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方沉吟了一下,說道:“不管採取什麼方式,一個首要的原則必須把握,就是現金爲王!”他做了一個手勢,對江耀武說道:“眼下,亞洲金融危機有愈演愈烈之勢,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市場,都面臨着流動性減弱、現金吃緊的壓力,如果我們能充分利用好我們掌握着全球絕大多數鋯英原礦儲量這個優勢,在交易中儲備大量的現金的話,那就能夠更好地迎接即將到來的資金寒冬中,並可以利用我們充足而又巨大的現金儲備擴大產能或者在外延式收購方面有更大的作爲!”
“……因此,”林遠方望着江耀武,說道:“在國外幾個重要市場產品銷售的代理權方面,我們還是要堅持以現金交易爲主,寧可犧牲一些產品利潤,也必須要求以現款結算——我們必須以儘可能短的時間內來積聚大量的資金,纔可能在這次金融危機中有所作爲!”
聽到“有所作爲”四個字,江耀武眼神不由得一亮,壓低聲音問道:“老闆,您的意思是?”
“我們不能把眼睛只盯在硅酸鋯上面嘛!”林遠方淡淡一笑,說道:“這次金融危機雖然只是初現端倪,但是看樣子波及面絕對不會太小,肯定會有不少企業在這次金融危機中銀根吃緊,甚至熬不過這個資金嚴冬而死去。就可以趁機低價收購一些成長性好的企業——主要盯着資源型企業,等這場金融危機過去後,我們這些投入就可能獲得幾十倍甚至是幾百倍的回報。”
江耀武在硅酸鋯上吃盡了好處,自然明白資源型企業的妙處。無論是哪一種資源型企業,只要能夠把絕大部分產能控制在自己手中,那麼就等於掌握了定價的話語權,可以利用壟斷地位攫取高額的壟斷利潤。不過,想要在全球範圍內再尋找一種像鋯英原礦這樣絕大部分儲量都集中在一個公司手中的礦產資源似乎不多,想要再像硅酸鋯這樣來獲取高額壟斷利潤恐怕很難。他說道:“老闆,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會讓人用心收集相關方面的資料,看看有沒有類似硅酸鋯這樣的機會。”
“老江,目光不要太狹隘!不要總想着硅酸鋯這樣的好事嘛!”林遠方擺了擺手,說道:“像國外的鐵礦、煤礦、石油、鋁土礦等等,這些資源型企業,都可以關注嘛!這些東西目前看着我們國家似乎並不缺乏,但是隨着國內經濟的高速發展,需求量必然有着巨大的增長,到時候那些掌握這些資源國際集團就會利用我們國內巨大的需求來卡着我們華夏人脖子,對我們肆意盤剝。所以,我們要未雨綢繆,即使爲我們自己,也是爲我們國家。至於說類似硅酸鋯這樣的機會,也不是沒有,比如鉀鹽礦。世界上將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產量就集中在加拿大、俄羅斯和白俄羅斯這三個國家,尤其是加拿大和俄羅斯,佔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鉀鹽礦儲量。你讓司總派人緊盯着相關的企業集團,如果有相關的企業集團這次金融危機中受到波及,就要想辦法低價收購他們的股份,甚至是尋求吞併他們的途徑。我想,這次金融危機中,肯定會有這樣的機會的。”
和江耀武討論過企業未來發展的大戰略之後,林遠方沒有在省城再做耽擱,和趙大磊一起返回了白牆,開始爲離開白牆縣做一些必要的安排,主要是安排自己離開之後,白牆縣的人事佈局。現在白牆縣局面一片大好,林遠方肯定希望自己離開之後白牆縣能夠繼續保持目前高速發展的勢頭,這最關鍵的是,就是要保證自己的接任者能夠和他一樣,專注一經濟發展,而不是像以前的縣委書記辛況明一樣,熱衷於權力鬥爭,倘若是那樣,白牆縣目前這種高速發展的良好勢頭必將被打斷,這是林遠方絕對不希望看到的。所以,林遠方目前最緊要的是,就是要保證自己離去以後,白牆縣的話語權還掌握在能夠貫徹他施政意圖的人的手中而不是相反。當然,還有一個就是要論功行賞,對於在白牆縣忠心盡責地跟隨他兩年多的部下們都給出一個良好的安排,即使其中一些人不是出於公心,而是出於功利目的才支持他的,林遠方也不能讓他們白辛苦一趟。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以後誰還會跟着你這樣的老闆?政治這東西,還是需要造成聲勢,需要有人吹喇叭擡轎子,否則光靠自己一個光桿司令,即使渾身是鐵,又能打幾根釘?也正是因爲如此,官場上拉幫結派、勾朋結黨的現象纔會層出不窮。林遠方雖然是光明磊落、志向遠大,但是並不等於說就摒棄這樣的手段。有時候爲了達到一個崇高的目標,卻不得不採用一些陰暗的手段,這雖然是悖論,卻也是當下官場的現實。
安排自己離開後白牆縣的人事佈局,林遠方並沒有花費太大的力氣。這裡面有兩個重要原因,第一個,從北郭市層面來說,無論是市委書記江正爲還是市長孟河源,都和林遠方淵源不淺,有了他們的支持,林遠方對白牆縣的人事安排自然就有了保障;第二個原因,則是就白牆縣的政局來說,在兩年前就基本上呈現出一邊倒的局勢,林遠方早就掌握了縣委常委會的大多數,即使是縣委書記康崇生,也要看着林遠方眼色行事,更遑論其他人了。所以僅僅用了四五天時間,白牆縣新盤子就敲定了下來。縣委書記自然還是康崇生,接替林遠方擔任縣長的是原縣委常委、宣傳部長梅軍路,他以前是賀之春的人,雖然是個宣傳部長,但是也是一個很喜歡幹實事的幹部,由他來接任白牆縣縣長,能夠最大程度的保證白牆縣在今後幾年的發展方向不會偏離林遠方制定好的跪倒。政府辦主任唐曉程接替梅軍路的位置,升任縣委常委、宣傳部長。交通局局長張亞林升任副縣長,林遠方的秘書王濤則調到交通局擔任一把手,至於其他林系人馬,都各有安排,總之,是個皆大歡喜的場面。當然,比較鬱悶的人也有,比如說黨羣書記石志峰,真是一步錯步步錯,因爲當初跟着辛況名在常委會上和林遠方唱反調,本來在當時就是最有希望出任縣委書記的人選,可是現在都過去了兩年了,非但沒有跨上縣委書記寶座,甚至連縣長的位置也是可望不可及了!
一切都安排停當,林遠方這才舒了一口氣。他剛回到辦公室坐下,康崇生就和梅軍路一起敲門進來。
“遠方同志,”康崇生一進來就叫道:“您今天晚上有空嗎?”雖然他是一把手,卻一直對林遠方使用尊稱。
“是啊,老縣長,您晚上有時間嗎?剛纔康書記和我商量了一下,想趁着今晚的時間,在白牆賓館爲您舉行一個歡送會。”梅軍路恭恭敬敬地說道。他是林遠方這次調離的最大得益者,對林遠方更是異常恭敬。
“這個就沒有必要了吧?”林遠方笑着推脫道。
“不,絕對有這個必要!”康崇生說道,“遠方同志,這是我縣四大班子全體成員的呼聲,白牆縣能有今天的局面,與您的貢獻是絕對分不開的。同志們都想趁着這個機會向您表達一下感謝,您可不能寒了同志們的心啊!”
“對啊,老縣長,同志們都想念着你呢,您總不能不給大家一個告別的機會吧?”梅軍路也在一旁央求道。
“那好吧。”林遠方見實在推脫不掉,就無奈地說道,“你們定時間,我準時過去。”
康崇生和梅軍路這才眉開眼笑,定下了晚上六點半的時間,這才一起離開。
林遠方望着兩人的背景搖了搖頭,形式主義真是害人不淺啊!他打開抽屜,拿出趙大磊的調令,衝外面喊道:“小張,過來一下。”不想門一開,卻是王濤卻推門進來了。他恭恭敬敬地說道:“老闆,您有什麼吩咐。”
“你不好好當你的局長,跑我這裡幹什麼?”林遠方沒有想到進來的竟然是王濤,不由得笑罵道。
“老闆,您一天沒有離開,我就要爲您站好一天的崗!交通局那邊,我晚去幾天,又怕什麼?”王濤聲音不高,但是很堅決,他說道:“您有什麼事情,就吩咐吧!”
遇到這樣的犟筋頭,林遠方還能說什麼?
“你去把老趙給我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