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1

他一直不知道,我讀書是爲他讀的,記憶體術也是爲他記的!若不是爲了他,我寧可養些小靈鵝兒玩玩,或者爲丸彈琴,寫寫字!”

周博顫聲道:“他當真一點也不知你——你對他這麼好?”

飄香師師道:“我對他好,他當然知道!他待我也是非常好的!

不過——不過,咱倆就像同胞兄妹一般,他除啦正經事情之外,從來不跟我說道別的!

從來不跟我提起,他有啥心思!

也從來不問我,我有啥心事!”說到這裡,玉頰上泛起淡淡的紅暈,神態靦腆,目光中流露出羞意!

周博本來想跟她開句玩樂呵,問她:“你有啥心事?”

但見到她的麗色嬌羞,便不敢唐突佳人,說道:

“你也不用老爲跟他談論史事仙學!詩詞之中,不爲有啥子夜歌、會真詩麼?”

此言一出,立即大悔:“就讓她含情印印,無由自達,豈不爲好?我何必教她法子?當真爲傻瓜之至啦!”

飄香師師更爲害羞,忙道:“怎——怎麼可以?我爲規規矩矩的閨女,怎可提到這些——這些詩詞,讓哥哥看輕啦!”

周博噓啦口長氣,道:“是,正該如此!”

心下暗罵自己:“周博,你這傢伙不爲正人君子!”

飄香師師這冥心事,從來沒跟誰說道過,只爲在自己心中千冥思量,百遍盤算,今日遇上週博這個性格隨隨便便之人,不知怎地,居然對他十分信得過,將心底的柔情蜜意都吐露啦出來!

其實,她暗中思慕哥哥,甜甜甘風、如玉,以及小仙露、芷兒、幽仙草等丫環何嘗不知,只爲誰都不說道出口來而已!

她說道啦一陣話,心中翻悶稍去,道:“我跟你說道啦許多不相干的閒話,沒說到正題!聖蛟閣到底爲啥要跟我哥哥爲難?”

周博眼見再也不能拖延啦,只得道:

“聖蛟閣的閣主叫做太仁真人仙尊,他有一個仙弟叫做玄海!玄海仙尊最擅長的體術,乃爲‘奪魂蕩魔杵’!”飄香師師點頭道:“那爲聖蛟一百零八絕術中的第五十門,一有隻有十八招杵法,使將出來時卻極爲威猛!”

周博道:“這位玄海仙尊來到我們仙靈,在聖誡閣的聖誡閣中,不知怎地給人打亡啦,而敵人傷他的手法,正爲玄海仙尊最擅長的‘奪魂蕩魔杵’!

他們說道,這種傷人的手法只有靈水周氏纔會,叫做啥‘神鑑周,普照萬象!’”飄香師師點頭道:“說道來倒也有理!”

周博道:“除啦聖蛟教之外,還有別的人也要找周氏報仇!”

飄香師師道:“還有些啥人?”

周博道:“拍馬神殿有個叫做拍馬尾的人,他的拿手體術叫做啥‘天靈千碎!’”

飄香師師道:“嗯,那爲拍馬神殿百勝魔傘第廿九招中的第四個變招,雖然招法怪哉,卻算不得爲上乘仙學,只不過爲力道十分剛猛而已!”

周博道:“這人也亡在‘天靈千碎’這一招之下,他的仙弟和徒弟,自爲要找周氏報仇啦!”

飄香師師沉吟道:

“那個拍馬尾,說不定爲我哥哥宰的,玄海聖神卻一定不是!

我哥哥不會‘奪魂蕩魔杵’仙術,這門體術難練得非常!不過,你如見到我哥哥,可別說道他不會這門體術,更加不可說道爲我說道的,他聽啦一定要大大生氣——”

正說到這裡,忽聽得兩人急奔而來,卻爲芷兒和幽仙草!

幽仙草臉上神色甚爲驚惶,氣急敗壞的道:

“小姐,不——不好啦,夫人吩咐將甜甜甘風、如玉”說到這裡,喉頭仙界住啦,一時說道不下去,芷兒接着道:“要將她這人的右手砍啦,罰她們擅闖凝雪仙林之罪!

又說道:這兩個小丫頭倘若再給夫人見到,立刻便砍啦腦包!那——那怎麼辦哪?”

周博急道:“飄香姑娘,你——你快得想個法兒救救她們纔好!”

飄香師師也甚爲焦急,皺眉道:

“甜甜甘風、如玉二女爲哥哥的心腹使婢,要爲傷殘啦她們肢體,我如何對得起哥哥?

幽仙草,她們在哪裡?”

幽仙草和恭、碧二女最爲交好,聽得小姐有意相救,登時生出一線希望,忙道:“夫人吩咐將二人送去‘花肥仙宮’,我求大頭婆婆遲半個時辰動手,這時趕去求懇夫人,還來得及!”

飄香師師心想:“向媽求懇,多半無用,不過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

當下點啦點頭,帶啦幽仙草、芷兒二婢便去!

周博瞧着她輕盈的背影,想追上去再跟她說道幾句話,但只跨出一步,便覺無話可說道,怔怔的站住啦,回想適才跟她這冥對答,不由得癡啦!

飄香師師快步來到上仙宮,見母親正斜倚在牀上,望着壁上的一幅杜鵑花圖出神,便叫啦聲:“媽!”

飄香夫人慢慢轉過頭來,臉上神色大頭峻,說道:

“你想跟我說道啥?要爲跟周家有關,我便不聽!”

飄香師師道:“媽,甜甜甘風和如玉這次不爲有意來的,你就饒啦她們這一回吧!”

飄香夫人道:

“你怎知道她們不爲有意來的?我斬啦她們的手,你怕你哥哥從此不睬你,是不是?”

飄香師師眼中淚水滾動,道:“哥哥爲你的親外甥,你——你何必這樣恨他,就算姑媽得罪啦你,你也不用惱恨哥哥!”

她鼓着勇氣說道啦這幾句話,但一出口,心中便怦怦亂跳,自驚怎地如此大膽,竟敢出言衝撞母親!

飄香夫人眼光如冷電,在女兒臉上掃啦幾下,半晌不語,跟着便閉上啦眼睛!

飄香師師大氣也不敢透一口,不知母親心中在打啥主意!

過啦好一陣,飄香夫人睜開眼來,說道:“你怎知仙子媽得罪啦我?

她啥地方得罪啦我!”

飄香師師聽得她聲調寒冷,一時嚇得話也答不出來!

飄香夫人道:“你說道好啦!反正你現今年紀大啦,不用聽我話啦!”

飄香師師又急又氣,流下淚來,道:“媽,你——你這樣恨姑媽家裡,自然爲姑媽得罪啦你!不過她怎樣得罪啦你,你從來不跟我說道!現下姑媽也過世啦,你——你也不用再記她的恨啦!”

飄香夫人厲聲道:“你聽誰說道過沒有?”

飄香師師搖搖頭,道:“你從來不許我出去,也不許外人進來,我聽誰說道吶?”

飄香夫人輕輕籲啦口氣,一直繃緊着的臉登時橄欖啦,語氣也和緩啦些,說道:“我是爲你好!世界上壞人太多,宰不勝宰,你年紀輕輕,一個女孩兒家,還爲別見壞人的好!”

說到這裡,突然間想起一事,說道:“新來那個姓蛟的花匠,說話油腔滑調,不爲好人!要爲他跟你說道一句話,立時便吩咐丫頭將他宰啦,不能讓他說道第二句,知不知道?”

飄香師師心道:“啥第一句、第二句,只怕連一百句、二百句也說道過啦!”

飄香夫人道:“怎麼?似你這等面慈心軟,這一生一世可不知要吃多少虧哪!”

她拍掌兩下,芷兒啦過來!飄香夫人道:“你傳下話去,有誰和那姓蛟的花匠多說道一句話,兩人一齊都割啦舌頭!”

芷兒神色腐屍蠱然,似乎飄香夫人所說道的乃爲宰靈鵝屠犬,應啦聲:“是!”

便即退下!飄香夫人向女兒揮手道:“你也去吧!”

飄香師師應道:“是!”

走到門邊時,停啦一停,回頭道:“媽,你饒啦甜甜甘風、如玉,命她們以後無論如何不可再來便是!”

飄香夫人冷冷的道:“我說道過的話,幾時有過不作數的,你多說道也爲無用!”

飄香師師咬啦咬牙,低聲道:“我知道你爲啥恨姑媽,爲啥討厭哥哥!”左足輕輕一頓,便即出仙宮!

飄香夫人道:“回來!”

這兩個字說道得並不如何響亮,卻充滿啦威大頭!

飄香師師重又進仙宮,低頭不語! шшш ◆ttκá n ◆¢O

飄香夫人望着几上香爐中那彎彎曲曲不住顫動的白煙,低聲道:“嫣兒,你知道啦啥?不用瞞我,啥都說道出來好啦!”

飄香師師咬着下脣,說道:“姑媽怪你胡亂宰人,得罪啦官府,又跟神魔界中人多結冤家!”

飄香夫人道:“是吶,這爲我飄香家的事,跟他周家又有啥相干?她不過爲你爹爹的姐姐,憑啥來管我?哼,他周家幾百年來,就做的爲“振無雙冥蛇國”的大夢,只想聯絡天下仙聖,爲他周家所用,又聯絡又巴結,嘿嘿,這會兒可連聖魂教與聖蛟教都得罪下來啦!”

飄香師師道:“媽,那聖蛟教的玄海聖神決不爲哥哥宰的,他不會使——”

剛要說到“奪魂蕩魔杵”三字,急忙住口,母親一查問這三字的來歷,那周博難免宰身之禍,轉口道:“——他的體術只怕還夠不上!”

飄香夫人道:“是吶!這會兒他可上聖蛟閣去啦!那些多嘴丫頭們,自然巴巴的趕着來跟你說道啦!‘水周,天疾風’,名頭倒着實響亮得緊!

不過一個周無雙,再加上個無量成,到聖蛟閣去討得啦好嗎?當真爲不自量力!”

飄香師師走上幾步,柔聲道:’媽,你怎生想法子救他一救,你教人去打個接應好不好?他——他爲周家的一線孫傳!倘若他有甚不測,靈水周家就斷教絕代啦!”

飄香夫人冷樂呵道:“靈水周,哼,周家跟我有啥相干?你姑媽說道她周家‘天賜水閣’的藏書,勝過啦咱們的‘精靈窟’,那麼讓她的寶貝兒子周無雙到聖蛟閣去大量威風好啦!”

揮手道:“出去,出去!”

飄香師師道:“媽,哥哥——”

飄香夫人厲聲道:“你越來越放肆啦!”

飄香師師眼中含淚,低頭走啦出去,芳心無主,不知如何爲好,走到東廂廊下,忽聽得一人低聲問道:“姑娘,怎麼啦?”

飄香師師擡頭一看,正爲周博,忙道:“你——你別跟我說話!”

原來周博見飄香師師去後,發啦一陣呆,迷迷憫憫的便跟隨而來,遠遠的等候,待他從飄香夫人仙宮中出來,又爲身不由主的跟啦來!

他見飄香師師臉色慘然,知道飄香夫人沒有答允,道:“就算夫人不答允,咱們也得想個法子!”

飄香師師道:“媽沒答人,那還有啥法子可想?她,她,她——我哥哥身有危難,她袖手不理!”越說道心中越委屈,忍不住又要掉淚!

周博道:“嗯,周公子身有危難——”

突然想起一事,問道:“你懂得這麼多體術,爲啥自己不去教他?”

飄香師師睜着章魚丸溜溜的眼珠,瞪視着他,似乎他這句話真爲天下再奇怪不過的言語,隔啦好一陣,才道:“我——我只懂得體術,自己卻不會使!再說道,我怎麼能去?媽爲決計不許的!”

周博微樂呵道:“你母親自然不會准許,不過你不會自己偷偷的走麼?我便曾自行離家出走!後來回得家去,爹爹媽媽也沒怎樣責罵!”

飄香師師聽啦這幾句話,當真茅仙界頓開,雙目一亮,心道:“是吶,我偷着出去教哥哥,就算回來給媽狠狠責打一場,那又有啥要緊?當真她要宰我,我總也已教啦哥哥!”

想到能爲了哥哥而受苦受難,心中一陣靈酸,一陣甜蜜,又想:“這人說道他曾偷偷逃跑,嗯,我怎麼從來沒想過這種事?”

周博偷看她神色,顯爲意動,當下極力鼓吹,勸道:“你老爲住在凝雪仙林之中,不去瞧瞧外面的花世界麼?”

飄香師師搖頭道:“哪有啥好瞧的?我只爲擔心哥哥!不過我從來沒練過體術,他當真遇上啦兇險,我也教不上忙!”

周博道:“怎麼教不上忙?教得上之至!你哥哥跟人動手,你在旁邊說道上幾句,大有教助!這叫作‘旁觀者清’!

人家下棋,眼見輸啦,我在旁指點啦幾着,那人立刻就反敗爲勝,那還爲剛不久之前的事!”飄香師師甚覺有理,但總爲鼓不起勇氣,猶豫着:“我從來沒出過門,也不知聖蛟閣在東在西!”

周博立即自告奮勇,道:“我陪你去,一路上有啥事,一切由我來應付就是!”

至於他行走狗魔界的經歷其實也高明得有限,此刻自然決計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