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墨園,後邊幾個小院,豪門大戶茅房都比這闊氣多了。
豪生酒店後邊茅坑規模也挺大,至於臭味兒,那後邊基本算酒店外。就像丞相府表面光鮮總有一個角落臭不可聞,邯鄲好多地方藏污納垢,比茅坑髒多了。
後邊小院比起茅坑,最好的就是沒什麼異味。
也沒藏什麼見不得人的,內侍要看只管看。
小太監叫南鬆,壽比南山不老鬆,本來要叫壽南鬆,有點蠢,乾脆叫了南鬆。走運的小太監,今兒走到墨國公的小院。
壽銀淵和句廉拉着手也來了,兩人感情真好呀,黃狗都嫉妒亂叫。
還有一些人湊過來看熱鬧。其實就算髮現墨國公悄悄啃雞腿又如何?今年是雞年,大不了換成肘子;明年是豬年,乾脆去河裡撈魚來烤。
俞悅領着人到右邊院,進去見一羣鶯鶯燕燕,好像那些想看渧公子洗澡的都追這兒來,甚至寧願做丫鬟,只爲一個機會。
丫鬟多了都沒什麼事,一堆人聚在小小客廳。客廳燒着爐子氣氛挺好。
一門進去是臥室,臥室裡點着燈,佈置簡單素雅,一股淡淡藥香。
門進去挨窗邊,窗關嚴實,窗前一張書案,案邊一張矮榻,渧公子一身白袍,就坐榻上看書,歲月如詩。
難怪客廳這麼多美人,明顯是衝渧公子來,但很規矩,比在家還端莊淑女。在渧公子跟前誰好意思放肆,難得有機會離着渧公子這麼近呢。
這就是渧公子的魅力,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俞悅突然擋在臥室門前。好像脫了衣服準備收錢。太惡俗。好像到了新娘的閨房又把門攔住,不給紅包不準接新娘,這叫情趣。
壽銀淵、句廉把渧公子是看清楚了,人好得很,這相當於驗貨。
俞悅問南鬆小太監:“對了,皇帝讓你來不會空着手吧?卓姐的醫術醫德都沒的說,但治病是治病,診金是診金。渧公子的診金到現在還沒付,皇帝有打算替渧公子付嗎?別看渧公子現在挺好,病情是隨時可能出現反覆。”
南鬆嚇一跳,趕緊搖頭,使勁搖頭。
俞悅看壽銀淵,搖頭是什麼意思?又沒讓小太監付診金。
壽銀淵覺得渧公子病情反覆跟他們有什麼關係?治病也是強買強賣。
俞悅這都是爲渧公子好,替渧公子問:“那皇帝讓你來探病不會也空着手吧?老百姓看個病人也得提些紅糖、雞蛋什麼的。”
南鬆忙點頭,掏出一錦盒遞給兇殘的殘月公子。
錦盒上繪着金燦燦的龍,壽銀淵嚇一跳,想攔也來不及了。
俞悅順手打開錦盒,裡邊放着一聖旨。拿出來打開,上面寫着:渧鵬飛有各種才能,命其爲南陽郡司馬。俞悅問:“渧鵬飛乃何許人也?”
客廳一美人笑答:“渧公子表舅,渧商重要人物之一。我仰慕渧公子,所以對他五服內都有了解。”
“加油。”俞悅鼓勵美人。
錦盒內又一聖旨,果然跟手紙似得,隨便給。俞悅打開,上面寫着:戶部添鹽部,命渧清絕爲主事,兼領北海鹽運使,及巡鹽御史。
俞悅震驚:“天吶!皇帝是以後專讓渧商一家賣鹽吧?然後隨便給朝廷交點稅。這樣沒有私鹽,省了鹽課的麻煩,老百姓真要跪求渧公子賞點鹽了。渧公子真是皇恩、豪放兮銀蕩,太牛逼了,求抱大腿!”
大家通過不寬的門使勁看着裡邊渧公子,皇帝探病送的這禮夠壕氣。
皇帝對渧公子到底多看重,比皇太子看的還重吧?
難怪渧公子能淡定的坐那看書,穩坐釣魚臺。燈光照他身上,一圈神秘的光環。
渧清絕還看個屁的書,看着殘月眉頭緊皺。
壽銀淵、句廉、南鬆都知道情況不對,有殘月摻和好事也能變壞事。
俞悅正沉浸在震驚和對渧公子的狂熱崇拜中:“鹽鐵向來朝廷專營。皇帝現在把鹽讓給渧公子,等於把朝廷一半讓給渧公子,以後羅宋國一半就是渧公子的!天吶哦咿呀!渧公子萬歲!生意做得大,皇帝也害怕。”
太激動了,她簡直語無倫次:“皇帝都要抱渧公子的大腿。”
話糙理不糙,那些見識有限的美人丫鬟都聽懂了,盯着渧公子愈發的狂熱,能把幾尺厚冰雪融化,或一齊撲上去將渧公子吃幹抹淨。
渧清絕眉頭皺的愈發緊,姜太公硬生生皺成紀王世子,又霸氣側漏。
俞悅內心理解又同情。羅擎受這是向渧清絕出招。把聖旨送到這兒來,莊上弦也在攻擊範圍。先說羅擎受真把鹽讓給渧清絕,等於以後只管問渧商伸手要錢。當然若是要不來錢,這就成了昏招。
就算要來錢也是隻顧眼前利益的超級昏招。這等於把權柄讓給渧商,皇帝不能控制權柄,那呵呵,乾脆請人替他做皇帝得了。
這都是不可能的。所以羅擎受就是胡搞,他一向愛胡搞。
壽銀淵、南鬆都緊張的想阻攔殘月。
俞悅就是要與民同樂,有好事兒大家分享,還要幫渧公子,她這麼善良:“對了,當時有個女的刺殺渧公子,查出來誰了?一定要諸她九族!”
一美人義憤填膺:“要找出她幕後黑手!皇帝該爲渧公子主持公道!”
曹漭起鬨、都是唯恐天下不亂:“會不會是渧公子得罪什麼人?比如滁商什麼的。渧商生意做這麼大,其他人難免眼紅。”
俞悅趕緊坦白:“世上有些人就是卑鄙無恥沒底線!我們和渧公子也算有過節,但我們一向恩怨分明,光明磊落,堂堂正正。我們墨國雖然窮,但主公仁德,百姓淳樸,上下一心。鞏州近朱者赤,也是歌舞昇平,河清海晏,欣欣向榮。”
主要意思是墨國公胸懷坦蕩,重德化,於是崇州刺史張孑傑從良,鞏州刺史賀昌珉向善。進而,渧公子何時能迷途知返,重新做人?
渧清絕一人說不過這麼多張嘴!打架也打不贏!
壽銀淵腦子裡就一個詞兒:流氓!無賴!賀昌珉是近朱者赤嗎?都把他廢了他敢不赤嗎?把渧公子抓來敢不以德服人嗎?
渧清絕現在好像中毒。表面看着挺好,又接受各種轟炸,隨時可能爆發。
他和皇帝一向都不是一條心,那女的有可能就是皇帝派的。
雖然不一條心,但皇帝派人殺他,嫁禍殘月。這讓人很不好接受。
渧商除了他還有很多人,他死了或許對渧商影響不大,但他只有一條命。就算他對渧商很重要,羅擎受就是個蠢貨,成天亂來,經典的豬隊友。
美人、曹漭、夥計等還在激烈討論。渧清絕就覺得頭痛的要命。
恬妡端了藥送來,渧清絕喝完感覺纔好點。
一美人拉住恬妡史上最俏小神醫,帶着給渧公子報仇的衝動:“你說俞大小姐、公主和賀家是不是相愛相殺?所以捅刀子的不一定是敵人,很可能是親戚朋友,看着關係越好的越有可能。”
恬妡點頭:“這肯定。敵人殺了你沒好處,親戚朋友殺了你好處多。”
所以以後刑部捕快等辦案,都該從親朋好友先下手,誰得了最多的好處誰就可能是兇手。這讓沒下手的人怎麼辦?細思極恐。
奉旨來探病的小太監徹底凌亂。還以爲殘月是好人,帶着他來。
俞悅快忘了正事,讓開門口,小太監看,大太監也請看。
南鬆好像被搶來的民女,挨挨蹭蹭挪到臥室,看着渧公子不知道說什麼。
壽銀淵最叼,替小太監問:“渧公子、呃傷勢如何?需要請太醫來嗎?這兒呃如何,需要呃回酒店嗎?還有呃別的什麼要求,但說無妨。”
他回頭看殘月,她在這兒渧公子有話怎麼說?
俞悅應該回避,她不迴避:“這是我們和渧公子的事。”
壽銀淵問:“何事?”
俞悅坦言相告:“我們有保護渧公子的責任,以渧公子的安全爲主。”
壽銀淵很想問,你大腿傷好了?他眼拙一點沒看出來,還能保護渧公子的安全,夠拼啊。
俞悅點頭,這年頭掙點錢不容易,保護費一文錢沒收到,反而把人收到家裡還得天天保證他安全。診金沒收到又賠藥錢,貼伙食費,說起來都是淚。
渧清絕是欲哭無淚,強作歡顏:“我挺好。”謝謝皇帝的關心。
壽銀淵順口問道:“那賑災,還有軍費糧草等?”
渧清絕終於樂,清風一笑絕豔人間。都說男人美起來女人只能仰望,只想獻身。渧清絕單論沒有許延年兄弟美,但是這氣質,像最純潔的妖。
渧清絕心情好:“卓姐囑咐我靜養。”
壽銀淵一愣:“那你傷不是好了?戰場還缺一大批糧草。”
這事兒本不該他問,但他召夜玧殤和上官晏的任務沒完成,就想做點額外貢獻。他成天在皇帝跟前,這些事兒都知道,打仗尤其缺錢。
渧清絕開心的愈發清逸絕俗好像不食人間煙火:“殘月公子剛說了,我隨時可能出現反覆。替陛下分憂理應鞠躬盡瘁,就怕病發耽誤大事兒。”
壽銀淵很氣餒,渧公子本就不好對付,看來就殘月能對付他。
現在要說誰對付誰還早,皇帝最希望他們兩敗俱傷。
小太監南鬆弱弱的出聲:“渧渧渧渧公子,陛下口諭:有什麼需要只管提,需要人,或者有事找墨國公。”
渧清絕扭頭,和門口殘月相視一笑。
皇帝是迫不及待的想把他們湊一對,再製造一切機會肉搏,你死我活。
羅擎受總是這麼聰明,真是讓人又愛又恨。磨人的小妖精吶。
俞悅把聖旨放回錦盒,扔到書案上,滴溜溜打轉,金龍轉的眼花。
渧清絕抓起錦盒還給南鬆:“我何德何能,現在還有傷在身,愧對陛下隆恩。羅宋國人才輩出,請陛下用賢任能。”
南鬆拿着錦盒好像殺頭刀,眼淚汪汪。渧清絕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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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悅是善良妹,挺身解圍:“趕緊回去交旨。查清刺客,給渧公子一個交代。渧公子傷好了自會跟皇帝講。哪用得着你操心?”
渧清絕看着殘月。
俞悅嫣然一笑。他以爲賴在這兒就有用?顯然用處大了。就看怎麼用。
渧清絕也一笑。說實話與其對着羅擎受,還不如和莊上弦過招。
可惜莊上弦一回沒看他。夜玧殤也不來。很有挑戰性。
俞悅打發了內侍,到中間小院,莊上弦和夜玧殤還在相愛相殺,鹹晏在一旁圍觀。
俞悅坐莊上弦身邊,他側臉。
俞悅看對面,女人是沒追夜酒仙的,男人一個個爲他動心,這叫什麼?
莊上弦抱着月牙咬一口,再咬一口,挑釁的看着夜酒仙,又冷颼颼的盯着月牙,側臉。
俞悅怒,張嘴嗷嗚差點將莊上弦臉咬下一塊;只因他臉上肉少,差點將她牙崩了。對着他耳朵咬一口,咬下來下酒。
鹹晏和夜玧殤將棋枰移向一邊,兩壇酒一人一罈,拿起來走一個。
莊上弦乾脆抱着月牙進臥室,省的刺激兩個光棍。
俞悅盯着莊上弦,大白天關臥室做什麼?
莊上弦是很想做什麼,可惜最近人多,外邊工地人也多,好煩惱,咬。
俞悅就跟他吃肉骨頭似得,啃了半天,過癮了。
其實人多擠在這點地方挺好,暖和。邯鄲比青巖溫度高得多,現在就像春天,颳着春風。
莊上弦給月牙換一身衣服,狼皮腰裙換了,好想做個春夢。
俞悅大發善心,給莊上弦衣服也換了,裡邊是純白蒲絲單衣,比渧清絕一身白帥多了,親一口:“你小時候胖胖的,是不是也這樣萌萌噠?”
莊上弦抱着月牙問:“喜歡麼?”
俞悅搖頭,轉移話題,省的他臭美:“渧清絕不給保護費怎麼辦?”
莊上弦狠狠給渧清絕記一筆:“讓他充軍。”
俞悅替渧公子默哀三秒:“渧商有請到七層高手誒。”
莊上弦冷哼一聲:“一塊充軍。”
鹹晏在外邊接話:“這提升士氣效果絕對好,我都盼着他來了,渧公子也別急着走。”
夜玧殤茫然:“爲何要走?”
俞悅拍着莊上弦胸脯,咱家的神一個比一個威武,她表示毫無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