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表哥!
我剛起牀,就聽見茅屋外陸無雙喳喳呼呼地叫喚聲。程英急忙扯了木架的衣服,替我披上。自己則堵到門口,去攔截正想往裡闖的表弟。
你怎麼又來了!你師傅呢?背對着我,把門擋得嚴嚴實實的程英絲毫不想讓陸無雙進來。
表哥,你幹嗎不讓我進去,我走了一晌午了,你總該讓我喝口水吧!說着陸無雙就要往裡擠。
程英想也不想,伸手一掌,將陸無雙逼開去。陸無雙退後幾步,愕然道,表哥你今天是怎麼了?
我走到門口,探出半個腦袋替程英回答道,他吃錯藥了。
程英惱羞成怒,轉身拽着我回到屋裡,也不再去攔他表弟。陸無雙興奮地撲進來,正想湊近我,被程英一掃掌,又逼出丈外。
楊大哥,你還在啊,表哥,你幹嗎!他想與我敘舊,程英當然不允。
我腰仍酸着,摔開程英的手,施施然回牀上一躺,讓他哥倆交流去。
補了個回籠覺,再醒來,陸無雙蹲在牀邊,一雙圓潤潤的眼睛盯着我瞧,楊大哥
看到這個禍首災星,我很沒力氣地回了一聲恩。怪他吧,看他天真稚氣,懵懂無知的樣子,就是有氣也生不出來。更何況,我與他只是一隻豬蹄,三百兩銀子的交情,又怎能去苛求他。我只能自己認倒黴。
楊大哥見我不怎麼理他,陸無雙可憐兮兮道,對不起,我真不知道表哥會那樣對你。
看他似乎真有歉意,我心念一動,側過身小聲道,那你
這時程英推門進來,冷哼道,說完了嗎?說完趕快給我走人!
陸無雙捏住我的手,認真道,楊大哥,你多保重,我走了!
我抽回手,悄悄放回到被子底,點點頭道,哦,你去吧。
陸無雙一步三回頭,最後被不耐煩地程英揪到門外。兩個人在門外爭吵了幾句後,陸無雙氣呼呼地走了。我則將剛纔得到的一支冰魄銀針,插到枕頭縫裡。
程英送走陸無雙,又繃着臉回到屋裡。他煩躁地在屋子裡走了幾圈,突然又像是想到什麼,大步走到牀邊,掀開我蓋着的被子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
早在我恢復行動能力之時,他就將我乳珠上的銀針換成了銀環,金步搖也收了回去,僅留着蠶絲扣,偶爾會給我上玉勢。凡是可能利用的武器,他都小心藏好,不讓我接觸到。其餘,諸如桌子椅子,大件傢俱,或是茶杯茶壺小件用品,我即使拿起來砸他,他也不會在乎。
程英什麼也沒檢查到,他拎起枕頭那陣,我面不改色,連一眼也沒多瞧,只當他一個人在那裡發瘋。他搜了一會兒,沒什麼收穫,狐疑地看看我,還是放棄了。
晚上照例是小藤箱伺候。被古怪玩意折騰了大半宿,他才進來。起伏間,他摸着我汗淋淋的額角,莫名的眼神注視着我,看得我寒毛直豎,忍不住主動伸手勾下他的頭頸,彼此貼合。
撕殺至終場,他嘶吼着,噴灑出濃烈的濁液時,我久候的手指掠過他的肩頸,指尖細針插進去半根。沒有內功相輔,只能到這程度了。
他猛然瞪大眼睛,喉嚨裡發出咯咯地聲音,一雙手狠狠捏住我的雙肩。我嚇的急拍他胸口,連喊,別,別運氣了,我不想傷你!
我只是想封他囧道,好讓自己脫身,可他竟然不顧真氣逆流的危險,強行反衝。到時候,囧道是能衝開,但一身功夫起碼倒退十年。
可他不聽我勸,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氣血上涌,顯然是提着本命真元,要幹傻事。我情急之下,貼上雙脣,舌尖撥開他的齒關。他遲疑片刻,全身還是放鬆下來,與我深吻起來。
盞茶工夫,我撤開去,將他小心放在牀上,對已經放棄衝囧的程英道,我要去找我姑姑去了,以前的事我也不與你計較,你好好的吧
起身,穿衣服,我拖着疲累的步子,慢慢朝茅屋外走去,直到再也感受不到他灼熱的目光。在黑夜裡走出沒幾裡地,我就看見了陸無雙猶如無頭蒼蠅一般亂轉的身影。
他也瞧見我了,歡喜地撲過來,圍着我,像小狗似的,要是有尾巴,一定也會搖得起勁。
楊大哥,你總算逃出來,可把我急壞了,你再不出來,我就打算
我搖頭失笑,心地卻流過一絲暖流。這個無雙,還真把我這個素昧平生的人真當作大哥呢!
好容易才讓激動的陸無雙平靜下來,我由着他替我尋脈解囧。可惜他武功實在差些,內力又弱,勉強幫我解了一道大囧,就力不從心了,小臉煞白,氣喘吁吁。
楊大哥,對不起陸無雙歉疚地垂下頭。我揉揉他的發心,笑道,沒關係,你已經幫了楊大哥很大的忙了。
陸無雙不能再回程英處了,他和李莫愁慪氣,又偷溜出來。聽我說要去找姑姑,他自告奮勇,要陪我一起。我拗不過他,只好答應。
與陸無雙手牽着手(人家小朋友強烈要求的),沿着山路,又走到亂石堆邊,我眼皮就開始不住地跳。沒辦法,這裡似乎是通往官道的必經之路,想出去,還非得走這條路不可。但這個地方邪門的很,似乎每次經過,都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
果然才走幾步,李莫愁尖厲的嗓音就驟然響起,好你個無雙,竟敢揹着我跟人私奔!
我與無雙齊齊一抖,不約而同轉頭就跑。無雙跑的快些,我尚有兩處囧道未開,自然跑得慢些。
陸無雙轉頭想拉我,被我啪一下拍開,你管你逃,別顧我!
他瞧見面目猙獰地彷彿要吃人的李莫愁,一咬牙,還是拉住我的手,沒命的狂奔起來。我知道單他一個,李莫愁愛他至深,自不會對他下狠手,但對我,恐怕大卸八塊都嫌不夠痛快。
跌跌撞撞又跑出幾裡,我實在跑不動了,痛下決心,趁陸無雙不備,猛甩開他的手,改往岔路而去。陸無雙想再追我,卻是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