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氏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她臉上禁不住扯出一抹冷笑,她早就知道這李素雪對自己是沒什麼善意的,卻沒想到只不過是府裡頭借住的一位外客,意外救了平郡王妃,得了她的喜歡纔會被認作義女而已,竟然敢算計她這位名門正娶的平郡王府少王妃,若不是林長歌剛剛不小心碰到了她,恐怕吃了這啞巴虧的也得是自己,“那李姑娘來王妃的院子裡也是不放心,擔心會有賊人嗎?更何況屋子裡頭就我們三個人,這匕首又是怎麼出鞘的?”
李素雪被這一問,有些啞口無言,半天答不上話,只是垂着頭抓着手中的帕子,蒼白着小臉十分的令人心疼,林長歌不禁得嘲諷的看了她一眼,只可惜了這樣空靈出衆的氣質已經沾染上了心機算計,恐怕就連她對莊離的那份所謂女兒家的愛慕也需要好好揣測一番,她愛的到底是莊離的人還是這平郡王府少王妃的身份,恐怕也就只有她自己一個人才清楚。
“嫂嫂這話是在懷疑我想要害你嗎?素雪如果真有這份心思的話,又怎麼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我知道因爲性子的原因,嫂嫂一向也不是很喜歡我,我的生父爲了救爹沒了自己的命,是爹和娘讓我免於被那羣親戚欺凌,把我接到了平郡王府裡頭,更是認我做了義女,直接讓我改口叫爹孃,素雪心懷感恩,又怎麼可能會想着害人呢?”這句話幾乎是李素雪捂着胸口,嘶啞着嗓子帶着哭腔說出來的,只見她又是一陣猛咳,眸中盡是淚花。
就是因爲這李素雪的生父昔日曾經救過平郡王一命,纔會被認作義女接到了平郡王府上來住着,也正是因爲這一層的關係,所以蔣氏起初對她的態度也極爲和善,常常邀請她到自己的院落裡去坐坐,卻沒曾想有天卻誤撞上了斯文儒雅的莊離從外面回來,就此每日裡都勤於往蔣氏的院落裡跑,蔣氏一開始也甚是詫異於她的熱情,但紙終究是包不住火,這李素雪的心思未免太過昭然若揭,只是蔣氏性子太單純沒有想到這一方面,在她當時的眼裡看來李素雪只不過是個還未長大的孩子,卻沒想到那日碰巧撞上了李素雪拿着自己繡的荷包塞進了莊離的手中,當即就發了大火,絲毫不給李素雪面子,叫人把她給扔出了清竹院。
這事兒當時還在府裡頭鬧得不輕,李素雪的丫鬟哭哭啼啼的跑去找了平郡王妃,平郡王妃本來就很喜歡李素雪這個模樣清秀空靈的小丫頭,哪裡想到鬧出這樣的事,後來還是被平郡王出面壓了下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是蔣氏和李素雪之間卻已然水火不容,也不知是不是在那個時候,這平郡王妃就有了這樣的心思。
平郡王妃見她哭的梨花帶雨的模樣,心下立刻就軟了,想着李素雪平日裡溫婉可人的性子,不禁得放柔了聲音道:“素雪,娘知道你不是這種人,別哭了,你嫂嫂也肯定是清楚地,不會怪罪於你。”
“素雪知道自己本來就並非是王府裡的人,嫂嫂之前誤會了我,不喜歡我也是自然地,只是素雪當真是沒有想要害嫂嫂的意思,嫂嫂不喜歡我不要緊,只是不要誤會我有想要害人的意思,我這樣的身子骨別說是害人,就連將來嫁人恐怕也都是被嫌棄的。”李素雪說到這裡的時候,聲音中隱隱帶有苦澀之意,更是聽得平郡王妃有些揪心。
自古以來女子的一輩子都是寄託在男人身上的,平郡王妃當初險些就被強行嫁給了那米鋪老闆的兒子,若非是平郡王強行搶婚,只怕兩人早就已經是陌路之人了。
林長歌勾脣微笑,只是眼裡的諷刺意味愈發的濃重,她竟不知道原來眼淚對於女人來說是這樣有利的武器,只要裝可憐賣乖巧就能得到這樣多的好處,說到相似之處,她和蔣氏的相似之處恐怕是最多的,只是蔣氏的命卻要比她好上許多,有個疼她寵她的夫君,日子雖說散漫無趣了些,可卻已經比起她來說好上太多。
“素雪姑娘這句話就言重樂,素雪姑娘生得不僅貌美,性子也溫順,看素雪姑娘的模樣恐怕也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不知道可有意中人?”林長歌裝的是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臉頰兩邊的小酒窩隱隱若現,看起來很是可愛。
李素雪臉頰羞紅,“素雪年紀還小,想再多留在府中多陪陪娘和祖母幾年。”
那一副小女兒的嬌羞態恐怕落在男人眼底都是令人心疼的,蔣氏被氣得連連冷笑,她身爲女子自然知道女子的心思,李素雪的地位在平郡王府裡頭已經是被默認成了莊離未來的側少王妃,現在她這副羞紅了臉的模樣是要做給她看嗎?
“只是再留幾年怕是也留不住了,舅母也應該多多操心素雪姑娘的婚事纔對,不然的話,到底還是會惹人口舌,畢竟素雪姑娘的身份擺在那裡,終歸是不好的。”林長歌的這番話看似是在替她操心,實際上卻在敲打着李素雪身份卑賤的事情,就差直接告訴她不要再繼續癡心妄想下去。
李素雪臉上的羞紅之色還未褪去,聽了這話就是一怔,她這是在提醒自己只是個外人身份,長久住在這平郡王府裡頭未免有失了規矩,可她哪裡肯甘心隨便就嫁了自己,她覺着自己無論是樣貌還是脾性都要比那蔣氏好上不少,更是會吟詩作對,蔣氏只不過是個世代武家出身的粗鄙女子而已,除卻身份外她並不覺得自己配不上這平郡王府少王妃的身份,更何況她還拿話試探過平郡王妃,也得到了對方的默許,憑什麼蔣氏一介舞刀弄槍的粗鄙女子卻是能做了莊離的少王妃,她就不行?
“素雪……還不想嫁。”雖說她心裡頭不大高興,但面子卻是一定要給的,誰讓這林長歌是現在府裡頭最守着寵的呢?
“不過素雪姑娘的身子也該好好地調養一下了,何老太爺曾經說過若是女子傷了自己的基底的話,恐怕就再也懷不了孩子的。”林長歌道:“素雪姑娘應該是長年累月的病了吧?從方纔進來就一直不停的咳嗽,臉色也不大好,如果不好好調養身子的話,恐怕是真的會連累到你將來能不能生孩子的……”
她突然巧然一笑,抓着蔣氏的手笑道:“素雪姑娘的身子骨要是跟我嫂嫂這樣好的話,那是大可不必擔心的,何老太爺說習武之人的身子本就比尋常人要好,生養孩子是最好的。”
這一番話說的蔣氏也是面赤耳紅,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額頭,“你這丫頭纔多大,嘴裡就已經唸叨着生養孩子這種事了。”
李素雪被林長歌說的臉色驀地更加慘白,她自己也並不是傻瓜,平郡王妃之所以能看上她不過就是希望她能替莊離開枝散葉,可如今這林長歌一句話就給她點了出來,“我這身子骨是時好時壞,但卻也不是什麼大病,能不能生養子嗣都得看有沒有這個福氣的,要是沒福氣的話,也強求不得。”
這話擺明了就是在諷刺蔣氏三年都沒能懷上孕,恰巧就戳中了蔣氏的痛處,這三年她也是到處求藥,希望能讓自己爲莊離開枝散葉,卻沒想到她這肚子卻是不爭氣的,也難怪平郡王妃有了想要給莊離再娶一房的打算。
林長歌笑道:“嫂嫂這身子骨自然是不用擔心的,想必是送子觀音在千挑細選個漂亮的男娃娃給嫂嫂做兒子纔會慢了些,舅母你說是不是?”
平郡王妃又不是不會思量的,剛剛林長歌那番話確實也說的她有些動容了,李素雪這樣的身子怎麼可能會適合生養,更何況當初林長歌的親孃莊冉也是因爲身子骨落下了病根纔會難產致死,她原本還想着等蔣氏能接受的時候讓李素雪嫁進門做個妾也好,將來生了孩子不還是得養在蔣氏的膝下,而且蔣氏這樣的性子她也放心,不會有什麼歪念頭對待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