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隻海鳥歐歐的叫着,展翅從甲板上空飛過。..海風比前lg溫柔多了,拂在面頰上就像祖母的手……白鶴鳴挺立在甲板上,雙眼微微有些模糊—祖母去世已經十年多了,他好想念她啊。
從他第一次在官道上見到陸家三姑娘,就喜歡上她了。
她那天雖然用個帕子掩着面頰,一雙眼卻分外靈動,上下馬車時亦分外靈巧,遠遠立在人羣外的身姿很是挺拔,就跟祖母年輕時差不多…···
沒錯兒,他根本不曾見過祖母年輕時的模樣。可是祖母內室裡有一幅畫,據說是祖父初次遇上祖母后,用了十來日才畫出的,那幅畫裡的年輕姑娘,眉眼與陸三姑娘並不像,可是那站姿,那微揚的下頜,根本就是如出一轍。
想跟謝家的船隊出海,本是一時興起——若是能出海,一走就是大半年,每年出去這麼一次,漸漸也該被人遺忘了,於他倒是很好。
只是沒想到會在謝家遇上她。爲了再多遇上她幾次,他每日都按時去謝府“報到”,那幾日,似乎是這麼些年來最快活的日子。
他從來都不曾遇上過這麼刁鑽可愛的女孩子,是的,是刁鑽,而不是刁蠻。王公大臣家的女孩兒他見多了,不是刁蠻驕縱叫人厭煩,便是自作清高沉悶無趣,她卻與她們截然不同。
臨行前在天穎府天然居,他叫她等他回去,也不知她聽懂了沒有?怕她聽不懂·第二封信送走前、他又刻意在信封裡寫了一次,也不知她看到了沒有?
那一日在密道里,他拉了她的手,可是不見她有一點點羞澀呢,唉,她還是個青澀的小姑娘呢……
“六爺在這兒發什麼呆呢?”謝玉麟的笑語在白鶴鳴身後響起。
白鶴鳴匆匆回頭,笑着指向海面:“今兒天氣好,我出來看看鳥兒,前幾日陰霾重·只聞其聲不見其影,惹得我心癢癢的。”
這次回程,謝二老爺不將他看得那麼緊了,來時路上,可是輕易不叫他上甲板的······
隨即他又頗有些不快道:“我早就說了,你我兄弟,什麼六爺七爺的?我都直呼你謝老四了,你就叫我一聲白老六又怎麼着!”
白是國姓不假,可平民百姓中也不是沒有姓白的。..他若真拿着出身當個寶兒,也不會日日將京城看做牢籠。
“等你真做了我表妹夫·我再那麼稱呼也不晚。”謝玉麟似笑非笑的回道,眼神也不忘打量白鶴鳴的反應。
見白鶴鳴並不侷促,反而笑得有些得意,謝玉麟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總覺得,這位爺將親事看得太簡單了——郡王府的嫡子與商家女結親,大順朝從來不曾有過先例啊!
“那又如何?我父親最是孝順不過,當年我祖母過世前,特地爲我的事情交代過我父親,我父親說了,只要我不做大逆不道之事·其他都依我。”白鶴鳴第一次跟人說起祖母臨終說過的話。
謝玉麟聞言不由微笑起來,原來如此。
可是似乎忽略了明郡王妃?王妃若是不答應呢?父母之言,媒妁之命·沒有父母點頭,又與私奔有何區別?就算能到官府給婚書上檔,違背了父母可是大不孝!
白鶴鳴似乎也沒想到這一點,被謝玉麟一語點破,一時有些無措。可旋即就笑起來:“左右我只認陸三姑娘一個人,我母親若不同意,便叫她指望我三嫂再給`她添個孫兒吧。”
“我跟你說,我三哥身體不好·膝下只有兩個女兒。我母親急得不行·想給三哥添幾個侍妾,又怕三哥身子骨兒扛不住······”白鶴鳴聲音極低卻有些促狹有些得意。
謝玉麟聽罷既無奈又想笑。白鶴鳴這傢伙也忒混不吝了些?竟然欲用子嗣要挾親生母親?
而白鶴鳴與表妹之間·恐怕一切都是他的一廂情願吧,表妹那麼精明·應該瞧不上這傢伙!可是叫這傢伙一說,卻好像兩人已經私定終身了似的,這可不成!萬一事兒不成,表妹還如何嫁人?
誰知不等他將略帶警告的話說完,白鶴鳴極不快的擺了擺手:“一起處了這好幾個月,我還以爲你已經瞭解我了,誰知竟然不是!我還不是私下與你聊天才這麼說的?”
謝玉麟忙大張聲勢抱拳作揖,口中連道對不住,白鶴鳴不免哈哈哈大笑起來:“原來你也是個開不起玩笑的!”
……兩人笑罷鬧罷,謝玉麟正顏問白鶴鳴:“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喜歡我表妹什麼?”
白鶴鳴爲這個問題深思熟慮了足足半刻鐘,終於道:“她跟我見過的姑娘都不一樣!別人或是像玫瑰,或是像牡丹,或是像梅花,她卻像棵竹!”
謝玉麟心中終於有了底兒——看來這白鶴鳴對錶妹還真是真心實意的。既是如此,就看船隊回到大順之後,白鶴鳴如何運作吧,至於表妹那邊,回去再給她寫信探探口風也不遲。
也是此時,陸清寧才離開高家村的作坊,正在回城的路上。
香料作坊的原材料已經不多了,永寧謝家也沒有太多存貨了,全指望這一次船隊帶回來呢;白鶴鳴臨行前,她曾經囑咐過他,莫將銀錢胡亂花用,只可着香料一樣貨物囤積便好,也不知他聽沒聽她的?
船隊裡一共十艘商船,兩艘戰船,皆是官船。謝家與另外一個許家,都是受皇家指派、以皇商身份做船隊副領隊的,同行的正領隊是——sK因●●Nkfp捎帶一船貨物去,再捎帶一船舶來貨回來【ˉ路客商周旋的酬勞了。
而刨除這兩船】dlUk的貨物,全部叫做私貨。船隊裡的人【腿普通水兵,莫不指望這些私貨賺些銀錢,白鶴鳴這次跟着出海,也是衝着能夠捎帶私貨纔去的。
第一條,捎帶私貨莫佔用謝家與許家的船隻;第二條,到了外洋後,莫被各式各色的洋貨晃花了眼。這是白鶴鳴臨行前,陸清寧給他的忠告,只是她不知,那傢伙是否將她的話放在心上,不過這也是考驗他的一個途徑……
一路這麼尋思着,陸清寧突然就打了個極其響亮的噴嚏。趕緊掏出帕子擦了擦鼻子解癢,口中不免嘀咕道:“這是誰嘮叨我呢?”
其實她的心底卻是很欣喜的。
磚茶作坊經過了大半年的運作,在上個月終於能做得很像樣的茶磚與茶餅了,作坊裡的女工們也很是得心應手,製作過程再不艱難。
外祖謝家的那一條船上,本就有三成空間裝了陸家的茶葉,如今陸氏的各家茶莊已經將茶磚茶餅擺上了櫃檯,也許明年船隊再出海時,便可以將它們也一同運到外洋去!
“姑娘還笑呢,今兒可是四姑娘回來的日子!”水晶不知道姑娘爲何要笑,太太今兒一早就派了石媽媽、帶着兩個粗使婆子去家庵接四姑娘了,姑娘怎麼就不知道愁得慌?
“那又如何?答應接四姑娘回來,可是太太跟我商量了後纔回復老太爺的。”陸清寧笑着搖頭,表示並不曾將區區一個四姑娘放在心上,“若是我不想接她回來,自有我的說法兒說給老太爺聽,老太爺也一定不會反對。”
四姑娘陸清雅比不得二姑娘陸清瑩。
陸清瑩背後曾經有於氏,有陸文博,陸清雅有什麼?宋氏比不上於氏心計多熟人多,四少爺年歲小,又不像陸文博那般陰險,沒人幫得上陸清雅真正的忙……
再說了,南山村蔣家求娶二姑娘不成,聽說陸家大房還有個四姑娘,又叫媒人上了兩次門,說是改求四姑娘也使得。
陸家總不能直截了當告訴蔣家,四姑娘在家庵呢,這輩子不能嫁人罷?若不是因爲這個,老太爺也不會主動提起將四姑娘接回來。
雖然看起來,這門親事好像白白便宜陸清雅了,可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與其將這人扔在家庵裡打不得罵不得,趕緊嫁出去也省心了,至少太太的賢名保住了。
水晶聽陸清寧這麼說,立刻笑着點起頭來。姑娘都如此老神在在,她操什麼心呢?姑娘又不可能看上蔣家那個迂腐秀才,便宜四姑娘就便宜吧!
她也只是看不慣宋姨娘這幾天妖妖道道罷了。自打太太和姑娘同意將四姑娘接回來,宋姨娘便像打了雞血,愈加打扮得像個狐媚子了。
像個狐媚子也就算了,還日日去千疊園轉悠來轉悠去,這是在向太太示威呢!好像四姑娘都有人求娶了,三姑娘卻得剩在家裡一樣!
“你這丫頭!”陸清寧笑嗔道:“她愛怎麼想且隨她去,跟她一般見識作甚?我就算剩在家裡,照樣養活得起自己,氣死她!”
“再說了,你忘了老爺前些日子還向太太求過情?宋姨娘必是以爲是老爺的情面管用了······可不是愈加招搖了?只可惜她忘了一樣事,太太永遠是正妻,她再怎麼招搖也沒用,反而令沈姨娘越加的恨她了呢!”
倒是這個理兒88●Nk】
3—品,歡迎您來起點(iancwm)投推】象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