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想要擡頭,她們一直以爲陛下是因爲沒有見到她們纔不召幸,只要見到了一定會喜歡她們的,太后娘娘身邊的人也是這樣對她們說的,以前她們也聽其它宮人說過,陛下喜歡美麗年輕的宮人,以前她們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太后娘娘給了她們機會,被太后娘娘的人挑中知道是去服侍陛下的時候她們只以爲機會來了,對於自己的容貌她們都很相信,陛下眼中難道真的只有那位杜氏寵妃?
陛下看不到她們嗎?
難道像太后娘娘說的那位杜氏寵妃對陛下說了什麼?想到昨天見到的那位寵妃,沒見到前她們還擔心。
昨天見到後她們都鬆了一口氣,那位杜氏寵妃長得並不怎麼樣,也沒有看出有多厲害,太后娘娘看得出也不喜歡那位。
因爲開始還不知道那位杜氏寵妃的性情她們不敢多看也不敢做什麼,可路上她們一直在觀察。
等到了地方那位杜氏把她們丟下就走了,她們還嚇了一跳,以爲杜氏要對她們做什麼,誰知沒有。
對於杜氏她們便不怎麼放在眼裡,再想到太后身邊的人說起杜氏的得寵還有陛下的專寵,她們嫉妒的同時覺得杜氏那樣都能得寵,總有一天她們一定像杜氏一樣。
可她們還什麼都沒有做!
原來杜氏那麼陰險。
她們又怕又恨,她們現在只能盼望太后娘娘能讓皇上留下她們,太后娘娘不是要她們分寵嗎?
太后娘娘一定會幫她們的。
兩人都不敢想被陛下送回的下場。
太后挑人的時候,主要就是要年輕貌美,其它的次要,凝香凝珠兩人便是憑年輕貌美脫穎而出的。
“朕沒有那個意思,母后你真的多想了,朕說得很清楚了。”蕭繹也不悅:“杜氏並沒有說什麼,都是朕的意思,母后也不必把什麼都往杜氏身上推,朕身邊暫時不需要人服侍,她們是母后的人朕才送回來,要是換一個朕早就處置了,可看母后你的樣子朕該自處理?”
蕭繹語氣也重起來。
“你的意思難道還是哀家的錯?”
太后是不信的,她更不信那個杜氏什麼也沒有做。
聽了皇帝的話,反而覺得皇帝都是替杜氏狡辯,臉色當然就更不好看了,手也顫得更厲害。
“看來母后是說不通了。”
蕭繹眉頭緊緊皺起後鬆開,他發現母后完全是不相信他,也不想多說點什麼:“既然母后怎麼也不信,就是覺得朕聽信了杜氏的話,那朕就不多說了,母后怎麼認爲就怎麼認爲吧。”
“皇帝。”
太后怒了。
氣憤之極。
“反正在母后眼中朕就是一個昏君不是嗎?”蕭繹淡淡的開口:“聽信一個女人的話,母后難道不是這麼認爲?”
“皇帝!”
太后臉色又怒又惱,還有一些別的什麼。
凝香和凝珠全身顫抖趴在地上,太后娘娘,陛下……
“母后你好好休息,朕走了,母后你既然不想再接受這兩個宮女,那朕就直接處理了,不再麻煩母后,母后也別再不高興。”
蕭繹不想再呆下去,直接說完,轉身就要走,走了兩步看向跪在地上顫抖個不停的兩個宮女。
“皇帝!哀家不過是爲了——”爲了什麼太后沒有說完,她只知道她的皇帝兒子要走。
“母后不用拿些別的來搪塞朕,朕怎麼會不知道母后的意思,母后一向明理,要朕選秀,朕什麼也沒有說答應了,又要朕立後,又要送人到朕身邊伺侯。”蕭繹打斷太后的話,回過頭來平淡的道。
說完,頓了一下,看着太后的表情。
太后臉色格外的難看,想要說什麼沒有,凝香和凝珠兩個宮女嚇得都不敢出聲了,立後?太后和陛下鬧起來了。
“母后,朕再說一次,朕身邊不需要人伺侯,馬上就要選秀了,朕答應了母后選秀就不會反悔,到時候母后要是高興挑就挑幾個充入後宮,至於立後朕還沒有想好,所以朕身邊不缺人,母后可聽好了?”
蕭繹不耐煩了,他只說這一次,要是母后再——
這也是他的警告。
母后最好是掌握好分寸,不要一次次讓他覺得不耐,他已經答應了很多了。
“皇帝,你是讓哀家不要再插手?”
太后不過是被一些事矇住了眼,此時終於明白自己這個皇帝兒子真正的警告,冷靜下來的太后越想越是發現自己錯了。
以爲皇帝被杜氏拿住了。
一心以爲都是杜氏那個女人,忘了這個皇帝兒子一向最忌諱什麼,他這兒子對她幾次插手不滿意了。
尤其是插手前朝的事。
她這皇帝兒子的性情她怎麼能忘了,最不喜歡有人管着。
她把杜氏太過高看,杜氏不過一個女人,皇帝再怎麼也不會爲了一個女人下她的臉面,皇帝不是昏君。
她怎麼就忘了,太后後悔了。
“母后覺得呢?”
蕭繹反問回去。
太后緩下表情:“母后明白了,是母后錯了,不會再插手,不過你答應哀家的,你?”
“朕回去了,這兩個宮人是母后留下來還是朕帶走?”蕭繹轉開話題,沒有繼續,然後指着凝香和凝珠。
“皇帝既然不需要就留下吧,哀家會處置。”太后也看了凝香和凝珠一眼,兩個宮人全身都是冷汗,剛剛太后娘娘和陛下太嚇人,幸好又緩了過來,只是想着太后娘娘和陛下說的,這根本不是她們這樣的宮人能聽的,不知爲何她們混身發冷,感覺着太后娘娘還有陛下的目光,兩人想要開口都抖得開不了口中,太后根本不在意兩人的表現,對着蕭繹說。
蕭繹輕應一聲,走了。
太后讓身邊的宮人去送,半晌收回目光,她冷冷掃向凝香和凝珠,眼中不耐,漫不經心掃了一眼,想到先前的事臉沉下來。
“太后娘娘。”
凝香和凝珠整個人一抖,顫抖着聲音。
“來人。”
太后懶得再看她們一眼,兩個沒用的東西,浪費她一番心血,一番佈置,一看到她們她就想到先前發生的,這兩個賤婢都聽到了也都看到了,她不想再看到她們。
“太后娘娘。”
有人從外面進來。
凝香和凝珠砰一聲嚇得趴在地上,昂着頭,兩人都有不好的感覺:“太后娘娘饒命,太后娘娘!”
“堵住她們的嘴,帶下去處理了。”
太后揮了揮手,吩咐道。
很快凝香和凝珠的嘴被堵上,兩人再怎麼掙扎再怎麼叫喊也沒用,不一會被拖了下去,太后面色冷漠。
過了片刻把凝香和凝珠帶下去的宮人進來回復。
“太后娘娘已經拖下去了,是?”
“哀家不想再見到她們。”太后冷着臉。
來人馬上下去處置了。
太后讓人都出去,一個人坐着,雖然皇帝是因爲她插手前朝的事警告她,可她還是不信沒有杜氏的原因在裡面。
杜氏那婦人或許正得意。
她這太后送出去的人被皇帝親自送回來,在杜氏看來就是打臉吧,要不是那兩個東西知道太多聽了不該聽的她會留下她們給杜氏添堵。
且就讓杜氏得意幾天。
“太后娘娘,已經處置了。”
“好!”
良久,宮人又進來,小聲的對太后道,太后揮了揮手,毫不在意,惠妃從知道皇上帶着兩個宮女找上太后就一直關注着。
發泄了一番後便讓人盯着,只是等了半天只知道皇上不久就離開了,並沒有帶什麼人,而皇上和太后說了什麼也都沒有打聽出來。
當時根本沒有人在裡面。
惠妃早就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又不敢問皇上,也不敢讓太后知道,只好讓人打聽皇上帶去的兩個宮人,也沒有打聽到。
惠妃氣得又打碎了不少的東西。
過了好幾天,才隱約有消息傳出,有兩個宮女犯了什麼事,送出宮去了,惠妃聽到消息,一下就想到那兩個一直沒有打聽出來的宮女。
可是再讓人打聽,又什麼也打聽不出來了。
氣得惠妃不行。
皇上又是好幾天沒有來,惠妃發過脾氣叫來女兒,讓人去見皇上,說大公主想皇上了,然後讓人想辦法收買太后身邊的人。
還有皇上身邊的,經過宮亂,陛下身邊的人換了一遍,她以前收買的人都沒用了,太后宮裡的人也換過。
以前收買的人很多都不能用了,不然也不會什麼都打聽不出來,要是以前,以前——
她在宮裡多年經營的人脈都在宮亂中毀掉不少。
“陛下,太后娘娘。”
御書房,總管公公站在下面,對着上首。
“嗯?”蕭繹處理着奏摺,聞言,睥了他一眼。
“太后娘娘讓人把那兩個宮女送出了宮,送出宮之前已經溺死。”總管公公頭低着,小聲的道。
“哦。”
蕭繹擡了擡頭,臉上平淡,不過兩個宮人,太后自己處理了就好。
總管公公仍舊低着頭。
“就這樣吧,不要讓那婦人知道了,她有時心狠得狠,有時又心軟,想太多了。”雖然和那婦人沒什麼太大關係,可就怕那婦人想多了,蕭繹想了想吩咐。
“是陛下。”總管公公應道。
“還有什麼?”蕭繹又開口。
“方纔惠妃娘娘那裡來人。”總管公公稍擡起頭,把剛纔在外面遇到宮人的事說出來:“惠妃娘娘派人來,想要見陛下。”
蕭繹隨手把手上的奏摺丟到一邊:“惠妃?”說完擡起頭來,微皺着眉頭,神色淡漠。
總管公公不再開口。
“問過有什麼事沒有?”
過了會,蕭繹道。
“問過了,陛下。”
看來陛下不準備見了,總管公公邊想邊說。
“什麼事?”蕭繹不覺得惠妃會有什麼事。
“惠妃娘娘問陛下有沒有空,說是大公主想你了。”總管公公心中有點嘲諷,惠妃娘娘說到底就是又想見陛下了。
提起大公主不過是想陛下看在大公主的面上過去,這不是第一次,後宮裡的妃嬪哪一個不是這樣的。
“大公主想朕?”
蕭繹對惠妃着實膩歪了,想到上次見到惠妃的樣子,又來了。
“是,皇上。”
“派人去看看大公主在做什麼,是不是想朕,至於惠妃派個人過去,說朕有事就不過去了,待朕空了再說。”
蕭繹沒那個心情應會惠妃。
大公主再怎麼也是他的女兒,他不會允許惠妃老是拿她說事。
“是陛下。”
總管公公看出自家皇上的意思,對於惠妃不由搖了搖頭,惠妃說起來算是後宮裡最爲明智的一位了。
只是眼晴瞎了後就有點——皇上不準備再容忍,惠妃要是還看不清那就不好說了。
蕭繹沒再說話,拿起另一本奏摺看,總管公公悄聲退出去,不久走了進來,蕭繹不知在思考什麼,一直盯着奏摺。
眼見着天色晚了,蕭繹啪一聲丟開手上的奏摺:“走,回去,那婦人想必等急了。”總管公公忙跟着。
“大公主呢?”
“陛下。”聽自家陛下提起大公主,總管公公鬆口氣,馬上把打聽到的說出來:“大公主被惠妃娘娘接過去了,只是後來知道陛下不過去,惠妃娘娘便不太高興,讓人把大公主帶下去了,大公主有點鬱郁不歡。”
“不高興?大公主鬱郁不歡?其它呢?”
聽到這裡蕭繹停下了步子回過頭盯着總管公公。
總管公公看出陛下的關心,必竟是大公主,說起來大公主還算好的,自家陛下好歹還記得,另一位陛下多半都不記得了。
只是這些不是他這樣的人想的。
“陛下,其它有陛下的吩咐,大公主身邊的人並不敢怠慢大公主。”
“讓人給惠妃送些東西。”
蕭繹再是不待見惠妃,再是膩歪對大公主還是有一兩份真心疼愛,知道是真的不高興,他也確實好久沒有去見過這個大女兒,今天已經晚了。
明天。
“再讓人給大公主送些東西,大公主喜歡什麼就送點什麼,過幾天朕得了空就過去看她,讓惠妃多注意一下。”
蕭繹下了決定。
“是。”
有了陛下你這話,惠妃和大公主肯定高興,惠妃哪裡還會不關心大公主,總管公公想着,應聲退下。
蕭繹沒有再多說,徑直離去。
總管公公過了片刻也離去。
惠妃確實不高興得很,陛下沒有來,陛下真的嫌棄她了嗎?連大公主也連帶一起嫌棄了?
她顧不上安慰女兒,讓人把女兒帶了回去,明明是大公主也不得陛下喜愛,也不會給她爭寵,她怎麼就生了公主,要是皇子多好,陛下一定不會嫌棄。
惠妃想着瞎了的眼,想到女兒明明想見父皇,可是不敢說的樣子,她怎麼生出那樣沒用的東西。
恨不能塞回肚子裡重新來過,再次發了一頓脾氣,就接到賞賜。
惠妃知道是皇上派人送來的後,心情好了起來,陛下沒有嫌棄她,又得知陛下還派人給大公主賜了不少東西,都是女兒愛的。
更是高興起來。
陛下還是記着她還有女兒的,只是沒有空,得了空肯定來。
不然不會賜下東西安撫。
杜宛宛什麼也不知道,並不知道惠妃派人求見,也不知道那兩個曾經讓她難過過的宮女凝香和凝珠已經不在了。
在知道男人把凝香和凝珠送回太后那裡後她就不再多想,也不是一點沒多想,她曾擔心要是太后不收怎麼,但她沒有把擔心說出來。
等到男人回來,等到男人一個人回來,知道那兩個宮女已送回給太后後,她徹底放下心。
她不讓自己多想,不去想那兩個宮女被那樣送回去會有什麼下場,她也是自私的人,在那個男人要把那兩個宮人送回去的時候她提過要不就把她們留下來,送出宮或者安置到其它地方,亦或配人,那個男人沒有同意,讓她什麼都不要管,他會處置。
她便不要自己心軟。
“在想朕?”
忽然耳邊有聲音響起,杜宛宛擡起頭。
蕭繹見婦人呆呆的看着他,伸出手捧住她的臉:“呆了?”
“陛下忙完了?”
杜宛宛回過神來。
“忙完了,還沒有用膳吧,朕餓了,讓人傳上來吧。”蕭繹開口,杜宛宛點頭,起身走了出去。
不久杜宛宛走了回來,早就做好的膳食也端了上來。
用過膳食,兩人淨了手,各自洗漱,又一起看過皇兒,躺到牀上,一陣翻雲覆雨後,蕭繹抱着杜宛宛,修長用力的手在她披散的長髮上滑動。
杜宛宛眯着眼,混身無力。
“等選了秀,朕帶心肝出去走走看看。”
“好。”
杜宛宛慢慢睜開眼。
蕭繹雙手緊緊抱住她不讓她動:“心肝想去哪裡?”
杜宛宛:“陛下呢?”
“朕帶心肝去南巡。”
“南巡?”
推遲了一年的選秀再怎麼不願意,還是開始了,各地的秀女早就出發,陸陸續續到了京城,世家大族的秀女也準備好了,京城經過一年越發的熱鬧起來。
這一次選秀,選過秀女還有小選宮女,經過宮亂,宮裡死了不少宮女,因此需要大充宮人,所以人格外的多,各地徵選上來的宮女人選也到了京城。
此時宮門外,停滿了各色的馬車,一邊是秀女,另一邊一看就是貧苦人家出身的紮了一堆是小選宮女的。
秀女那一堆,幾個秀女從馬車上下來,似乎相識,打過招呼,這時一輛烏帷馬車駛了過來,停下後,馬車門打開,一個戴着帷帽的少女被人扶下馬車,少女高挑而窈窕,昂着頭,似乎有些高傲。
幾個秀女相視一眼,似乎認識,臉色一下子變了,那個戴着帷帽的少女遠遠睥了一眼,昂着頭誰也不理會,這讓幾個秀女臉色更不好。
“是她!”
“她出來了。”“她也來參選了?”
“有她在,我們——”
就在幾個秀女小聲的議論,戴着帷帽的少女高昂的昂着頭的時候,又來了一輛馬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馬車門打開,一個同樣戴着帷帽的秀女娉娉婷婷的走了下來,少女豐滿,個子中等,隱約間能看到一張端莊溫柔的臉。
小聲議論的秀女一見臉上帶出笑意,圍上過去,看得出也是認識的,還極熟,這個少女也和幾個秀女打起招呼。
“柔姐姐也來了。”“柔姐姐。”
“……”
而那個昂着頭戴着帷帽高傲的少女看在眼裡,似乎很是不屑,冷哼了一聲,幾個秀女聽在耳中,都看向圍在中間的溫柔少女。
“柔姐姐,你看她——”
“柔姐姐。”
“不用管她。”溫柔少女搖了搖頭,讓幾個秀女不要計較,戴着帷帽的高傲少女見狀忍不住又冷哼了一聲,除了這一堆的秀女,另外還有一堆秀女離得遠,和這几上京城世家的秀女不一樣,明顯是外地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