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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過那一圈很多地方都已經倒下的木籬笆,順着那坍塌的院牆,走入了莊園的內部。果然,如同周博之前所想的一樣,莊園的內部,早已是雜草遍地,有些地方,甚至已經長到了膝蓋處。還有一些房間,牆壁上爬滿了清脆的爬山虎。看來,已經是有好長時間沒有人住了。

低聲的嘆了口氣,周博埋着步子,向着莊園的深處走去。一路上,牆壁上的那些縱橫的劍痕,似乎還在記憶着十八年前的那一場大戰。據說,那夜,正道羣雄高手在這小小的莊園內,折損了近乎六十多位成名高手。其中的慘烈,在聽人敘述的時候,並不能如何感覺。然而,當此刻周博親眼的看到這牆壁上縱橫的劍痕的時候。心中,則是有了另外的一番感覺。似乎當年的那個夜晚,這裡的激鬥,要超出了常人的想象。

房間,在十八年的空曠中,早已經變作了腐朽。很多房頂,都是透露着陽光,顯然都已經破損。對於這些物資,周博甚至連進入都沒有。畢竟十八年沒有人進去過了,想來裡面也沒有什麼東西。

不過,當週博繞着整個莊園走過一遍的時候,目光卻直接停在了一處地方。

那裡是莊園的中央地區,兩個高高的土堆,就聳立在那裡。土堆周圍,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草,都是碧綠的青草。而且看那些青草的樣子,顯然是有人經常的修建。甚至,兩個土堆的前方,還有一束不知道是從哪裡採的素白色的野花。

乍一見這種情形,周博也是吃了一驚。看到那兩處土堆,周博的心中立刻閃過了一絲感覺。步子,甚至不由自主的走向了那兩個土堆。土堆前方,一塊石板上深深的刻着兩行大字。

“雪宮宮主,凌錚之墓”

“天山劍派,慕容雪之墓”

曾經,名動天下的正魔兩道的年輕俊彥。曾經,聞名於世的英雄美女。那對十八年前,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的伴侶,死後就是這樣的依偎在一起。沒有了江湖的殺戮,沒有了歲月的紛爭,一切,都在這安靜的氣氛中,遠離塵世。

凌錚,慕容雪。輕輕的讀着這兩個名字,周博的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要說什麼纔好。緩步的走上前去,看着那石刻的墓碑,手指有些顫抖的,輕輕的撫摸在了那石碑的字體上。一點一點的向下滑動着,似乎,撫摸一件珍寶一樣。

“你是什麼人?”就在周博的手指撫摸在石碑上的時候,一道威嚴的喝聲,從周博的身後遠遠地傳來。隨即,一道凌厲而又雪亮的劍光,朝着周博的身後,便是一劍飛刺。感覺到那刺骨的劍意,周博稍一側身,手掌之間一方小小的能量方印,飛速成型,重重的砸在了那劍光上。

勁氣波動,那道劍光直接被能量方印砸的破碎消失。但是強大的反震力,也是將周博震得身子狠狠的顫了一顫。一絲殷紅色的血液,不由自主的從周博的口中順着嘴脣流了出來。

這一番交手,雖然看上去是周博佔了上風,將那人的劍氣擊得破碎。可是周博心中卻是知道,實際上自己纔是受創嚴重的一方。畢竟,那人只不過一記劍氣被破碎。而自己這邊,卻真的受到了創傷。

那人的身形也是極快,從剛剛第一招出手的數十米遠,轉眼間便是逼近了十米之內。看着那人的服飾,周博猛然身子後退,一邊出聲道:“等等!”

那人雖然聽到了周博的話語,然而身形的速度卻是不慢,朝着周博飛快的逼來。周博見狀,無奈之下治好施展起來邪帝印訣,小小的方形能量光印,呼嘯而出。

看到周博施展的邪帝印訣,那人冷哼出聲,語氣中更是帶了三分冷意:“邪帝印訣?原來是當年邪帝的後裔,豈能饒你?”

聽到那人的這話,周博心中更是一陣無語。這下子,似乎誤會更大了。不等周博開口解釋,那道白色的身影便是飛速而上。雙手手腕轉動之間,兩道劍光帶起無數的劍氣殘影,化作兩道如同雪蓮一般的劍氣連綿,朝着周博再度旋轉圍剿而去。

“雙蓮十八劍?”看到那人的出手,周博的瞳孔猛然放大,閃出一絲的驚駭,並且失聲道:“你是天山弟子?”

看到周博的驚訝,那道白色的人影之聲冷哼一聲,兩道主劍光帶動着各自的八道殘影劍光共計十八道劍光,分作兩個方向,猛然得絞殺在了周博的那道能量方印之上。

“轟”周博的能量光印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道,重重的飛天而起。而那十八道劍光,則是連綿不斷,如同兩道巨大的光輪,一刻不停的連續的劈斬在了能量光印之上。而每一劍的劈斬,都讓周博的臉色白上一分。終於,當最後一劍落下的時候,那能量光陰終於是徹底的消散。而周博整個人,身子也是高高的飛起,如斷線的紙鳶,飄飛不落。

“哼!”然而那人還不留手,整個人飛身而上。雙掌連環,“啪”“啪”“啪”“啪”一連四掌都狠狠的印在了周博的胸膛上。這四掌也可謂毫不留情,每一掌的落下,都是隱約的聽到一聲骨骼“咔嚓”的聲音。讓人聞之,心中都是狠狠的一動。

“噗嗤”周博的身子,半空毫無規則的亂飛而起,然後重重的砸到在地面上。或許是因爲那人掌力太重的緣故,周博上身的衣袍,竟然也是“嘶啦”一聲,如蝴蝶一樣,翩翩飛舞。

看着周博的樣子,那人冷哼一聲,手中一道劍氣再度聚集而出。朝着周博,便要一劍斬殺。對於邪帝的後裔,他一向是深惡痛絕的。因此,一道劍氣,便是要朝着周博的脖頸,狠狠的劃去。

然而,當他那目光落在周博的脖頸上的時候。整個人,卻是如遭雷劈一般的狠狠的一震。而那道劍氣,也是在出手之後,飛速的空中一滯。勁風撲面,那道劍氣所帶起的勁風,吹在周博的臉上後,才堪堪的停了下來。甚至周博額頭的碎髮,也是被這劍氣的所帶出的風,颳得清揚飄飛。

“這...這...這.....!”那道人影,一連說了三個這字後。“啊...”的一聲大叫,飛快的撲在了周博的面前,右手食指顫抖着,輕輕的放在了周博的鼻端。當感覺到還有着一絲溫暖的氣息後,那人才鬆了口氣。然後,便是快速的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子,直接把裡面的藥丸全部倒入周博的口中。一邊做着這些,那人一邊道:“別死,別死,你可千萬別死!”

這話語多了幾分顫抖,還有這幾分的迫切。彷彿,是他救援晚了一般。渾然不知道,剛剛是誰出手,將周博擊打成重傷的。那人現在也顧不得這麼多,把藥丸給周博喂入口中後,便是立刻一掌印在了周博的後心。然後真氣連綿不斷的通過周博的後心,匯入其中的身體各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週博的頭頂冒出絲絲的白氣後,那人的臉色也從嚴峻變得舒緩了幾分。其後,一直等到周博的周博的脈搏逐漸變得沉穩起來,那人才撤去了手掌,將周博抱起,向着不遠處的那處茅屋,走去...

那大漢的的攻擊十分的劇烈,讓周博才痊癒的身體,再度是受到了損傷。所以這一次昏迷,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才慢慢的醒轉。等到周博睜開眼來的時候,首先看到的是一片茅草屋頂頂,跟着才發覺自己是睡在牀上。他一時神智未曾全然清醒,腦海中用力思索着之前的事情。只是知道當時那大漢出手極爲的狠辣,顯然是要取了自己的性命。也算自己倒黴,當時對敵竟然施展邪帝印訣,這一次可是遇到了一個對邪帝有仇的人,自己純屬是替人帶過。

不過,周博現在想不明白的是。自己明明被那大漢重手所傷,但是現在自己怎麼會睡在一張牀上。身子這邊剛想轉動,卻感覺胸口一陣劇痛,讓周博沒有防備之下,忍不住的“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這一聲叫喚出來,立刻有人飛奔而來。然後聲音帶着一點驚喜,人還沒到,聲音就先響了起來:“你醒了?”

周博看到那急速奔來,臉色帶着一絲焦急的男子。不禁大爲吃驚,下意識的身子便是縮動了一下。

那男子的相貌也算得上英俊,雖然臉上有着泛青色的胡茬,而且隱隱的有長成鬍子的跡象。但是卻不能掩飾其的英俊儒雅。而且,更讓周博稱奇的是,那男子儘管此刻臉上帶着一份着急,但是卻無法遮掩其神情上的落寞,雙目也有些黯淡無光。看起來,似乎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讓他成了這般的樣子。

這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在周博重傷昏迷之前,將周博打成現在這個樣子的男子。而且,從他出招的程度上,周博也是隱約的知道,這男子應該是天山劍派的人。那一手雙蓮十八劍,可是天山的不傳之秘。被這男子隨心所欲的應用,如果不是暗中偷來的,那麼一定是天山劍派的弟子。

雙蓮十八劍是一套雙手劍法,這在修道門派中,是極少的一類劍訣。而天山劍派,恰恰就擁有着不多數的雙手劍訣的其中一種。因爲出劍時一劍爲主,劍光八道爲輔,而且雙劍交錯的時候,形似蓮花。故此,得名雙蓮十八劍。這套劍法莫野很是推崇,所以在周博學藝的時候,對這套劍法也是十分的認知。不過,既然是雙劍,那麼困難程度也是自然可想而知。好像,如今的天山弟子,包括金雁真人在內,都是沒有學會這套雙蓮十八劍。

看到周博的舉動,那男子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然後,飛快的擺了擺手:“別怕,別怕。之前是我魯莽了,千萬別介意!”

聽到那男子的認錯和舉動,周博原本僵硬的身子,也是變得稍稍的放鬆了一些。再度的躺回到了牀上,他現在身體劇痛,胸口處甚至連呼吸都是帶着疼痛的感覺。這個男子下手,可真是狠啊。不過,同樣讓周博感覺到有些錯愕的是,這男子爲什麼會放過自己。周博可沒認爲那男子之前的攻擊是開玩笑,四掌狠狠的打在自己的胸口,連胸骨都基本上打碎了。誰要是說這程度是開玩笑,周博絕對會去和他試一試!

“你爲什麼沒有殺我!”重新的躺好之後,周博深深的吸了兩口氣,再加上心情的平復,胸口處也並不那樣的疼痛了。看着那站在牀邊的男子,周博有些奇怪,當下便是開口問道。

“這.......!”那男子臉色也是有些不自然,更多的卻是一臉的沉思。看到那男子的臉色,周博當下便是開口說道:“你有什麼想說的,就問吧。”

周博如今還不到十九歲,但是這幾個月的生死交錯,輾轉了幾乎大半個神州,迅速的變得成熟起來。本來,周博的性格就有些少年老成。多年來在紫星峰上的生活,讓他比同齡人多了一份堅韌。而這幾個月的奔波和一系列的事情,更是錘鍊了周博的性格。原本的他,就如同一塊棱角分明的石頭。如今進入了凡間這個多姿多彩的江河湖海,必然會對其進行一系列的打磨。因此,一看那男子臉上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周博便是知道後者絕對是想問自己事情。估計,也就是因爲這樣,自己纔沒有被他斬殺!

那男子聞言臉色也是立刻變得沉重起來,目光更是直接盯在了周博的胸口:“你既然知道我要問你問題,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問你,你胸口的那墜子,是哪裡來的?”

一聽到那男子的話語,原本平靜的周博,身子再度一緊。縱然胸口因此一陣劇痛,也是顧不住了。腰身一個發力,直接坐了起來,目光更是直挺挺的望着那男子:“你知道我戴的這墜子?”

聽到周博的反問,那男子也不隱瞞:“是,我認識!”

周博點了一下頭,繼續問道:“那,我問你。你是不是因爲這墜子,纔不殺我的?”

那男子聽到周博問話,心中有些憤怒:“這小子,明明是我應該問他,可是此刻怎麼反過來變成他問我了?”不過,就算是這樣,那男子還是答道:“對,是這個原因!”

“你和慕容雪是什麼關係?”看到那男子沒有否認,周博的語氣,也是多了一份的顫抖,然後接着說道:“你是天山劍派的人,你和慕容雪什麼關係?”

周博也不是傻子,看到那男子施展雙蓮十八劍的時候,就知道那男子和天山劍派一定大有淵源,而且說不定就是天山劍派之人。畢竟,雙蓮十八劍太過珍貴。很多天山弟子,都是沒有辦法接觸到。而看外面那凌錚還有慕容雪的墓地被人經常的打掃,想來便是這男子的緣故。由此可見,這男子一定認識來自天山劍派的慕容雪,就是那個很可能是自己孃親的那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