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沒事兒吧?”茯苓有些着急的問道,畢竟是自己跟了多年的主子,待自己也布包,她自然不能存背主之心。
這青衣是個武女,下手自然有些重了,所以這皇后的臉上很快便有些腫了起來,但是在這場合她自然是不能說的,只是不時地發出“嘶嘶”的抽痛聲。
原想着這些人都上去,那個張狂的丫頭肯定會被抓過來的,到那時候自己再好好地懲罰於她。竟然連自己這個皇后也不放在眼裡,樑寒霜,不愧是你教出來的好丫頭,到時候你們主僕二人還不是要跪在地下求我!
晚晴本也是被這架勢給嚇傻了,可是茯苓一反應了過來之後,她便悄悄地走了。不消片刻,她倒是不知從哪裡尋了面紗過來,呈在了皇后面前。
皇后這回可是真覺得這個丫頭也是挺機靈的,若是沒有二心,倒是可以爲之一用。這麼一想,皇后便默許她替自己戴上了這面紗,畢竟一國之母若是紅腫着臉出現在人前,怕是也不好看的。
可是,讓皇后沒想到的,青衣這丫頭看似柔柔弱弱的樣子,竟是深藏不露,不僅僅是會些簡單的花拳繡腿,甚至是比這想得還要高深一些。
這回連角落裡的春蘭和夏竹都看的有些呆了,她們早就覺得有問題了,直到現在才知道自己是真的被糊弄了。可是,這青衣此番雖說是爲了小姐,但也救了她們,所以也沒什麼可說的。
看着地上七橫八豎的護衛,皇后一下子就慌神了,連茯苓和晚晴都嚇得瑟縮了。這個女子雖是一身普通的青色衣衫,卻再不復平日的低眉順眼,而只是那冷冰冰的眸子,只消打量你一眼,便讓人覺得好似渾身都冒着寒氣一般。
青衣倒是也不管她們,扣了門起來,便過去拉了春蘭和夏竹。
她們的臉上也捱了幾下,也有些紅腫,但還是說道:“謝謝你。”
青衣一愣,旋即卻露出了一抹微笑,這笑意似破開了方纔的寒冰,顯得十分和煦,微微點了點頭,雖不言語,卻是十足的一副嬌憨女孩的模樣。
春蘭和夏竹兩人對視了一眼,心中便染上了些許的愧疚,從前她們大約是誤會青衣了。她那冷冰冰的面容大約也只是害怕被人輕視或欺負了而已,其實她也不曾對自己做過些什麼,反而是自己老是去找她的晦氣。
兩人的嘴脣開合,似乎是還有些什麼話想要說。
青衣也看出了這兩人的意思,從前的事到底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況且,若是沒有她們,她還真不會發現自己遇上了一個這麼好的主子呢。
“什麼都別說了,小姐這邊有我照顧,不會有事兒的。你們兩人這臉上的傷勢要緊,趕緊回去上藥吧。”青衣一邊說着一邊從袖中拿出了一瓶清涼油,這還是小姐給自己的,說是對消除瘀腫是有奇效的,想必這會兒她們也是用得上的。
兩人點了點頭,接過那深色的瓶子,眼中卻已有些泛了淚光的。她們從沒受過這份委屈,卻沒想到這爲她們出頭之人竟然是自己平日最瞧不上的人,難免心裡有些感慨。
“怎麼樣,皇后娘娘?您還確定要進去嗎?”青衣轉身對着早已有些害怕的皇后說道,那神情之中的威脅的意思卻是很明確,簡直就是把“你要是敢進去就試試更厲害的”給直接寫在了臉上了。
可是,這皇后還偏生是個好面子的。在這麼多侍衛宮人的面前,竟然被一個小小的民女如此對待,若是她再不找回一點尊嚴,以後該如何在宮中立威。
皇后半晌都未有言語,這會兒青衣逆光站在了春蘭和夏竹的那個角落裡,怎麼說都是自己離這門更近一些,於是略一思索,便反手準備破門而入。
而她恐怕從沒有想到,門後等待她的那一張臉雖是心心念念,可那表情卻着實是難看至極。
墨炎涼此刻的面容雖還有些蒼白,但是那天生的貴氣卻是從骨子裡帶出來的。只消往那裡一站着,便是一位天生的王者,不怒自威。
墨黑的眉頭已經擰起,狹長的眸子裡染上了一股不悅之色,薄脣也是本是緊緊地抿着,卻在看到皇后這舉動之後輕輕開合,吐出一句話:“皇后,你也該鬧夠了吧。”
皇后卻是一愣,竟然連行禮都忘了,只覺得這一股子的委屈齊刷刷地從心裡翻涌上來。她此舉究竟是爲了誰?難道自己這麼多年,爲他空守着這後宮便是半點功勞也沒有嗎?到頭來連一個和別人有染的女人也比不上嗎?甚至可以允許她的丫鬟隨意地打一國之母的耳光嗎?
一連串的問題在皇后的腦海裡冒出來,可是此刻卻被這個男人殘忍的一句話給堵住了,再也無法問出口。
那撲簌簌的淚水便如珠鏈一般地落了下來,打溼了薄薄的輕紗面巾。
“你先回去吧,以後不要來這裡鬧了。”許是心裡也有了一絲動容,墨炎涼的語氣也不如方纔那般冰冷了,只是卻依舊沒有任何的感情。
或許,在他的眼中,皇后不過是拿來救急的一個女人罷了,若是她能夠安分守己那便也罷了,若是她惹惱了自己,那自己可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皇后呆愣在原地,心裡的痛楚卻是無法言明。自從這個女人出現,皇上對自己的警告便是一次比一次嚴重了。
對,都是她!樑寒霜,我今日便要你死!
皇后的雙手緊緊地攥住,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發了瘋一般地往屋子裡闖進去。
墨炎涼剛醒,身子還有些虛弱,被她這麼突然的一衝撞過來,險些有些沒站穩,但好歹還是有武功傍身的,很快地察覺出了皇后的用意。只是反手一拉,皇后整個人便被帶了出來,愣是連門都沒進。
這一回,可不要指望墨炎涼心軟了,等到茯苓和晚晴反應過來的時候,便看到的只是跌坐在地上的皇后了。
兩人對望了一眼,可是卻無人敢上前去扶着,只看墨炎涼那個神情,已經很是不悅了。皇上親自動的手,她們做宮人的哪裡有說話的份。
“爲什麼!爲什麼!這個女人究竟哪裡好啊,臣妾究竟是哪裡不如她啊……”臉上的淚水開始肆虐,一步步苦苦地挨着,纖白的雙手緊緊地抓住了墨炎涼衣服下襬,心中的不甘全部地涌出。
“你是一國的皇后,這禮儀便是這般學的麼?若是你當真不會,那寡人不介意換一個!茯苓,扶你家主子回去!”墨炎涼的身子站得筆直,蹙了眉頭,冷冷地說道。
茯苓聞言,便趕緊地上前去扶皇后起身,可是這皇后似乎還有些倔強,死活不肯起身。茯苓沒法子,便在她耳邊低語,“娘娘,這女子剛救了皇上,這會子自然有皇上護着,你可千萬不要因小失大呀。”
話中的意思也是很明顯了,這墨炎涼今日分明就是偏袒樑寒霜了,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若是皇后還不趕緊收手,那就可真如墨炎涼所說的,這位子怕是要易主了。
一想到這裡,皇后可是想通了,自己從鳳位上下來,且不說那往後的日子會有多悽慘,即便是便宜了這個樑寒霜,那也是千萬不能的。還不如留住自己的位置,以後她即便是進宮了,那後面的機會可還是多着呢,那咱們可就走着瞧了。
“臣妾今日失儀,望皇上包涵,臣妾身子不適,暫且告退了,望皇上能夠保重龍體。”皇后權衡之下,最終還是決定嚥下這眼前的委屈,先保住地位要緊。
墨炎涼點了點頭,也有些鬆口了,“回去找個太醫看看,以後要記住謹言慎行,切不可莽撞,失了皇家體面。”
雖然皇后有錯,可是罪不至死,所以這一回他還能夠容忍她一次,以後若是她再不能做到謹言慎行這四個字,那後果可就是難說了。
皇后仍有些憤懣,可是卻什麼話都不能說了,只能先行回去。
看着那纖細的身影步步漸遠,樑寒霜的嘴角微微地抿了抿。墨炎涼,她終究是你明媒正娶的皇后,當初既然那般不顧名分地娶了她,那爲何又在一瞬間情分盡失?
難道,男子終究是薄情的麼?
樑寒霜只覺得似乎是能從這皇后的身上尋到自己日後的影子的,即便是現在他對自己有那麼一些意思,若是日後尋得了更合心意的女子,那自己的下場說不定比皇后還要悽慘千倍萬倍……
一想到這裡,樑寒霜心中方纔堅定的一絲絲情意便再也無法安然地存在了。她也不是小姑娘了,相信什麼終生只會愛你一人,前車之鑑,不可不引以爲鑑。
“看來,這個樑子是結下了。”樑寒霜勾了一抹笑意,輕聲說道。即便有萬千的情意想要涌起,那也只能深埋在心底。
或許,並不去打擾纔是最好,就讓自己帶着這份感情走完這或許短暫得可憐的一輩子吧。命數不定之人,既不誤人也不誤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