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重見,擰痛她的心
其實涇川早就已經命人把膳食準備好,就是防着她醒來時會餓得慌,這回吩咐下去沒多久,店小二就給他送來的膳食。
他把托盤接了過來,把店小二打發掉之後,自己端着膳食進了房,並隨手把房‘門’關上。
雖說房裡呆着兩個‘女’子,而如今又是深夜時分,可這回出‘門’在外,這些禮節已經無法細細講究了。
“你覺得如何?”他把膳食放到桌面上,看着一旁在如畫攙扶下從軟塌上翻下來的九音問道。
九音薄‘脣’輕揚,扯開一抹虛弱的笑意,輕聲道:“沒什麼,只是真氣耗費太多,身子還有點虛弱。”
涇川點了點頭,並不多說,看着她坐在桌旁用膳,直到她吃飽喝足之後,他才把東西收拾好,命店小二收了下去,回身進房後,走到軟塌邊看着已經躺回到榻上的九音,問道:
“我能知道你當時都感應到什麼了嗎?”
那些信息對他來說十分重要。
九音擡眼看着他,又把當時所感應到的一切向他簡單複述了一遍之後,才道:“滄海說那些血奴不是來自滄都的,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有人在東楚也培養起血奴來?”
她心裡有幾分不安,知道若是有人在背後如同在滄都一樣將血奴培養出來,那麼這個人絕對是他們想象不到的厲害,他的存在對他們來說將會有着巨/大的威脅‘性’。
“你知道血奴是怎麼培養起來的嗎?”很明顯血奴和常人有着很大的區別,他們受了傷也完全沒有感覺,大概痛覺神經以經不起作用了。
涇川搖了搖頭,輕聲道:“我不知道。”
只怕除了他們滄族自己的人,其他人也不會懂得。
“你說將軍身邊有滄族的人,或許等找到他之後,可以親自問問他。”不過,如同九音一樣,他很清楚若是東楚真有人能把血奴培養起來,只能說明那人比他們想象的要可怕太多,他一直潛藏在背後,對將軍和王爺來說都是極大的威脅。
究竟有什麼辦法可以把人揪出來?那人和當年‘玉’皇后的事情有沒有關係?
不僅涇川這麼想,就連九音所想的也是一樣。
那人明顯是針對當年之事的,他究竟是主謀還是幫兇?二十多年過去了,當初設計害‘玉’皇后的人如今還活着嗎?
她擡頭看着涇川,忽然問道:“你對後宮的事情知道多少?當年‘玉’皇后在的時候,受寵的妃子如今還有沒有人活在後宮裡?又或者說,當初‘玉’皇后被廢之後,得利的是什麼人?”
涇川對當年的事自然也是知道不少的,雖然‘玉’皇后的案子發生的時候他並沒有跟隨在逸王爺身邊,可他跟隨逸王爺這麼多年,也常常爲逸王爺打探當年的消息,對這事情不可能不清楚。
他思索了片刻,才道:“當年‘玉’皇后出事之後,最大的受益人是太子已過世的母妃金娘娘金貴妃,可金貴妃已經在數年前因病去世了。”
“那麼出了金貴妃還有誰在‘玉’皇后一案中得到了好處?”
“還有二王爺的母妃柔貴妃和六王爺的母妃寧妃,不過,她們也只是多了些與皇上親近的機會而已,得利最大的還是金貴妃,也因爲這樣,後來皇上甚至立當時的大皇子爲太子,太子之位讓風易茗保留到現在,一直沒有動搖過。”
九音頷首,微微思索着,好一會才道:“當年‘玉’皇后與容貴妃似乎感情甚好,她出事之後,容貴妃的情況如何?”
“‘玉’皇后和容貴妃是一同進宮的,早在進宮之前已經是義結金蘭的好姐妹,她出事之後,皇上連容貴妃也一併討厭了,一連數年沒有召見過她,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容貴妃才漸漸用心發展起自己的勢力,以便將來保護瑾王爺。”
涇川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對她說得清楚。
九音又道:“我聽沽誼嬤嬤說,王爺在‘玉’皇后出事之後便一直跟隨在南山居士的身邊,之後容貴妃也曾帶着瑾王爺上山去探望他們,這事可是真的?”
涇川回想着,點頭道:“是真的,雖然當時我並不在王爺身邊,但也曾聽王爺說起過此事,瑾王爺如今的病也是在那幾日所受到的伏擊中中毒引起的,王爺對此一直愧疚着,也一直在盡心想辦法要救治他。”
這事九音自然是知道的,風辰夜對風慕瑾的感情,她清楚得很。
“那後來容貴妃是如何重新獲得皇上的寵愛,你知道嗎?”她又問道。
涇川搖頭道:“這種事情我也說不好,大概是因爲容貴妃漸漸擁有了自己的勢力,皇上也開始對她有幾分忌憚,兩個人的感情或許不像是表面看起來那麼融洽,但這種事情也容不得外人多說,哪怕我說了也不過是我的猜測。”
見她眉宇間依然有着淡淡的倦容,臉‘色’還有幾分蒼白,涇川看了看她,又看着一旁的如畫,輕聲道:
“麻煩你多照顧着她,讓她好好歇息,有什麼事明日起來再說吧。”
九音和如畫互視了一眼,雖然心裡還有很多疑團沒有解開,可這會已經是深夜時分,哪怕她們不歇息,人涇川還要睡覺呢。
如畫看着涇川,點頭道:“我會照顧好她的,放心,回去歇息吧,有事明日再說。”
“好。”涇川向她們拱了拱手,便舉步離開了房間。
如畫命店小二打來溫水,爲九音簡單清洗過後,也與她一道放下軟塌兩旁的紗幔,吹滅了房內的燭火,安心歇息。
天大的事,等睡好一覺再說。
九音本來還是心事重重的,可躺在軟榻上沒多久,便出乎意料地沉沉睡了過去。
這些日子以來不但勞累奔‘波’,還耗盡真氣使用異能,她確實累得慌了,若不在好好休息,對腹中孩兒絕不是一件好事。
如畫哪怕睡得有幾分不安穩,可見她睡得深沉,她自己也盡力保持着安靜,不去打攪她。
九音本是想着第二天醒來之後再去崖底尋找線索,卻不想一覺醒來涇川便帶了一個人來見她。
看到一身淺灰素衣,臉上有幾分憔悴的滄海,九音眼眶一熱,眼淚經差點滑落了下來。
“你是怎麼找來的?”忍了好久才總算把心裡的難過壓了下去,她匆匆奔了過去,急問道:“傾城呢?傾城可還安好?他現在在哪裡?”
“他沒事,你放心。”見到她,滄海淺淺一笑,隨即又臉‘色’一沉,不悅道:“你來這裡做什麼?貢月現在‘亂’得很,你來這裡只會讓傾城分心。”
九音明白,只是當初心裡太急,太想早點找到傾城。
還想問話,滄海卻道:“你才學了那麼一點異能也能常常感應到我,我好歹比你多學了二十多年,想要找到你自然不是什麼難事。”
九音明瞭,卻還是急道:“傾城現在在哪裡?我要見他。”
……
一座幽靜簡樸的庭院裡,素白身影盤‘腿’坐於庭院深處的枯葉堆上,正在運功調息。
雖是五月,落葉依然繽紛,片片殘葉輕飄飄落在他的身上,沾染上他如墨黑亮的青絲,以及比冰雪還是乾淨素白的衣裳,髮絲飛揚,衣袂輕飄,說不出的動人清逸。
聽到身後雜‘亂’的腳步聲,他濃密好看的俊眉輕蹙,低沉的聲音裡頭含了一抹淡漠和疏遠的抗拒:“我不見人,讓他們離開。”
滄海垂眸看着九音,無聲嘆息。
自看到傾城那一剎,這‘女’人就彷彿丟失了三魂七魄那般,心裡眼裡只有他如仙一般的身影,再也看不到其他。
未曾見到他之前,九音心裡還是有幾分擔憂,生怕他的情況比自己想象的要嚴重,一路上不管如何問滄海,他也只有一句,那便是:見到他之後便知道了。
他不知道她擔心,擔心得連呼吸都不順暢。
如今親眼見到他,親耳聽到他低沉磁‘性’的聲音,一顆高高提起的心才總算安靜落了下去。
想他,爲他牽掛,日日夜夜不得安寧,這一刻看着他孤單的背影,人感動得差點熱淚盈眶。
終於,找到他了。
她一步步向他走去,小手落在自己‘脣’上,生怕一不小心咽嗚出聲。
爲什麼在確定自己愛上風辰夜之後,心裡還對戰傾城念念不忘,她不知道,這一刻也不想去思索。
她只知道,他還活着,還好好地出現在她面前,此時此刻,心安了。
一旦心安下來,整個人便如同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那般,差點兩‘腿’一軟摔倒下去。
但她不能倒下,她還要好好看看他。
聽到身後漸漸靠近的腳步聲,戰傾城緩緩睜開眼眸,眉心擰緊。
他緩緩站起,正要舉步離開,卻不期然聞到空氣中飄‘蕩’着自己所熟悉也鍾愛的味道。
那一陣幽幽的清香,是她特別的氣息,旁人所沒有的。
他心頭一顫,霍地回身,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來的‘女’子,一雙原是沾染着不悅的眼眸在瞬間染上驚喜和震撼。
居然是她,她居然來了,來到貢月尋他!
相對於他的驚喜,九音卻因爲看清他的臉,心頭頓起一陣巨痛。
嫡仙一般完美無瑕的俊顏,如今生生多了幾道令人怵目驚心的傷痕,雖然無損他的俊美,但卻瞬間擰痛了她的心。
終於,九音忍不住咽嗚了一聲,匆匆奔了過去:
“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