一醒過來,就覺着疼。聽說百分之九十九的穿越者,進入新身體時都會很疼。沒辦法,這年頭要找個沒病沒痛,突然就死了的身體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湊合吧,我懶洋洋又躺了半天不動,研究了天花板上的龜裂紋路,又研究了房樑結構,一直研究到肚子咕咕叫爲止。
肚子餓還可以再忍忍,不過話說回來,這是幾月天啊!怎麼冷成這樣!房裡連個火炭盆都沒有。我想念我的蠶絲被,我想念我的變頻空調!好吧,至少也得弄個熱水袋什麼的。
慢吞吞爬起來,嘶!好冷,裹着一條破被子,套雙靴子,要命還是雙單靴,我哆哆嗦嗦地蹦達到貌似衣櫃的木頭箱子前,打開一瞧,還真有幾件灰僕僕的衣服。再次感嘆羊絨衫的溫暖,勉爲其難把所有衣服都套上。
要不是考慮裹條被子出去,要被人當作妖怪,我是萬萬不會捨得把被子留在牀上的。
目標——廚房,出發。才踏出兩步,就被人叫住了。
楊過!聲音很嚴厲,聽上去不太友好。
腦海裡自動跳出來人的姓名——趙志敬。
那不是楊過的師傅嗎?對了,現在我就是楊過了,那他就是我師傅了。
乖乖站住,低頭,輕輕喚一聲,師傅
半天沒人理我,不會吧,難道我叫錯了?茫茫然擡頭,就看見來人臉色發青,一副見了鬼似的模樣。
我小心翼翼湊上前,忍不住摸摸對方的額頭,師傅病了嗎?沒燒啊?那是撞邪了?那得趕緊請個道士收驚
來人更驚赫了,嚇得猛退了幾步,結結巴巴道:你你是楊過?
穿來投胎前閻君明明說得很清楚,投身楊康之子、未來的神鵰大俠——楊過,應該不會錯的啊!難道他晃點我?
沒來由的感到一陣氣憤!靠!生前死得不明不白也就算了,怎麼死後投個胎都要糊弄我!
肚子咕嚕嚕又是一陣叫喚,站在走廊上還有穿堂風!好悲慘,人生最悲慘的莫過於一身傷外加又冷又餓。
半個時辰後,我坐在廚房的長板凳上,狼吞虎嚥地吃下最後一個饅頭,又捧起熱茶,咕嘟咕嘟,灌了個底朝天。我滿足地長舒一口氣,吃飽了,人就暖和多了。
桌對面除了驚魂未定的師傅趙志敬之外,還有一個溫和的年輕道士。比起有些驚嚇過度的師傅來,他顯得鎮定許多。
見我吃完了,他試探地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當然知道,你不就是那個有名的誰誰誰嗎?不過光從相貌上看,還真看不出來會是做那種事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面上可不能那麼說,雙手擺在膝蓋上,端端正正坐好,一本正經回答,知道,你是尹師叔。
尹志平看看趙志敬,又接着問,那他呢?
師傅。
你呢?
楊過。
你父親呢?
楊康。
你母親?
穆念慈。
誰送你來的?
郭靖郭伯伯。
很好,對答如流,應該沒問題了吧?可爲什麼尹志平也露出跟師傅剛見我時一樣的驚赫模樣呢?
桌對面兩人頭湊在一起小聲討論起來,你看吧,楊過果然被師兄你打傻了。
師弟,你可要幫我,掌教師伯要知道了,非扒下我一層皮不可!
也不會啊,我看,打傻了反而好,你看,現在的楊過多聽話啊!
是啊,是啊,以前一問三不答,還會翻白眼給我們看,哪曾把我們當過長輩看待?
對啊,現在多好,師兄也不用頭疼他頑劣難教了啊~
兩個人嘀咕了好一會兒,才齊齊轉頭,衝我露出和藹慈祥的微笑。
呃,好惡
最後是尹師叔自告奮勇送我回房去。師傅一時還不能適應我這乖徒弟的樣子,暈暈忽忽走了。
尹師叔在前頭走,我在後頭跟着。走着走着,就習慣xing地伸手去拉他的衣角。他以爲我有事,停下腳步,回頭看我。
我一擡眉,不明所以。等他摸摸腦袋,轉頭繼續走時,我臉騰一下紅了。咬緊牙警告自己,剋制,一定要剋制!他是師叔,不是你以前大街上吊來的凱子,拉什麼衣角,上一輩子,被別人嘲笑的還不夠嗎?真是有夠幼稚的行爲!
罵歸罵,手還是一樣不受控制地伸出去,這次沒摸到衣角,觸手一片溫暖。
前面依舊不緊不慢走着的人,悄悄把手垂在衣角邊上,五指一搭,捏了個正着。
我以爲他會回頭,炫耀他的靈敏,但他絲毫沒有回頭的意思,溫暖的掌心包攏了我。
一路他默不作聲,一直送我到房間裡。
房裡還是那麼冷,一想到呆會要在這麼一間冰屋子裡睡覺,身子就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尹師叔彷彿看出了我的顧慮,變戲法似的掏出個小巧精緻的暖手爐,塞在我手裡。
過兒,拿去放被窩裡,就不會冷了。
我看看暖手爐,再看看尹師叔。好吧,咱也不能太心急了,暖手爐就暖手爐。恭敬施禮,道:多謝師叔送楊過回來。
尹志平笑眯眯地走了。
我嘆口氣,鑽進冰窖似的被窩裡,盡力縮成一團,胸口放着尹師叔留下的暖手爐。唉,暖手爐怎麼會有人暖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