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馬賽城下了一場小雪,太陽出來,天上有一道彩虹。
青色調爲主的千年城堡,添上白雪的純潔與彩虹的絢麗,就像超時空的仙風。這樣的美景,離開青巖可看不到。
所以走什麼樣的路看什麼樣的風景,路上即便風霜雨雪,也是這風景的一部分。
之後馬賽城溫度回升,儼然是一個小陽春。
城堡內人又多起來。抓石蟲基本結束,秋收結束、包括糧食和蒲草等,青巖很快要陷入冬眠,所以現在就像過年。今年又不同於往年。
大小貴族地主要來交石蟲,平民百姓要來開大會,商人們猶等着最後的分果子。鞏州的事還沒解決,但該做的事還要做,大家都盯着國公府。
國公府,一樓會客廳。
以前是一個大廳,後來變成會客廳,現在快成起居室了。很多人在這兒,將這裡分成一小塊一小塊,一小撥人一小撥人做着各自的事。天冷,人多暖和,又能省木炭。
俞悅被莊上弦拉到前面靠窗的位置,也就是離門口最遠,默默練大字。
旁邊擺着書案,莊上弦在處理成堆的文案。
俞悅對這麼敬業的監工早就醉了,而且監督她吃飯、睡覺,現在又加上穿衣,想起來、還是別想了,繼續練大字。莊上弦告訴她一件事,反抗不了就得乖乖做好,纔可能獲得一丁點自由、在他想出新花樣之前。
莊上弦偶爾擡頭看月牙一眼,暗暗點頭,月牙長這麼俊,就該好好打扮,冬天穿大紅,又喜氣又嬌俏又暖和。
潘雙雙和鹹向陽兩位小姐在不遠處忙着整理資料。二百女兵基礎訓練結束,接下來要根據各自的性格特長等分工,要爲她們準備教材,自己得先搞懂。這事兒非常不輕鬆。累的停下歇會兒,對視一眼,又不約而同的看主公和萌正太。
莊上弦就穿一件青色單衣,看着都冷;俞悅一身大紅,比鹹向陽還紅。
鹹向陽嫉妒的不看了,看門口。
安家大房去了鞏州,又將二房白蓮花安東尼派出來,來的還有三房小白花安東亞。
其他人都紛紛停下來看着。潘家一萬二的石蟲早送來了,其他大部分都交了。現在墨國就該擰成一股繩。顯然安家不是這麼想的。
屋裡人多,視線匯聚到一起產生極強的壓力;人多溫度高,空氣不流通,氣氛更壓抑。
安東尼本來就沒脖子,現在快縮回孃胎去了。安東亞小白花好像冰天雪地凍得瑟瑟發抖,好容易走到主公跟前,差點跪了。
莊上弦冷哼一聲,安東亞立馬跪了,安東尼終究也跪了。
俞悅也冷哼一聲,鹹向陽冷哼一聲,賈鵬還有幾個騷年一齊冷哼。
安東尼很不甘心,跪下就想起來;但掙扎一陣,發現越跪越深,好像能將國公府跪穿。大餅臉糾結的像揉麪團,沒洗手把麪糰揉黑乎乎。
安東亞小白花跪那一直沒動,也沒受到二次攻擊。但作爲小白花,他依舊不動。
俞悅玩夠了,其他人也放鬆了,沒事的繼續看着。
安東尼也緩過勁兒,繼續白蓮花寧折不屈,硬邦邦的說道:“拜見主公。我安家一共抓到石蟲一萬兩千只,上交八千隻。”
莊上弦冷硬十倍:“安家辛苦了。”
安東尼瞬間好像被冰雹襲擊,擊的滿頭包,又硬着頭皮說道:“我安家有幸找到三位懂青巖古字的,他們還保存了一部分古籍,願意獻給主公。”
說完他愈發像散發着金光的白蓮花,主公若想得到就快點求他。
俞悅很同情:“你不怕你哥回來扒你的皮?”
其他人都不難想到。安家大房對殘月公子絕逼是一片真心,殘月要學青巖古字,他之前沒有,一定想辦法去找了。卻被二房傻逼拿來邀功,如果是二房找的一定先研究古籍看有沒有收穫;關鍵是壞了大房的好事,大房雖然沒什麼惡名,只怕不比賽大公子強多少、應該說弱多少啊。
再想想安家大房被主公趕到鞏州一個冬天見不到殘月,回來不敢發作主公,遷怒之下二房到底會有多慘,大家都深表同情。
安東尼好像又被一場暴風雪襲擊,再被雪崩埋到地獄去。
不過他早就考慮到了。安東納找的東西他肯定留不住,聽那三人說也不是什麼寶貝,乾脆獻給主公,安東納又不知道。到時東西在主公手上,安東納有本事就找主公、正好。
安東尼回過神凜然說道:“一切都是爲了主公,我大哥會理解的。”
俞悅恍然大悟:“你既然這麼有心,本公子就勉爲其難收了。”
鹹向陽反應也快:“到時如果你哥揍你,我們也會幫你的,不用太感謝。”
俞悅問小白花:“在哪呢?”
安東亞算是同犯,嚇得忙說道:“在、在在尼克斯那兒。”
他手一指,大家都看到門口一個安家高手,手裡提一箱子。賈鵬過去接了,安家二房就可以高枕無憂或者等着看好戲了。
安家二房傻眼。說好的主公求他,怎麼轉眼就反過來他得謝這些人?
莊上弦開恩:“免禮。”
安東尼爬起來,這回還沒想明白。安東亞爬起來,少年低着頭站旁邊繼續做小白花。
安東尼想不明白先丟一邊,他還有絕招:“剛纔遇到鞏州刺史的信使,他準備拜見主公,進行談判。”
莊上弦應道:“讓他去見崇州刺史。”
鞏州刺史蹭了個從三品,親自來拜見墨國公都得跪着,一個信使還來談判,逗呢。而賀宏志要見張孑傑顯然也不夠資格,鞏州刺史正式派的信使還湊合。
其他人面面相覷,鞏州有想法,要談判?看來還是在乎賀宏志的。
各方面的努力也是起到效果。鞏州將那麼多物資扣下本身也是個大問題。事情從來不是說說這麼簡單,比如棉花扣下放哪兒?還得防火、防盜。
安東尼急了:“張刺史從不管事,信使指明是拜見主公,還讓我代爲傳話。”
莊上弦應道:“那你去跟他談。”
安東尼一喜,主公終於派他事兒了,他以後就可以仗着國公府的勢。
莊上弦繼續:“十日內物資運到崇州,否則收屍。”
安東尼縮着脖子目瞪口呆,這還談什麼?
俞悅揮手。賈鵬立刻將這傻逼拽出去,安東亞跟後邊也走了。
管士騰和兩個夥計過來,俞悅繼續揮手,沒事的都出去轉轉,花園開了很多梅花。
莊上弦站起來,等夥計禮畢才坐下,星眸閃着明亮的光。
俞悅也蠻期待。之前得到消息,他們從南陽郡回來,情況比上次能好點,具體的還不知道。
夥計一臉堅毅,認真回話:“雖然又折損十幾人,代價很大;但多試上幾次,這條路還是能走的。南陽郡劉哥已經做好準備,正好許國公打算修冢塋,劉雲芳建議將此事接下,能開個好頭。”
莊上弦看着月牙沒說話。
俞悅一臉茫然,看她做什麼?她又不認識許國公。
莊上絃聲音低緩:“先父曾說,許國公和陳太師私交甚篤,然而在俞光義一事上出現分歧,最後許國公眼光老辣,離開京師回到南陽郡,因此得以保全。”
俞悅恍然大悟:“他就是個老狐狸,未必會這時候趟這渾水。”
莊上弦點頭:“不錯。我們得靠自己。”
管士騰立刻想到剛到崇州時潘家的情況。主公和小主母太年輕,容易受制於人,許國公是長輩,若是出了大力,以後算誰的?
曹舒煥還想取而代之,那就更得弄清楚,反正主公說靠自己就靠自己。
夥計有點急:“但劉哥說,藉着許國公的人脈,南陽郡幾乎能暢行無阻,靠自己一點點積累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只怕時間不等人,朝廷好像又盯上鎮南軍。”
莊上弦一臉冷酷:“朝廷是一羣瘋狗,我們不能跟着亂了方寸。就算南陽郡暢行無阻,也是許國公的地方,不是我們的。”
俞悅說道:“劉雲芳之前還不急,現在又急什麼?他又怎麼知道我們積累不知道什麼時候?你懷疑我們的能力?”
夥計被主公一句話震住:不是我們的。我們要的是我們的!看着殘月愈發堅毅:“我相信主公、和公子!劉哥或許沒見過我們的奇蹟,但我相信!”
俞悅一聲嘆息,有些蒼涼:“許國公和陳太師私交甚篤,但過去多少年了,什麼都會變的。我們能相信的只有自己,不是他,是自己。”
她指着莊上弦,也不知道少年將來會變成什麼樣。
莊上弦手一撈將她抱住:“寡人一直相信你。”
俞悅應道:“還不如給一萬兩銀票。”
莊上弦星眸凌厲的盯着月牙,他竟然還不如一萬兩銀票?
俞悅擡手捂着眼睛,有實力長得帥了不起啊,總欺負無辜少女。
莊上弦抓着她手捏兩下,手感好好,嫩嫩滑滑的,放嘴裡咬一口,捨不得咬就吮。
俞悅瞬間過電,趁着還沒暈,趕緊將手抽回來。
莊上弦愣了一下,原來手吃起來感覺也這麼好,他以後多了一個食物。
※※※
夥計看着管士騰,主公是不是太飢渴了?年齡其實是到了。
管士騰低下頭咬自己指甲。主公和小主母感情好,世上沒有比這更甜的事;他手像玉米杆,也嚐出點甜味。至於劉哥、劉雲芳,他根本不熟。
夥計冷靜下來也思考。最開始聽劉哥說許國公的冢塋、說到未來前景、說的慷慨激昂熱血沸騰,其實劉哥和他們不一樣。
劉雲芳比他們大,救過主公後大難不死,卻沒通知莊家、主公,這麼多年沒在一塊。他們這些年則是和主公走過來的。主公被流放、困在崇州,被逼的只能走馬林大河的航運求一線生機?或許就像劉雲芳想借許國公的勢,他以爲主公也在借他的力吧?雖然明確表態會出力,但對南陽郡的展望好像全是他。
夥計覺得真相了:“朝廷對莊家下手後,有些人就心思活動,趁機佔山頭搞自留地。”
說起這三天三夜說不完,想起來愈發心寒。
俞悅很淡然,這種事很正常。
世上沒幾個人沒有私心、完全的大公無私。莊家一步步落到現在的地步,就剩一根獨苗,跟着莊家的也損失慘重。那還跟着做什麼?不如早謀出路。這時候還能念舊情幫一把,已經很了不起了。
莊上弦臉色也沒變:“有些事現在說爲時過早。我們要靠自己,再想其他。”
夥計秒懂,那些看不起主公的、或者許國公等,都爲時過早。靠自己,只有自己強大,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
抱怨別人是沒用的。夥計又問:“那南陽郡的事怎麼辦?”
莊上弦應道:“你再走一趟,多帶一些荒料過去。和劉雲芳談談,開始不宜動作過大,引起其他人注意,進而影響其他地方的經營。”
管士騰懂了:“盯着許國公的肯定不少,我們貿然合作,有些人還以爲我們投靠他。”
夥計猛嚇一身冷汗,投靠!主公怎麼可能投靠別人!
不說別的,只說事實上就沒有!但一旦打上這標籤,那一切都變了!以後想洗都洗不清,反而落個忘恩負義之類名聲!
幾人又商議一陣,夥計變得更堅強自信,急着就要走,又坐下吃盞茶。
卓穎婖來上了茶,一會兒安東尼回來,其他人也陸續回來。
安東尼大餅臉上帶着春色,不知道想什麼好事兒;一眼看這麼多人,瞬間又縮了脖子變得特猥瑣。
大家不看他猥瑣,就看他要做什麼。安東亞小白花這回不見了。
安東尼也不管別人,直奔主公跟前:“我和鞏州刺史的信使談了,他說沒問題。”
安東尼故意停下,卻發現餌下去一條魚都沒上鉤。
大家就看一大傻逼,這時候還玩心眼,大家都很忙,再囉裡囉嗦都不用等安家大房了。
夥計和管士騰對視一眼,劉哥好像也不再像以前莊家軍,而是像這些人,變得特會說話,說的比唱的好聽,也許是生活所迫,也許呢?
其實主公的性格也變了,但總有些東西是不會變、不能變的。
管士騰拍拍夥計肩膀,先看戲,把他當一出精彩或不精彩的戲看着就好。
安東尼沒掌聲,只能硬着頭皮往下演:“蘇晴大人說,大家都是羅宋國臣民,鞏州對崇州的情況一向很同情,也一直在盡力幫忙。若沒有鞏州,崇州還不知道什麼狀況。夏天天熱,油容易着火;後來很多奸商,貪圖主公三倍高價,販運的都是劣質商品;鞏州爲了幫崇州,不惜做惡人,希望主公能理解。”
他又擺出高潔的白蓮花的樣子,渾身金光閃閃。
主公氣場太強,他又加上小白花屬性,嗚嗚主公一定要理解他的苦心。
莊上弦沒理他,抱着月牙,月牙將箱子打開拿出古籍,雖然不認識青巖古字,先混個臉熟。
安東尼愈發像小白花,這古籍還是他獻上的嚶嚶嚶。
俞悅看他一眼,這是他栽贓、主公在給他幫忙,有話快說。
其他人都摩拳擦掌,這傻逼當他是蘇晴嗎?還是做了蘇晴的傀儡與分身?
安東尼只是跟蘇晴合謀,只要談妥此事,他好處大大滴有。爲了好處他拼了:“主公就算不理解,鞏州也不能讓劣質商品害了青巖百姓,無形中變成幫兇。鞏州本身情況也不算太好,但每年要爲崇州提供大量物資;商販從鞏州經過,對鞏州也造成很大負擔。但鞏州一直無怨無悔,不爲別的,就爲一份良心!”
安東尼白蓮花拍拍他胸脯。
摩崖青峨騷年配音:“你良心早被狗吃了。”
賈鵬騷年揮着拳頭:“不將他貶爲奴隸,我也要揍他。”
俞悅揮手:“打出去。”
一丫鬟抄起一塊青石搶先下手,安東尼嚇得趕緊閃。管士騰一腳將他踹過去。
賈鵬一巴掌將他扇的不停轉,摩崖青峨拿出刀子一晃,一陣殺氣。
安東尼趕緊滾,一邊喊:“主公!你不能執迷不悟!若是和鞏州關係搞僵,崇州百姓會更苦!”
“咔嚓!”鹹向陽一腳踩斷他三根肋骨,賈鷂隨即一腳踩斷他一條大腿。
安東尼慘叫,大家揍的更起勁,一直打到門外,已經不成人形。
“住手!”一聲字正腔圓的官話帶着官腔及官威。
衆人停下來看看,原來有人趁亂闖進來,穿着公服留着三寸長鬍子一副師爺的樣子,也是典型的殺人不見血的劊子手,不斯文但實實在在的敗類。
蘇晴四十來歲,非常精明,是賀宏志表舅,專門來救人;早料到安東尼成不了事,誰知這些人這麼狠毒,他身上也冒出白蓮花的金光閃閃:“有話好說,何必這麼殘暴,素聞墨國公小小年紀卻是仁義之君。”
“啪!”潘伯壎過來甩他一大耳光。
“啪!”潘家護衛過來甩他一個更大的耳光。
“住手!”俞悅在最裡邊喊,“這不是陷主公於不義麼?”
“啪!”藥部一管事過來,甩的特賣力:“跟這種人渣講仁義,分明是陷仁義於不義。安家送來一萬二石蟲,四千好的給他,八千差的上交,裡面還做了手腳。”
莊上弦下令:“剁了安家諸人的手腳。”
潘家護衛有編入國公府,立刻去執行。拿石蟲做手腳,浪費那麼多石蟲知道嗎?
蘇晴臉腫的能趕上豬頭,腦子徹底懵了。他怎麼都想不明白,他好歹代表鞏州、代表外邊、甚至代表皇帝陛下;姓莊的,現在談都不談就打他,這不是打皇帝的臉麼?莫非真以爲負隅頑抗、狗急跳牆、還能做什麼!
蘇晴是讀書人,從沒受過如此奇恥大辱和這麼多苦,這些人好像都是高手,他骨頭都快被打碎了,眼淚鼻涕亂流,又是一辱。
大家都看着,師爺有時也叫刀筆吏,舞文弄墨殺別人的時候不是很爽?
蘇晴不廢話了,上前和莊上弦說道:“私自扣押賀宏志,只要他沒事,我可以不計較。物資也可以運到崇州。不過你必須道歉,送上石蟲兩萬只,再爲物資的檢查管理運輸等支付一百萬兩白銀。”
大家都看着,哇塞師爺好牛逼啊!俺長大後也要做師爺!
有些人已經長大,做師爺沒指望了,勉爲其難直接做他蘇家大爺吧。不過蘇晴都敢讓主公道歉,蘇家大爺又能做什麼?
蘇晴摸摸自己的臉,一把鼻涕抹臉上,徹底不要臉了:“我鞏州就算幫了一羣白眼狼,但平民是無辜的!不過下次別指望鞏州這麼好心!”
俞悅揮手:“削他。”
摩崖青峨手上刀光一閃,削掉一隻耳朵。
管士騰在主公這兒離得近,近水樓臺先下手,刀光一閃削掉一隻胳膊。
賈鵬手裡沒刀,尋了一把菜刀過來,瞪着眼睛喊:“我削哪兒?”
鹹向陽搶了管士騰的刀砍了蘇晴右腿,再挑釁的看賈鵬。
賈鵬拿着刀傻眼,包子臉特蠢萌:“不是讓他十天將物資運來嗎?沒腿怎麼辦?”
摩崖青峨不知道什麼時候拜個這麼蠢的師父,恨鐵不成鋼:“他又不是一個人,只要有嘴,還怕沒人跑腿?”
“啊!”蘇晴才顧上慘叫。
幾個護衛撲上去將他傷口包住,以免他骯髒的血弄得到處都是。
“啊啊啊!”蘇晴還在慘叫,他徹底廢了!好痛!
莊上弦冷酷下令:“將賀宏志帶來。”
蘇晴神奇的忍了,人潛力都是無窮的,眼睛放光一直看到賀宏志來,才差點昏倒。
賀宏志其實還好,吃了石粉和酒糟,紅光滿面;不過頭髮凌亂,身上一股臭味,原本清高的天才,噗通一聲跪莊上弦跟前,拜見墨國公。
賀宏志哭了,他一輩子都不要來崇州,嗚嗚嗚他要回家,嗚嗚他想孃親。
俞悅開口:“鞏州把崇州的物資都扣押了,你爹要餓死你、凍死你,估計賀家或者誰早就嫉妒你。你自己想想看,有什麼辦法解決,解決了再哭。”
賀宏志一臉茫然,表示根本沒聽懂,他有什麼辦法啊嗚嗚嗚。
蘇晴看着表外甥硬是忍着,兇狠的盯着姓莊的:“賀刺史說了,三公子若是有事……”
俞悅應道:“你給他陪葬。”
賀宏志好像搞懂了一點,忙喊道:“我爹不救我!我我我姑祖母一定會救我的!我現在就給姑祖母寫信!”
俞悅點頭,寫。
賈鵬過去一刀將他手指削掉半截,再裁下他半截衣服,寫。
※※※
安家送來的石蟲,查出將近一半有問題,又謊報數目,給鞏州送了四千。
消息傳開,馬賽城一片沉默,沒什麼可說的了。憤怒都表示無力。
一些商人聯合起來,找到國公府。
主樓一樓、還是大起居室。其他人有事忙去,來的人也不少,除了商人還有文人等。
莊上弦和俞悅坐在前面靠窗的位置,潘伯壎、賽努爾、鹹晏等人也在。
一個胖乎乎又禿頂的商人,一臉焦急與諂媚:“拜見墨國公!來打攪墨國公,我們也是實屬無奈。”
一個瘦的看着就猥瑣又邪氣的男子附和:“是啊,崇州的境況我們很理解、很同情,但我們也是小老百姓,在崇州這麼久,我們帶的銀子快用光,貨物又被扣押在青門鎮,我們都過不下去了,實在沒辦法。”
一個女商人長得有幾分姿色,三十出頭透着成熟韻味,給莊上弦、俞悅拋媚眼:“崇州物價又高,我都快住不起酒店、吃不了飯,不知國公需不需要人?我很能幹的,基本什麼事也幹的了。”
她卷着舌頭把某個字念得格外盪漾,平地都能蕩起三層浪。
禿頂的、邪氣的、還有一些男人看着她都目光熾熱。
其他人看着墨國公,公然勾引沒什麼,但他喜歡殘月公子,和殘月類似的又不喜歡。不過世上玩物類型千千萬,沒準誰就碰上。
女商人很期待,又不放過俞悅,各種機會都得去試,才知道可不可能。
俞悅點頭:“需要。卓姐不是說缺個洗衣的?”
卓穎婖將女商人打量一番,認真說道:“是缺,就怕她吃不了苦,冬天洗衣水很冷。”
雙魚小丫頭搭話:“這點苦都吃不了,還不如去做小姐夫人。咱國公府夠好了,飯管飽,衣管暖,病給治,還能休息。睡覺也不是以前的豬圈狗窩,六個人一間,一人一張牀,乾淨又暖和。”
又一個丫鬟說道:“我以前做奴隸,覺得能喘口氣少活幾年都行。現在過好了我又想多活幾年,這纔開始,好日子在後頭。”
女商人臉色越來越精彩,就怕那沒說話卻冷酷的少年一聲令下,她真的做一輩子丫頭、她這年紀只能做老婆子了。
一個文人一聲長嘆,嘆出一股流傳千年的詩詞歌賦的味道。
俞悅看人家讀書人就不一樣,書卷氣比她濃厚五六倍,於是學着文人一聲長嘆。
文人二十多歲的樣子,讀書多卻不迂腐,反而一股滄桑與通達,又被小正太故作滄桑逗樂。
俞悅翻個白眼,說話:“當然可以做別的,你識字嗎?”
女商人忙點頭,識字、算賬、經商她都在行。
俞悅只要她點頭,繼續往下說:“那可以教平民及孩子讀書識字,又怕你誤人子弟。”
文人更樂。他一向不喜歡商人,眼裡只有錢,什麼道德底線全沒有。
俞悅揮手,石部小夥扛着一口大石箱過來。其他人看着都恐怖,這麼大一塊石頭得幾百斤,國公府準備用強力碾壓啊,這還只是一個幹活的。
小夥把石箱放地上,丫鬟擡來一張長案,上面鋪着一塊黃緞子。
其他人繼續看,箱子打開,拿出來一樣樣東西在緞子上擺開,主要是各種髮釵,全是用青石雕的。這些青石選料比較特殊,有各種顏色與花紋,泛着柔和又清冷的光澤,和玉很相似,襯着緞子,逼格又上升三個層次。
髮釵做工也精緻,青石真的開出了花,對青巖有感情的人,這感情濃的像稷谷酒。
還有一些小飾物,耳墜、戒指、手鍊、做成釦子等。
俞悅和女商人說道:“青巖的青石不是玉,卻勝似玉,能孕育出石蟲這種神藥,別的玉石都不能。所以我們將其定爲青巖玉。青巖玉髮釵,一兩銀子你買不買?”
女商人早就兩眼放光,玉釵她有,金釵也有,不過這些髮釵透着一股靈性。
俞悅補充一句:“一兩銀子兩支。”
女商人忙喊:“買!”
俞悅繼續:“二兩銀子五支,自己換着用,送家人、送親友。”
女商人點頭:“買!我現在就買五支。”
丫頭卻從石箱裡又拿出兩樣東西,再拿、再拿,都擺在一張白紙上。
女商人鎮定、其他人繼續看國公府玩花樣。這些都是鎮紙,但每一個都是精品。一個石虎張着嘴能聽見虎嘯聲,一個石獅臥那閉着眼能聽見打呼嚕。一個簡簡單單鎮尺,上面以青石本身的紅刻出幾瓣梅花,下雪天在國公府走過的都見過,這是梅花落地無聲。
文人激動,幾乎衝過去搶走紅梅鎮,手能觸摸花瓣的輕柔,鼻能嗅那一縷幽香。
翻到背面,刻着一行字:梅花香自苦寒來。旁邊又鑲嵌着一支梅花釵。
俞悅解釋:“將那梅花釵取下來送夫人、或秦樓相好,是不是更有情意和詩意?當年清貧一兩銀子買了鎮紙送個髮釵,日後高中狀元,官運亨通,老來兒孫滿堂,和夫人再拿着這鎮紙與髮釵,有多少故事能慢慢品?”
女商人眼睛再次放光,又和俞悅說道:“你不是商人。”
俞悅應道:“本公子只傳授概念與理念。這些東西不比你賣的那些差吧?”
女商人點頭,她販運那些小玩意,雖然新鮮,卻少了新意。
莊上弦終於開口:“諸位對墨國都有一定了解,墨國現在需要人手。諸位若是有意,可以加入。這些東西要賣到外面,諸位不用一直留在墨國。”
女商人忙喊:“妾身佔金花,現在就加入。”
俞悅應道:“你不會後悔的。每年基本薪資一百二十兩白銀,幹得好有賞賜。你若決定了,正好再給你幾個徒弟。”
佔金花一個女人做到現在還敢闖崇州,眼力和魄力都不錯,上前跪下行禮。
雙魚小丫頭端來兩盞茶:“契書回頭再籤,但在墨國,除了特殊事情,殘月公子都可以代表主公。”
佔金花突然有種把自己賣了的感覺,賣不賣其實就看價格,能傍上墨國公,還是可以拼一把的。乾脆的敬茶,省的再提心吊膽。
其他人都有些回不過神,不過可以肯定佔金花是臨時決定。
這事也不難理解,墨國需要人,他們可以說送上門的。大家在外邊多少都有些門路,在馬賽城呆這一陣,估計墨國公也把他們摸透了,真是妖孽啊,就坐在家裡等着。
文人拿着梅花鎮又一嘆:“現在的世道,我走過很多地方,想做什麼又無能爲力。”
俞悅應道:“你行的。”
文人說道:“我姓鍾,名亦良,字惡來。”
俞悅一笑:“沒看出你是高手。”
鍾亦良沒聽過大名鼎鼎的惡來、不知道他是如雷貫耳的秦始皇的祖宗。
俞悅有了優越感:“你見多識廣,博學而高義。崇州落後閉塞,最需要你的引導。做一事利在一時,育一人利在一世,又福澤他的子孫。”
莊上弦插話:“大儒朱式晚年曾收過一個學生,好像就姓鍾。”
鍾亦良長嘆:“老師雖壽終正寢,卻一直遺憾。主公還能記得,在下榮幸之至。”
莊上弦應道:“你若願爲墨國令,則寡人無憂矣。”
俞悅忙說道:“他一肚子學問,讓他教書育人,做人類靈魂的工程師,黑暗中的指路明燈。”
莊上弦應道:“他可以先教書。”
鍾亦良好像還沒把自己賣了,怎麼就面臨兩個奴隸主要剝削他勞動力?
其他人也很多猶豫。加入墨國,固然有了組織和靠山;但墨國公自己都不穩當,又如何給他們做靠山?他們都是小商人,纔會來青巖闖蕩;墨國公現在是需要人手,若是不需要,他們根本沒資格坐這裡;或者把少年惹惱了,誰也不知道會是什麼後果。
禿頂的、邪氣的等都糾結着怎麼開口。趨利避害是人類本能,商人表現更淋漓盡致。或者說,他們之所以是小商人,就因爲太謹慎,這是他們的選擇。
莊上弦冷然開口:“給諸位三天時間,考慮好來國公府。”
禿頂的胖商人忘了最初的目的,反正他的目的沒有墨國公強,只得告辭。
陸續走了大半,剩下還有三十多人,鍾亦良及幾個文人都留下。
莊上弦讓人先給他們安排住處,休息好再說。
佔金花等人都羞愧。他們本來就是小商人,在崇州呆幾個月,一身落魄的,轉眼又要入冬,連禦寒的衣物都沒有。國公府幾乎是收留他們。
鍾亦良開玩笑:“既然到了崇州就留下做半個青巖人吧。”
俞悅說道:“你該淫上一手以志之,或者說來了就留下吧,做個壓寨夫人。”
鍾亦良看着萌正太,感覺比墨國公更妖。
俞悅摸摸自己的臉,她鵝蛋臉雖然很美,但絕不是人妖,她是百分百的純妹子。
鍾亦良抽抽:“你真覺得教書育人很重要?但我發現,很多讀書人更流氓,平民更淳樸。”
俞悅應道:“首先,那些讀書人只讀了書卻沒學做人;其次,平民若是想不被耍流氓,只能先學會讀書,然後比他們更流氓。”
鍾亦良繼續抽,最後都是流氓,還要教育做什麼?
不過他也明白,就如何對付流氓的問題,這是一個歷史性問題。
※※※
三日後,青門鎮傳來消息,鞏州放行了。
最早的一批油,後邊的鹽,再後來各種物資,棉、炭、鐵、蒜、辣椒麪等。
有些是青巖採買的,將稷谷酒、蒲絲賣出去,固定的會換回一些物資。有些是商人運來的。算起來大概一年的量,再放下去鞏州估計都放不下了。
鞏州提出要求:將賀公子毫髮無傷的送到鞏州州城。
墨國公下令:東西都送到崇州,沒問題再說。
鞏州喊話:送上兩萬只石蟲,稷谷酒、蒲絲,一百萬兩白銀。
殘月公子下令:扣押物資對墨國及商人造成重大損失,要求鞏州賠償八百三十七萬兩白銀。
馬賽城火爆了。商人們激動了,再次來到國公府,然而墨國公不在。
西南邊西宮山,中間木屋宮殿內。
莊上弦、俞悅、鹹晏、鹹清、潘伯壎、賽努爾、石黍、石稷、鹹向陽、摩崖青峨、布爾山墁等人都在,對面則整齊排着四隊共六百人。
六百全部是土生土長的青巖人,大的有三十來歲,十三四歲的也有不少。
近半年的操練,他們已經合格,再上戰場經過鮮血的洗禮,就能變成一支莊家王牌軍。他們當中近四百人已經突破成爲高手,有的是從一層突破到二層,其餘人表現也很出色、短時間內有望突破。等他們蛻變的那一天,莊家軍將再現鋒芒。
加上莊上弦帶來的莊家軍舊部,高手人數已經不比曾經賽家少。
有人可用,國公府已經完全能控制原來的賽家範圍、並進一步控制整個墨國。
潘家又有三人突破四層,加上整體狀況改善,青巖現在的戰鬥力不僅恢復到與賽家大戰前,除了六層巔峰的賽家老祖宗,其餘高手還要超出一些。
青巖還處在一個快速發展期,幾乎每一天每一月都不同。
外邊能突破的人數比例不到百分之一,突破四層的比例大概萬分之一。青巖情況很特殊,個人實力能往上加一層到半層。不算這個,突破的比例至少也是外邊三五倍,青巖最繁榮的聖地時期,肯定更恐怖。
三五倍需要時間積累,但短時間內翻一倍問題不大。所以青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爭取時間。就算和鞏州扯上半年,青巖又是一個樣。
拖時間有不同拖法,是忍讓還是強硬,青巖顯然選擇強硬,來提升士氣。
莊上弦冷然下令:“明天開大會。鞏州運送物資混進來一部分人。青門鎮也可能製造混亂。鹹晏和鹹清去,將他們全部留下。”
鞏州態度也特強硬,他們有皇帝支持,沒理由不硬。
所以青巖就是想軟,除非悶着頭捱打,否則只能強硬的打回去。
物資積壓那麼多,本來崇州的路就不好走,現在更是一件巨大的工程。
商人的貨物只能自己想辦法,自認倒黴。所以聽說賠償纔會那麼激動,都想分一杯羹。
崇州用稷谷酒、蒲絲等換到的物資,情況更復雜。說好讓鞏州送到崇州,他們送到青門鎮也能算。中間還能扯出一大堆問題,使勁刁難崇州。而青門鎮就那麼大。只是鞏州不知道,崇州就需要這樣扯,該殺就殺。
鹹晏皺眉:“我們都走了,這裡怎麼辦?”
莊上弦瞪眼:“有寡人在。”
鹹晏看俞悅一眼,主公現在能自保了,順便將弱小的妹子也保護好。
莊上弦愈發瞪眼,他一天二十四小時在保護月牙。
鹹晏一想也是,鹹清點了二百人,大家整裝出發,奔青門鎮。
石黍、石稷隨二百人維持馬賽城秩序,剩下的就在國公府,當然還有大量普通護衛。
次日一早,天陰沉沉的,颳着北風,特冷。
國公府主樓、二樓臥室,比外邊更暗,溫度稍微能高一點,同樣是冷冰冰。
面積大約十平方的臥榻上,莊上弦起來,穿着白色的單層睡衣不怕冷,黑暗中也能看見。
他第一眼就看臥榻遠遠的另一邊,一條杏黃的錦被,拱起小小的一團,上面軟軟的枕頭中間只有一團黑髮,臉已經冷的縮進被子。
莊上弦無語,說了抱着她睡,又不是沒抱過。現在就抱一下,好小。
“嗯唔。”俞悅揮手、蹬腳,睜開眼睛,茫然又煩惱。
“該起來了。”莊上弦皺眉。
“不起來。”俞悅嘀咕一聲,滾一邊裹着被子頭又縮被子裡,留一頭黑髮在外邊。
“爲什麼不起來?”莊上弦撲過去把她頭薅出來,看着她臉。
“就是不起來。”俞悅扭頭,繼續拽被子蒙着頭,外邊好冷,就不要起來。
莊上弦看她一陣沒動靜,好像真睡着了,便說道:“那你好好睡。”
俞悅沒吭聲,反正是不想聽他不想理他。每天管得太緊了,這麼冷的天還要練大字,她昨晚做的夢都是不停練大字,太苦逼了。
莊上弦收拾好離開臥室,開大會去。
俞悅昏天黑地不知道睡多久,平時也沒睡懶覺的習慣,差不多就睡不着,爬起來。
收拾完出了臥室,外邊特安靜,人都去前邊開大會或幫忙,主樓空蕩蕩。走在寬闊的走廊,俞悅有種走在輪迴路上、或者穿越路上的趕腳,難得一個人,仔細欣賞每天都經過的雕像,有種新的發現。
其實每個人每個物每天都會不同,有時候就容易忽略身邊的東西。
俞悅擡頭,發現她就忽略身邊竟然多出兩個人。
卓穎婖倒在不遠處地毯上,再不遠還有兩個丫鬟。近在眼前兩個人,高手,四層高手。
俞悅瞭然,混到這兒來了,想做什麼?
一個高手看着像路人,穿着黑色大氅,這天有點暗,反而更顯出高手氣質。另一個高手一臉橫肉凶神惡煞的樣子,能止小兒夜啼。
路人也在打量傳說中的殘月公子,這麼鎮定,這氣度一般人都比不上。
兇人必須有兇人的反應,一把掐住俞悅脖子:“說,三公子在哪兒?乖乖帶路。”
俞悅怕冷,脖子上圍了兩條圍巾,一時沒被掐死:“你一點自信都沒有?讓本公子帶路還用這樣子?做了高手還像癟三。穿着龍袍還像太監。”
路人失笑。就是這氣度,談笑自若,像個真正的王者。
俞悅示意路人:“跟人家學學。殺人可以是屠夫,也可以是皇帝。你頂多是殺雞的,連屠夫都不如。”
兇人怒極,鬆手順便將俞悅一甩,發泄。
俞悅甩到牆上扶着牆站好,把圍巾、衣服、頭髮也理好,保持萌萌噠,下了樓往南邊走。
兇人又要去掐她,被路人攔一下,於是更兇的怒喝:“你不要耍花樣。”
俞悅應道:“你這智商怎麼練到四層的?太不可思議了。”
路人看俞悅腳步沒停,對萌正太很有好感:“他骨骼清奇,練着就能突破,嫉妒死多少人。”
俞悅應道:“傻人有傻福。老天爺最公平了。”
兇人一身殺氣,路人又笑,兩人看不出什麼關係。俞悅已經從南邊的側門出了主樓,再走不遠就是南樓。
周圍也特安靜,路上偶爾有人看見俞悅,都行個禮再各忙各的。
俞悅也沒事似的,唔有事,天好大風好冷,她拽着棉袍快步走進南樓。
路人和兇人藝高人膽大,跟着俞悅也進了南樓,上二樓到一個臥室,應該說套房。
套房的會客廳一個漂亮的女奴,看見俞悅一愣,趕緊敲臥室門,輕柔婉轉的說道:“殘月公子來了,還有幾位。”
俞悅揮手,讓女奴退下,自己一腳踹進門。
一股*的味道衝出來,臥室的溫度也較高,味道愈發薰的人頭暈噁心。
臥室點了一盞燈,生了一個火盆,光線比外面能亮一些,透着曖昧。臥榻上,胖老頭和兩個女奴還沒來得及鑽被窩,於是露出一片白花花耀眼。
俞悅真佩服張孑傑,這樣的日子也能過得有滋有味。物資短缺,他暫時也不回州城,就賴在這兒,反正不添亂就由着他。
後邊路人一愣,兇人大怒:“小畜生,你敢耍老子!”
俞悅站那沒動,動也沒四層高手快,白費勁兒,就看着張孑傑說道:“他想殺我。”
路人攔了兇人一下,張孑傑在這兒,不急。
張孑傑也不急了,蓋好被子緩過勁兒,纔想起跟兇人講話:“你最好別動她。”
路人問:“她是誰?”
張孑傑理了理頭髮,擺出刺史高深莫測的姿態:“你想想,誰家能將孩子教的堪比莊家妖孽?”
路人皺眉。兇人也皺眉。張孑傑覺得,人家總歸是丞相的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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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悅嘚瑟了:“告訴你,我爺爺一句話,你全家得死光光;我奶奶一句話,你主子得跪舔。不過我尋常誰也不惹,誰也別來惹本公子。”
兇人惆悵了,因爲張孑傑背後代表皇帝陛下。
路人腦子靈活:“我們目的只是賀公子。”
俞悅說道:“他情況比較複雜,你們得提前打招呼,否則是見不到人的。”
路人問:“他在哪兒?”
俞悅看着張孑傑,張孑傑也不知道。
路人恍然大悟,莫非賀公子和張孑傑一樣,那還真不好打攪。
兇人突然大叫:“小畜生,老子管你爺爺是誰!今天必須交出三公子,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