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三夫人猛一皺眉,驚愕的看向樑霄,可她見樑霄也微有訝異,顯然他也不知道這件事。
在京都開“靈閣”,這件事的確是膽子夠大的。
姜三夫人絕對沒有想到徐若瑾會提出這麼個念頭來,這個丫頭的膽子有多大?連自己這個在京都還算有幾分根基的人都不敢想,而她卻這般堂而皇之的提出來!
是她不知道這其中牽扯的水有多深,無知者無畏嗎?
樑霄的面色平和,也沒有擅自的插話,徑自的喝着涼茶,眼中含情的看着徐若瑾。
好似說起的這件事情與他毫無瓜葛,如同一個好色之徒,眼中只有美人顏……
被樑霄這一副模樣徹底的擊垮,姜三夫人正了正心思,與徐若瑾道:“你這個念頭的確是嚇住我了,你知道這件事情有多麼大的風險嗎?”
“我知道。”
徐若瑾站起身,安撫的坐在姜三夫人身邊,“我知道,您定是覺得我膽大妄爲,根本不知道這件事牽扯到多少,可我卻覺得這件事可以做。”
“送去京都的酒一定已經入了宮,但到現在都沒有傳來皇上不喜的評價,想必這酒一定是過了關的,對於樑家現在的狀況來說,一分不好也會被傳出十分不對,可現在這等傳聞沒有,所以我猜想,皇上一定是很喜歡,只等着熙雲公主與嚴弘文大婚之後,再來旨意恩威並施罷了。”
徐若瑾說的格外認真,“既然皇上喜歡這個酒,那我爲何不趁熱打鐵,在京都來立一家酒鋪?”
“就算有人說這是樑家人作祟,可您在靈閣有乾股的,這件事您來挑頭做,沒有樑家人出面,也算是對宮中態度的一個試探。”
“終歸只是個酒鋪子,皇上不喜,斥責關了就是,若是那般,就要勞煩姜三夫人您替樑家捱上幾句罵,想必有姜老太爺的面子和姜家的地位,這個時候不會有大的責難,畢竟邊境之地還戰事在起……”
“如若皇上默許了,”徐若瑾看向樑霄,“也反倒是多了一條通路了。”
她最後一句話說的非常隱晦,但姜三夫人聽懂了,樑霄更是心中明白。
可越是明白,姜三夫人越不敢輕率的答應,反而沉默了。
見三夫人不說話,徐若瑾不由吐了吐舌頭,“我也不過是這般設想一下,若是您覺得有什麼不妥都可以直接說出來……其實這事兒還是我摳門了,如此大的風險,您就是要了一半靈閣的股都是應當應分的!”
“少與我玩弄這等小心思,你個女娃子,不老老實實的給樑霄生兒育女,整日尋思這麼多彎彎繞繞的東西,像話嗎?!”
姜三夫人幾句批駁,隨後看向了樑霄,“你別不吭聲,這事兒你怎麼看?”
“她做什麼我都同意,這件事若是你不挑頭來做,若瑾光明正大的來做也無妨。”
樑霄的語氣平淡,對此事的態度更是平淡,好似這件在外人眼中無比膽大包天的事情,在他看來如同討論晚上吃什麼菜一般尋常無比。
姜三夫人瞠目結舌,連剛剛進門的姜必武也呆若木雞的站在門口,“我沒聽錯吧?你,你要去京都開靈閣?樑霄,你你你瘋了吧你?!”
“瘋了?我纔是瘋了,你可知道?這件事不是樑霄提的,而是這位小姑奶奶提的!”
姜三夫人一指徐若瑾,姜必武的嘴巴張的更大,“啊?這這怎麼可能?”
他結結巴巴,徐若瑾努了努小嘴,“至於這麼驚訝嗎?我沒覺得這是多麼大的事啊!”
姜必武嚥了嚥唾沫,“還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難怪樑霄拼了命一樣也要娶你。”
徐若瑾下意識的看向樑霄,樑霄反而輕鬆的聳了聳肩膀,“這句話我同意。”
姜三夫人一個大白眼送給他,“這件事我不能馬上答應你,由我想想的。”
“我不着急。”徐若瑾安撫着自己的耐心,“好歹要先等來宮中的旨意,如若能用我自己的名號開靈閣,我一定選在澶州王府門口,不知那時,楚嫣兒會怎麼想呢?”
徐若瑾的念頭一出,讓樑霄平淡的臉色也涌起一股複雜的怪異。
姜三夫人反倒是哈哈大笑起來,“真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才知道你樑霄也有怕的人和事了!”
……
事情這般談定,姜三夫人沒有停留,天色不早,徐若瑾也不能在“醉茗樓”停留太久。
樑霄的下落無人知曉,而她也不能因自己的思念,反而讓人對此地有過多的關注。
雖說姜三夫人已經將中林縣掃了一遍,可誰知是否還有漏網之魚?
更何況,皇上派來的人,姜三夫人是不敢動的太重的……
把這離別的場合留給小兩口,三夫人帶着姜必武先行離開。
徐若瑾悶聲半晌,才道:“什麼時候回?”
“第一場戰沒有結果,我不會回家。”樑霄的回答如同上次一樣,“你只安心在家等我就好。”
“母親……”
“不要提。”
樑霄的眉頭微蹙,打斷了徐若瑾提起樑夫人。
那件事在他的心底留下了深刻的陰影,不是一時半晌能抹消的。
徐若瑾沒有強迫他。
因爲哪怕是自己也會心有餘悸,留下心結,那一巴掌,那毫無根據的懷疑,那破天荒的怒罵……每當腦中憶起,徐若瑾自己都渾身發抖,更何況是樑霄了?
他摟住她,突然道:“還有幾天了?”
“呃,什麼還有幾天?”徐若瑾沒聽懂,頗有些莫名其妙。
他湊在她的耳邊,“守孝,還有幾日?”
她一不小心咬了嘴脣!
這個傢伙,居然在這個時候在想那件事?
她半晌沒回答,他忍不住拍了她的屁股一巴掌,“若不說,現在就辦了你!”
“總得讓我算算日子……”徐若瑾揉了揉眉,“我已經忙的忘了過去多少時日,更忘記了此時該爲府裡準備冬衣了。”
她的話,讓他心裡陡然一酸。
撫摸着她長長的秀髮,他沒有強迫,“下一次,我一定要讓你懷上兒子!”
“討厭。”
徐若瑾推開他,他也沒有再強迫。
姜必武的聲音在門外不合時宜的響起,“樑霄,來不及了!”
她抽了抽鼻子,不等他走,她先闊步的衝了出去。
“春草,我們回!”
頭也不回的一溜衝上了門口的馬車,徐若瑾當即讓順哥兒揚鞭啓程。
不知他是否在看着自己,徐若瑾輕撫自己的小腹,默聲喃喃,“下一次,我爭取爲你懷上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