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茫然地被李氏給拉了起來。
她一張美麗的臉在聽到李氏的話後,頓時漲紅了。
這世上怎麼會有李氏這樣無恥的人?!
因她本生得美貌,此刻怒意在臉上,一張美麗的臉紅透了,越發嬌豔欲滴,美眸流轉。
且李氏見她今日穿了一件桃花色的錦衣,上頭點點都是繡了一朵朵盛開的桃花,頭上還插戴着一隻十分精緻的桃花色水晶步搖,整個人越發地明豔多姿。
就算李氏對自己的容貌十分自信,此刻面對秦青也忍不住生出幾分嫉妒。
這樣的美人兒,如同桃花灼灼,正是最美好的年華。
可是李氏自己卻已經開始老了。
令忠靖候的目光都再也不會落在她的身上,而是去寵愛那些更加年輕的女。
一想到秦青要跟自己分一半兒的丈夫,哪怕已經被宋明月與宋明婉勸得動了心,李氏也在心中感到難以壓制的抑鬱。
她明眸之中飛快地閃過一抹怨毒,這才轉頭親親熱熱地對秦青道,“表妹莫非是歡喜傻了?”
“嫂這是在做什麼!”秦青一下就羞惱起來,甩開了李氏的手。
“表妹莫非是不願意?你若有什麼不願意的,只來跟我,我定然爲你做得妥妥當當。”
見秦青冷笑一聲不肯理睬自己,李氏只恨這丫頭以退爲進,卻還是憋着一口氣回頭對微微一愣的忠靖候太夫人笑着道,“表妹是個閨中女孩兒,難免害臊,因此我只來和老太太。老太太是知道侯爺的,一向對錶妹有情,日後表妹嫁過來做二房,侯爺只怕會對錶妹寵愛有加。”
她頓了頓,含淚跪在忠靖候太夫人面前抓着她的衣角,仰頭低聲道,“從前兒媳糊塗,做了糊塗事兒,因此令老太太厭了我,叫表妹害怕我。只是老太太在這兒,我也給表妹吃個定心丸,日後表妹嫁過來,我只有當親妹妹的,且來日妹妹生了兒,那豈不是與我的兒一般?”
她突然變得賢惠起來,令太夫人一臉的驚疑不定。
這完全不是李氏的作風啊。
“老太太信我,也請表妹信我。”
李氏就垂淚,一臉的痛改前非。
她頓了頓,還回頭對秦青含淚道,“表妹也好好兒想想,表妹與侯爺有多年的情分,日後若嫁給侯爺,這府裡豈不是你最大?且老太太也想想,與其叫表妹嫁給外頭不知根底的人,侯爺如今威勢日盛,難道不是最好的人選嗎?”
她巧舌如簧,令太夫人心中猶豫起來。
秦青卻被氣了個倒仰。
“胡八道!”
她大聲質問道,“我什麼時候與大表哥有什麼情分了?老太太!”
她也哭着撲到太夫人的面前,見她猶豫,顯然是被李氏動了心,知道忠靖候太夫人一向疼愛自己,因此才動了這樣的念頭,她急忙流淚道,“嫂這話,簡直就是要逼死我!我何嘗與大表哥有情?嫂了這話,我若是還要嫁給大表哥,外頭只怕我是個包藏禍心的賤人!”
“這不能。”太夫人心中一凜,就聽出李氏的心機了。
什麼忠靖候之前就喜歡秦青,什麼秦青與忠靖候有情。
再叫秦青嫁給忠靖候,日後她豈不是要爲人詬病德行?
那秦青就再也挺不直腰桿做人了。
“且我與老太太句實話,我也是好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孩兒,做什麼要爲了榮華富貴,偏要去給人做妾?!難道二房着好聽,就不是妾室不成?還什麼府裡我最大,嫂這一句一句的,將我陷入不義之地,我可怎麼活?”
秦青的眼淚落在太夫人的膝上,嗚咽出聲。
她清清白白的女孩兒,對忠靖候從沒有過動心,爲什麼李氏不肯放過她?
她稀罕那麼個無情無德的男人,她卻不稀罕!
“表妹,我一時糊塗錯了話,你可別往心裡去啊。”李氏見秦青不肯,太夫人又臉上對自己露出怒色,心中頓時驚慌了起來。
她的確不願叫秦青嫁給忠靖候,可是宋明月和她得明明白白。
柳姨娘得忠靖候寵愛,有如今有孕在身,這纔是心腹大患。
若想將寵愛從忠靖候身邊奪過來,就得給忠靖候納一個令柳姨娘忌憚,不敢下手,忠靖候又喜歡得不得了的女。
忠靖候求而不得的,也就只有秦青了,也只有秦青有太夫人庇護,柳姨娘纔不敢放肆。
且她騰出手兒來解決了柳姨娘,回頭再跟秦青算賬就是。
因想通了這些,對於秦青給忠靖候做二房,李氏已經肯了的。
可誰知秦青竟然當真不肯。
她怎麼能不肯呢?
忠靖候莫非還辱沒了她?
是了,一定是欲擒故縱,想要更多的好處。
想到當年自己也是欲拒還迎,將忠靖候從前頭忠靖候夫人的手中奪走,李氏恨得眼睛都紅了。
她暗罵秦青這妖精實在是個心思狡猾的,然而面上卻還要做出可憐的樣來,抓着太夫人的裙角流淚道,“表妹不肯。可是老太太也心疼心疼侯爺吧?侯爺在外忙碌本就疲憊,這回了家來,定然也願意見到表妹紅袖添香。”
她是知道太夫人很在意兒的。
因此出這話,就見太夫人沉默不語。
宋明嵐這才知道李氏爲何上門,見她唱作俱佳,不由哼笑了一聲。
李氏可真是很傻很天真啊。
若秦青當真是那種嫵媚人心的女人,若她嫁給忠靖候,那李氏的下場就糟了啊。
現在還在哭求,要麼丟臉,要麼……
宋明嵐垂了垂眼,臉上就露出一絲難掩的厭惡。
“老太太心疼心疼父親吧?我與青姑姑一向都是要好的,日後也願意接受青姑姑。”
宋明婉今兒沒來,只有宋明月在,她也含着眼淚,又對秦青央求道,“青姑姑可憐可憐父親。”
“呸!”
秦青恨宋明月恨得咬牙切齒,當面就唾了一口。
“你父親有什麼好可憐的?姬妾成羣,哪個不能服侍她?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兒,卻來管你父親房中事,還接受我?你也得要要你的臉!一窩齷蹉的東西,只看你這般輕賤,我就覺得噁心!”
她沒有想到李氏打自己的主意,也更厭惡着侯府之中的相爭。
到底還有完沒完了?
“老太太,我寧願一頭碰死,也不能嫁給大表哥。”秦青含淚央求道。
“你這個孩,我沒要你嫁給他。”
雖然太夫人心疼兒,然而秦青卻自幼在她身邊長大,起來,也是當女兒養大的,太夫人哪裡見過秦青這樣難過的樣,一時心疼極了,摸着她的臉頰低聲道,“只是你要想清楚。若不嫁給你表哥,外頭的男人,哪裡有你表哥好呢?”
再不濟,忠靖候也是勳貴,是侯爵。
可秦青的出身嫁到外頭,或許就只是平常人家了。
就是因在意秦青,因此太夫人在爲難起來。
“就算日後粗茶淡飯,我也想做正頭夫妻。”
秦青一雙美麗的眼睛落在太夫人的臉上,慢慢地流下淚水來。
“您一向疼我,凡事都是爲我着想,我不是不知好歹,都是明白的。只是,只是……”
她哽咽了幾聲,伏在太夫人的膝上,將白皙光潔的額頭抵在太夫人的手上輕聲道,“只是我不願爲了榮華,就做妾,一輩不如人。”
她也不想看不起自己。
秦青一哭,太夫人就軟了。
她想到秦青之前不肯嫁給宋二老爺的堅決,一時長嘆了一聲。
“你若當真不願意,那就算了。”
她看着不敢置信地擡頭,淚眼朦朧的秦青,忍不住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就算是嫁人,也得兩廂情願。
秦青不願嫁給忠靖候,就算她強壓着她勉強成親,那也不會幸福。
若秦青不幸,那她強迫她嫁人又是爲了什麼?
“老太太,您再想想,再想想。至少也得心疼侯爺呀!”
見忠靖候太夫人竟然有了拒絕的意思,李氏一雙淚眼朦朧的美目都張大了。
她完全想不到,自己都親自上門來求,太夫人和秦青竟然還給她拿捏着。
“你別了。你想要好人兒服侍你們侯爺,這是極好的心。青丫頭不肯,是她自己的心願,難道還有強壓牛喝水的道理?好在我身邊還有幾個伶俐的丫頭,你先帶回去給你們侯爺使喚着,回頭咱們在外頭慢慢兒挑,挑個好人兒服侍他。”
太夫人這話一出,李氏都驚呆了。
沒要來秦青,竟還又多了幾個與柳姨娘同氣連枝的妖精?
她突然有一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
“其實……”就在李氏心中懊悔的時候,宋明嵐在一旁微微一笑。
她雪白的手指拂過了自己纖細的手臂,微微偏頭,對正警惕看來的李氏嫵媚一笑,笑容閒散瀲灩,帶着幾分蠱惑地柔聲道,“青姑姑不願意,情有可原,因青姑姑對父親並沒有那等齷蹉的心思。”
“不過太太既然想爲父親尋一佳人,我倒是有個主意。太太口口聲聲做二房這樣好,那不如自己先退位讓賢,給父親做個二房幸福甜蜜,叫青姑姑後悔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