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臨近,天氣漸漸不熱了。
定遠侯府正院,一向纏綿病榻的侯夫人杜宛宛今天難得有精神,讓人挑了一件紅色的禙子配着白色的襦裙,抹了少許的胭脂,看了看銅鏡中的自己,雖然還是一臉病弱,難看,但比平時多了一份精神,比起她庶妹的好容貌她知道她要差得多,她長得至多清秀,加上常年纏綿病榻身子弱臉色不好更是不好看,但她並不嫉妒她的庶妹,她和庶妹從小一起長大,是最親的姐妹,庶妹越好她越是高興,替庶妹高興,何況她的相公也從來不介意,侯爺說過他喜歡的就是這樣的她。
成親三載。
侯爺對她體貼溫柔,和她相敬如賓,就算她撐不起整個侯府,無法好好打理府務,替他生兒育女,好好照顧他,他對她還是那麼的好。
以她的身子她從來沒想過會這樣幸福。
她出身官宦世家,雖是嫡長女,可生母早逝,父親對她漠不關心,繼母眼中只有自己生養的兒女,祖母對她不冷不淡,加上常年身體弱,更不受待見,長大後,更是沒有人上門提親,眼見着風言風語越發的多,雖然她都習慣了。
也就庶妹對她好,庶妹和她不同,在家裡很受家裡人喜歡。
就在她以爲她嫁不出去的時候,侯爺上門提親,要娶她過門,當聽到這個消息時,她震驚不已,以爲是做夢。
像她這樣的身子她其實早就心灰了,連最親的親人都不待見自己,可是侯爺真的娶了她。
她是帶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嫁過侯府的。
很多人說是因爲府裡只有她一個適齡,可是別府多的是適齡的,對於和侯爺的這門婚事,嫁過來前她聽了不少酸話,曾經她也想不通。
要娶也是娶庶妹,雖然庶妹是庶出,可是,也比她好,庶妹勸她,說不管如何,親都定了,告訴她她悄悄看過侯爺是好的,她相信庶妹的話,嫁過來後,侯爺告訴她,她見過她。
有一年她和母親上香,他見到過,所以上門提親。
他不在意她身體不好,他會照顧她。
那一瞬,她從未有過的幸福。
覺得自己嫁對了良人,在嫁過來見到侯爺的第一眼,她就滿心歡喜,只是恨自己身體不好配不上他,自卑自怨。
就像侯爺說的,他真的待她很好,很照顧她。
慢慢的,她也放下心,就是這個破身體不爭氣。
最近一年越發不好起來。
心中也越發愧疚對不起侯爺,由於身體不好府裡的事都是婆婆打理,而且她身體不好也不能好好侍侯侯爺,三載也只生得一個女兒。
她上不能孝敬服侍婆婆,下不能替侯爺打理家務,她不是個賢妻。
只侯爺不嫌棄,還護着她,頂着壓力,拒不納妾,婆婆塞進來的小妾侯爺從來不碰,找了機會就打發了。
他待她太好,她——
她其實想過勸他納妾,雖然她心中痛苦,但她不想他爲難,可他說他心中只有她!
杜宛宛心中又是甜蜜又是苦澀,爲什麼她身體這麼不爭氣,最近身體好了些,她,她準備帶着人去自己庶妹的住處看看。
侯爺體貼她,怕她一個人孤寞,常讓人接了庶妹來陪她。
前幾天又接了她庶妹來,這些天都是庶妹陪她。
庶妹也大了,快要定親,庶妹對她的好和侯爺對她的好她都一一記在心中,他們是她最親最愛的人。
“夫人,侯爺對你真好!這些是侯爺新打的吧。”
杜宛宛剛想到這,聽到梳頭的丫鬟的話,透過銅鏡看了一眼,看到丫鬟帶着笑目光落在她身前擺放的首飾盒還有一邊丫鬟端來溫熱的藥碗上。
她也忍不住揚起脣,首飾盒是昨天侯爺帶回來的,裡面的首飾是她的相公專門畫好花樣替她打的。
侯爺沒事就會畫些花樣,找人給她打些首飾來戴,箱籠裡已經放不下了,雖然她不常出門,戴的時間也少,但這是他的一份心,府裡的人都知道,甚至傳到了外面,而一邊的藥碗是她的相公專門找太醫給她配的。
給她養身體的,嫁進府後侯爺就專門找了太醫給她看病,開藥,一想着她就不由再次覺得甜蜜。
“夫人,侯爺待你真真的好,奴婢還沒見過像侯爺這樣的,親自給你打首飾。”
梳頭的丫鬟見狀跪下身體再次道,笑着。
杜宛宛抿了抿脣,又看了一眼銅鏡中的自己:“好了。”她心中還是高興,只是有些羞澀,目光掃過銅鏡裡頭上插的,正是侯爺纔打的金釵,不知道侯爺見了……
讓人扶起身,合上首飾盒,端過一邊的藥碗,就着苦味喝下去,藥中的苦味從小到大她都習慣了。
喝完了藥,放下碗,她揮手,讓人端下去,帶着人往門外去。
“去三姑娘住的地方。”
“夫人要出去?要不要和侯爺說一聲,夫人身體——要不要給三姑娘說一聲,還是讓三姑娘過來吧。”
“不,今天身體不錯,出去走走,我過去,往常都是妹妹過來,你們不要跟着。”
一聽說她要出門,幾個丫鬟都滿臉擔心,杜宛宛知道她們是得了侯爺的話,攔住她們,帶了一個丫鬟往外面走。
她想親自過去,一邊走,身邊的丫鬟一邊擔心的勸說,她聽得搖頭,知道她們是爲她好,她已經很久沒出過門了,一路走來,滿府的景色都有些陌生。
一會去看看女兒,由於身體不好,怕女兒染了病,女兒並沒有養在她身邊。
女兒也是好久不見。
她不是個好母親,難怪女兒不親近她,突然想到給庶妹準備的東西,庶妹前幾日看了侯爺給她的紅寶石頭面,看起來很是喜歡,庶妹沒有說什麼,可她難得見庶妹有喜歡的,她看向身邊的丫鬟,讓她回去拿,她一個人等,丫鬟滿臉疑惑擔心,她好說歹說勸走了。
等了會,她決定四處走走。
走着走着,走到花園偏僻處,前面是湖,往日她來過,春日遊湖的時候,走過去看到旁邊的山石,她走到山石旁邊,站了會,吹了吹風,身體不好她很少吹風,聞着新鮮的空氣,她站了會正要走。
一對男女的身影印入眼簾,杜宛宛整個人一變。
“侯爺。”
“妙妙。”
躲在山石後,杜宛宛雙手握住,脣咬得死緊,臉色慘白,混身顫抖,她死死的盯着山石外面擁在一起的男女。
男的頃長儒雅,一身錦袍,女的婀娜多姿,白色的襦裙美麗嬌麗,背對着她,抱在一起。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的相公和她的庶妹……
她不相信,不敢置信,可眼前的事實讓她不得不信!
她再次緊了緊雙手,可能是握得太緊,手心隱隱刺痛,可是這比不上她心中的痛。
明明還沒有入冬,只是中秋,此時她卻覺得冷,混身都冷,冷得發顫,像掉入水中,一陣陣的涼。
她咬住牙關,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不讓自己動,她也動不了,在看到外面那一幕後,她就僵得痛,僵得動不了。
她閉了閉眼,再次睜開。
“侯爺,不要這樣!”
“你不想我嗎?”
那抱在一起的男女,婀娜多姿的女子掙扎着,微微氣喘,聲音有些惱有些嗔,像是在撒嬌一樣,甜得叫人發軟。
男人聲音清朗,溫柔安撫,低着頭,看着懷裡的女子,修長的手在她的後背拍着,帶着無限的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