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宛宛不由自主搖頭,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看了看四周,見自己好好的躺在別莊的牀榻上,周圍都是熟悉的一切才醒過神來。
只是想到方纔見到的情景,想到那個男人,那間破敗的小廟風雨中的閃電雷鳴,還有那些追殺的黑衣人,男人身邊的黑衣人,想到那觸目驚心的血還有隱隱的血腥氣,廝殺,刀劍交擊的聲音,馬蹄聲,還有讓她害怕的刀光。
“三郎!”
她覺得胸口像是喘不過氣,悶悶的,又悶又痛,她緊緊捂住胸口,感受着劇烈的心跳聲。
隨後深吸一口氣又吐出,慢慢調整呼吸,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只是眼前無時無刻都是那閃電下的刀光。
尤其是那砍向男人的刀光。
不,不要!
杜宛宛雙手抱着胸口,額頭上全是冷汗,過了一會她低着頭,把頭埋在手裡,深深的呼吸。
漸漸她總算從之前的驚恐中抽離出來,平靜了許多,她已經發現自己真的只是做了一個夢。
一個惡夢。
就算夢再可怕,再清淅,再叫她忘不了深刻的害怕,那也不可能是真的。
只是夢而已。
她在別莊,不久前在睡覺,那個男人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她怎麼可能見到他,只可能是夢。
她太想那個男人,雖然面上不覺得如何可是心裡一直擔心着,所以她纔會做那樣可怕的夢。
夢終歸是夢,不會變成現實。
只要忘掉,只要把它當成夢就不用害怕,那個男人要不了多久就會回來,回來陪着她了。
他不可能和夢裡一樣。
杜宛宛纔想到這,心又抽痛起來,萬一是真的呢?
可怎麼可能會是真!
他一定好好的,杜宛宛再次捂住嘴,深呼吸良久緩緩吐出,忽然她感覺到肚子輕輕的動了下。
她反應過來,鬆開手放在小腹上,盯着,下一刻她又感覺到輕微的動作,似乎在安慰她!
杜宛宛緊繃的心緒放鬆下來。
她如今只擔心那個男人會不會出了什麼事,夢不會是真的,但她還是擔心,剛要叫人。
“夫人,有什麼事嗎?”
守夜的宮人應該是聽到動靜,擔心的在外面問道。
杜宛宛平復了一下思緒,對着外面:“沒有什麼事,你們——”
“需要奴婢進來嗎,夫人?”兩個宮人還是帶着擔憂。
“沒事,你們進來吧。”杜宛宛又道,讓兩個宮人進來,說完,她又平復了一下情緒,這時兩個宮人走了進來。
朝着杜宛宛行禮。
“你們起來吧,你們。”杜宛宛讓她們起來,不必多禮,之後對着她們,沉吟了一下:“你們去問一問皇上的行蹤。”不問清楚她不放心,她腦中全是夢裡的畫面,若那個男人沒事,她怎麼會做這樣莫明奇妙可怕的夢?像之前想的她太過想念?
“夫人?”兩個宮人微擡起頭。
“去吧。”杜宛宛不想多說,她心情並不太好:“問清楚,我想知道,還有皇上什麼時候回來。”
那個男人走前留了人,她由於太相信他沒有問過他的行蹤,此時——
“是,貴妃娘娘。”兩個宮人換了一個稱呼,太真夫人又是宸貴妃娘娘,杜宛宛:“去吧。”她急着想知道,不想再耽擱對着兩人揮手。
兩個宮人小心的退下。
換了另兩個大宮女守夜,杜宛宛看着外面,天還沒有亮。
電閃雷鳴的暴雨傾盆下,一間客棧後面的小院,噠噠噠的聲音中,兩個黑衣人小心的看了看四周,推開一扇木窗躍了進去,裡面很快亮起了光。
片刻兩個黑衣人走到門邊,打開門,不久,兩個黑衣人扶着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後面跟着一個人。
有淡淡的血腥還有血。
三人進到屋裡,最後的人回頭看了看外面,似乎在看什麼。
外面一片漆黑,不一會一道亮眼的閃電劃過天際,接着是雷鳴聲,轟轟轟的作響,響在衆人耳邊。
大雨傾盆,雨聲遮住了腳步聲還有馬蹄聲,也衝涮走了一切的痕跡。
這個時候,銅油燈光被打開的門外吹進來的冷風吹得閃了閃,差一點熄滅,銅油燈光下,也不知道是冷風吹的還是——掩着的木窗吱呀一聲合上,四個黑衣男人砰一聲跪在地上,動也不敢動,如四尊雕塑,身上的黑衣全溼,不知道是血還是雨水。
最後進來的人也跪在地上。
身上也分不清是血還是雨水。
滿室寂靜。
在電閃雷鳴的大雨中,高大的身影坐在牀榻上,赫然是蕭繹,他全身也分不清是血還是雨水,冷着一張臉,目光冷冽陰沉。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開口,只有電閃雷鳴劃破天際轟轟轟響在耳邊,還有大雨傾盆而下落在地上砸得地面的聲音。
“……”
“……”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又有聲音,蕭繹陰沉暴戾的看向關緊的門,跪在地上動也不敢動的四個黑衣人也警惕的擡起頭看向門,另一個跪着沒有動的是總管太監,聽到門外的響動,他也看過去。
然後看向陛下。
就在這時,門外的響動不見,隨即是一個聲音恭敬的道,夾雜着電閃雷鳴還有雨聲傳進來:“陛下——”四個黑衣人臉上的警惕少了些許,望向陛下。
總管太監也是,蕭繹也聽到了,臉上的陰沉依舊沒有開口,直到過了半晌,他才陰着一張臉對着總管太監揮了揮手。
總管太監知道陛下的意思,非常時刻不可能和以前一樣,尤其是經過今晚,皇上的行蹤居然真的泄露了出去,要不是陛下早有安排,今晚不知會如何——
一想到不久前總管太監的臉就變得難看。
陛下選出來的這些人里居然有人泄露了消息。
要知道這些人都是陛下挑選出來的,查得很清楚,可是還是有了叛徒,現在就算是自已人也要小心,應該說更要小心,萬一……
總管太監悄無聲息的走到門前,聽了聽又從門縫往外面看了看:“是誰。”他開口。
蕭繹臉色格外的陰沉,不知道想到什麼,眸光陰冷。
四個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手扶在劍柄上。
整個房間地面被血腥氣還有雨水弄得潮溼起來,濃重的血腥味瀰漫,靜得呼吸可聞,門外除了雨聲還有電閃雷鳴聲,也靜了下來。
門裡門外,靜得凝固。
“是屬下。”門外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有什麼事?”總管太監聽出對方是誰,臉上更謹慎起來,這個時候容不得一點疏忽。
“屬下有事稟報陛下。”
外面的人頓了一下。
“你不在該守的地方守着,有什麼事,陛下。”說到最後,總管太監小心的回頭,見陛下陰着臉。
之前十幾個人最後只活下來九人,都各有安排,這個人……
四個黑衣人也聽到了轉頭請示,蕭繹揮了一下手,四個黑衣人忙領命起身握着劍柄圍上前。
站在總管太監身後緊盯着關緊的門。
“屬下發現了一些東西要稟報陛下。”外面的小心恭敬的道。
總管太監眸中閃過什麼,一開始他是覺得小心無大錯,但這時他隱約覺得不對,回頭對上陛下的眼。
蕭繹轉着拇指上的玉板指,抿着脣,四個黑衣人又上前兩步。
似乎也發現了不對。
一時之間,似是一觸及發。
“公公,屬下有事向陛下稟報!”不知道是不是急了,或者是一直沒有等到想要的,沒有聽到裡面的回答,外面的人聲音急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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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管太監手按着門,依然望着陛下。
四個黑衣人已經圍到門前,只能陛下一聲令下。
蕭繹眸光閃動,幽深陰鷙,輕點了一下頭。
“陛下讓你進來。”總管太監一下子就看出了陛下的意思,猛的對着外面道,語畢,外面的人急急的:“請公公開門,屬下馬上進來稟報陛下。”
沒有人說話,總管太監輕輕拉開門。
突然,頭頂一道閃電亮起來,伴着轟轟轟的雷聲,雨聲,就在閃電亮起的瞬間,門外的人被照亮。
瞬間過後,又黑了下來。
外面的人恭敬的走了進來,穿過總管太監還有四個黑衣人跪在蕭繹面前,四個黑衣人盯着,總管太監也盯着。
見到陛下後,砰一聲,低着頭,恭敬的行着禮。
身上雨水血水混在一起,流了一地,蕭繹面無表情盯着來人,四個黑衣人還有總管太監也上前,站在陛下四周。
“說吧。”
蕭繹冷着聲音。
來人一聽:“陛下。”忙擡起頭來,蕭繹眉頭皺緊,四個黑衣人還有總管太監又動了動,隱隱圍過去。
來人似乎想說什麼,一下子看到四個黑衣人還有總管太監,臉色變了下,像是顧忌什麼,看了看四周。
“說!”
蕭繹眉頭皺得更緊,他沒有心思等。
來人整個人一抖,忙趴在地上:“陛下。”四個黑衣人眸光直射,總管太監乾脆走到陛下身邊。
“陛下,屬下想單獨稟報陛下。”
來人很快道,恭敬小心。
四個黑衣人臉色變了,不由全都看着陛下,總管太監也差不多,蕭繹的回答是,陰戾的對着跪在下面的人:“直接說!”
“陛下,有人被收買的,不知道是誰泄露了陛下的消息,陛下還是——”跪在地上的來人試圖說什麼,沒有說完,蕭繹已經極度不耐:“要說就說,不說直接抓起來。”
他冷着聲音對一邊的四個黑衣人。
蕭繹怎麼可能涉險,何況已經覺得不對。
四個黑衣人收到命令當即就要行動,總管太監對跪在地上的來人升起了很深的警惕,他後悔不該讓人進來。
“陛下不想知道是什麼事嗎?”跪在地上的人像是沒有料到,猛的擡起頭。
“朕不想知道。”蕭繹陰冷道。
跪在地上的來人臉色大變,下一剎那,一道刺目的刀光划向蕭繹,跪在地上的來人衝了起來,往蕭繹衝過去。
總管太監快速擋在陛下面前,神色大變,喝道:“抓住他!”同時抓起劍朝着衝過來的人刺去。
四個黑衣人不用總管太監提醒,早就提劍就上,圍着刺過去,蕭繹神色不變,站在原地,看着。
總管太監擋在前面除了是怕傷到陛下,還有就是他並不完全信任四個黑衣人,就算這四個人是最可信的。
不可信的早被陛下派到別處。
可是他不想冒一點險。
陛下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狗皇帝,受死吧!”在總管太監大喝的同一時候,提劍衝向蕭繹的黑衣人猙獰着一張臉,憤怒怨恨的大喝,往前一刺。
只是這衝滿氣勢,一往無前的一劍被總管太監的劍架住了,然後,四個黑衣人圍攻上來,一下子就讓他愁於應付,根本就不能對蕭繹造成傷害。
蕭繹看了一會,臉色越來越難看,陰鷙得不行,他轉身,走到桌邊坐下,冷冷看着。
不久,嗤一聲,兩劍刺到肉中,四個黑衣人一劍刺到來人小腹,一人刺到來人的肩,還有兩人雖落了空,但總管太監一見,又是一劍,插到來人的腹中。
噗嗤,一道血箭射了出來。
灑滿地面。
來人再是厲害也經不住五人圍攻,再說五人都不是弱手,他不可能是對手,他可能原本是想找機會私下刺殺,可是沒有機會。
“狗皇帝。”
“……”
“你們這些狗皇帝的走狗,你們以爲殺死了我就可以,早晚會有替我報仇,狗皇帝你跑不了,你們這些走狗也是,都要死,你們跑不掉,我已經通知了人,一會就會來。”
“你纔是走狗,叛徒。”
“狗皇帝!”
“……”
來人猙獰着一張臉,左支右拙,砰一聲倒下,不過嘴裡依舊:“狗皇命,拿命來,狗皇帝你不得好死。”四個黑衣人快步上前,一劍又刺下去,直接刺穿對方肩,把他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全是窟窿,血流個不停,伴着濃重的血腥味,饒是如此,還在咒罵個不停,四個黑衣人臉都黑了。
總管太監鐵青着臉,一劍刺向他的喉嚨:“再叫!”見他灰白着一張臉,總管太監對着四個黑衣:“堵住嘴!”
四個黑衣人一聽,忙從不知道什麼地方扯下一塊布狠狠堵住劍下那張嘴,都不敢看皇上的臉色,這個該死的叛徒。
“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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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釘在地上的的人臉色一陣猙獰,他待要再罵。
總管太監青着臉,劍直直割在那堵着布的嘴下,看向陛下,四個黑衣人用劍和腳一起踩着那人四肢。
“陛下,就怕還有人。”總管太監最擔心的就是這,他說完又看了一眼劍下的人:“這個人?”
四個黑衣人聽了總管太監的話也擔心起來,要是陛下有什麼事,他們——
“把腳筋挑斷帶上,走。”
蕭繹不知何時起身走了過來,森冷的道,語罷,冷冷朝着門外走去,總管太監一聽哪會不聽,快速挑斷釘在地上的人的腳筋,四個黑衣人也幫着。
“啊,啊啊——”
淒厲的叫聲中,釘在地上的人滿頭冷汗猙獰着一張臉,痛苦的昏了過去,四個黑衣人總管太監一見,拔出釘在地上的劍。
“帶上。”總管太監拔出劍,對着四個黑衣人道,讓四個黑衣人帶上,他追着往門外去,嗤一聲,門外的冷風徹底的吹進來,早就左右搖擺的銅油燈一下子熄滅,整個天地一樣的黑。
轟轟轟的雷聲響在頭頂,還有無盡的雨水和閃亮的閃電。
他們追着皇上的身影而去。
半天過後,馬蹄聲不知從何傳來,急衝衝的,隨着廝一聲,雜亂的馬蹄聲衝到近前,之後變得安靜,而後,一羣人持着刀劍衝了過來,似乎是江湖上的人,又似乎不是,不知道拿出什麼,黑暗中一片明亮。
這些人站在雨中,頂着閃電和雷鳴,沒有人說話,四處看了看,盯着一個方向,那是一間客棧,這些人似乎在找什麼,不久找到了,直接往後面去,然後對着一間房間的門砰一聲踢開了,衝到屋裡,明亮的光下,屋裡的一切都落入眼底,這羣人臉色一下子都變得不好。
“果然已經跑了。”
爲首的一人臉色難看的對身邊的人道。
“來遲了。”
旁邊的人猙獰着臉,其它的人圍着屋子找着,似乎想要找到什麼。
“不知道逃往哪裡——”可惜什麼也沒有的到,爲首的人臉色更沉,望着外面,帶着殺意。
“不管如何,追!”旁邊猙獰着臉的男人直接沉聲下令,說完,看了一眼四周,整個房間只要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怎麼回事。
“沒用的東西,連人也留不住,看樣子是活不了,最好是死了,要是落到對方手裡,一切的安排就沒用了。”
這個人不知又想到什麼,臉色陰了下來。
爲首的中年壯漢臉色也格外不好看,雖沒有說什麼。
好不容易找到機會。
砰一聲,他一腳踢到桌上,把桌子踢到地上,翻了一圈,其它的人都不敢說話,猙獰着一張臉的男人是一個絡腮鬍的高個子又掃了一眼四周,拉了拉爲首的中年壯漢:“走,追上去,就不信真能逃掉!”他沉着聲音。
帶着殺意。
“走!”
爲首的中年壯漢也滿臉殺氣,往外衝去,兩人衝到外面,翻身上馬,其它的八九個人可不敢慢了。
一行人很快在大雨的掩蓋下揚長而去。
整個客棧又一次安靜下來,小院周圍似乎沒有人,前面的客棧又離得稍遠,在風雨聲中還有雷聲裡,似乎根本沒有人察覺。
天亮後又是新的一天。
別莊,杜宛宛派了身邊的兩個宮人去詢問那個男人的行蹤後依然睡不着,她怕又做噩夢,最重要的是她只要一想到夢中的場景就睡不着。
心中如橫着什麼東西。
她索性披了外衫起來,讓宮人替她梳洗換了常服,往皇兒那裡去,剛坐起來,忽然覺得喉間有什麼往上涌。
她不由快速捂住嘴。
可是不管她怎麼捂,喉間仍然有一股氣一陣陣上涌,她臉色一白,想到懷皇兒的時候,她沒想到自己都過了三個月了還會這樣。
她小心的移動身體起身坐到牀榻邊,她緊緊捂着嘴對着外面:“來人。”
剛說完,就忍不住了,她只能趴在牀榻邊,放開手,乾嘔起來。
“嘔嘔嘔——”在喉間的涌動下,她不停的乾嘔着,一次又一次,直到眼晴裡全是眼淚,頭昏,纔好受一些。
她並沒有乾嘔出什麼,就是一股酸水。
她休息了一會,擡起頭。
“娘娘,貴妃娘娘,你怎麼?”兩個宮人一聽到貴妃娘娘的聲音趕緊走了進來,一進來就見貴妃娘娘臉色不對。
“你們,你們。”杜宛宛剛要說話,喉間又是一陣涌動,她只能趴在牀邊繼續幹嘔起來。
兩個宮人看到這裡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一下子臉色就變了,貴妃娘娘這是不舒服了,她們一起上前扶住貴妃娘娘,然後扶着杜宛宛坐下,一個準備去叫太醫。
沒想到貴妃娘娘到了現在纔開始這樣。
“貴妃娘娘,奴婢扶你起來。”“貴妃娘娘奴婢去叫太醫。”
“嗯。”
杜宛宛哪裡有心思迴應她們,又幹嘔了一會纔好些,她擡起頭,見扶着她的宮人一臉擔憂,另一個宮人已經去叫太醫了。
她擺了擺手,沒有說什麼,讓對方扶她坐下,而後讓她端水過來,她想喝水,還有漱口。
宮人扶杜宛宛坐下,卻沒有動,她怕自己走後貴妃娘娘要是又有哪裡不舒服,所以遲疑不定。
皇上不想貴妃娘娘身邊太多人,也不想太多人知道貴妃娘娘的情況,便只讓她們四個近身服侍貴妃娘娘。
“你去吧,我沒事。”
杜宛宛一眼看出對方的擔心,搖搖頭,她確實不想吐了,似乎方纔已經吐完了。
就算突然又不舒服,她應該能暫時忍住。
宮人還是遲疑不定。
“去吧,我想喝水。”杜宛宛皺着眉頭揮了揮手:“我沒事了。”直到那宮人確定真的沒事,才離開。
杜宛宛看着她的背影。
待宮人端來水漱了口,另一個宮人喚了太醫來把了脈,折騰一番下來天亮了,其它的人也知道貴妃娘娘不舒服。
她派去問男人行蹤的宮人也回來了。
杜宛宛也知道了男人的行蹤。
那個男人還在江南,交待下來,她要是問就告訴她,還要處理一些事情。
杜宛宛聽完就想到那個可怕的夢。
心中就覺得不安起來。
會不會?
她越是想越是不好過,越是不安,由於她不舒服,容真和容喜天亮後就帶着玉姐兒來看她。
皇兒似乎知道她不舒服,沒有像往日一樣鬧,乖乖的和玉姐兒一起玩耍。
肚子時不時會輕輕的動,像是安慰她。
太醫說她很好。
她好嗎?她不好,忍了一天她還是擔心,單獨去見了那個男人留下的人,她要知道那個男人是不是出了事,是不是受了傷。
對方不知道就傳消息過去。
她等着就是,見了那個人回來,她還是睡不着,從這天開始,杜宛宛夜裡更睡不着,一日得不到那個男人的消息她就無法安睡。
白天她則是不停的乾嘔,讓人擔憂得不行,容真和容喜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以爲杜宛宛是身體不適。
找了太醫。
其它的人也以爲是,只有一個人知道不是。
杜宛宛並不想把這些告訴其它人,那日的夢還無法證實,她如何說?說她做了一個夢,夢醒後就這樣?
她也不想這樣,她也知道自己不能這樣下去,可是她辦不到。
她知道她要是想保住這個孩子就要振作起來。
有時候她也會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傻。
不過就是一個夢。
眼見着容真容喜還有身邊的宮人一日日擔心,杜宛宛心情更沉鬱,她就像陷入一個夢中醒不來。
連皇兒都擔心的望着她,還有玉姐兒。
不過短短的時間,她整個人眼見着瘦了下來,瘦得衣服都撐不起來,空蕩蕩的,明明這個時候該長胖。
肚子也該更明顯,她卻更加的瘦。
每晚她都告訴自己不能這樣下去,又過了兩天,又下起了大雨,電閃雷鳴,杜宛宛心中突然不安起來。
就在她準備睡覺的時候,外面一陣腳步聲。
“是誰?”
她猛的看向外面。
“貴妃娘娘。”一個宮人急聲道,杜宛宛心中的不安更甚,她起身,對着外面:“進來,馬上進來。”
是她身邊的宮人,到底發生了何事?
就在她想着的時候,宮人走了進來,急衝衝的,臉色極不好,跪在地上:“貴妃娘娘,黃河決堤——”
“什麼?”
杜宛宛站起來。
“夫人——”
“皇上,皇上呢?”
杜宛宛臉色蒼白的問着對方,宮人跪在地上,臉色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