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方知道,他剛纔的舉動十分的體。因爲在管委會領導班子中,他名次雖然在文祥風之前,但是他畢竟是今天剛剛到任,如果一上來就毫不猶豫地採取捨我其誰的態度一屁股坐在鍾繁閩身旁,那麼別人會怎麼想?會不會認爲他林遠方一點都不懂得謙讓,這邊剛剛宣佈了職位,那邊就開始迫不及待地搶座了?
但是他剛纔那一番謙讓,卻又是不同。文祥風年齡比他大。在管委會資格比他老,他這一番謙讓,尤其是他的那一副猶豫的表情,餘捏的恰到好處,別人都會知道他走出於禮貌和謙虛,而不懦弱。只要自己的禮數盡到了,再做到屬於自己的個置上,大家都不會說什麼。
相反,剛纔文祥風的表現就很不的體,語中帶刺、倚老賣老不說,而且還搶在他林遠方前面坐下。要知道,在酒桌上,不光是坐什麼位置是有次序的,連落座的先後也要看次序的。職務高、排名前的人沒有落座,後面的人搶先落座,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爲。文祥風還是管委會老資格的領導了,在這種場合竟然做出這麼失禮的舉動來,未免貽笑大方了。
不過林遠方並沒有生氣,他文祥風表現越是失禮,越是能襯托出他林遠方的應對得體。一個四十多歲的老資格副主任,還沒有一個二十三歲的網上任的年輕主任懂禮貌。這話如果傳出去,究竟是對誰不好,還用說嗎?
酒席開始後,氣氛熱烈起來。主攻的目標自然是上級“領導”鍾繁閩和新到任的副主任林遠方。
在這個場合下。林遠方不由得感慨華夏國酒桌文化的博大精深,他縱使事先做足了準備功課,準備在酒桌上儘量藏拙,但是面對着十來斤小管委會中層幹部的熱情夾擊,林遠方也是應接不暇,幸虧還有一個鐘繁閩在一旁分擔了一半的火力。
文祥風卻是筆直地坐在那裡。黑着臉,除了敬了鍾繁閩一杯酒外,再也沒有動過酒杯。
莫日根就跟林遠方打個眼色。讓他去敬文祥風的酒。
林遠方知道莫日根這也是一番好意。想讓他和文祥風緩和一下關係。畢竟以後要長期和文祥風在一起工作,如果關係一開始就這麼僵。以後還怎麼共事?
現在文祥風不主動,那就必須他林遠方採取主動了,這樣做也並不失他林遠方的身份。雖然他排位比文祥風靠前,但是大家都是副主任。級刷上並沒有什麼差異。加上文祥風在新城區管委會資格比他老。年齡又比他大二十束歲,也算是他叔父輩的,他一斤小二十三歲的年輕人。主動敬一杯酒,也是應盡之意。
再者說來,文祥風這個人雖然有點舉止失體小肚雞腸的,跟他管委會副主任的身份有點不相稱,但是畢竟是他林遠方過來搶了人家文祥風分管的工作,不是文祥風過去搶了他的分管工作。文祥風這時候思想上想不通,也是有情可原。林遠方只希望能夠通過和文祥風的慢慢接觸交往,讓文祥風把心中這個瘧瘩去掉。畢竟,如果一個領導班子鬧不團結,還怎麼進行工作?更何況以前他林遠方沒有來的時候,文祥風和莫日根合作的很好,並沒有什麼不團結的風聲傳出來。他現在一到新城區管委會上任,領導班子就傳出不和諧的聲音,別人會怎麼想?那些知道的人會說,是文祥風小肚雞腸,沒有一斤,領導應有的風度?可是那些不知道的人呢?會不會說他林遠方是個攪屎棍?是小人得知,一到新城區管委會就攪得領導班子不得安寧?
所以林遠方心中反覆思忖,於情於理,他都要主動做出姿態,伸出橄欖枝,去向文祥風敬這一杯酒。這不但對管委會領導班子有利,對他本人也也有利。
林遠方站起來端着酒杯,伸到莫日根面前,說道:“莫主任,我敬你一杯酒。今天開始。我就要在你領導下工作了,你一定要對我多教育。多關心
莫日根端起酒杯笑着說道:“林主任莫要太客氣了,以後咱們都是一家人,大家齊心協力,團結起來把新城區的工作搞上去就是!”說着伸手和林遠方輕輕一碰,兩個人一飲而盡。
服務員過來爲林遠方到滿酒杯,林遠方又端着酒杯,微笑着對文祥風說道:“文主任,你是管委會的老領導,我初來乍到,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以後還要向你多多請教。我敬你一杯
文祥風看也不看林遠方伸到面前的酒杯,說道:“是啊,我們這些老人,不但頭腦思想僵化,連心血管也僵化了,這酒是喝不得了。林主任。恕不奉陪!”
酒桌上的空氣頓時爲之一僵。
林遠方笑呵呵地說道:“文主任真會說笑,你正華正茂正當年,處於人生中的黃金時期,怎麼能談的上老呢?應該是經驗豐富有對啊!來,我敬你
文羣風斜着眼看了看林遠安,說道:“怎麼不老?你剛纔不是還說,我是“老,領導嗎?”
林遠方見大家都在望着他,就壓了壓心頭的怒氣,微笑着說道:“文主任,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你是有經驗的領導。我這人可能是不太會說話,但是確實是真心實意敬你的。好了,話不多說了,先乾爲敬!”說着手中酒杯向文祥風擡了一擡,仰頭幹掉杯中酒,然後含笑看着文祥風。
文祥風仰天打了個哈哈,說道:“林主任,我看你今天是要逼我老頭說喝霸王酒啊”。
莫日根看越說越僵,連忙衝林遠方又打了眼色,笑着說道:“林主任。敬酒要敬到個才能顯示出你的誠意嘛。來來來,剛纔那杯不算,現在正式開始,我給你倒酒
說着莫日根從服務員手中拿過酒杯親自給林遠方滿了一杯酒,含笑看着林遠方。
林遠方很是無奈,雖然說文祥風倚老賣老不知進退,但是莫日根是一把手,站出來打圓場,還親自給他倒酒,就莫日根是身份地位來說。是把面子給林遠方足足的。林遠方即使對文祥風再有氣,也得給莫日根幾分面子吧?
鍾繁閩也在旁邊打圓場說道:“林主任,對,你就紮紮實實地敬文主任一杯?。
連鍾繁閩都出來了,林遠方更不好說了,只好再端起那杯酒伸到文祥風面前:“我年紀輕,經驗淺,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請你多批評,多指正。”
作爲一個排名在文祥風之前的副主任,林遠方能夠把姿態放得這麼低。任何人都認爲文祥風這次應該陪林遠方把這杯酒喝了。卻沒有想到文祥風依舊是看也不看面前的這杯酒,笑着對莫日根說道:“莫主任。人家林主任可是在紐約拿過國際大獎的人,連洋鬼子都比不上,咱這土包子幹比嗎?說什麼批評什麼指正,我可不敢有 ”
林遠方站在那裡,端着一杯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臉色漲得通紅。
“老文,林主任也是一片真心實意啊,這酒你就喝了吧。”莫日根看着文祥風說道。他本來以爲文祥風這個老同志要識大體碩大局呢,誰知道今天卻是一番這樣的作風。早知道這樣,當初他就不該暗示林遠方去敬文祥風這杯酒。但是既然成了這個場面了,再後悔也晚了。他唯有勸文祥風把眼前這杯酒喝下,維持一個面子上的和諧,讓這酒宴繼續下去。
鍾繁閩也說道:“文主任,喝了吧,大家都等着呢!”
球又踢到文祥風這裡了。
“嗯,今天這道松仁玉米不錯。”文祥風一邊用筷子夾着盤子裡的松仁玉米往嘴裡送,一邊扭頭和身旁的辦公室主任笑着說道。他左手端起酒杯,胳膊肘往桌面上一支,看也不看林遠方,就那麼支在那裡。等着林遠方去碰杯。
文祥風風度翩翩,鼻樑上架着一副金絲眼鏡,看上去是一個非常有向陽的領導,可是林遠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有修養的領導竟然能當着莫日根和鍾繁閩做出這樣無賴的事情。這簡直是街頭上的混混做派。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林遠方即使脾氣再好,涵養再深,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什麼識大體碩大局了。冷笑着說道:“文主任說自己思想僵化,心血管僵化,我還真不敢敬你酒了。要喝出毛病,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說着把酒往地面上一潑,回身坐在座位上。
文祥風只是說林遠方是一個沒有背景沒有經驗走了狗屎運爬上副主任位置的小幹部,自己怎麼作踐他,他都不敢有什麼脾氣,卻沒有想到林遠方竟然敢作出來,還把就給潑了。
他一按桌子站了起來,挽起袖子指着林遠方大罵道:“你這個鱉孫咒誰呢?你說誰心血管僵化?”
林遠方冷笑着說道:“文副主任,請注意你的身份,說話文明一點。你自己剛纔說自己心血管僵化,我不過是還給你而已。”
“媽的,敢罵老子!”文祥風伸手挽起袖子,“看今天老子怎麼動手教你這個鱉孫!”伸手拎着旁邊的酒瓶就要撲上去。
“誰要動手!”包廂門口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大家扭頭看過去。只見縣委書記洪顯國威風凜凜的站在門口,隨身秘書李成江伸手端着水杯,站在洪顯國的身後,精神抖擻,目不斜視。
“洪書記!”管委會的幹部中已經有人失聲叫了出來。
緊接着包廂內傳來一陣稀里嘩啦七裡卡擦的一陣亂響,有打翻了盤子的,弄掉了筷子的,更有椅子翻到撞到地面的,簡直亂成一團粥了。
“洪書記,您好!”
“洪書記,您怎麼來了?”
包廂裡像是煮沸了的開水一般,熱氣騰騰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也不顧自己手上衣服上的油膩,伸出雙手,恭敬地跟洪顯國打照顧。
洪顯國沒有理睬管委會這些中層幹部,擡腿就往裡面走。
文祥風手裡拎着酒瓶,見洪顯國直接向自己走了過來,呼吸都幾乎停滯了,心臟更是狂跳不宜,幾乎要衝出胸腔,腦海裡更是空空一片,什麼都沒有。洪書記,洪書記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時間他手軟腳軟的,手指上軟綿綿的,更是一點力氣都沒有。只聽咔嚓一聲,酒瓶從他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洪顯國根本懶得看文祥風一眼,他擡腳跨過地上的酒瓶碎片,直接越過文祥風,也沒有理會莫日根和鍾繁閩向他伸出的雙手,而是來到林遠方身邊,親熱地拍了拍林遠方的肩膀,說道:“遠方,今天上任第一天,感覺怎麼樣?”
“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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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
“怎麼可能?”
包廂裡一片驚訝之聲,不敢置信地望着面前的這一幕,誰也沒有想到。縣委書記洪顯國過來,竟然來看望林遠方的。
莫日根站在那裡心中也砰砰直跳,他雖然知道,林遠方在常委會上提名是洪書記的意思,但是卻沒有想到。洪書記竟然對林遠方這麼青睞。早知道是這樣,剛纔無論如何他都要站在林遠方的一邊,狠狠地還擊文祥風。當時文祥風和林遠方起衝突的時候,他雖然是不偏不倚。但是由於文祥風資格比較老。多少還是有點傾向於文祥風的。可是現在 後悔也晚了,文祥風剛纔那麼囂張的對待林遠方,說不定林遠方捎帶連他莫日根也忌恨上了。
文摔風看到眼睛這驚人的一幕。更是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幾塊碎酒瓶瓷片狠狠地扎進他屁股裡,鮮血頓時流了出來。但是文祥風竟然沒有感覺到一絲疼痛,只是驚恐萬狀地看着正和林遠方寒暄的洪顯國
在場所有的人,包括莫日根和鍾繁閩,誰都沒有注意的文祥風的狼狽模樣,他們此時所有的目光都注視在縣委書記洪顯國身上,腦袋彷彿是提線木偶一般,隨着洪顯國一舉一動在在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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