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兒的腦子反應是很快的。福晉說的意思就是讓凌娟留在府上當個專職的接生嬤嬤。不管有沒有產婦,一個月也給那麼多固定的銀子。這樣做有利也有弊。有利的方面是凌嬤嬤可以衣食無憂沒風險。一個月拿着固定的月例,混下半輩子,不利的方面是如果沒有產婦她就成了鹹臘肉,被人說成是吃白飯的。還有一點就是在外面醫館請的穩婆嬤嬤接生以後,如果是母子平安,產婦家裡都會有豐厚的賞賜。但是如果是拿月例的,就不能接這份賞賜,因爲已經拿一份酬勞了,那些額外的賞賜就歸了府上,充公也好,做什麼也好,沒有穩婆的事了。
雲兒知道,憑凌娟的手藝,在大清肯定能闖出一個好局面的,以後出去自己開醫館都沒問題。大姐告訴過雲兒,凌娟的水平比婦產科醫生都厲害。這些年她一直在自學,不但是產科,婦科也很精通,還有爲女性配製美容護膚用品也很精到。福晉、鄭嬤嬤和鬟兒都認定她就是個看孩子的嬤嬤。就是看孩子,凌娟也是內行,用異域的話說,她很會科學餵養嬰幼兒。熟悉每個年齡段的嬰幼兒、兒童、少年的成長髮育情況,按她的水平,當個婦幼保健醫生綽綽有餘。但是如果凌娟出去單幹也有利弊,有利的一面是她可以憑手藝賺很多錢,不利的是她一個女人家在外邊恐怕會吃悶虧,流氓地痞的要是看上她,生命都有危險,平時的敲詐勒索也會源源不斷。這樣看還是留在府上安全。
福晉覺得雲兒的說法也有道理,應該問問凌娟本人的看法。因爲她畢竟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不是大清的人,也不屬於府上的人,硬把人家當成府上的下人確實不合適。雖然對凌娟有一百個不放心,但是她不想違拗王爺一點點。如果失去了王爺的寵愛,那就跟出家的尼姑沒什麼區別了。
凌娟在異域的時候一直是生活在社會最底層,雖然是有本事,但是她進過監獄,屬於有“前科”的人,這就限定了她在異域那個環境裡所學很可能付之東流。在人的白眼下生活習慣了,來到府上,聽見鬟兒的那種帶有侮辱性質的話也引不起來她的義憤填膺。倒是雲兒毫不猶豫地站出來爲她說話感動了她。她也知道雲兒在福晉面前說的每一句話都要小心翼翼,但是今天爲了自己,就直截了當站在自己一邊,可能把福晉都給得罪了,這種情誼凌娟是永遠不會忘的。
凌娟已經感覺到福晉對自己的戒備,儘管叫着先生,那眼光也是對下人的。可能是王爺說什麼了,態度有了一些轉變。雲兒的意思凌娟知道雲兒的做法是欲擒故縱,自己應該跟云云同步。
凌娟的理解是對的,雲兒怎麼能讓凌娟一個單身女人在外邊闖呢?大清這種社會狀態是凌娟非常陌生的,很容易被市井流氓所欺負、被惡勢力所盤剝。凌娟忽然就明白了雲兒的用意,那就是讓自己的身份高一點,不讓福晉看出來自己要在王府落腳。所以凌娟決定再等等看,也最好是在這個期間,漂亮地給人接生幾個健康的嬰兒,纔有說服力。
王爺又讓莽格和**倆人擡了幾箱子其它的飲料和小食品到院子裡。讓雲兒發給大家帶回去。
俗話說,好奇心害死貓。鬟兒還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小聲和福晉說:“奴婢去看看雲主子在那裡寫什麼,好像禮物箱子和後擡下來的箱子不一樣,奴婢保證不說話。”
看着山一樣的貨物,鬟兒急得都要站不住了,心說:“怎麼把貨物都放側福晉這裡了?以後怎麼分呢?他們買東西的時候肯定是知道哪個箱子裡有好東西,到時候把值錢的都留下了、藏起來了怎麼辦呢?”也別怪鬟兒這麼想,就是二十一世紀的人,誰不想錢財越多越好?鬟兒自然是站在福晉一邊的,希望福晉的財產“烏泱烏泱”地多。福晉財產多了,就可能賞賜給自己這個貼身服侍的人一點。
“妹妹呀,你們買這些貨物一定跑了不少路吧?也太勞碌人了。”
“那邊交通比較發達。”雲兒不想爲自己表一句功勞。
“福晉對‘交通發達’這個詞兒多少還能理解一些,也沒好意思細問。心說,就是交通發達,買東西的時候也得一樣一樣地挑吧?這雲兒,一點都不道辛苦,還真是難能可貴。
“福晉,奴婢是不是回到咱們院裡吩咐人打掃個空屋子裝貨物呢?”鬟兒急不可耐了,低聲催促福晉。
“王爺發話了嗎?說這裡的東西有我的嗎?還打掃空屋子,虧你怎麼想了。”看着這些擺得整整齊齊的貨物,福晉心裡也沒譜兒了。要是有自己的份兒怎麼能放在雲兒的院裡?看樣子福晉對這些貨物也動心了。但是她絕對不會表現出一點不滿,她不相信王爺出去一年就把自己給忘了,自己是王爺的嫡妻,王爺不會給雲兒一大堆東西,自己連一點都沒有。但是福晉無論如何也不能表示出對雲兒、對王爺的一絲絲不滿,就是真的沒有自己的一點東西也不能!她不想王爺一回府就對自己產生不好的看法。
福晉坐在這裡,確實是來陪王爺的,就是聽着王爺說話的聲音心裡也穩當,當家作主的終於回來了,自己肩上的擔子就有人給承當。
福晉也在暗中觀察雲兒。並沒有感覺到雲兒跟王爺出去一年生了一對龍鳳胎就自覺寵溺無比了,也沒有高高在上的表情,還是先前那個神態,卻是比先前成熟了許多。在雲兒擺脫黑龍的控制以後沒有幾個月的時間就跟着王爺出去雲遊了,一年時間就沉穩了許多,可能是王爺的規勸,也可能是生了孩子有所感悟。
雲兒覺得回府之後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很有安全感,在老孃那裡吃的第一頓飯特別香,可就是忽然恢復了原來那種嚴格的等級,別人叫她主子、給她請安都不習慣了。尤其是福晉那種親親熱熱又客客氣氣的說話方式讓雲兒覺得很拘束。但是,這裡畢竟是自己的家,是今後要生活幾十年的地方,還是儘快適應回來爲好。其實,雲兒最喜歡的就是小麗那種嘻嘻哈哈的說話方式,沒有一點障礙,想說什麼說什麼。
還有就是福晉的嫡妻氣勢,那種理所當然的當家主母的說話口氣,讓雲兒這個和王爺單獨相處了一年,有了丈夫忽然被別人奪走一大半的感覺,也讓雲兒很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側室”位置。
凌娟跟來王府,是雲兒沒想到的。但是她是師父讓來的,是幫助王爺的。雖然雲兒是那麼說了,是給福晉等人聽的,意思是人家不是離開王府就活不了的人,有本事到什麼地方都是上等人。其實雲兒就是要把凌娟留在自己身邊,就是自己拿銀子付給凌娟報酬也不能讓她流落在外。但是雲兒也不想凌娟在這裡每天聽人的小話,看人的臉色。起碼還有一個看護寶寶貝貝的差事。別的本事也會慢慢顯露出來,就是做縫紉機活兒也是一個長項。所以雲兒心裡有點火氣。覺得福晉高高在上習慣了,看誰都是奴才。當然了雲兒不會表現得出一點過激,去了異域一年的她沉穩多了。但是鬟兒的烏鴉嘴還是要敲打敲打的。
仔細想,自己也該知足:福晉是所有親王嫡福晉對待側室最好的了。這裡的社會形態怎麼能和異域相比?好在是回來就開忙,總共也沒和福晉說幾句話,以後怎麼相處以後再說吧,忙幾天也有個緩衝的時間。臨走的時候,雲兒是剛剛擺脫黑龍的糾纏,忽然間就去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回來馬上就要步入正軌,這種大起大落的變化真得適應一段。雲兒自己也感覺到比出門之前要成熟很多,完全是成年人的心態了。
潛移默化的力量是相當厲害的,回來的時間太短,和福晉、福晉房裡的幾位嬤嬤接觸不多,很明顯的一個感覺就是她們內心的容量很小,包括福晉,特別注意那些細微末節的小事。王爺不過是告訴她凌娟的實際情況,她就認定了凌娟是王爺帶回來的女人,也不想想自己會不會答應。難道自己會攛掇王爺帶回來一個有本事的女人跟自己爭奪男人?由此想到了自己跟小麗朝夕相處的一年時間,親眼看到小麗敢愛敢恨敢笑敢做的瀟灑風姿,那樣的家庭背景都沒有壓垮她,每天嘻嘻哈哈、忙來忙去。什麼話都說在當面,沒有一點畏縮。跟藍藍、婷婷這樣的大學老師也是一樣的說笑,對一臉嚴肅的大律師也照打不誤。可能是自己跟小麗在一起的時間比較長,竟然有了現代人的感覺。
想到小麗就想到大姐一家,然後是藍藍、婷婷、海龍和嚴肅、小鐘教授,甚至是小麗的小姨、嚴肅的外公外婆等,所有的人都象走馬燈一樣在自己面前走動、說笑,甚至是跟寶寶貝貝照相的時候那個表情,都歷歷在目。雲兒的心裡頓時**辣的了,就用揹着身子在箱子上寫字的有利角度迅速地抹去了涌上來的淚水。
“主子,該給小主子餵奶了。”魚兒過來提醒雲兒,雲兒收起記號筆交給魚兒,對福晉說:“雲兒去喂孩子了,讓水兒妹妹服侍您。”
“你去就是,姐姐來這裡疏散疏散,不知道你院裡還挺涼快的。”
“雲兒告退。”雲兒行了一個福身禮,帶着魚兒回了孃家。見面行禮、離開行禮、表示感謝也得行禮,雲兒真的有點不習慣了。好在雲兒不是異域小說裡那種從後世穿越過來的,而是這裡的土著居民,對這裡相當熟悉,不用提醒就知道怎麼行禮,形成條件反射了。
看到雲兒,兩個孩子撒歡一樣揮舞着小手撲向雲兒。雲兒忽然從肩膀到前胸、兩肋都產生了酸、麻、熱的感覺,唰唰地涌向**,趕緊接過孩子,到屏風後面,解開衣服,貝貝****就開始**,咽奶的聲音“咕咚咕咚”的,另一隻**都開始往下滴奶了。雲兒很高興:奶水多了。
凌娟也跟了過來,給雲兒找了一個小碗接住**汁,很高興地說:“還是這裡的水土好,你這奶水差不多夠寶寶貝貝兩個人吃了。”
陳夫人看見了,趕緊把寶寶抱過來和弟弟一起吃:“你這奶水真不錯啊,你小的時候娘就沒有這麼多的奶。”
“在外邊沒有這樣啊。”
“那還真是凌先生說的,咱們這裡的水土好。兩個孩子一起吃你身子受得了嗎?”
“沒事,我的飯量也會大起來。”雲兒心裡很欣慰。兩個孩子都不願意喝奶粉,凌娟喂他們玉米糊糊,雲兒心裡還有點不是滋味呢。
陳夫人問:“你在樓裡忙什麼呢?好像院裡有不少人?王爺在不在?怎麼聽着好像不少男人在樓下的大廳裡大聲說笑?”
“王爺正在樓下大廳裡指揮雲兒院裡的那些侍衛、親兵、小廝、太監的往下擡禮物箱子呢。那些箱子裡有王爺給皇上、太后和各位王爺、國公爺的禮物,也有咱們府上總管、總領太監這些人的禮物。王爺的意思是想明天就把皇上的禮物送進宮裡,要不裡面有吃的東西時間長了該壞了。還有我們帶回來的食品也準備給這些幹活的人分一點。您放心,不會出毛病的。”
“東西都放在你的院子裡,福晉會不會有想法?”
“您就亂擔心。雲兒那裡的箱子除了禮物,其餘的都是雲兒以後要用的東西,福晉會有她自己的一份。”
“你呀,要說學點什麼技藝,腦子好用的緊,人情世故一竅不通。”
“沒這麼嚴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