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爲要在萬人駐紮的大營裡找到尹師叔,會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可才進大營幾步,就看見了與電視裡描述和拍攝了無數遍的經典場景。搭建的高臺,高聳的雲柱,被縛在柱上的人。
周圍火把熊熊燃燒,來去的士兵巡邏不停。要想不驚動旁人,就上高臺,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務。看着高臺上“尹師叔”低垂着頭,散落的髮絲遮住了臉龐。可以想象,那一定是憔悴到了極點。
我心底一熱,就想衝上去,不管有多少守衛,也要把他搶回來。不過,有人比我動作更快。
“霍都,我來救你了!”某個大腦裡都不知道裝了些什麼的傢伙,連夜行衣都沒穿,揮舞着根大毛筆,就殺向高臺。
高臺上的人這時驚醒過來,一擡頭露出真面目。我說小霍都,你一個蒙古王子吃飽了沒事做,綁自己做什麼啊!?!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好端端的,小霍都會被綁在高臺上,但很顯然,他的王子身份還在,喝令幾聲後,守衛紛紛退開去,讓手持大毛筆的傢伙邊灑熱淚,邊奔上了高臺。
“霍都,你沒事吧?你父汗怎麼這麼狠心,把你綁在這裡!我替你解開!”那人上了高臺就去扯霍都身上的繩索。
“朱大哥,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好久了。”繩子一解開,小霍都便投入了朱子柳的懷抱,兩人乾脆在高臺上擁吻起來。
這時候早有守衛的士兵去通稟了上司。整個大營有條不紊地燃起火盆,一時間營地燈火通明,害我和小龍女退了又退,直縮到不遠的一個小帳篷後,還要時刻提防又巡邏經過的守衛發現我們。
不一會兒,就見金輪法王和大熊中間夾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高臺下。他們一出場,我的注意力就全放在中間的人影身上,是尹師叔!我終於找到尹師叔了。至於金輪和小霍都說了什麼,我根本就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可惡的金輪,居然狡猾到用鐵煉鎖銬,將尹師叔的右手與他左手相連。啊!連尹師叔的左手也不放過,和大熊的右手用另一副手銬連在一起。三個人猶如糖葫蘆一般,串聯在一起。
這麼一來,我想暗中營救尹師叔的計劃就完全落了空。難道就這樣無功而返嗎?不!沒看見朱子柳爲了小霍都,都敢隻身闖元蒙大營。我怎麼也不能比他差勁吧!
左手上有事先套好的金絲手套,我與已經抽出白絲帶的小龍女對視一眼,“姑姑,若是不敵,你就一個人先逃,千萬別管我!”
我知道自己要是落金輪手上,生命危險是一定不會有的,最多就是被他擄去西藏,每天醍醐灌頂一番,所以先叮囑小龍女。
誰知小龍女白了我一眼,似乎對我要他一個人逃走的建議十分不屑。想來也是,他一向心高氣傲,要他臨陣脫逃,豈不是貶低了他。
事到如今,見機行事吧!我望向臉色有些蒼白,甚至眼圈都有淡淡烏青的尹師叔,暗道,尹師叔,我來了!
趁着金輪與大熊的注意力放在小霍都和朱子柳身上,我腳下生風,脅下有若生翅一般,晃過一圈侍衛,直撲三人所在,左手伸出,目標,金輪與尹師叔中間鐵鏈。小龍女則絲帶一甩,頂端金鈴配合我直擊金輪周身大穴。
那金輪不愧是元蒙第一護國法師,未等我近身,就已經察覺,左手一扯,便將尹師叔拉過幾寸,正掩在胸前。而大熊也立時被帶動,跨步過來,擋到最前面,熊掌一拍,與我的左手對了一掌,渾厚的掌力頓時引得我後退幾步。
“大師兄!”大熊手掌與我甫一相觸,眼神掃視,馬上認出是我,驚喜地大喊。
聽到是我來了,金輪與尹師叔齊齊踏上一步,關切道,“過兒!”
發覺說了一樣的話,兩人互瞪一眼,間中金輪還拍開了小龍女擊來的金鈴。
三個人明明串在一起,偏偏還要爭着朝我撲過來,拉拉扯扯打做一團。我擔心尹師叔吃虧,奮不顧身加入了混亂的一團。四個人也不知是誰先絆倒的,你拉我,我拉你,滾在一起。小龍女火了,大喊一聲,“過兒是我的!”居然也衝進來。
五個人糾纏來糾纏去,旁邊圍觀的守衛士兵目瞪口呆,連動手都忘了。趁此大好機會,小霍都拉着朱子柳就跑,跑出老遠才喊道,“多謝大師兄幫忙!”
你謝我幫忙,那誰來幫我啊!喂,別壓我了!要死,壓到受傷的手了!別拉我腳,哎!尹師叔,怎麼你也下狠手,我的胳膊!大熊,我的腰要斷了,別勒我了!
最後是尹師叔勾着我的頭頸,小龍女抱着我的右腿,大熊摟住我的腰,金輪則抱着我的左腿,三個人的鐵鏈交叉懸在我的胸口。
你們打算把我五馬分屍嗎?算算似乎不夠五匹馬的。我剛這麼想,就聽見大營一陣喧譁,又有兩個人撲上來。
這不是潔癖男程英嗎?他怎麼也來了。程英一上來,就奔我那隻完好的左手,一把扯住不放,嘴裡還大喊,“我也有份的!”我絕倒,你當你分蛋糕啊!
誰知另一個少年看看沒地下手,乾脆環抱住我受傷的胳膊,雖然不敢用力拉扯,但還是很堅定抱住不放,也喊道,“我也要!我也要!”我說你是誰啊?看了半天才認出來,原來是李莫愁的徒弟洪綾波。
這回別說五馬了,六馬都夠了,我被六人拉來扯去,他們倒不動手,光動口爭辯,什麼過兒到底該歸誰!
我被連壓帶扯,昏迷前最後在腦海裡的念頭是:還好,鹿師兄沒來!
再醒過來,還是元蒙的大營裡。看身下鋪的厚絨毛毯,蒙古包裡特有的裝飾,應該是哪個元蒙貴族的營帳吧。
蹲在一旁很久的郭伯伯笑眯眯戳戳我,“過兒,你總算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