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得最近的一張桌子突然炸開,砰的一聲,桌子上的一道近乎透明的人影突然掙扎起來,但很快就散開了。
7號深深吸了口氣,眼光透露着一絲興奮:“充滿怨念的鬼,而且大多都是厲鬼,這些怨念對於普通人來說百害而無一利,對於我們這種人來說,卻是最好的養料……畢竟我們本身就是半人半鬼。”
7號似乎在自說自話,忽地,他後背一個身影站了起來,彷彿一個影子,影子似乎在不屑的笑。
我死死盯着7號後背的高大鬼影,我有預感,這個鬼影就是7號身上的厲鬼!
“半人半鬼?由鬼寄生在人的體內嗎?這些人身上都有一隻厲鬼……許思渺身上也有厲鬼,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心中暗道。
“當,噹噹,當……”鋼杖敲響的聲音沉悶嘶啞,如同厲鬼的哀嚎,每一次落下,教室中的桌椅就會顫動一次。
7號目的不是我,但餘音波及下,我也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雙手扶着講臺,氣喘吁吁。
這種敲擊聲和卓龍瑩後腦厲鬼的咳嗽聲如出一轍。
“那根鋼杖也許也是鬼器……威力比哭喪棒還要大上很多……”
“咯咯……”教室中的桌子突然掙扎起來,一張張搖動着,向7號移動過去,彷彿要將他包圍。
桌椅彷彿有了生命,掙扎着,嘶吼着接近7號。
7號背後的黑影似乎擡起頭來,高出一點,吳痕還有另外兩個男子神色麻木地撲向最近的幾張桌椅。
桌椅就如同有人操作,發出咯咯的哀嚎聲,吳痕幾個人衝上去抓住桌椅,想要往後丟開。但隨即身體一顫,緩緩放開桌椅,坐入其中,手交手地疊好,彷彿一個個認真聽課的學生。
這一幕極度的詭異,三個大男人臉色蒼白,目光呆滯,卻乖乖地坐在椅子上,連姿勢也擺得十分標準。
“控制嗎?”目視這一幕,我不禁感到十分詫異,三個男人分明是被7號揹着的鬼控制了,但觸及桌椅卻被反制了。
“厲鬼的對弈?看似平平無奇,卻充滿了驚險!”
“7號,背上似乎趴着一個鬼……鬼趴背?除了這種控制人的手段外,還有鋼杖的敲擊聲?”
我喘了喘息,僅存的理智在腦海中分析着。
7號眼光流露出一絲詫異,似乎想不到被他控制的人又被桌椅上的鬼控制了,不過那三個人本就是他丟出去試探鬼的棋子而已。
他重重地敲擊起鋼杖,背後的鬼影也支撐着雙手擡起頭來,坐在桌椅上的三名男子臉上掙扎,流露出痛苦之色。
“咯……咯…咯咯……”
三張桌子表面突然溢出黑血,黑血流動速度很快,不到3秒就把三個男人沾住了。
“不愧是地下第三層的厲鬼,這樣也不死?”7號說道。他繼續敲擊着鋼杖,不緩不急。
聲音擴大,迴盪在教室當中。
“砰~!”離得最近的一張桌椅直接炸開了,一個男人被炸在血泊之中。
我抱着腦袋,感覺生不如死。厲鬼能力對拼,人夾在其中簡直就是死路一條!
教室中的桌椅都在顫抖,彷彿在害怕。
“踏,踏踏……”
忽地,門外一個腳步聲傳來,這個腳步聲相當沉重,就像有人負着重在走路。這個腳步聲漸行漸近,居然隱隱壓制住7號的敲擊聲。
壓力驟減,我擡頭一看,眼睛一縮:“紅色高跟鞋!”
再次見到這雙高跟鞋,我又想起剛纔在投影布上看到的那個渾身是血的蘇媚。
她也穿着一雙紅色高跟鞋,一雙由鮮血染紅的鞋子!
隨着聲音傳至,教室當中的桌椅彷彿瘋了般,劇烈的顫慄起來,不斷髮出哀嚎般的咯咯聲。
有一部分甚至咯咯的移動着,放棄對抗7號,往後緩緩移動。
教室當中氣息再一次陰冷下去,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這種陰寒的程度,已經超過了哭喪棒!
彷彿置身於冰窖當中!
7號眼睛收縮,平靜的回過頭來,看了紅色高跟鞋一眼,竟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他背後的鬼徹底站了起來,是一個扭曲的鬼影,這個鬼影只有一半腦袋,左肩塌了下去,但異常高大,站在7號背上彷彿是一座黑色巨山!
“人背鬼!”我眼睛一縮,腦海中冒出這個詞,7號看上去就像後背揹着一個鬼。
“鬼影,和我遇到的有點像,是巧合嗎?”
就在鬼影站起來後,7號的鋼杖敲擊得越猛烈了,周圍的氣息幾乎陰冷到極點。
“紅色高跟鞋?沒想到廢棄醫院還有這種程度的厲鬼,吞食了你,我身上的鬼就會更加強大!”
7號惡鬼面具下的雙眼多了一分貪婪,也多了一分忌憚!
厲鬼,無論能力是強是弱,任何人對上厲鬼,都不能保證一定會贏!
因爲厲鬼往往會擁有各種各樣的厲鬼能力,動用厲鬼能力,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掉一個人!
“把它吞食了!”7號大吼道,往前走進一步,同時將鋼杖重重敲擊在地上,他背後的鬼影盯着紅色高跟鞋,忽然化成一灘墨水,落到地上,隨即衝向紅色高跟鞋。
“這雙紅色高跟鞋一出現連教室中的厲鬼也退卻了,一定是個極恐怖的厲鬼,只要我身上的厲鬼吞食了它,實力一定會翻倍!”
7號眼中閃爍着興奮的火光,手上的鋼杖敲擊的頻率變快了。
厲鬼對拼厲鬼,我即便躲開了,也感覺頭痛得快要炸開,捂着腦袋忍不住痛呼一聲。
這種對拼,不僅是實體的對拼,還是各種怨念的對拼,要不是我意志堅定,此時就要被各種怨念弄死在這間教室當中。
“砰~!”桌椅如被狂風吹中,往後摔出,玻璃窗裂開,房門飛出,整間教室都在變樣。
而這時,紅色高跟鞋向前走出一步,正好踏中了黑色鬼影。
鬼影被踩中後,彷彿被什麼刺激到,竟然哀嚎一聲,往後就跑。
這一幕我似曾相識,轉念一想,當初在鬼村,死神鬼對拼吊死鬼似乎也是以這樣的方法,一腳踩住吊死鬼的腳印,直接制住了吊死鬼。
過程簡單暴力,甚至說不上精采,但結果就已經出現了。
“啊~!”就在紅色高跟鞋踩中鬼影時,7號瞳孔放大,彷彿見到什麼極恐懼的事,尖聲驚呼起來:“是她?怎麼是她!你不是死了嗎?”
鬼影哀嚎着,化成一條黑線,衝到7號腳邊,就要回到他身上。
這時,紅色高跟鞋又向他走出一步,輕輕踩住鬼影,鬼影哀嚎起來,似乎根本脫離不了紅色高跟鞋的控制。
“該死!誰給我的情報,她根本沒死!不僅沒死還脫離了詛咒醫院!”7號嘶吼着,舉着鋼杖直接衝到窗邊,就要破窗而出。
紅色高跟鞋走出兩步,高跟鞋之上緩緩出現一片血影,血影當中一個女人走了出來。
女人隱藏在血色當中,只能看到一個輪廓,但可以分辨出她穿着一身血紅色、如同火焰的長裙,姿態優雅,動作輕柔。
不僅鬼影哀嚎起來,連教室當中的桌椅也劇烈地顫抖着。
“嗤……”女人伸手一抓,鬼影就被她撕成兩截,隨手丟到長裙上。鬼影彷彿被丟到火炭當中的蟲子,沒來得及跳動兩下,就被血裙上的火焰吞噬了。
“啊~!”7號慘叫一聲,聲音淒厲無比,彷彿受到了重創。
他踉踉蹌蹌鑽出了窗戶,朝外面走廊撒腿跑出去。
我不禁看得目瞪口呆,紅色高跟鞋上的厲鬼也太恐怖了吧?
即便7號,身上的鬼被撕碎後也要狼狽逃竄,連拋句狠話的意思也沒有。
教室當中的桌椅紛紛跳到角落,似乎都在恐懼紅色高跟鞋。
“踏,踏踏……”
她朝我走了過來,身上的血海再一次涌動起來。
“吸……”我倒吸了一口冷氣,身體慢慢冷了起來,彷彿要結成冰塊。
面前的血衣女人突然伸手抓住我的脖子,目光冰冷。
離得這麼近,我可以看到血裙中姿態皎美的女人,那一張蒼白的瓜子臉,沒有一點血色,卻美得有點犯規,眼神冰冷,彷彿要把人凍成冰塊。
五指纖長,如同蘭花,很漂亮,如果不是用來掐死我的話,我不介意欣賞一下。
呼吸一點點變慢,就當我快要窒息昏倒之時,道:“你……你是蘇媚……蘇媚……”
當我提及這個名字時,血裙女人停了停,眼光露出一絲迷惘,也不知道她想起了什麼,沒有繼續用力,但也沒有放開我。
我靈機一動,忙道:“蘇老師,我是你的學生,別殺我。”
一開口我就後悔了,我想起蘇媚的死和學生有關,甚至死後被分屍也是學生做的。
“砰!”面前陰冷的氣息爆發,血裙上的鮮血都涌動起來,彷彿受到了什麼刺激,蘇媚眼中充滿了怒火和殺意!
“糟糕……她真的想殺了我……”
我眼睛瞪大,用力喊道:“蘇……蘇老師……你的死都是……那些人的錯,我……如果我是你……你當時的學生,我絕對不會看着你去死!我……我也經歷過死亡……遊戲……我認識蘇眉!”
當我說到蘇眉時,蘇媚眼中的殺意減少了一點,多了一絲迷惘,似乎這個人名讓她想起了什麼。
我心中鬆了一口氣,急忙說道:“蘇老師,你想起蘇眉是誰了嗎?會不會是你女兒?”
話一說出來我就想打自己嘴巴,在投影布上看到的蘇媚還很年輕,死後來到廢棄醫院,廢棄醫院是幾年前才倒閉的,就算有女兒也沒那麼大啊!再說蘇眉怎麼看也不像她的女兒。
蘇媚身上的氣息再一次爆發,血海彷彿要將我淹沒。
我身體顫抖,嘴角一抽,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個巴掌:“蘇老師,我也是陷入死亡遊戲的人,引路人不斷佈置遊戲來淘汰我們,我真的很討厭殺人遊戲,但我太過弱小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我的同學被殺,我真的很恨,爲什麼引路人要佈置這樣殘忍的遊戲來害我們……當初如果我在你的班級,我絕對不會讓他們殺你的,你是個好老師,我最尊重的就是好老師,蘇老師,你不應該遭遇這種欺侮!我真的恨那些人,爲什麼那麼狠毒,那樣對你。”
雖然我不知道蘇媚當初經歷了什麼遊戲,但我這句話也並不是違心的。我參加過那麼多的死亡遊戲,死在我手下的同學不少,但那些都是想要殺我纔會被我反殺的。對於那些對我沒有敵意的人,我是不會主動去招惹的。
雖然我在死亡遊戲中變了很多,對同學的死早就已經習慣了,但本性還是個善良的人。
“蘇老師,當初到底是什麼遊戲,把你害成這個樣子!你說得對,世上的人都是惡鬼,但其中也有善良的人,蘇老師,我真恨,引路人爲什麼要這樣玩弄我們的生命!你相信我,那些所謂的引路人一定會死的,我會幫你報仇的!”
“我們也有一位引路人,他殺了我們很多同學,我很多朋友都死在他手上,我也數次險死還生,我發誓一定會殺了他,爲死去的同學報仇的!”
蘇媚鬆動了手,緩緩把我放下來,後退了兩步,但冰冷的目光仍注視着我。
被她看着,如同芒刺在背。
我嚥了口口水,說道:“蘇老師,我能幫到你嗎?你被那些人殺死,囚禁在這裡嗎?我怎麼幫你離開?”
忽地,我想起蘇媚剛纔一直跟着我,似乎早就離開了這個地方,再聯繫到七號說的話,心念一動:“蘇媚應該早就離開了這個地方,只是因爲什麼原因失去了記憶,重新來到這個地方也許是下意識所爲。她一直跟在我身後用咳嗽聲提前我向前,也許就是忘了這個地方是哪裡,想讓我探路。而且以她強大的實力,應該就是這裡的最強厲鬼了。”
“蘇老師,你能跟我說說你的故事嗎?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蘇媚眼中充滿迷惘之色,似乎想不起來,但只要一提到引路人和學生,她就暴躁起來,彷彿兩者讓她異常憤怒。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小聲問道:“蘇老師,你還記得雲城第三高中嗎?”
雲城第三高中,是我上學的高中。
如果蘇媚是三中的老師,應該會想起什麼。
蘇媚臉上卻露出了迷惘之色,似乎根本不知道這個學校,但隨即好像想到什麼,身上血海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