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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潭望着蘇放豪,點了點頭道:“蘇老保重,謝謝你一直對我們父子的照顧,請受周潭一拜。”說着就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即奔着離開茶樓。

見周潭走遠,蘇放豪才嘆息道:“造化弄人啊,不知道我們還有沒有相見之日。”說完便朝後廳走去。

寧縣城大牢內,自周潭與蘇放豪離開以後,又冷清起來。

厲雲在休息,周博靜靜的修煉厲雲所傳的《金剛經之龍極九變》。最近他感覺到厲雲的生命力越來越弱,身體已經快要不行了。想到這裡,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哀傷。

周博也曾試着把自己的七情之氣輸到厲雲體內,但卻沒有成功。不論怎樣嘗試,都無法讓元氣離開自己身體運行,彷彿與外界隔絕了一般。

這兩天在厲雲的指導下,周博已經把‘煉體修身’練至小乘之境。這樣的修煉度,讓這位百戰沙場的老人也目瞪口呆、感嘆不已,傻了半天才清醒過來,心中暗道:“當年我把‘煉體修身’練至小乘的時候可是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啊,這還是經常在生死間拼鬥纔有這麼快的效果。沒想到……唉!人比人真是氣死人啊。”心中一陣憋氣。

其實他並不知道,周博有如今這樣的成績,也是通過自己不斷的努力才換回來的。這幾年來的極限修煉早已經爲他的體魄打下了堅實的基礎,需要的只是系統的引導罷了。而且他在修煉《金剛經之龍極九變》以前,身體的恢復能力和強度遠比‘鍛筋煉骨’練至大乘要強上許多,所以修煉《金剛經之龍極九變》自然是水道渠成。

只不過入門的起點高了,以後的修煉難度會更加的大,想要提升則需要用上好幾倍的努力才行。雖然每次提升的難度很大,但提升夠後卻能帶來更加巨大的收穫,這遠不是厲雲顛峰時期所能比的。

周博修煉‘煉體修身’小乘後,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皮膚比以前的更加緊繃,肌肉變的越來越硬了,但卻不影響身體的靈活度,反而是力量有了質的提升。感受到自己又變強了一點,周博心中一陣喜悅,對未來彷彿更有了信心。

……

厲雲醒來後便移到周博身邊,擺正身體對問他到:“小博啊,你殺過人嗎?”

周博聞言心頭一怔,搖頭道:“現在沒有。”

“那讓你去殺一個十惡不赦之人,你敢不敢?”

“……不知道。”

厲雲嘆了口氣道:“你真乃赤子之心啊!想當年我還是個讀書人的時候,雖然也練武強身,但卻從來沒有正式打鬥過,連動物也沒有殺過一隻,更別說殺人了……可是自從我參軍以後,雙手沾滿了鮮血,死在我手上之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但我心裡卻從來沒有內疚和後悔過,包括我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心中彷彿像是完成了一見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而且心中說不出的暢快……”

“……並不是因爲我是嗜殺之人,乃是因爲我所殺之人他們都有該死的理由。那些倭寇燒殺搶掠,欺我中華神州,我豈能不殺;而那些貪官污吏擾亂朝綱、魚肉百姓,我豈能不斬。這些都是該殺之人……

,我殺了他們又有何不對。”說到後來,語氣變得越加凝重。

周博靜靜的道:“雖然他們都該死,但這些都與我無關。在我心中只有我的親人朋友,若有人要傷害他們,我會拼死一戰,就算與天下爲敵我也再所不惜。”

“哈哈……”厲雲大笑:“好!好!好!的確是個好男兒。但我問你,你要是真與天下爲敵,那你敵的過天下之人嗎?”

周博一愣,想到幾年前遇到的風無常與上次遇到鷹七,皺着眉頭道:“現在不能。”

厲雲臉色一整,嚴肅道:“男兒行事強,天塌肩來扛,對錯只問心,管他風雨狂。就算你沒有面對天下的實力,但至少你要有面對天下的勇氣。”話中透着濃濃的殺氣,彷彿回到了戰場。

周博不由的點了點頭。

厲雲語氣一轉,感慨道:“當初我也曾有過理想和報復,希望能精忠報國、成名天下,但到頭來卻落的如此慘淡的下場,你說我到底選擇的是對還是錯啊!若是再讓我選擇一次,我也定學你一樣,好好保護自己身邊之人,不讓他們受到一點傷害。“

“小博,你與我不一樣,我從小便受到世俗的束縛,不能掙脫出來。當年以我的功夫想要逃跑並不困難,但我卻沒有反抗,以爲公道自在人心,但到了現在也沒能洗刷冤屈,空留下一生的遺憾。而你雖然也有力量反抗,但你卻爲了保護好自己的親人而選擇了承受,這纔是我最欣賞的地方。”

……

沉默一陣後,厲雲又道:“我想你也聽說過江湖吧。”

周博搖了搖頭。

“江湖是個獨立的體系,他自成一體不受朝廷所管制,知道爲什麼嗎?”

周博又搖了搖頭。

“那是因爲江湖的勢力之大,有着能與朝廷抗衡的實力,所以朝廷也沒有辦法約束他們。我雖沒有投身江湖,但我對江湖的瞭解卻不少。

在我看來江湖與官場一樣,都是用律法和情義來束縛人們,但誰又能真正的做到公正呢。在力量面前,律法和道理永遠只是空話,當你的力量足夠與這些勢力相抗衡之時,那這一切都不能在束縛住你,這便是一力降是會。”

“一力降是會……”

厲雲的話不斷在周博耳邊重複,眼睛閃爍着光芒,他又想起了父親的話:“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不堪一擊。”強大,正是他所追求的。

“我今天給你講這些,就是想讓你知道,以後你可能會面臨更大的困難和挑戰,但不管結果如何都不要輕言放棄。只要你自己認爲是對的,就要堅持到底,不要去後悔,心中無悔才無愧於天地。滿手是血心不悔,洗盡一身輪迴債……”厲雲顯的很累,說着說着眼睛就合上了。

其實老人第一次殺人之時,並非他講述的那樣簡單輕鬆,雖然殺的是倭寇,但那也是一條生命,殺人之後他心中滿是驚恐,畢竟以前只是讀書人,連血都沒見過,更別說殺人了,若不是心志堅定,可能早已瘋掉了。只是現在想起來,當時的確顯得太稚嫩了。爲了不讓周博以後出現與他同樣的情況,所以才決定把這些事告訴周博,可見他對周博是出於真心的關愛。

見老人睡着,周博便閉上眼睛靜坐在一旁,細細的思考着老人的話。

……

一陣後周博睜開雙眼,與過去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身上的氣質生了微妙的變化,顯得更加成穩。

這一刻,他的心靈蛻變成熟了,對未來不在困惑,隱透不一樣的堅定。

亥時(深夜)滿天飄起了白雪。

周潭終於趕到流水村,於是匆匆奔向村尾的茅廬。

萬先生此時正在研究新的藥方,以至於深夜還未睡下。“碰!”的一聲輕響,門突然被撞開,把他嚇了一跳。見來者是周潭,於是鬆了口起,連忙迎上去道:“看你的神色,是否出了什麼事?”他知道周潭一向穩重冷靜,若是平時決不會如此莽撞,心中暗暗擔心起來。

周潭長吸了口氣,嚴肅道:“小博出事了,我們都會有生命危險,所以現在必須帶你們離開,其他情況以後再說。”語言簡單直接,現在他需要的就是時間。

萬先生見情況如此緊迫,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也不再多問,立刻轉回屋內,叫醒小雅兒並迅的收拾東西。一陣過後,走了出來,把小雅兒塞到周潭懷裡道:“都弄好了,快走。”說完三人便快的往大嶺山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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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這麼晚了我們去哪兒?”山路上,周潭懷中的小雅兒嘟着嘴問道。

“家裡出事了,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說。”

……

大嶺山後是一片更加荒涼的山地。但這裡卻亂石林立,絕對是個藏身的好地方。周潭把他們帶到一個山坳裡,那裡有個小山洞,是周潭很早以前打獵時現的,本來以爲沒有機會用上,沒想到卻會有這麼一天。洞口很小,大人必須要蹲下才能進入,而且旁邊到處長滿的雜草形成了天然的屏蔽,把洞口遮住十分隱秘,除了他和周博外,以前還沒有別人知道這裡。

洞內又窄又有點潮溼,濃濃的泥土味充滿了整個山洞,前面黑漆漆的一片,彷彿能吞噬一切光線,在火摺子的照探下才勉強看的見路,走了好一會兒纔到洞底。小雅兒更是閉上眼睛,緊緊地拽着萬先生。

“這裡的環境有點差,但堅持兩三天卻沒問題,等我把小博救出來,我們就一起離開。”頓了頓,周潭又道:“若是我們兩天內還不回來,你們就自己離開吧,到一處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好好的生活。”語氣中透着深深的哀傷。他知道,這次兇險萬分,連自身的難保,給別說救周博出來了。不過他心中沒有絲毫後悔自己的決定,只是連累了萬先生等人,心中有點愧疚罷了。

萬先生沉吟片刻後,從自己的包袱裡拿出幾個小瓶,遞給周潭道:“這裡是我練制的幾瓶藥,紅色的是毒藥,而且奇毒無比,中者立刻斃命,白色的療傷之用,也是奇效,上面都有使用方法,希望能幫到你。這次前去凶多吉少,也不知道……唉……”

接過藥瓶後周潭心中非常激動,心中滿是感激,但更多的則是親情。對着萬先生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剛走兩步,突然又轉向萬先生道:“在我和小博心中,您一直都像我們的親人一樣……。我能知道先生的名字嗎?”

萬先生身子一震,隨即微笑道:“萬柳懷,我也早把你們當成我的親人了。”

周潭把這個名字在心中默唸了幾遍,接着向外走去。

……

山坡上的茅屋內,周潭正在準備着。從炕牀下拖出一個灰濛濛的舊箱子,輕輕撫摩着,口中喃喃道:“老夥計,我們又要一起戰鬥了。”說着打開箱子,裡面正靜靜的躺着一把黑黝黝的長弓,非常古樸,這正是周家世代狩獵用的長弓,弓長五尺,重六十多斤,也不知道是何礦石鑄造的,遠遠過了一般長弓的重量,可爲用‘巨’來形容。

迅的拿起長弓後,別在肩上,把以前準備的箭支全套在背後的箭壺裡,幾把匕全插在腰間,最後拿上繩索向外走去,這時的周潭纔像一個真正的獵人。

剛一出門周潭便看到流水村那邊火光沖天,走近一看,現流水村已是一片火海,彷彿把天上的白雪都融化了一般,陣陣的黑煙飄來,這裡都能聞到那濃濃的血腥味。

“***,這些人真是羣畜生。”周潭咬着牙捏緊拳頭,現在已是憤怒到了極點。這些人雖然與他關係不好,但畢竟認識也有幾十年了,而且他們都是無辜之人啊,現在居然因爲他而慘遭毒手,這怎麼能叫他不內疚、不憤怒。但周潭知道自己現在必須冷靜下來,否則將沒有任何機會成功。

再冷冷的看了一眼火海中的流水村,周潭便向紅葉林奔去。剛離開沒多久,這生活了十幾年的茅屋便成了一堆灰滅。

紅葉林草木叢生,卻是獵人佈置陷阱捕殺獵物的好地方。只不過,周潭現在佈置的陷阱卻是用來獵殺敵人的。

流水村外,一羣黑衣人聚在一起,爲那人道:“可有活口?”

一人出列恭聲回答道:“根據情報,全村共二百三十六人,已有二百三十一人滅口,黃河幫的王充三天前離開寧縣城,而周博在鐵牢中,只有周潭與村尾的兩爺孫不知去向。”

那頭領手一揮,冷聲道“我先回去稟告公子,你們繼續搜索,不要六下任何。”

“尊命!”衆黑衣人恭聲道。

人影一閃,那頭領便消失在黑暗中,而其他黑衣人也四散離開。

寧縣城的一間小屋內,王宋悠閒的端着酒杯道:“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頭領道:“稟公子就差周潭等三人,其他均已滅口。現在正在搜索,我想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畢竟他們都是普通人。只是屬下不明白爲何這點小事要派暗影組去完成任務。”

王宋一臉睿智的道:“我就是要讓某些人知道我的實力,免的他們心存異議。”

“公子真是智謀無雙,相信用不了多久,天下將在公子的掌控之中。”頭領恭聲道。

王宋滿……

意的一笑,點了點頭道:“你先去吧,有消息就來通知我。”

“是。”頭領恭身退了下去。

紅葉林內,殺機四伏,周潭收斂住氣息躲在一顆大樹上,冷冷觀察着四處潛行的黑衣人,握了握手中的長弓,暗道:“真正的戰鬥就要開始了。”

周潭從來沒有殺過人,但現在的情況卻讓他不得不殺人,到了他這個年紀,自然心志要堅定成熟的多。反正自己所殺的都是該死之人,沒什麼好愧疚的。於是心中也不再有絲毫的猶豫了。

……

“啊…”一聲慘叫,一個黑衣人被塗滿巨毒的鐵釘刺如腳中,隨即倒在地上臉色黑,眼看再無活命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