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夫人被這頓痛罵罵的沒反應過來，又見平郡老王妃真打算拿柺杖來打自己，嚇得立刻竄了起來，被蘇夫人扶着躲了過去，氣得跳腳大罵，“你當我真願意來你這破地方是麼？也不見你這有什麼好的！我高興了那叫你一聲老姐姐，不高興的話，呵，季明夏，也活該你早年喪女！有這樣的災星外孫女遲早把你們家全都給剋死了！”
平郡老王妃被氣得上氣不接下氣，杵着柺杖怒道：“來人！把她們給我趕出去！”
李老夫人氣道：“不用，我們自個走！”
平郡老王妃原本就對李老夫人心中有氣，更別說提到了自己的痛處，心裡頭憋着的這口惡氣終於給罵了出去，整個人的臉色也都輕鬆了不少。
老王妃院子裡頭站着的丫鬟婆子們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互相看了一眼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李老夫人見這平郡老王妃還真要趕自己走，氣得當即轉過身罵罵咧咧的向着院子外頭走去。
蘇夫人急忙跟上，猶猶豫豫的道：“娘，咱們真要走啊？”
“不走你在這裡繼續丟人？當真以爲自己有什麼了不起的，還不是個病入膏肓的老不死的，真把自己那個災星孫女給當成了寶。”李老夫人一邊走一邊罵，突然瞪了站在自己身邊的蘇婉如一眼，“你也是個沒用的！生得不好也就罷了！氣勢上還插了人家一截，真當你自己是什麼大小姐不成！不就是個破落戶的女兒！”
蘇婉如立刻被罵的雙眼通紅，蘇夫人一看女兒被罵，心裡頭又是心疼又是難受，“娘，婉如到底只是個孩子，您要罵就罵我吧……”
“你也是個沒用的！平日裡頭來要錢給你那什麼破秀才相公買藥就敢說話了，今個叫你說你倒還不敢了。”李老夫人越罵越氣，“一樣是嫡出的！怎的人家就那樣的氣度，偏偏你就生了個賠錢貨！當初不要臉嫁給了個破落秀才，現在還跑回來跟孃家要錢，也虧是我這個做後母的不計較還給你點錢接濟。”
“娘……”蘇夫人攥着手裡頭的帕子，咬着脣道：“難道我們真的就這麼走了嗎？到底在平城裡頭，平郡王府也是有頭有臉的……”
她倒不是擔心李府有什麼，只是擔心萬一得罪了平郡老王妃，那她的夫君的秀才之名被剝了怎麼辦？
李老夫人步子一頓，蘇夫人那番話不是沒有道理，但她剛剛丟了那樣大的臉哪裡願意低頭，按照平郡老王妃以往的性子，還不都是低聲下氣的又來跟她道歉，不就是爲了平郡王府在這平城裡頭的名聲，她斜着眼道：“那咱們就走慢點，等她們回來請咱們！”
她這句話說得氣勢極足，似乎就肯定了平郡老王妃會回來請她們似的。
但出人意料的是她們都快出了這個院子，可平郡老王妃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李老夫人不免有些着急，想要停下步子回頭看看，可卻又怕丟了自己的臉，畢竟趕她們走的可就是平郡老王妃！
突然身後傳來林長歌的聲音，“姨姥且慢！”
李老夫人不免有些得意，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轉身看向叫住自己的林長歌，一臉長輩的嚴肅。
這不還是叫自個的外孫女來給她道歉了嗎？平郡王府又有什麼了不起的。
林長歌緩步走到李老夫人的面前，臉上的笑意淺淺，“姨姥，這根玉簪太過貴重了，長歌實在是消受不起，還是還給姨姥吧！”
還沒等李老夫人說話，林長歌就先一步拔下自己髮髻上的玉簪，手勢一推，狠狠地插在李老夫人厚重的髮髻上，疼的李老夫人“哎呦”一聲，踉蹌幾步，差點摔在了地上。
林長歌訝異的走上前，“姨姥這是怎麼了？”
“你這個死丫頭！”李老夫人被扎的生疼，她平日裡頭在李府裡，哪個晚輩對她不是畢恭畢敬的，這個林長歌當真是以爲自己是什麼東西了！
“姨姥可是對長歌不喜歡？長歌要是有什麼做錯的地方還請姨姥多多原諒，長歌年紀小，不知什麼地方得罪了姨姥。”
林長歌那一臉無辜的表情可謂是把李老夫人氣得不輕，“好好好！季明夏！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外孫女！”
說完這句話之後，李老夫人狠狠的瞪了一眼林長歌，立刻轉身就走，毫不猶疑。
“娘……”蘇夫人遲疑的叫了一聲，隨後又看了林長歌一眼，咬牙跟了上去。
林長歌注視着她們遠去的背影，莞爾一笑，真當自己是什麼好欺負的角色嗎？
回到屋裡後，平郡老王妃被袁媽媽扶着坐在了榻上，模樣看着也是憔悴不已，爲了迎接李老夫人的到來才硬撐着起的身，瘦弱的如同骨架一般的身子強撐着那套華服。
她咳嗽了幾聲，擰着眉招手叫林長歌過來，“長歌，你過來。”
林長歌乖順的走了過去，坐在榻邊，平郡老王妃抓着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慈愛的問道：“剛纔有沒有被嚇到？”
“外祖母放心，長歌沒事。”
平郡老王妃笑道：“好孩子，讓你受委屈了，你娘去世的早，我和你舅父又因爲你們府裡頭二夫人的事兒，跟國公府斷了聯繫，倒是委屈了你，也不知道你在府裡頭過着什麼樣的日子，現在看你好好的我們也就放心了。”
“外祖母這是說的哪裡話，長歌在府裡頭有祖母疼愛，爹爹也對長歌很好，外祖母大可放心。”林長歌對衛氏避而不談，只是粗略的提起了林震和林老夫人。
這樣的回話平郡老王妃也不意外，只是微微皺了皺眉，心疼的揉了揉她的額頭，果然這孩子在國公府裡頭沒少受那衛氏的氣，正是因爲這些年在外頭留意到的消息才讓她下定決心把林長歌接到平郡王府裡頭住一個月。
這不僅僅是因爲她思念林長歌，而是在告訴整個國公府，這林長歌的背後站着的可是平郡王府，平郡王府雖然敗落，但到底都有着國親的關係，就算是聖恩正濃的衛家也不敢輕易招惹有着百年根基的平郡王府。
“你姨姥一貫就是那樣的脾氣，跟我爭了一輩子，比了一輩子，我從前還當她是自己的妹妹看，但現在看當真是給了她面子，讓她分不清楚什麼叫做規矩分寸。”平郡老王妃忽然伸出乾瘦的手指揉了揉她的頭，“被扎的地方可還疼了？”
李老夫人那點小伎倆果然還是瞞不過平郡老王妃的眼睛，林長歌搖頭道：“不疼。”
“她就慣會用這種法子來折騰晚輩，從前還在我眼皮子底下就暗地裡掐了你莊秦表哥一把，可憐你莊秦表哥那時候年紀小，只會哭，等她走了我抱過來一看，那屁.股上被掐的全都紫了，真不知道她哪來這樣狠的心。”平郡老王妃提起這陳年舊事的時候，依舊是止不住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