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那些人都走了,多玲和多沐纔打發了那些守着的宮人都下去了。
“公主,您累了吧,不如歇息片刻吧。”多玲順手斟了一杯茶遞到了端木紫晴面前,一邊柔聲說道。
端木紫晴眉心微動,纖長的手指微微揉了揉太陽穴,今兒個一天還真是有些累了的。只見她微微擡了擡素手,那邊多玲和多沐早已眼明手快地扶了端木紫晴去美人榻上歇息了。
雖說這軟緞是鬆軟舒適,一躺上去整個身體都如陷進了一團棉絮中一般舒適,最要緊的是還不是很悶熱,只透着一股子的清香,實在是難得。
只是,雖然端木紫晴閉上了眼睛,可腦海裡卻不斷地重複着那些畫面。這個樑寒霜,實在是很耐人尋味。她的身份,也是撲朔迷離的,只是那個墨炎涼好像對她很重視。
這倒是也好,或許這一次就可以從這個樑寒霜那裡下手了,也好早日達到自己的目的。
也不知是想了多久,端木紫晴才沉沉地睡去了。
許是這多日的奔波太勞累,加上今日又費了許多的心神,難免是休息的太久。
等到端木紫晴醒過來的時候,早已是日落西山了,連那燦爛的雲彩都開始一點點地收斂起它的光芒了,整片大地都開始漸漸地被那黑色的幕布籠罩。好在,在這皇宮之中,早已是華燈初上,一片輝煌。
“公主,太子殿下來了。”
這會兒端木紫晴不過剛醒,倒是有些餓了,所以正在用着點心。多沐這麼通報一聲,她的眉頭倒是微皺,這會兒哥哥不是應該正在陪着那個墨炎涼麼。
點了點頭,端木紫晴便擦拭了手,拂了拂袖子,就去了外廳。
“紫晴,可休息好了?等會兒你陪我一起去。”端木毅然是太子,雖然一直寵着這個妹妹,可也沒忘了他們這次來的目的,也是怕這個妹子任性,所以說話的語氣都是肯定的,不容拒絕。
端木紫晴一聽就有些不樂意了,有些事兒她也是知曉這道理的,可放在自己的心裡卻終歸是欠缺了那麼一點兒。若是能有別的辦法去解決,爲什麼要選擇這最不情願的辦法呢。
“白日裡不是見過了麼,這晚宴不過是一些歌舞表演,我一個女子還是不要去的好。”端木紫晴想都沒想,直接就拒絕了。
原本在路上她想過了千萬種的辦法,若是行不通便就只要爲了國家與百姓,選擇犧牲自己了。可在到了唔使國之後,她見到了墨炎涼,見到了樑寒霜,就又覺得一切都有希望了。
“紫晴,你不要任性,你可要記得臨行前父王叮囑你的話。有時候,我們身爲王室的子女,必須得做出犧牲,不能只考慮到自己……”端木毅然拿出一副長兄的態度來教育起了端木紫晴,也怪這個妹妹從小給父王、母后和幾個哥哥給寵壞了,但現在可不是能心軟的時候。
只要一想起皇城郊外,那遍地的餓死骨,所有的子民彷彿都在哀嚎。端木毅然就覺得,自己應該肩負起這個責任,而端木紫晴,作爲西堤國唯一的公主,這也是她最好的選擇了。
端木紫晴一聽就有些心浮氣躁了,聲音也不禁大了幾分,“夠了,王兄,難道我在你們眼中就只是一個犧牲品麼?”
端木毅然微愣,脣畔微張,想要說些什麼,可心裡卻還是不忍。看着自家妹妹一臉的哀傷,心頭也不禁浮上了悲切。
沒辦法,今年的西堤國鬧了旱災,很多地方几乎是顆粒無收,而國庫又吃緊,其他的邊陲小國也是趁亂滋擾不斷的。
原先念着和清遠國的聯姻,還給蘇策寫過幾封信,人倒是也仗義的很,及時派兵驅趕了那些小人。可是,落霞公主卻傳了一張便箋過來,直言不願意嫁到西堤國來。雖然後來蘇策知曉了此事也將她禁足了,可是西堤國卻因此掃了面子,再也不好再請求蘇策其他的了。
而唯一的辦法,也只有去求助和清遠國實力相當的唔使國了。可誰也不會白白地給你幫忙,除了利益,便只有聯姻這最後一招了。
“紫晴,你知道的……”端木毅然只才說着一句話,便有些受不住了,別過了臉去。他實在是怕自己再見到端木紫晴那一臉委屈的模樣就會心軟了,從而辜負了父王的期望,也辜負了全國的百姓吶……
見端木毅然的這幅樣子,端木紫晴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語氣不太好,便半跪在了端木毅然的腳邊。
“哥哥,這事兒紫晴自有辦法的,若是最後不成,那到時候紫晴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聯姻的。紫晴長大了,也知道自己身上有着王室的重擔,不會再隨便鬧脾氣的。”端木紫晴的語氣中十分地堅決,目光灼灼地對上了端木毅然那黑色的瞳仁。
端木毅然看着少女堅毅的目光,彷彿裡面早已不再是從前的天真可愛,倒多了許多他看不懂的東西。到底是長大了啊,揹負的也越來越多了。
他們王室的子女,有時候倒還真不如平明百姓來的自由、快樂。
“紫晴,其實,墨炎涼你也見過了,他真的是個很優秀的君主,也配得上你。”端木毅然深深地打量了她一眼,緩緩地說道。
自家的妹子從小便是貌若天仙,也是註定了要許配給人中之龍的,自然是不能埋沒了的。原本父王提出聯姻他是不同意的,可等到他真正地見過了這位唔使國年輕的君主之後,完全改變了原先的想法。
這個墨炎涼,無論是從外貌還是處事手段,都能夠生出別樣的光芒來。只看他如此年輕,便能讓唔使國在近兩年之內如此的蒸蒸日上,便也能看出不比那個蘇策差。更何況,那通身的王者貴氣更是與生俱來一般,耀眼地讓人移不開視線。
“王兄,你不要再說了。即便他再好,紫晴也是不到迫不得已也不會願意的。”端木紫晴目光微閃,眼前卻閃過了那一襲翩躚的白衣,清俊的面容如三月的桃花燃起,點亮人心裡的一片微光。
即便他只是曇花一現,便是一面也足以讓端木紫晴選擇了一生把心相隨。
“那你可要抓緊時間了,就算我等得起,我們百姓也等不起了。”端木毅然最終選擇相信她一次,只丟下了這麼一句話便也就走了。
多玲和多沐方纔可是半點兒都沒敢吭聲,等到太子殿下一走,纔敢過來扶起了端木紫晴。
說到底,公主還是可憐的,只看白日裡那一個淑妃、一個公主,還有那不明身份的貴客,哪一個都不是好相與的角色。若是公主來日真到了這唔使國的後宮,可還是要面對更多的女人的,比如太后,比如皇后,估計沒有一個不比今日所遇見的更難相處的。那境地,可是可想而知的。
“公主,您真的有辦法嗎?”多沐雖從小長在皇宮,跟着伺候端木紫晴,可性子裡卻完全有些西堤兒女的豪爽氣概。從前在西堤她便經常跟着公主入郊外騎馬、射箭、狩獵,好不暢快。
而這個唔使國的皇宮,卻只能是對着四角的天空,只要出去便是一堆的宮人跟隨着,就好像是監視一般,哪裡有西堤國好呢。
“或許吧……”她的聲音如同在寒夜裡的清涼,一點點的緩緩吞吐而出,卻讓人的心頭染上了無盡的哀傷。
端木紫晴看了外面一眼,月亮早已上了柳梢頭,如被啃了大大的一口,掛在了那高高的天宇。
那孤寂的光芒靜靜地灑下,籠罩着這片孤寂,三個身在異鄉的女子,無一例外地在眼前浮現出了家鄉的美麗畫面。即便是這裡如斯繁華,熱鬧非凡,卻終究抵不過那藍天白雲下的策馬奔騰。
多沐有些內疚,自己的嘴巴有些太快了,惹起了公主的傷心事兒。可這事兒到底也是自己日夜所思的,所以才一時興奮地就問了出來。
“公主,您不要多想了,一切隨緣吧。依奴婢看,今日之情形,公主完全可以好好掌握起來,或許能求得一線生機。”多玲倒是個仔細的人兒,說起話來也是頭頭是道。
經她這麼一分析,端木紫晴倒是多了幾分底氣了。
“那,依你之見,是否現在就去好好會一會這個樑寒霜?”這唔使國的宴會,若有外賓,一般女子是不參加的,所以這樑寒霜現在是有空無疑的。
多玲卻搖了搖頭,這唔使國最講究規矩禮儀,此舉怕是不妥當的。
“公主,不如明日下了拜帖再去,也帶上一些咱們西堤國的特產,倒是能做得個由頭的。況且,咱們目前對這局勢還不很是明朗,也該先好好了解一下別人的底細。”多玲的話中似乎是意有所指的,端木紫晴倒是想起來一件事情。
早些年,父王不是安排了一些人在各個國家的皇宮裡麼。現在,怕是能派上用場了吧。
端木紫晴暗自地點了點頭,看着越發沉重的暮色,更是堅決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