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

周博沒有聽見小飛飛說道什麼,他在懇求笨笨快點復原,他好帶她去看水母精靈!

當然,笨笨不能回答,因爲她還在暈暈乎乎!可是這時頭上傳來了一陣悲傷的哭聲!

“聽,那是杜鵑,”毛球說道,“她在哭,因爲笨笨還活着!”

於是他們不得不把杜鵑的罪行告訴周博,周博臉上那種嚴峻的神色,他們還從來沒見過!

“聽着,杜鵑,”他喊道,“我再也不跟你做朋友了,永遠離開我吧!”

杜鵑飛落在他的肩上,向他求情,可是,他用手把她撣開!直到笨笨又一次舉起手來,他才寬恕地說道:“好吧,不是永遠,是整整一個禮拜!”

你以爲杜鵑會因爲笨笨舉了手而感激她嗎?啊,絕不,她反倒更想使勁擰她了!精靈們確實很奇怪,周博最瞭解她們,常常用手扇她們!

可是笨笨身體這樣虛弱,該怎麼辦呢?

“我們把她拾到下面屋子裡去吧!”毛球建議說道!

“對了,”小飛飛說道,“對一位小姐,應該這樣做!”

“不,不,”周博說道,“你們不要碰她,那是不大恭敬的!”

“這正是我想到的!”小飛飛說道!

“可要是她躺在這兒,”小乖乖說道,“她會死的!”

“是啊,她會死的,”小飛飛承認,“可是沒有法子呀!”

“有法子,”周博喊道,“我們可以圍着她蓋起一座小房子!”

他們都高興了!

“快,”周博命令他們,“把你們最好的東西都給我拿來!掏空我們的家,火速!”

頓時他們像婚禮前夕的裁縫一樣忙碌起來!

他們急急忙忙地東跑西顛,下去取被褥、上來取木柴!

正忙做一團時,來了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多多和飛飛!

他們一步一拖地走過來,站着就睡着了。停住腳步,醒了。再走一步,又睡着了!

“多多,多多,”飛飛喊,“醒來,雪兒在哪兒,多多?還有媽媽呢?”

多多揉着眼睛,喃喃地說道:“這是真的,我們飛了!”

一見到周博,當然就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你們好,周博!”他們說道!

“你好!”周博和藹地回答,雖說道他已經幾乎快要忘掉了他們!

他這時正忙着用腳量笨笨的身長,看看需要造多大的房子!當然,還得留出放桌椅的地方!多多和飛飛望着他!

“笨笨睡着了嗎?”他們問!

“是的!”

“多多,”飛飛提議說道,“我們把她叫醒,讓她給我們做晚飯吧!”

正說道着,只見別的孩子跑來,抱着樹枝準備造房子!

“瞧他們!”飛飛喊!

“毛球,”周博用十足的酋長的腔調說道,“領着這兩個孩子去幫忙造房子!”

“是,是,大人——”

“造房子?”多多驚呼! ωwш⊙ttk an⊙¢ ○

“給笨笨住!”毛球說道!

“給笨笨住?”多多驚詫地說道,“爲什麼?她不過是個女孩子!”

“就因爲這個,”毛球解釋說道,“所以,我們都是她的僕人!”

“你們?笨笨的僕人!”

“是的,”周博說道,“你們也是,跟他們一起去吧!”

吃驚的兄弟兩人給拉了去砍樹運木頭!

“先做椅子和爐擋,”周博命令說道,“然後,再圍着它們造屋子!”

“對了,”小飛飛說道,“屋子就是這樣造的,我全記起來了!”

周博想得很周到!“小飛飛,”他命令說道,“去請個醫生來!”

“是,是,”小飛飛立刻說道,撓着頭皮走開了!

他知道周博的命令必須服從!不一會兒,他戴着多多的帽子,神態莊嚴地回來了!

“請問,先生,”周博說道,向他走過去,“你是大夫嗎?”

在這種時候,周博和別的孩子不同的地方是,他們知道這是假裝的,可是對他來說道,假裝的和真的就是一回事!

這一點,常常使他們感到爲難,比如說道,有時候他們不得不假裝已經吃過了飯!

如果他們把假裝敗露了,周博就敲他們的骨節!

“是的,我的小漢子,”小飛飛提心吊膽地回答,因爲他有些骨節已經給敲裂了!

“費心了,先生!”周博解釋說道,“有位小姐病得很重!”

病人就躺在他們腳邊,可是,小飛飛裝作沒有看見她!

“嘖,嘖,”他說道,“病人在哪兒躺着?”

“在那塊草地上!”

“我要把一個玻璃器具放在她嘴裡!”小飛飛說道。他假裝這樣做了,周博在一旁等着!玻璃器具從嘴裡拿出來的時候,那才叫人擔心吶!

“她怎麼樣?”周博問!

“嘖,嘖,”小飛飛說道,“這東西已經把她治好了!”

“我很高興!”周博說道!

“今晚我還要再來,”小飛飛說道,“用一隻帶嘴的杯子喂她牛肉茶!”

他把帽子還給多多時,不由得深深地吐了一口氣,那是他逃脫難關時的一種習慣!

同時,在樹林裡斧頭聲響成一片!造一所舒適的住房所需要的一切,幾乎都己齊備,堆放在笨笨腳邊!

“要是我們知道,”一個孩子說道,“她喜歡什麼樣子的房子就好了!”

“周博,”另一個孩子叫道,“她睡着睡着動彈起來了!”

“她張嘴了,”第三個孩子說道,恭恭敬敬地盯着她的嘴,“啊,真可愛!”

“也許她想在睡夢裡唱歌,”周博說道,“笨笨,唱吧,唱出你喜歡的那種房子!”

笨笨眼都沒有睜,立刻唱了起來:

我願有一個美麗的房子,

小小的,從沒見過那樣小,

它有好玩的小白牆,

屋頂上鋪着綠綠的苔草!

他們聽了,都格格地笑了,因爲運氣真好,他們砍來的樹枝都流着粘粘的紅色液汁,遍地都長滿了青苔!

他們嚶嚶咚咚造起屋子的時候,自己也唱了起來!

我們造了小牆和房頂,

還造了一扇可愛的小門,

笨笨媽媽,你還要什麼?

請告訴我們!

笨笨在回答時,提出了過奢的要求:

要問我還要什麼,我要四周都裝上華麗的窗,杜鵑花兒向裡窺看,小小嬰孩向外張望!

他們猛一擊拳,就裝起窗子來,黃色的大葉子做百葉窗,可是杜鵑花呢--?

“杜鵑花!”周博嚴厲地喊!

於是,他們馬上假裝沿着牆栽上了杜鵑!

小嬰孩呢?

爲了提防周博要嬰孩,他們趕緊又唱:

我們已經讓杜鵑開花,

嬰孩來到了門前,

因爲我們自己都做過孩子,

所以現在不能再變!

周博覺得這主意挺好,馬上就假裝這是他出的主意!

房子很漂亮,笨笨住在裡面,一定很舒服,雖然他們已經看不見她了!

周博在房子周圍踱來踱去,吩咐進行完工前的小修小整!什麼也逃不過他的那雙鷹眼!看起來像是完全造好了--

“門上還沒有門環呢!”周博說道!

他們覺得怪難爲情,小乖乖拿來他的鞋底,於是就做成了一個絕妙的門環!

他們想,這下可該全齊了!

還差得遠哩!“沒有煙囪,”周博說道,“一定要有一個煙囪!”

“當然得有一個煙囪!”多多煞有介事地說道!

周博忽然起了一個念頭,他一把抓過多多頭上的帽子,敲掉帽頂,把帽子扣在了屋頂上!

小屋子得到這樣神氣的一個煙囪,非常高興,像是要表示謝意,一縷青煙立刻就從帽子裡冉冉升起!

這回真的徹底完工了!再也沒什麼可乾的,只剩下敲門了!

“都把你們自己拾掇得體面些,”周博警告他們,“初次印象是再重要不過的了!”

他很慶幸沒有人問他什麼叫初次印象,他們都忙着拾掇自己去了!

周博很禮貌地敲了敲門!這當兒,樹林和孩子們一樣全都靜悄悄的,除了杜鵑的聲音,聽不到一點聲響。這時,她正坐在樹枝上觀望着,公開地譏笑他們!

孩子們心中納悶,會不會有人應聲來開門!如果是位小姐,她是什麼樣子?

門開了,一位小姐走了出來,正是笨笨,他們都脫下了帽子!

她露出恰如其分的驚異神色,這正是他們希望看到的樣子!

“我是在哪兒?”她說道!

第一個想出答話的,自然是小飛飛!

“笨笨小姐,”他急忙說道,“我們爲你造了這間房子!”

“啊,說道你喜歡吧!”小蛟蛟說道!

“多可愛的寶貝房子呀!”笨笨說道,這正是他們希望她說道的話!

“我們是你的孩子!”孿生兄弟說道!

跟着,他們全都跪下,伸出雙臂喊道:“啊,笨笨小姐,做我們的媽媽吧!”

“我行嗎?”笨笨說道,滿臉喜色,“當然那是非常有意思的。可是,你們瞧,我只是一個小女孩,我沒有實際經驗呀!”

“那不要緊!”周博說道,就好像他是這裡唯一懂得這些事的人。其實,他是懂得最少的一個!

“我們需要的,只是一位像媽媽一樣親切的人!”

“哎呀!”笨笨說道,“你們瞧,我覺得我正是那樣一個人!”

“正是,正是,”他們全都喊道,“我們一下子就看出來了!”

“好極了,”笨笨說道,“我一定盡力而爲!快進來吧,頑皮的孩子們。我敢說道,你們的腳一定都溼了!我把你們打發上牀之前,還來得及講完灰姑娘的童話!”

他們進來了!

我不知道小屋裡怎麼容得下那麼多人。不過在遠古伊甸園,是可以擠得緊緊的!

他們和笨笨一起,度過了許多快樂夜晚,這是第一夜!

過後,笨笨在樹下的屋子裡,打發他們睡在大牀上,給他們掖好被子。她自己那晚睡在小屋裡!

周博手持出鞘的劍,不停地在外面巡邏,因爲恐蛟海盜們還在遠處飲酒作樂,狐狸羣也在四處覓食!

在黑暗中,小屋顯得那麼舒適,那麼安全,百葉窗裡透出亮光。煙囪裡冒出嫋嫋輕煙,又有周博在外面站崗!

過了一會兒,周博睡着了!宴畢歸家的一些輕浮的精靈們,不得不從他身上爬過去!

要是別的孩子們擋住了精靈的夜路,他們會搗亂的!

可是,對於周博,他們只捏了捏他的鼻子就過去了!

腦殘的喜劇,傳奇不斷!

終於,我重返家鄉了!

火車大約凌晨三點駛進神秘小鎮站,他們取下猩猩的柳條箱,把我們留在月臺上!

車站內四下無人,只有一個傢伙在掃地,另一個傢伙在長板凳上打盹兒,於是,猩猩和我一路走到市中心,終於在一棟廢棄建築內找到個地方睡覺!

第三天早上,我在碼頭附近給猩猩買了個蘋果,又找到一個小食攤給自己買了一份豐盛的早餐,有玉米、煎蛋、燻肉和煎餅等等。

之後,我心想得設法安頓下來,於是我出發往“貧民之家”走去!

路上我們經過老家,如今它只剩下一片雜草和一些焦黑的木塊!

看見那景況,心情非常怪,因此我們繼續走!

到了貧民之家,我吩咐猩猩在院子裡等候,免得驚嚇了那些聖女,然後,進去詢問我媽媽的情形!

聖女院長非常和善,她說道不知道媽媽的去向,只知道她跟一個新教徒走了,不過,我可以去公園打聽一下,因爲媽媽以前下午都會去那兒坐坐,跟別的婦人聊天!

於是我帶着猩猩去公園!

公園長板凳上三三兩兩坐了些婦女,我上前跟其中一位表明身份,她看看猩猩,說道:“應該猜得到!”

不過,她說道她聽說道媽媽在另一個城區的一家乾洗店當燙褲子工,於是我跟猩猩又走到那兒!

果然,可憐的老媽在乾洗店裡揮汗燙褲子!

看見我,媽媽扔下一切,撲進我懷裡!

她哭着,擰着手,抽着鼻涕,跟我記憶中一模一樣!

老媽!

“哦,周博”,她說道!“你終於回來了!

打從你走後,我沒有一天不想你,每天晚上都哭着睡着!”

這一點我倒不覺得意外,於是我問起那位新教徒!

“那個卑鄙小人,”她說道,

“我實在不該跟一個新教徒私奔!

不到一個月他就拋棄我,找上一個十六歲的女孩——他將近六十啦!

我可告訴你,周博,新教徒根本沒有道德觀念!”

就在這時,乾洗店內傳出一個聲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