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一角,挨着冷宮的一間屋子,一個髒兮兮的男孩捲縮在牆角,身上穿的是和他瘦弱髒污的身體不符的太監服,太監服也是又舊又破,又髒又黑,整個人動也不動,又黃又枯的頭髮髒得看不出來,一張臉又黑又黃又髒。
這間屋子也極破舊,到處都是灰塵,屋裡除了一張破得很的榻便只有一張缺了一角的桌子和壞了的凳子,簡單到簡陋,隱隱還有一股怪味。
地上更是落了厚厚的塵土,男孩卻一點不在意,安穩的捲縮着,屋子外面更是長滿了半人深的雜草,整間屋子挨着冷宮又荒又冷清破敗。
此時已是午時,男孩似乎還在睡。
同樣也沒有人來,男孩像是被人忘了。
不知道過去多久,外面的太陽已經過了午時,這個髒污得看不出臉的男孩才動了動,捲縮着的瘦小身體伸展開,擡起頭。
然後睜開了眼,那張髒得不行的小臉上有一雙冷漠的眼晴,帶着狠意,明明還小,卻叫人生生害怕。
就像一匹狼。
一匹狐獨兇狠六親不認的惡狼。
半晌後,男孩站了起來,不合身髒得看不出本色的太監服拖在地上,他也不在意,拖着走到虛掩着的破門前,伸出髒污的小手吱一聲拉開門,看了一眼外面,男孩低頭把不合身的太監服理了理,長的地方胡亂的紮起來,也不管其它抹了一把臉令小臉變得更髒,他轉身回了屋子裡。
拉過壞了的凳子,用不知從哪找來的一本書墊在下面,爬上去,從缺了一角的桌子上端過黑污的水壺,直接揭開上面的壺蓋,喝水。
水從黑色的水壺流出,流到男孩的嘴裡,男孩喝了一大口,喝完手用力一抹,放下黑色水壺,由於水還有手上臉上都是髒,這一下那張原就髒得看不清的小臉更髒,一道白一道黑。
滑稽可笑,男孩放下水壺根本不在意,猛的跳下凳,瘦弱的身體竟沒有摔倒,穩穩落在地上。
動作靈活穩當,看得出經常這樣做。
跳下來後男孩快步走到破舊的榻前,從一角摸出一個紙包着的紙包,他跳到榻上坐下,打開紙包。
一股香味散發出來,他用瘦黑的手抹了抹臉,一道白一道黑的小臉又污成一團,在身上同樣髒的太監服上擦了擦手,纔打開最後一層紙。
紙下面是半隻燒雞,油黃的燒雞噴香,男孩吞了吞口水,狼一樣的眼中冒着冷光,下一刻他撕開手上的半隻燒雞,狼吞虎嚥起來。
他吃得既快也急,風捲殘雲,很快半隻燒雞被吃下肚,只留下光溜溜的骨頭。
丟開手上最後一塊啃光的雞骨頭,男孩把紙放到一邊,打了一個飽隔,雖然吃飽了男孩還是不滿足。
他低頭看了眼丟了一地的雞骨頭用髒黑的腳踢了踢把它們踢到門外,關上門,小小的身體看準一個方向小跑過去。
一會後,一個老得頭髮全白,滿臉皺紋,同樣黑瘦髒的老嬤嬤提着沒有一絲熱氣的食盒,一步一步走來。
走到關着的門前,她用早就老得看不清的眼看了看四周。
沒有看到人,她有些擔心。
片刻她推了推門:“殿下?”
她叫了幾聲,滿是皺紋的臉皺紋更多了,渾濁的眼更擔心,她又朝四周看了看,回頭後,她對着關着的門:“殿下,嬤嬤給你送吃的來了。”
殿下出去了嗎?
她不敢推開門,她可憐的殿下不喜歡有人進去,她不想讓殿下不高興。
“殿下,嬤嬤來了!”
這個老嬤嬤又小心的看着四周。
這時,身後有聲音響起,滿是皺紋頭髮全白的老嬤嬤臉上擔憂不見,她回過頭來,提着食盒:“殿下?”她輕聲開口。
她知道是殿下,只可能是她可憐的殿下。
想到她可憐的殿下過的日子,她抹了一把眼,不想讓殿下不高興,她朝着發出聲音的地方向去。
半人高的雜草後面,一雙狼一樣的眼晴正看過來,赫然是不久前不知道去了哪裡的男孩,男孩神情戒備,和狼一樣的雙眼直直瞪着。
“殿下。”果然是她的殿下。
老嬤嬤臉上帶着欣喜。
男孩並不動,還是那樣站在半人高的雜草叢中,髒污得不行的小身子動也不動,臉上的戒備並沒有消失。
“殿下,嬤嬤給你帶吃的來了。”
老嬤嬤也不在意,她看得出早就習慣,欣慰的對着男孩,提了提手上的食盒,然後小心的朝男孩走去。
男孩依然不動,就那樣看着。
“殿下又出去了?”老嬤嬤一直走到男孩面前不遠才停下來,她沒有再靠近,知道殿下不喜歡有人靠近。
她知道殿下的脾氣,怕殿下生氣,停下步子,蹲下身子把手上的食盒放在地上,打開才又對着殿下:“殿下你看都是你喜歡的,殿下你還沒吃過吧?”
男孩仍舊不語,臉上的戒備少了些。
老嬤嬤看在眼裡:“殿下要不要吃?殿下是吃過了?”
男孩:“……”
老嬤嬤把食盒打開就那樣放着,見殿下不開口,她起身,默默退開,退到一邊,不再開口。
男孩只是看着,還是沒有動。
一直到老嬤嬤退開很遠站住,男孩才動了動,他髒污的身體一點點從半人高的雜草中走出來。
邊走邊注意着老嬤嬤,走到食盒前他看了看,狼一樣的眼晴閃過一道光,他又聞了聞,最後又看了老嬤嬤一眼,他伸出手提起食盒,蓋上蓋子,往關着的門走去。
老嬤嬤眼中帶淚,欣慰又難受,不由:“殿下喜歡嗎?”
男孩的步子停了停,但也只是停了停,沒有回答也沒有回頭。
老嬤嬤用力擦了擦眼角,滿是皺紋的臉全是歲月的痕跡,男孩再次邁開步子,幾步推開門,提着食盒進去。
砰一聲,破了的門又關上。
老嬤嬤直直盯着,良久後她走到虛掩的門前,小聲的:“殿下,保重自己,嬤嬤走了,空了嬤嬤再給殿下帶好吃的來。”
沒有聽到回答,她轉回身,又回頭,一直看了很久纔不舍的走了,她多麼留下來照顧殿下。
就算殿下不需要她照顧。
殿下還那麼小,可是殿下不讓她靠近,殿下小時候不是這樣的,那個時候殿下很聽話,她們被分來照顧殿下,殿下那會纔出生不久,後來,後來身邊的人一個個被收買,對着殿下下手,殿下小是小可是殿下一直很聰明,似乎知道了,那些人一個個恨不得殿下去死,對殿下不是打就是罵,還剋扣殿下的東西,甚至想害死殿下,她幫不了殿下,之後。
之後……那些想要害殿下的人一個個沒了後,殿下就變了。
她不相信是殿下殺了那些人,她不信。
殿下在她眼中是最好的,從那以後殿下就不讓任何人靠近。
也不要人服侍,一個人,皇上不喜歡殿下,沒有再派人,其它的人恨不得殿下死,哪裡會管殿下。
沒有人記得殿下,所有人都忘了殿下。
只記得大公主。
老嬤嬤臉上閃過擔憂,殿下不讓人靠近後她只能時不時過來看殿下,她怕殿下還小,拼了老命給殿下送吃食。
殿下卻不吃,她用了很長的時間才讓殿下放下戒心,想到小時候的殿下再想到現在的殿下。
殿下不許接近,她再是想爲殿下做點什麼也不能。
不過她會慢慢讓殿下相信她。
她看着殿下長大,殿下是如此的可憐,殿下不讓別的人靠近是對的,有人想害死殿下,她不知道是哪一位。
皇上因爲殿下的生母不喜殿下,其它人因爲殿下生母只是一個宮女爬上皇上的牀看不起殿下。
又想害死殿下,可殿下是無辜的。
“殿下,嬤嬤走了。”
老嬤嬤想到現在又有了二皇子,皇上更不可能想起殿下,其它人更看不起殿下,她又想到皇上給殿下賜名。
皇上一直沒有給殿下賜名,這叫人更覺皇上忘了殿下,不久之前皇上給二皇子賜名後總算想起殿下。
給殿下賜了名,她知道皇上不過是因二皇子纔想到殿下,可她還是盼着皇上能記起殿下,可是過了這麼久,皇上南巡根本沒有派人來接殿下。
她也不奢望皇上對殿下好,殿下已經慢慢大了,過得連一個普通的宮人也不如,皇上又把殿下忘了嗎。
她猜過是誰想害殿下。
等皇上回宮,她一定想辦法求求皇上。
殿下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殿下是皇子,大皇子。
虛掩着的門內,髒污的男孩站在門邊,如狼一樣的眼晴直直的透過門看着外面,看着老嬤嬤離去的身影。
他髒污的手上提着食盒,待老嬤嬤的背影不見後,男孩抿着脣倔強的提着食盒一步一步走到桌子前。
他把食盒放到凳子上,低頭看着食盒,聞着冷卻的飯菜香,很久過後,他:“嬤……嬤…。嬤……嬤嬤!”
看得出很久沒說話,因此很乾很澀。
“嬤嬤。”
男孩眼晴有些紅。
可惜老嬤嬤聽不到了,男孩就這樣看着食盒看了很久很久,他嘴動着,像是要說什麼又沒有。
突然他擡起頭,狼一樣的眼晴又冷又狠,不知道想到什麼,他髒污的手拿起蓋子砰一聲蓋上。
他看向門外。
他不想害嬤嬤,不想害死嬤嬤,他知道嬤嬤對他好,從小到大隻有嬤嬤對他好,他不想害死唯一對他好的嬤嬤。
他知道有人想害死他,他知道父皇不喜歡他。
以前他不知道他還有父皇,長大一點後他聽到有人說他生母勾引父皇,只是一個宮女,父皇不喜他生母也不喜他。
那些人更是不喜歡他,男孩想到這裡,眼中全是恨意。
“嬤嬤。”
“……”
把嬤嬤送來的食盒放到平常放東西的地方,他出了屋子。
京城不遠,南巡的隊伍,隨着一天天過去。
太后的臉色一天天不好,快忍不住了。
長公主眉頭也越來越緊,南陽郡主臉帶擔憂,惠妃只覺得太慢,她讓人注意着太后還有長公主南陽郡主。
其它的人仍然不知道皇上下落不明的事。
大臣們商議過後,總算拿出了章程,遞給太后後,等着皇上的回覆,太后長公主天天等着消息。
準備待過些天要是皇上還沒有消息,就以皇上的名義下放旨意同意。
南巡的隊伍回到京城前,皇上還是沒有消息,太后沉着臉和長公主一起下發了旨意,惠妃接到聖旨,一時懷疑一時又猜測。
難道她得到的消息是錯的?
她一直不相信皇上會下落不明,會不會這一切都是皇上設的局?
惠妃一邊恨不得馬上派人收拾杜氏,一邊又怕都是假的,要不是傳來消息的是她很久前布的棋子,她一點也不會信。
先前她想着回京就收拾杜氏,可要是這只是皇上的一個局呢?
惠妃突然害怕起來。
不敢再輕舉妄動了,論瞭解沒有誰有她瞭解皇上,她自認爲。
其它的人倒是一點也沒有懷疑,就是京裡留守的官員和宗室,後宮的宮人也沒有人懷疑。
只是失望皇上不知何時纔會回宮。
大臣們之後便開始準備照着商議好的章程辦事。
終於,南巡的隊伍到了京城,一路順利,太后長公主後宮的貴人主子回了宮,大家都累了,可太后睡不着。
長公主還有南陽郡主沒有回去,留在宮中。
“皇上還沒有消息。”
太后看着眼前的小姑子和南陽,讓所有人退下,焦急不安的,南巡結束,回宮了皇帝還是沒消息。
這麼久還是沒有消息,她已經不抱太大希望。
要不是還沒有更不好的消息傳出來,她——
長公主也沒有接到消息,心裡也有些沉重,南陽郡主更是擔憂得不行,見太后說完姑姑不說話,她也不知道說什麼。
再過一段時間就是中秋,皇兄要是還是沒下落,事情肯定就瞞不住了。
“哀家明天就派人去接大皇子。”太后忽然說,對着長公主,顯然是下定決心了,長公主沉着眸沒有說什麼。
太后還是看着長公主。
南陽郡主聞言,臉色變了下,太后已經完全下定決心?
想到玉姐兒想到宸貴妃想到二皇子,皇兄就算出了事,還有二皇子,姑姑準備如何做?皇兄肯定更願意讓二皇子……
要是是大皇子,宸貴妃還有二皇子的下場肯定不會好。
太后那麼不喜歡宸貴妃和二皇子,要她來說,她也更希望是宸貴妃和二皇子,而不是一個見都沒見過的大皇子。
太后還專權,難怪皇兄不滿,如今就看姑姑的。
太后一回宮就想馬上派人去接大皇子,要不是怕這小姑子不同意,怕被人發現不對,她早就派人去了。
她做好的決定誰說都沒用,哪怕是眼前的小姑子。
小姑子不同意也要同意。
長公主依然沒說話,南陽郡主等着着急,惠妃從懷疑一切是皇上布的局開始就不敢多做什麼。
可又忍不住想派人盯着南苑,派人去找大皇子,她一邊害怕一邊又忍不住。
其餘的人什麼也不知道,倒是不用矛盾擔心,南巡幾個月身體不累,但回到宮裡很快歇息了。
留守的宮人一個個臉上都不再像前幾個月一樣。
只有承乾宮,宸貴妃娘娘還在南苑還沒有回宮,荷葉準備明天去看春桃,春桃的病早就好了,春桃仍然想到太后身邊侍侯。
不知道貴妃娘娘什麼時候回宮。
浣衣局,兩個宮人看一眼外面,貴妃娘娘肯定要不了多久就會回宮,不知道宸貴妃娘娘對她們滿不滿意,她們一直擔心。
那個李氏已經完全瘋了。
要是宸貴妃娘娘還不滿意——兩個宮人對視一眼。
各家伴駕南巡的回府後也都累了,很快休息。
皇上雖然還沒有回宮,但皇上有旨,要各大臣按着章程辦事,京城的百姓覺得有了主心骨,特別是在按部就班的開始賑災,招集各地的大夫治理疫情後。
浮動的民心一下子安穩了。
皇上下了旨,誰敢不辦事?皇上可是明君。
留守的官員和宗室更是大大鬆了口氣,這段日子他們可是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大家也不在意皇上到底去了哪裡。
是不是去了南苑陪宸貴妃了。
京城表面上一片平靜,暗底下,時不時有人打聽消息,這些打聽消息的人打聽完消息後一個個聚集在一起。
而後不知道往哪傳遞消息,同樣另有一些人神出鬼沒,似乎盯着這些打探消息的人。
皇宮一角,冷宮旁邊那間破敗的屋子這一天來了一行人。
爲首的是一個宮人。
正是太后身邊的大宮女。
後面跟着一個太監另幾個宮人還有兩個嬤嬤,這些人得了太后娘娘的命令,要帶大皇子去見太后娘娘。
她們不知道太后娘娘爲什麼突然想見這位大皇子。
太后娘娘今天一早就讓她們過來帶大皇子過去。
聽到太后娘娘提到大皇子的時候他們極驚訝,不明白太后娘娘怎麼想到這位大皇子,要知道這位大皇子一直不得寵。
一直沒有人提起。
她們不知道太后娘娘怎麼想,也不敢問,知道太后娘娘馬上要見大皇子後,他們馬上打聽後過來。
看着眼前雜草叢生荒涼的屋子,旁邊就是冷宮,這裡也和冷宮差不多,他們沒想到大皇子在這裡。
其實只要想一想也能明白,大皇子從來不得寵,也沒有人管,更沒有人提,就跟不存在一樣。
想到那位大皇子就是住在這裡……曾經他們聽到過一些傳言,但都沒在意,一個不得寵的皇子而已。
在宮裡不得寵意識着什麼也不是,皇子又如何,這些人有些憐憫。
爲首的宮人看了看身後的人:“人呢?”
“這裡。”
一行人的後面,兩個宮人拉着一個老嬤嬤走過來。
老嬤嬤正是曾給大皇子送過食盒的那個老嬤嬤,此時這個老嬤嬤眼晴通紅,又驚又怕還有隱隱的期盼。
臉上全是皺紋,頭髮更白,有些亂,走得顫微微的,她小心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又看了看不遠處雜草中的屋子。
她的殿下就在裡面。
太后娘娘讓人來接殿下,要見殿下,她不知道太后娘娘怎麼會想到殿下爲何派人來接殿下,想到殿下她眼晴更紅。
太后娘嬤要是見到殿下的樣子,會不會不喜?
她很怕太后娘娘生氣,殿下那麼可憐,她阻止不了太后娘娘,擔心殿下,心底深處又隱隱期盼,期盼太后娘娘喜歡殿下。
殿下是好孩子。
同時她又擔心殿下見到這麼多人會生氣,不高興,要是殿下不願意去?因此她便站了出來,帶他們來。
所有人都看着老嬤嬤,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老嬤嬤顫微微的朝着爲首的宮人走去,這是太后娘娘身邊得中的大宮女。
所有人都看着這老嬤嬤,沒有動,爲首的宮人也是。
“殿下在裡面。”老嬤嬤走到爲首的宮人面前才停下,小心的開口。
帶着擔心。
“大皇子殿下就在這裡?”爲首的宮人又看了眼面前的雜草,還有小院。
“是。”老嬤嬤忙道,其它的人也都看向四周。
大皇子住的連他們這些人也不如,以前他們只是聽說,如今親眼看到,太后娘娘讓他們不要驚動太多人。
他們打聽清楚就直接找了眼前這個人。
“你去看看殿下是不是在裡面?你們扶着這位嬤嬤。”爲首的宮人側過頭對老嬤嬤。
其它人也看向老嬤嬤。
老嬤嬤哪敢說不:“是。”
一行人看着老嬤嬤往半人高的雜草走去,老嬤嬤走得顫微微的,由兩個宮人扶着,不管這位大皇子如何,他們不過是宮人太監,還不知道太后娘娘爲什麼要見這位大皇子呢。
不久,兩個宮人扶着老嬤嬤到了虛掩的門前。
“殿下。”
老嬤嬤難掩情緒。
兩個宮人也看着破敗的門,後面一行人也盯着。
“殿下,嬤嬤來找你有事,太后娘娘要見你,殿下!”老嬤嬤心中有些擔心殿下會不會不在。
她該先來看一看。
“殿下,嬤嬤來了。”
她又開口。
兩個宮人微微皺了皺眉,裡面好像沒人,後面的一行人也相互看了看,大皇子呢?怎麼沒人?
“殿下?你在嗎?”老嬤嬤有些肯定殿下不在了,殿下肯定是出去了,她一時擔心一時鬆口氣。
她回過頭,一眼看到旁邊的兩個宮人眉頭皺着,她看向後面太后娘娘派來的人。
“大皇子殿下好像不在,大皇子殿下去哪裡了,這位嬤嬤知道嗎?大皇子殿下不在這裡會在哪裡?”
爲首的宮人和身邊的人對視後走了過來,看着老嬤嬤。
“殿下。”老嬤嬤張了張嘴。
爲首的宮人還有其它人都注視着老嬤嬤,又看了看四周,扶着老嬤嬤的兩個宮人站到一邊。
噗嗤——就在這時,有人扔東西,從後面扔過來。
一行人轉身看去,半人高的雜草叢中,一個髒得看不清臉和乞丐差不多的男孩站在那裡,一雙狼一樣的眼直直的瞪着這邊。
髒黑的手上握着一把碎石子。
倔強而帶着狼的目光,顯然剛纔扔過來的就是他手上的碎石子,一行人看了看一旁的地上,兩塊碎石子躺在滿是雜草的地面上。
一行人又看向一臉髒污的男孩,對上男孩狼一樣的雙眼,一時怔怔。
“殿下。”
而老嬤嬤一看到男孩,馬上就流了淚,她猛的跌撞着朝着男孩去:“殿下,太后娘娘派人來接你,太后娘娘要見你,你快跟嬤嬤來。”
男孩滿臉戒備,根本不看老嬤嬤,像是沒有聽到一樣,還是惡狠狠的瞪着一行人。
爲首的宮人還有其它的人回過神來,想到方纔那個嬤嬤叫的,這是大皇子?眼前這個有着狼一樣的眼晴的就是大皇子?
一行人呆了。
噗嗤,突然一臉戒備的男孩抓起兩顆石子,猛的朝着一行人砸來。
老嬤嬤一時之間急了:“殿下。”
想要說什麼,來不及。
男孩接着又抓出兩顆石子猛的一扔,站在原地的一行人,臉色都變了,這位大皇子,這位大皇子和他們想的完全不一樣。
太后娘娘怎麼想起這位大皇子!
他們就算再不相信眼前的人是大皇子,可宮裡除了大皇子哪裡還有這麼大的?
想要開口想要做什麼,看着扔過來的石子,一行人不知如何是好。
老嬤嬤也急。
滿是戒備的男孩根本不停,不一會,有石子砸在人的身上,接下來,更多的石子砸在人身上。
一個個被砸得生痛。
大皇子的力氣怎麼這麼大?
這樣的大皇子太后娘娘見了不知道會?
別莊,杜宛宛滿是驚喜和不敢相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黑衣男人,經過靜養她的胎穩了,可以偶爾下榻讓人扶着微微動一動。
“你再說一遍!”
杜宛宛再是堅定再是表現得平靜,可心裡怎麼可能真平靜。
不過是因爲知道自己不能再受刺激,不能再任性,必須冷靜,她還要好好的等那個男人回來。
她不能叫他失望。
因此纔不斷告訴自己他不會有事,不斷堅定他好好的,她只要等着,他就會回來,他一定是有事耽擱了,她要好好的。
但一天一天,還是沒有消息,她睡夢中總是夢到他,她擔心害怕……在知道南巡的隊伍回京,她更是擔心。
之前在聽說那個男人沒有回京但卻有旨意,她以爲他沒事了,就算他沒有先傳消息給她,她也不怪他。
只要他好好的,沒有事,她就知道黃河決堤他不可能不出現,不等她歡喜才知道旨意是長公主殿下和太后娘娘下的。
長公主殿下還有南陽派了人來見她。
同時問她有沒有皇上的消息。
過後幾天她很害怕,今天早上起來,她不想悶在房間裡,昨夜她又夢到那個男人,那個男人的臉看不清,似乎想要對她說什麼。
她心中難受,便讓人扶着出了房門,不想眼前的男人突然求見,她不知爲何心中就是一跳。
怕又有什麼事發生。
“貴妃娘娘,皇上有消息了。”
跪在地上的黑衣男人開口,知道眼前的貴妃娘娘的心情,陛下沒事,他就不用再擔心了。
就在今早他接到了陛下的消息。
“你說皇上有消息了?”杜宛宛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她看了一眼身邊的兩個宮人,又看了看守在外面的宮人還有太監。
旁邊的兩個宮人也有些不相信,守着門的宮人和太監也聽到了,相互看了一眼。
“皇上讓人傳了消息回來,讓貴妃娘娘你不要擔心,皇上要不了多久就會回來了。”黑衣男人又道。
“他還好嗎?”
杜宛宛這一次終於相信那個男人有消息了,她張了幾次嘴,最後才輕輕的問。
所有人都聽着。
黑衣男人:“皇上很好。”
杜宛宛陡的鬆了口氣。
他很好?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杜宛宛想完,忽然想到之前他下落不明,到底是爲什麼?
“皇上。”黑衣男人開口。
其它人也想知道。
同一時間,皇上遇險下落不明的消息不知從哪裡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