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丈?”
宋明嵐下意識地看向趙同。
英俊的趙副將厚着臉皮對她訕笑。
她覺得這笑容才叫辣眼睛呢,轉頭又去看秦青的方向。
這兩位何時竟然有了這樣的緣分?
“總之一言難盡。”起來,趙同不過素日裡上門來給她挖花園裡的坑來着,秦青想到這青年任勞任怨給自己幹活兒,幹了很多天之後突然就“要不咱倆試試唄?”時的突然襲擊,忍不住羞紅了臉。
只是她心裡是快樂的。
倒並不是因趙同如今是晉王身邊得力的心腹,她才高興。
而是趙同這人看着爲人很好,有承擔又爽朗,是個好人。
她也不想要大富大貴,只想嫁給一個如同趙同這樣的人,平平安安地過日就好了。
且點兒害臊的話兒。
秦青養在深閨能見過幾個男,趙同生得英姿勃勃,爲人又很爽朗,她愛慕一下有什麼不對呢?
又不是趙同成了親又來撩撥她。
她都問清楚了,趙副將命苦,還沒娶上媳婦兒呢。
“青姑姑也願意?”
宋明嵐這一開口問,哪怕忠靖候太夫人一開始一臉茫然,此刻也都聽明白了。
她簡直想不到這世上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倒吸了一口涼氣,驚喜莫名地看着垂頭嬌羞的秦青,又看了看美美地笑着的趙同。
“你們兩個?”
秦青的頭輕輕地點了點,彷彿是在無聲地默認。
見她竟然默認了,太夫人簡直要歡喜得哭出來了。
之前她還在擔心秦青嫁得不如意,如今……
這真是再沒有這樣如意的了。
“好好好!”太夫人連三個好字,除了這話,竟然不出別的了。
她眼裡都帶了點點的淚光,只覺得此生最大的一件擔心的事就此了結。
“再好不過。”
她簡直下一刻就要點頭答應這門婚事了。
晉王覺得好氣啊。
怎麼趙同倒彷彿是人心所向,這提了個開頭兒,就叫人開心得不得了呢?
真當自己仁者無敵啊?
他心裡鬱悶得不行,見趙同美滋滋地跟含羞帶怯的秦青擠眉弄眼,就覺得這傢伙好張狂叫人好看不順眼。
因他心中總是懷着對宋明嵐的企圖,可是太夫人雖然對他十分客氣,可也沒有面對趙同時的熱淚盈眶啊。
“殿下見諒,實在是阿青此生孤苦,姻緣波折重重,因此老身才喜極而泣。”
見晉王黑着一張俊美的臉坐在一旁,忠靖候太夫人年老成精,頓時就知道是因爲什麼了。
她露出一個和氣的笑容,對晉王再三謝道,“都是殿下成全,他們纔有這樣的緣分。”且秦青嫁給晉王的副將,日後哪怕秦青沒有母家可以依靠,可她一向和宋明嵐交好,在宋明嵐的跟前,絕不會叫她受一點的委屈。
如今太夫人哪裡還看得上忠靖候的二房的位置。
親兒也不行啊!
“那您覺得,末將何時能成婚呢?”
趙副將急啊,老大不沒媳婦兒沒兒的,這有了心上人,趕緊地唄?
他越發厚着臉皮,見太夫人含笑看着自己,簡直是用最慈愛的目光,急忙笑嘻嘻地道,“末將的父親母親都在城外住着,不過很近。若您願意,末將回頭就將他們接了來,然後這婚事……”
他出身微末,能立足晉王身邊都是憑着自身勇武強悍,因此家中不過是草根。
不過就算草根兒,這些年他跟隨晉王也大把地大戰撈銀,剿匪什麼的,那搶了不少土匪的老窩,身家豐厚極了。
掐指一算,趙同就覺得這能給媳婦兒一個很美好的生活環境了,雖比晉王比不得,可是維繫秦青如今在忠靖候府中的生活水平,還是蠻輕鬆的。
不能以爲趙副將娶不上媳婦兒,就當人家沒錢沒勢啊。
“你們年紀都大了,自然是越快越好,阿青的嫁妝我都預備好了,一定風風光光。”
“您放心,聘禮也一定豐厚!”
“這就是你有心了。”
太夫人一下就和趙同有共同語言了,哪裡還顧得上尊貴的晉王殿下,拉着趙同的大手,就連趙副將兩隻黑眼圈兒都覺得特立獨行的英俊,笑着開始嘮叨若是成親得需要什麼步驟,什麼交換庚貼,什麼送聘禮,什麼曬嫁妝,喜得趙同抓耳撓腮的。
宋明嵐聽得滿頭大汗,回頭見秦青眼裡還帶着笑容,就好奇地問道,“你不煩啊?”
“他們都是爲了我。越嘮叨,就明越在意我,我爲什麼要煩呢?”
秦青嫣然一笑,可沒有方纔的激烈和憤怒了。
她此刻心滿意足,只覺得滿心的圓滿。
再也不必被人當自己是狐狸精,再也不必躲着忠靖候走路,再也不必見李氏那個賤人了。
秦青甚至都想立刻嫁給趙同搬走算了。
“你這想法挺好的。”
宋明嵐心裡地嫉妒了一下。
趙同正眉開眼笑地都跟太夫人起自己已經去山裡捆了十二隻活蹦亂跳的大雁,如今養在家裡養得胖嘟嘟的特別鮮活,回頭就能當聘禮吉祥物給送來,哄得太夫人同樣眉開眼笑,就側頭想要再給心上人飛個媚眼兒。
只是這一下就叫他看出問題來了。
秦青一直嬌羞地垂着頭,一擡頭,怎麼眼睛紅腫,臉都是淚呼呼的?
“誰欺負你了?”趙同的臉微微一沉,皺眉問道。
他不笑的時候,身上的威勢凜冽,就彷彿一把出鞘的刀鋒一般。
秦青看着臉色冷峻的趙同,心裡一暖,見太夫人露出幾分疲憊,便含糊地笑道,“不過是個蠢人,如今被我罵回去了也就算了,你也不必擔心。”
她看起來很輕鬆,趙同細細地打量了她片刻,遲疑地點了點頭。
他又看了看宋明嵐。
宋明嵐指微微上挑,趙同心念急轉,眼神一冷。
這明秦青方纔攤上的還真不是事。
蠢人?
忠靖候府裡能逼迫秦青令她淚流滿面的,也就只有一個李氏了。
一想到李氏,趙同就覺得牙根兒癢癢。
之前白馬寺驚變,這女人差點兒毀了秦青的清白,這如今他還沒有報仇,李氏竟然還敢在這裡欺負秦青。
他雖然臉上不動聲色,可是心裡卻已經默默記下,若無其事地繼續和鬆了一口氣的太夫人繼續笑。
宋明嵐見這兒沒自己什麼事兒,就起身帶着晉王出來。
“公主可好些了?”她先問候嘉泰公主。
“母后把她接回宮裡去親自看顧了。”嘉泰駙馬跪在公主府外,跪了一晚上吐了血,皇后就覺得這事兒不大好。
一則嘉泰駙馬這才被殺了親孃,妻又與自己決絕,誰知道他會如何鬧事呢?
若他嚷嚷嘉泰公主腹中之不是自己的,來個同歸於盡,那就糟了。
那乾元帝一定不會放過嘉泰公主。
因此皇后將嘉泰公主接回宮中,想着安撫嘉泰駙馬。
“鬧到如今的場面,這是誰都沒有料到的。”宋明嵐微微一頓,清豔奪目的臉上露出一絲迷惑,壓低了聲音問道,“嘉泰駙馬竟然還不願和公主分開?”
喂,親孃都死在公主老婆的手裡了,這情種是不是有點兒過了?
“他寧願吐血也不願和她分離,有什麼辦法?”
叫晉王,鬧到這種不可收拾的場面的,就是嘉泰駙馬的錯。
他一開始寵愛妾室,冷落公主正妻,還叫自己的母親將個妾室當做兒媳婦來疼愛,這眼看着就是一家美滿。可是他轉頭又去喜歡公主了,這妾室能受得了?生母能回過味兒來?鬧了這一場,兩敗俱傷,駙馬是罪魁禍首。
如今他又鬧幺蛾,晉王就露出幾分不悅。
不過承恩公識時務是晉王沒有想到的。
閉門思過,整個承恩公府都不提嘉泰駙馬還在公主府跪着呢,大門緊鎖不出門了。
當個縮頭烏龜雖然不好看,不過也比被此刻震怒的晉王與皇后弄死強。
“看來是要棄車保帥了。”宋明嵐淡淡地道。
舍了嘉泰駙馬隨意皇后處置,承恩公府只怕日後不會再救駙馬了。
承恩公倒真是一個狠得下心的人,壯士斷腕,舍了一個兒,倒是要保全整個承恩公府了。
“那老東西狡猾得很。”
承恩公最會奉承乾元帝,仗着自己是乾元帝的母家,在外橫行,對上卻越發諂媚。
他對李貴妃諂媚,卻還對趙王素日裡多幾分親熱,顯然想着兩邊討好。
聯姻娶了嘉泰公主,就是對皇后示好。
只可惜他兒是個蠢貨,冷待嘉泰,叫這聯姻名存實亡。
晉王冷哼了一聲,低聲道,“母后勸嘉泰與那和離,回頭再嫁。”他頓了頓,垂目道,“母后,不論嘉泰心裡的那個男人是誰,身份如何不堪,只要嘉泰願意出他的身份,她就想個法,叫嘉泰嫁給他。”
“公主沒。”宋明嵐見晉王眉間帶着陰鬱,就敏銳地道。
晉王冷哼了一聲。
他臉色陰沉,面上帶着幾分冰冷的殺機,輕聲道,“不知好歹的丫頭!母后要成全她,她卻還遮遮掩掩不肯那個男人是誰!”
就是因嘉泰公主的百般隱瞞,因此皇后與晉王越發地不肯放鬆。
到底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