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子沫也被嚇壞了,連忙往房間裡走去。而就在這時,突然接二連三的槍響傳來,竟然還有爆炸的聲音。
顏子沫大驚,對於一個一直出生成長在和平年代的她來講,這樣的事情只是在電視上見過。
她躲在中餐館老闆家的裡屋,一動不敢動。
而這時,外面的轟鳴聲越來越近了。與此同時,很多呼號聲、尖叫聲也不斷傳來。
大地突然顫了一顫,顏子沫明顯感覺到,自己頭頂上方的房樑似乎有那麼一絲的鬆動,有經年累積的灰從上面落下,帶着一種沉悶的窒息。
“姑娘,好像情況不妙,我們估計得跑了!”中餐館老闆快速地收拾了家裡的貴重物品,背上了一個書包,然後,衝到房間門口張望。
而就在這時,一聲更大的轟鳴響起,伴隨着轟鳴,是沖天的火光,大地在這一刻好像沸騰了一樣。顏子沫清晰地看到,自己視線範圍前方,大地龜裂,一塊一塊,成了蜘蛛網!
店門口的老闆被巨大的轟鳴震翻在地上,吐出一口血,一動不動。
她從未如此近得接近過死亡,當看到大片的鮮血刺眼地從店老闆的後腦勺那裡蔓延鋪張,顏子沫使勁的捂住嘴,緩解着自己極度的恐懼和胃裡幾乎要翻滾而出的噁心。
“砰!砰!砰!”接二連三的槍響傳來,顏子沫清晰地聽到,槍聲越來越近,正響在兩個方向,似乎是兩個勢力正在對壘。
而同時,火光彈將外面的天空照得亮如白晝,有火花落在她所在的房屋屋頂,傳來噼裡啪啦的響聲。
“咔嚓!”顏子沫聽到,這棟本來就是人工修建的木質房屋已經有了坍塌的趨勢。
怎麼辦,她根本不敢出去,出去基本是一個死,而如果在房間裡的話,很可能就會被坍塌的房屋掩埋,可能也逃不過一個死。
記得之前上學時候學過,如果遇到地震,就躲在一個相對穩定狹小的空間,所以,她應該是找這個房子的衛生間吧?
想到這裡,顏子沫一邊走,一邊護住自己的肚子,然後從房子的臥室挪了出來。
可是,她纔剛剛走出臥室,一聲震天的轟鳴突然傳來,伴隨它的,是強烈而巨大的震動。顏子沫被強大的氣流一震,沒有站穩,摔倒在了地上。
倒下的時候,她用手肘撐地,算是在關鍵時刻保護住了寶寶。可是,大地在不斷地震動,房屋裡已經傳來了噼噼啪啪的聲音,似乎是震碎了的部分屋頂開始坍塌。
視線裡,是漫天硝煙和灰塵,而鼻端,是濃烈的火藥味,顏子沫在一片暗沉裡,幾乎完全找不到方向。只能藉着突然亮起的火光,勉強尋找着衛生間的位置,向着那裡爬去。
不斷有衝擊傳來,她包紮過的手指又重新裂開,有血跡從白色的紗布滲出,一陣陣鑽心的刺痛。
她一邊爬,一邊慶幸着洛亦辰已經離開,她當時在那傢俱樂部坐了很久,估計他早就離開這座城市了吧,太好了,他沒有危險了。
而且她,也在臨死之前見過他一次,這樣也就很好了。只是可憐了肚子裡的兩個寶寶,還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世界,難道就要被迫離開嗎?
她一邊爬,一邊淌着眼淚,前方,似乎就是那個衛生間了!顏子沫一喜,而就要爬進去的時候,突然,衛生間上方有一根房樑突然掉下,瞬間,就將衛生間裡的東西砸了個稀爛。
顏子沫呆呆地看着面目全非的衛生間,一陣寒涼的後怕從後背升起,幸好她慢了一步,否則,被砸成稀爛的就是她了!
可是,連唯一可能安全的地方都沒有了,她能夠去哪裡?她怔怔地看着前方,突然意識到,似乎死亡已經對她伸出了一隻手。
而就在她茫然無措的時候,突然,斜地裡有一條手臂將她一拉,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剛剛所在的位置又有一根房樑掉下,掀起滿目塵屑。
她這時纔有時間轉頭去看救了自己的人,而她的頭還沒有轉過去,那人又帶着她往另一側一滾,接着,又有垮塌的房樑掉下。
而就在那個短暫相觸的瞬間,她清晰地感覺到貼着自己後背的胸膛是那麼溫暖可靠,甚至她還能在這漫天的硝煙氣息裡,聞到屬於他清新淡雅的味道。
顏子沫幾乎是哭出來的:“亦辰哥哥!”她的嗓音因爲呼吸了太多的灰塵和硝煙顯得有些沙啞,聽起來難聽極了。
“沫沫,有沒有受傷?”洛亦辰的聲音比起她的,似乎也好不了多少。
“我沒事。”顏子沫轉頭,於一片火光中看他:“你呢?”
“我也沒事。”洛亦辰衝她微笑:“別怕,我們會安全的。”
可就在這時,又一聲巨大的轟鳴傳來,伴隨它的,是一陣極爲密集的槍響。
顏子沫在房間裡,能清晰聽到外面有很多絕望的哭嚎,哭嚎開始還很大聲,後來慢慢轉小,似乎是再也沒有動靜了。
她不自覺地抓緊了洛亦辰的手:“亦辰哥哥,我害怕。”
“別怕,我會護你周全。”洛亦辰低嘆:“幸好找到你了。”
他當時真的是氣極了,從俱樂部出來後,他就直接開車離開了。他從心底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見她了。可是,當他開出了德國邊境,駛入波蘭的時候,不知爲什麼,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安。
他將車停在了路邊,深呼吸了好幾口空氣,甚至還故意打開手機,用網絡處理了幾封郵件,想排解掉腦中紛亂的思緒,可是,卻發現自己心底的不安越來越厲害了。
他覺得自己真的徹底沒救了,在不安升起的那個瞬間,他生怕是她出現意外了。在不安愈演愈烈的時候,他想着就算她肚子裡真的是別人的寶寶,他也不能將她一個人扔在陌生的德國街頭不管。
他甚至想着,她不會德語,中午吃飯怎麼辦,餓着肚子怎麼辦,她還得照顧兩個寶寶,會不會餓暈在了街頭?
所以,他又回到了車上,然後調轉車頭的方向,向着德國那座邊境城市駛去。
然後,說來也巧,他剛剛開到俱樂部附近,就看到她一個人失魂落魄地出來,然後,一直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他開着車,將車速開到了最低,跟在她身後大約30米的距離。
他看到她走進了街對面的一家中餐館,他在這一面的街上,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吃着麪條。陽光落下,她的臉頰有些反光。他的心臟微微縮起,爲什麼反光,是她哭了嗎?
她爲什麼哭了呢?因爲他當時的態度嗎?還是,因爲她出來的時候沒有看到被他趕走的洛瀚?
也對啊,她肚子裡的寶寶估計就是洛瀚的吧,他們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是來國外之前,還是到了這裡她才懷孕的?他真是不會看孕婦的肚子,所以根本無法判斷她現在的樣子是懷孕了多久的表現。
而就在這時,突然,在邊境的方向傳來了一聲槍響。洛亦辰心中一緊,剛要開車,就聽到了另一聲巨大的轟鳴。
他的車就在路邊,轟鳴雖然離得很遠,可是,他卻清晰地趕到了大地的震動。
而下一刻,接二連三的轟鳴在街上炸開了鍋,他的車也被飛來的子彈打穿了輪胎,根本無法開動了。這一刻,他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也看到了死神收割生命的鐮刀。
而她就在距離他一條街的地方,他們之間,是硝煙瀰漫的戰場。這一刻,他突然發現,他再也不會計較她肚子裡的是誰的寶寶,他清晰地知道,他唯一的念頭,就是希望她平安。
只要她平安,他願意耗盡他一生的運氣,即使今天之後,她會在另一個人面前綻開笑顏,即使會有另一個人牽着她的手相伴餘生,可是,他依舊希望她平安。
他知道,她是那麼的膽小,她一個人在那裡一定嚇壞了吧?雖然車裡似乎相對安全一些,可是,洛亦辰還是拉開了車門,向着顏子沫所在的那棟房屋跑去。
索性,那些流彈在他的身邊翻飛,最近的一枚也只是擦着他的衣角飛過,他幾乎毫髮無傷地到了她所在的房屋。
可是,那個房屋幾乎都已經被震碎了半個屋頂,他衝進去的瞬間,還聽到了房樑坍塌的聲音。
那一刻,他害怕得幾乎無法呼吸,心裡不斷地祈禱着,祈禱她能夠躲過那些不斷掉下的房頂,祈禱她一切平安。
終於,他找到了那個爬在地上小小的她。她一定是被嚇壞了,明明應該看到他到了附近,還怔怔地看着前方。
心底幾多心疼,幾多後怕,他正要呼喚她,就看到她頭頂的房樑已經鬆動,正向着她的方向砸落。
他的心驀然收緊,幾乎是一瞬間的反應,就猛地拉了她一把,躲過了那個掉下的房樑。
他總算是安全得見到她了,他總算是沒有錯過。這一刻,他真的很慶幸自己開車回來了,否則,現在的他看到的會不會是毫無生機的她?
洛亦辰伸出手臂,將顏子沫環得緊緊的:“沫沫別怕,從現在開始,你的安全,都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