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懸崖上,滿目蒼夷
“會不會和滄族的人有關?”一想到他們所說的血奴,九音心裡就極其不好受。
一日找不到戰傾城,她的心都無法安定下來。
如畫握了握九音的手,感覺到她的手又像四天之前那般一片冰涼,她忙道:“你不要想那麼多,等我們趕到將軍出事的那片懸崖再說,你身子不好,再如此擔憂,我怕你支撐不下去。”
早知如此,她就應該向王爺進言不讓九音來這裡,一個懷上身孕的‘女’子受不得半點顛簸和‘操’勞,可她一路趕來,哪怕穿過密、林時坐在藤椅上,讓十八騎的兄弟擡着過來,途中也下來走過不少路程。
所幸她腹中的孩兒極爲堅強,依她給她把脈的脈象來看,孩子並沒有收到影響,只是母體太虛弱了些。
九音只是看了她一眼並沒有理會她的擔憂,側頭看着涇川,她又問道:“那片懸崖離這裡有多遠?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先過去?”
其實她本想着是不是該命人先到前面去探路,可心裡卻十分焦急,很想快點見到傾城,見不到他,她無法安心。
涇川看得出她對戰傾城的在意,他曾經與他們一道從狼牙島回來,自然知道九音從前是戰傾城的‘女’人。
但這會他根本無心理會這些,不管怎麼樣,先把將軍找到了再說,若是將軍找不到,王爺和九音一定都會傷透了心。
“我已命人先到前方探路,我們到附近之後會稍停下來,等前方的兄弟回報消息之後再做決定。”
見她薄‘脣’微動,似有話想要說,他搶先道:“我知道你心裡焦急,但越是急越容易出錯,你還是聽我的,我與你一樣也急着想把將軍找回來。”
九音看着他,知道他所說的都是肺腑之言,無奈只好點頭答應。
石生和兩名兄弟到附近的村莊裡尋找馬車去了,但在這樣的村莊根本找不到可以載人的馬車,倒是沒過多久見他們找回了一輛平日裡漁民用來拉魚的木板車。
如畫拿着被褥在上頭鋪好,讓九音上去之後,大家立即啓程上路。
九音很清楚因爲自己已經耽誤了他們不少時辰,所以上去之後她便收斂心神,凝神靜氣繼續專心練功。
丹田裡的那股氣息越來越濃烈,也越來越熱,想不到短短數日裡她的功力竟大有進展,比起之前的修練似乎容易太多。
不明白爲何會進展得這麼迅猛,但這絕對是一件好事。
那日,他們在道上走了差不多三個時辰,中途只是停下來歇了一炷香的時間,期間用了點乾糧,吃飽喝足之後又繼續趕路。
三個時辰之後他們離那片懸崖已經很近了,涇川讓人在叢林裡停了下來,大家停下來之後便各自找地方安靜歇息。
涇川對其中幾名兄弟說了些什麼,之後那幾名兄弟先行離開,依他所言進執行務去了。
九音對外界的一切幾乎不聞不問,只專心修煉着,出乎她意料的是,短短几個時辰里居然讓她的體力幾乎恢復了十成。
不知道中途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錯,竟讓她的功力有了突飛猛進的進展,若是他日能遇到滄海,她一定要向他好好討教一下,這其中究竟是什麼原因。
剛卸去渾身真氣從地上站起來,便見兩名兄弟從前方匆匆趕回,涇川從地上一躍而起,九音和如畫甚至青瞳互視了一眼,也忙迎了上去。
那兩人明顯一路奔‘波’,疾步趕回來,氣息極度‘混’‘亂’。
看着涇川和九音,一人急道:“那片……那片懸崖周圍我們已經查探過一遍,並沒有發現敵人的蹤影,不過……”
“不過什麼?”見他面有難‘色’,眼底似乎籠着幾許不安,九音心裡一緊,心臟猛然跳動,快得似要衝破軀體一般:“你們究竟看到了些什麼?”
居然連十八騎的人都會顯出一絲不安和驚慌,情況只怕比大家想象的還要嚴重。
她很害怕,怕他們告訴她發現的是不好的事,那絕不是她可以承受得來的。
“姑娘莫慌,我們並沒有發現將軍。”另一人見到她臉‘色’頓時刷白,忙解釋道:“不是將軍出了事,只是……只是崖頂上……”
“崖頂上究竟有什麼?”見兩個人都是‘欲’言又止一副遲疑的模樣,涇川忍不住急道:“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耽誤,快說!”
兩人互視了一眼,先頭先說話的那人深吸了一口氣才道:“我們在崖頂上發現了不少屍體和殘骸。”
聞言,大家鬆了一口氣,既然是戰傾城遭到了埋伏,那麼在崖頂上會發現屍體也是正常,以他們的武功,哪怕戰傾城內力被封,劍術還是十分了不起,把他‘逼’入懸崖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只要上頭的屍體沒有一具是屬於傾城的便好,至於死了不少人,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那兄弟咬了咬牙,忽然沉聲道:
“那些屍體很明顯和常人不一樣,他們全身發黑,不是因爲中了毒,而是他們本身就是那般。他們全都死狀恐怖,身上劍傷‘交’錯,有的還深、入骨髓,但他們似乎帶着重傷也繼續在戰鬥,完全不怕死一般,我們……我們說不出那情形有多怪異。”
“大哥,你去了大概就能明白了。”另一人看着涇川,一臉凝重。
九音和如畫互視了一眼,兩顆心頓時沉了下去。
當大家趕到斷崖崖頂的時候,才知道情況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嚴重許多。
落在地上的屍首和殘骸在烈日下暴曬了幾天,幾乎已經看不出原樣,可那筋脈肌理居然還能看得清晰。
當涇川挑開其中一兩具屍身時,竟發現那屍身哪怕面目全非,可與常人不一樣的是,他們的腐敗程度竟比一般的屍首要輕太多。
那樣的屍身就彷彿生前就已經乾癟得如同殭屍一樣,與正常人有很大的區別,再看屍身之上的傷痕,全是被凌厲的劍招所傷。
可是,怪就怪在有些屍體身上分明已經多處受了嚴重的傷,正常人受到那樣的傷害只怕連爬起來都困難,可他們卻像是在力竭了之後才倒下來氣絕身亡的。
整個崖頂上到處都是殘骸,處處瀰漫着一種死亡的氣息,這種氣息九音一點都不覺得陌生,她剛從貢江上岸的時候感受到的便是此種氣味。
這麼遠的距離都能感受到,想來她所練的滄族秘術又上了一個臺階。
滿目蒼夷的崖頂讓她心口異常沉悶,好幾次差點忍不住嘔吐出來,若不是一直把‘藥’包拿在手中時不時聞一聞,只怕已經堅持不住。
在崖頂上走了一轉,九音和如畫甚至涇川的臉‘色’全都越來越難看,最終九音停了下來,回眸看着身旁的如畫,薄‘脣’微動,還來不及說話,便聽到不遠處的涇川沉聲道:“血奴。”
九音和如畫不由得心頭一顫,互視了一眼,同時轉身看他。
“你知道這些是什麼人?”九音向他走去,一路上躲過了遍地的殘骸,只覺得心裡的壓抑比起剛纔更甚,在聽到涇川說到血奴這兩個字的時候,心中滿溢荒涼和不安。
涇川點了點頭,垂眸看她,遲疑了片刻才道:“你是不是也聽說過滄族的血奴?”
九音點了點頭,又搖頭道:“是聽說過,但瞭解不多,你如何斷定他們就是滄族的血奴?”
“我親眼見過血奴。”
此話一出,所有人聞言一怔,青瞳和紅袖已經忍不住靠了過來看着涇川,靜待他說下去。
對上九音的目光,涇川淺笑道:“有傳聞說滄族異能可以治癒許多平常大夫治癒不了的疾病,一些天疾也在其中。”
聽到這話九音似乎已經想到了什麼,只是沒有開口詢問。
涇川又道:“因爲這個傳言,數年之前逸王爺曾經穿過狼牙島去滄都走了一轉,想看看是不是可以遇上擁有高深異能的滄族人。”
“你們成功到達滄都了?”她薄‘脣’微動,幾許訝異,幾許震撼。
滄都離東楚何止是十萬八千里,途中不僅要經過狼牙島,還要經過傳說中有去無回的黑海。
爲了他的七皇弟,風辰夜不惜一切代價也想要找到滄族的高手,只爲了一個傳聞。
他對他七皇弟的感情有多深,不言而喻。
“只到過滄國,尚未真正進、入滄都。”涇川回想着當時的情況,沒有說得太仔細,只是簡單道:
“我們穿過黑海之後本是可以到達滄都的,卻不巧那一年的滄都正陷於一片‘混’‘亂’中,滄族‘女’皇遇襲身亡之後不知所蹤,一些忠臣以及他們滄族各系的長老也都音訊全無,我們所遇到的滄族人所懂得的異能也就一般,連我都打不過,所以在滄都停留了一個多月之後,我和王爺便返回了。”
“你們……這麼容易就放棄了嗎?”這不像是風辰夜的‘性’格。
“你有所不知,滄族人可以隨意通過黑海,可我們外界的人卻不一樣,一年只有在特殊的月份才能通過。”涇川繼續解釋道:
“王爺已經拖到最後的期限了,若是再不回來就要等下一年,你該知道王爺事務繁忙,不可能再等一年,本來第二年王爺還想去滄都尋找高人,但第二年邊境又發生了動、‘亂’,王爺領兵出征,完全‘抽’不出時間和‘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