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心有不甘,朝沐雪染盈盈一福,“明澤郡主,你與四小姐雖情同姐妹,這卻是我們尚書府的家事。”
意思很明顯,你雖然貴爲郡主,但這卻是尚書府的家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識實務的,就趕緊有多遠滾多遠。
沐雪染嬌嬌俏俏的一笑,“家事?行,那本郡主便不管,就坐在一邊當證人可好?若是你們之間有什麼扯不清楚的事,明日月姐姐去報了官,本郡主也好做個見證人。本郡主一向都很公正廉明的,絕不會故意包庇着誰。”
冷溶月卻有幾分不耐煩了,要解決張氏並不是一件多難的事。那七個婆子剛出現時,她確實是驚訝了一下,但很快便看出來,這些人並不是太受張氏控制。那麼,張氏背後就還有別人,冷溶月想不出,除了張氏,究竟還有誰與她有這麼大的仇恨。
“我說過,想要雪玉膏,叫我爹爹來拿。”
張氏卻不依,本就沒有冷江沅吩咐他們來拿藥一說,打着冷江沅的旗號不過是想拿藥之事順利一些。冷江沅現在巴結冷溶月還來不及,又怎麼肯爲了冷無雙輕意得罪她。雖做好了此行來拿藥並不會十分順利,卻未料到冷溶月竟然強硬至此。
他們都被這個小賤人給騙了!張氏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的雜缸一樣,各種滋味同時翻滾出來。
而且,冷無雙的受傷,也讓張氏隱忍了好些日子的鬱結之氣瀕臨爆發邊緣。再被沐雪染與冷溶月這一刺激,整個直接爆炸開來。
“若不是因爲你,雙兒怎麼會受傷?安王都不要你了,你還不要臉的湊上去勾引他,還想讓他重新娶你爲王妃!爲達目的,你甚至不惜設計陷害雙兒,讓她失去清白之身!雙兒她、雙兒她無論如何說,也是你的三姐,你竟害她此至!你置尚書府於何地?你又置安王府、寧王府於何地?尚書府怎麼會養出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今日你藥拿也要拿,不拿也要拿!雙兒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是拼着這條命不要,也要讓世人看清你這個小賤人的真面目!”
“那你可以滾了!”冷溶月清眸幽冷,面上神色也帶了幾分陰冷與譏諷。
原本是想要讓她們多活一段日子的,現在看來……
冷溶月心底冷冷一笑。
很好。
張口賤人閉口賤人叫得很歡快……
張氏怨毒的瞪着冷溶月,突然某個時刻,張狂大笑,笑聲又尖又銳,刺得人的耳膜隱隱生疼。
沐雪染雙手捂住耳朵,以眼神尋問冷溶月:“她不會瘋了吧?”
冷溶月眸中還有些冷意,接收到沐雪染的尋問,嘴角嘲諷的彎了彎,同樣以眼神迴應道:“誰知道?或許早就瘋了,只是一直隱藏着沒有爆發而已。”
沐雪染深以爲然的點點頭,“我也覺得是這樣,我以前住的桃李村裡有一隻瘋狗症狀就跟她一樣一樣的。那瘋狗可厲害了,將村裡的所有狗都咬過一遍,有許多狗都直接被它活生生咬死了。你還是跟我去侯府住一段日子吧,這裡太可怕了。”
張氏笑夠,目光如毒蛇般緊盯着冷溶月,陰測測一笑,朝冷溶月走了兩步。沐雪染以爲她要上前來傷害冷溶月,立刻攔住張氏。張氏隔着沐雪染對着冷溶月盈盈一福,聲音柔媚得如三月裡的一縷春風一樣,“賤妾祝四小姐萬福金安,健康長壽,平平安安一直活到老!”
三月的春風使人通體舒暢,張氏的聲音都無端端讓人從心底打了個寒顫。
她不是在祝福她,她是在詛咒她。
冷溶月清眸一瞬間冷冽如冰,緊緊的盯着張氏。張氏卻嬌媚一笑,轉身妖妖繞繞的走了。走至門口,再次大笑出聲,笑聲傳進屋內,沐雪染氣得一拍桌子就要追出去。
冷溶月拉住她,沐雪染十分氣憤,“月姐姐,你放開,我幫你教訓教訓她。”
冷溶月寬慰的拍拍她的手,輕言淺笑道:“看不起你月姐姐是不是?放心吧,姐姐有的是辦法收拾她。”
“月姐姐有辦法了?”沐雪染性格本就跳脫,且愛情分明。當然,她的愛與恨都是用在她喜歡的人身上的,比如冷溶月。她叫她姐姐,自然是極喜歡她的,所以,一切與月姐姐作對之人,也是她沐雪染的仇人,自然是要被仇恨的。
她纔不管,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呢。
恰恰,冷溶月喜歡她,也是因爲她這一點。
不束縛於世俗。
我自活得開心,其他人關我何事?
“嗯,辦法自然是有的。”
“什麼辦法?”
冷溶月目光淺淺的看着沐雪染,以極其誘惑的聲音問道:“世上最讓人痛苦的刑罰是什麼,雪兒知道嗎?”
沐雪染撅着嘴,疑惑的看着冷溶月,試探道:“生不如死?”
冷溶月搖頭。
“死去又活來,活來又死去?”
冷溶月還是搖頭。
“抽筋剔骨?”越往後說,沐雪染的眼眸越亮,隱隱還帶着興奮之色,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刻找人試驗上一場。
但,冷溶月還是搖頭。
“都不是?”沐雪染託着下巴,咬着嘴脣,這些可都是她所知道的最重要的刑罰了,難道……沐雪染的眼睛亮如天上的星子,看着冷溶月,激動得聲音都打着顫,“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人彘對不對?將人的四肢、耳朵、鼻子、眼睛、舌頭都割下,然後放在瓦罐裡面,隔三叉五的放裡面放蛇、螞蟻、老鼠什麼的讓人受盡人間極刑,卻又遲遲不能死去!月姐姐,我說得對不對?”
冷溶月嘴角抽了抽,看來她還是太低估了沐雪染。
明月明心嘴角也跟着抽了抽,默默擡眸看一眼沐雪染,又迅速低下頭去,卻暗自誹腹道:難怪給跟自家小姐走到一處去,還真是……志趣相投呀。
別人不知道,她們都是再清楚不過,小姐溫溫柔柔背後,心底是有多冷漠多殘忍。
江湖都道無邪公子兇殘,每一次現身都血流成河。卻不知道,無邪公子殺人從來就是劍過無痕,頭點低。而她們小姐,從來不會讓敵人如此痛快的死去,她只會讓人絕望中抱着一點希望,希望之後再次絕望,周而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