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安凝離開,也就景天白和安凝打了聲招呼,秦梟什麼都沒說,不動如山地坐着,一手放在唐唐的小腦袋上,另一隻手怡然自得地摩挲着唐雲瑾的掌心。
唐雲瑾看看秦梟,又看看景天白,神色比安凝在時顯得更加放鬆,語氣也變得隨意起來,勾脣笑道:“安家做了什麼讓你們態度這麼奇怪,連對安凝都如此冷淡?”
以前好歹他們對安凝態度都很自然吧,怎麼說也是青梅竹馬的關係,感情還是有的,而且應該都很深。當然,秦梟這邊因爲安家以前做的事情,對安凝哪怕是當成妹妹,情分估計也沒剩多少了。
景天白微微皺了下眉頭,卻只是看着秦梟不語。
秦梟眼中冷光一閃,“安家在打壓我。”
“打壓你?”唐雲瑾訝然,“該不會是因爲我和你的事情?安家和秦家不是說是世交?就爲了這麼點本就沒確定下來的事就直接對秦家出手?”
景天白嘆道:“嚴格說起來並不算是針對秦家,只是獨獨針對阿梟管理中的一些鋪子,其他的秦家產業都沒有插手,不過……也有意無意地幫了秦牧兩次。”
“幫秦牧?秦家老大?”那不就是秦梟的死對頭嗎?
景天白道:“一般來說,不管怎樣也不該擅自插手別人家的生意,可是這一次,阿梟直接揚言自己已經有心上人,非卿不娶,弄的安家下不來臺,秦家老爺子那邊覺得是阿梟對不起凝兒,所以對安家的小動作也沒說什麼。”
“對不起?”唐雲瑾好笑地偏頭看秦梟,“你把安凝怎麼了嗎?是上門提過親,還是已經有了肌膚之親?”
秦梟肅然道:“當然沒有!”除了唐雲瑾,他怎麼可能和其他女子有任何親近的行爲。
景天白也被唐雲瑾一句‘肌膚之親’弄的一個機靈,咳嗽兩聲道:“雲瑾,你是不知道,在認識你之前,阿梟可稱得上是凌城年輕公子哥里最不近女色的人了,別說是……咳,肌膚之親,就是站得離他近了,他都會冷着一張臉。”安凝和他們一起長大,纔算唯一一個例外,能出現在秦梟周圍而不被他轟走,但也僅此而已。
唐雲瑾扯了扯脣,對景天白這種說法有些無語。秦梟也不過還是個少年郎,這個年紀不近女色才正常吧?其他那些富家公子哥那完全就是長歪了,沾了紈絝子弟的壞毛病?如此小小年紀就風流成性,以後也不會有什麼大作爲。
搖了搖頭把這念頭暫時壓下,唐雲瑾嗤笑道:“既然沒婚約更沒碰過安凝,這算哪門子對不起她?如果我記得沒有錯,安家想和秦家聯姻,似乎也只是他們自作主張根本沒過問過本人意見吧?”
安凝的先不說,秦梟怎麼可能會同意?自己自說自話結果素以算盤沒打成,人家秦梟不願意,還有臉說是秦梟對不起安凝?
安家人腦袋上是不是有坑啊?
唐唐也暗暗感嘆,極品果然是無處不在的,哪怕是在大家族裡也不缺,甚至更令人無言以對。
唐雲瑾神色微微一頓,皺眉道:“安家的那些小動作,莫非安凝也參與了?”不然爲什麼他們對安凝的態度都這麼奇怪?
景天白眼神微閃,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安凝並沒有做什麼。”
“那你們——”唐雲瑾再一次頓住,似乎明白了什麼。
秦梟爲她斟滿了不知不覺中已經見底的酒,聲音冷淡,“什麼都不做便已經夠了。”
唐雲瑾瞭然,誰說不是呢,若是安凝在安家長輩面前出言阻止過他們,安家還會做這種事嗎?換一個角度想,安凝的沉默也表示了她的默認,因此安家人才會認爲的確就是秦梟對不起安凝,而安凝心裡有委屈,他們纔想替她討回公道。或許還有想以此施壓,逼秦梟就範的意思?
該不會安凝本人都覺得秦梟確實有愧於她?若真是如此,可就真有點過於自我感覺良好了。
她是不知道過去他們這些青梅竹馬相處的如何,但至少從第一次他們一起出現在洛水鎮開始,她就能很清楚地感覺得出秦梟對安凝一點想法都沒有。
該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嗎?安家還真沒一個好鳥。
唐雲瑾拉了拉秦梟的手,道:“你以後還是儘量和安凝保持着安全距離爲好。”沒什麼關係只是從小一起長大,人家都能腦補出根本不存在的事情來,要是真有點什麼了,還得了?就怕秦梟不想就範都得就範。
秦梟道:“我會的。”
“好了,不說這些影響心情的事了。”唐雲瑾舒展了眉頭,微微挑着眉道:“方纔因爲有安凝在,我想問什麼也不方便,正好現在天白你給我說說天香樓裡我的酒賣的如何?”
說到正事,景天白也來了精神,暫時拋開對安凝做法的不認同,眼神發亮地將近一兩個月內雲記酒水的熱銷情況詳詳細細地和唐雲瑾說了起來。
具體天香樓能賺多少錢,唐雲瑾自然不會過問,但只是雲記的酒這一塊,她還是需要掌握情況,景天白也沒藏着掖着,賣了多少酒,目前各種不同種類果酒的價格,以及每月能入賬多少都很直白地告訴了唐雲瑾。
唐雲瑾即使早有心理準備,也暗自估算過,可真正聽景天白說完,還是驚住了。天香樓靠着雲記的酒除去成本淨賺的利潤竟比她預估的還要多出五分之一!
別看五分之一乍看之下不是很多,以天香樓收入絕不可能低於萬兩的數字來說,一萬兩的五分之一就有整整兩千兩!一家店若多賺兩千,十家就是兩萬兩!少嗎?光超出她估計的這一部分就相當於雲記兩個月的收益了!
當然,這只是打個比方,實際上也沒這麼誇張。
等景天白把這些賬目和銷售情況,以及目前景家作坊那邊剩餘的酒水存量,唐雲瑾驚訝過後不禁笑道:“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要是再過一陣子,估計天香樓的雲記果酒就要開天窗了。”
景天白心有慼慼:“可不是嗎,這還是我這兩個月有意限制了購買的分量,把每月賣出去的酒水分量控制在了一定範圍內,不然酒早就沒了,另外有三家分號內半個月前我就把那邊的份額給停了。”換言之,那三家分號如今就屬於斷貨狀態,想賣都沒得賣,那些想喝的人也是等的望眼欲穿,可惜就算下一批酒出來,又要至少等上三個月。
幸好他有先見之明,頭一個月前就把凌城這邊的份額加大了一倍,不然凌城的總店開的最大,生意最好,要是也斷了貨,有錢都不能賺,他真是哭都沒處哭去。
唐雲瑾想了想道:“重新釀一批要等三個月,這三個月裡怕是你還會有幾家分號斷貨,我那邊存貨還是夠的,若你不想斷那麼久,我也可以把雲記的存貨賣你一部分。當然,價錢會高很多,天香樓也只能賺點中間的差價。”
景天白喜道:“那沒問題!就是你直接原價給我,我也要!要知道你的這些果酒同時也帶動了天香樓的生意,讓其他酒水飯菜的收益也增加了一成,怎麼說都是我佔便宜。”
唐雲瑾笑道:“給你佔佔便宜,同時我雲記的名聲也會越來越大,嚴格說的話我也不吃虧。你過後算出大概需要多少,等我這次回去後就給你備上。”
“說到雲記的名聲……”景天白笑眯眯道:“這可真要給我天香樓記一功了。如今雲記在這北方一帶也算是出了名了,不只是凌城,但凡是有天香樓的分號的城裡也有不少人知道了雲記的名字,等以後你到凌城來,弄個大點的鋪子,到時候怕是會賺翻了,數錢數到手軟。”
數錢數到手軟這幾個字眼讓唐雲瑾非常愉快,勾脣道:“要不是知道天香樓能帶來這種廣告效應,你以爲我會給天香樓這麼多優惠?”不但城裡獨家只給他們一家酒樓賣酒,還是她直接到景家作坊釀製,分量十足,連藥酒酒方都賣了十來種,這可是哪怕到以後她來到凌城,都不見得會給其他商鋪的大好處。
景天白道:“原來雲瑾你對天香樓另眼相待只是爲了讓我替雲記造勢嗎?哎,這可讓我有點難過了,我還以爲你是看在我們關係親近的份上纔會如此呢。”
秦梟冷冷掃了景天白一眼,“她和我關係親近就夠了。”
景天白舉起雙手,莞爾道:“我只是說着玩而已,你也不用這麼認真地警告我吧~放心吧,雖然我的確很欣賞雲瑾,但還不至於奪人所愛,瞧你們這親密的模樣,哪裡還有我能插足的份,雲瑾,你說是不是?阿梟這危機意識也未免太重了些。”
唐雲瑾沒錯過景天白眼底的戲謔,笑得從容不迫,“說不定等你哪天有了心上人,會小心眼到連讓別人多看一眼都不願意,直接金屋藏嬌。”
景天白一怔,隨即無奈地搖頭笑,“哎,我就不該想讓你站到我這邊一起開阿梟的玩笑,早該知道你肯定會幫着他,知己和心上人又怎麼能比呢。”
唐雲瑾淡定回道:“你知道就好。”
景天白:“……”
秦梟卻是明顯被景天白最後一句,以及唐雲瑾的反應取悅了,冷下來的臉色也恢復過來,甚至眼角眉梢還帶着那麼點不察覺的笑意,望着唐雲瑾的眸子也是說不出的冷中帶着藏不住的深邃。
“好了,玩笑開到這裡就差不多了。”唐雲瑾道:“我還有事想問你們呢。”
景天白笑笑道:“你想問什麼?”
唐雲瑾道:“之前給你們的字據,給你們家裡人看過了?”這個字據指的是上次給他們看的勞動合同。
秦梟和景天白眼神微微動了一下,默契地無望一眼,難得秦梟先解釋道:“看過,但都無法接受。”
景天白也遺憾地點頭,“我給我爹和我大哥看過了,他們都認爲這字據無法用在景家名下的產業內。”
唐雲瑾神色不變,“預料到了。”哪怕是有很大一部分她認爲過於新潮,會給他們帶來太大沖擊的內容都沒寫入給他們看得那份合同裡,大概這裡的人還是沒那麼容易接受。
也就是雲霄這樣的對原有的商業系統不瞭解,從頭到尾由她親自教導的人才不會感到奇怪,相反,在她的引導下,對雲霄而言,她教的那些,纔是最實用,也最適用的。
“這字據你們都給誰看過?”既然不能接受,那最好也不要讓太多人知道,免得多生事端。
景天白道:“秦家只有秦老爺子知道,我也只給我爹和大哥看過,也和他們說過不要外泄。”
秦梟道:“其實也不是說他們覺得這字據裡的內容不好,這東西拿出來時我就直接說過你的雲記便是按照這上面的條款對待手底下的人,雲記如今的成績他們心裡也是清楚的。”
唐雲瑾一針見血道:“但是能用在雲記不見得能用在景家和秦家。”
“不錯。”秦梟道:“正是因爲字據裡的各種條款太過詳細,內容太好,纔沒辦法在短期內讓其擴散下去,鋪子裡的夥計們也好,各家商鋪老闆也罷,都已經習慣了目前的模式,突然要更改,還是以這種從未有過的方式,一時間根本不可能適應得了。”
別說是用了,就是讓外面那些人知道有這樣的一個東西,都可能會引起軒然大波,其中嗤之以鼻,認爲異想天開的人也絕不會少。
“可以理解。”唐雲瑾單手摩挲着酒杯,身體靠在椅背上漫不經心地笑道:“所以說,有時候真有什麼好東西,也很難拿出來與人分享,不是因爲小氣到想吃獨食,而是就算自己想拿出來,人家也不領情。”誰讓這裡的人思想太過古板,做事也不夠大膽,墨守成規,不願意推陳出新,沒想到連景家和秦家也是如此。
秦梟看出她眼角似有若無的嘲諷,明白她心中所想,動了動指尖,等唐雲瑾疑惑地看過來時才道:“雖然因爲其他人無法接受暫時不能派上用場,但對這字據的價值,兩家老爺子做了一輩子的生意,心裡自然都是清楚的。”
景天白道:“沒錯,雲瑾,你可不知道,我爹從看過這字據以後就三天兩頭地跟我念叨,讓我什麼時候有時間,一定要把你請來做客,特別還強調過,等你下次再來景家作坊釀酒時定要誠意十足地把你領回家。”
“領回家?見家長嗎?”唐雲瑾打趣。
還沒等景天白回話,二人就感覺到秦梟周圍的氣壓一下子降了下來,唐雲瑾仍然被他握着的手也感覺到更大的力道。
唐雲瑾一方面覺得這樣無聲表達不滿的秦梟很可愛,一方面也有點想笑,不過顧及着秦梟的面子,她自然不會真的笑出來,只是安撫地用另一隻手拍了拍秦梟的手背。
果然,下一刻力道就鬆了下來,涼颼颼的感覺也散了。
短短數秒,前後明顯的差距令人不由咋舌,景天白搓了搓手臂,暗暗對唐雲瑾豎起大拇指。
唐雲瑾從容地笑道:“雲記和天香樓也合作這麼久了,日後若無意外也會繼續合作下去,既然如此,拜訪一下景家老爺子也是應該的。”難爲人家老爺子從景天白那裡知道她的情況以後沒有看輕她,對她有興趣,想讓她去做客,這就是認同了她的能力吧?
“你同意就最好不過了。之前你在商會出了把風頭,這會兒估計我爹那邊也該收到消息了,這次我就算是想瞞着不告訴她你來了也不行了。”
唐雲瑾道:“早晚我都是要來凌城擴大雲記的生意的,早點在凌城混個臉熟,以後真的來了也方便許多。”不說巴結討好,和景家老爺子適當地搞好關係,以天香樓和雲記的合作關係,爲了自家利益,景家也不會不站在雲記這一邊吧?如此,對她自然也是百利而無一害。
至於秦家那邊……唐雲瑾側目看秦梟:“秦家老爺子也對那字據感興趣?”
秦梟點頭。
唐雲瑾忍不住笑,“不過目前怕是不方便見我吧?”也可以說,因爲她的原因弄的秦安兩家有點僵,秦家上下估計都不會歡迎她。
秦家老爺子要是讓秦梟把她帶回府,安家就更有理由打壓秦梟,說不定到時候還會以這麼一個自認爲冠冕堂皇的理由,趁機撈油水,還美其名曰是爲安凝討公道。
秦梟道:“你若想去秦家,我就帶你去。”至於其他人是怎麼想的,與他無關,對他而言,他只需要考慮唐雲瑾的想法便足以。
唐雲瑾如何不明白秦梟的心思,也可以說似乎是在商會時她的默許,讓秦梟開始用更直白的方式來表達自己對她的心意。
唐雲瑾笑吟吟道:“這次就算了,等年後雲記的分號開張以後再說。”等以後她常駐凌城,還怕沒機會接觸秦家的人嗎?
秦梟道:“隨你。”
景天白把他們的互動看在眼裡,不禁調侃,“你們說,我帶着雲瑾去見我爹,阿梟那邊卻沒有半點動靜,外面那些喜歡打聽這些八卦的無聊份子會不會又要傳,我和阿梟爲了一個女子兄弟反目,而云瑾你不但橫刀奪愛搶了安家小姐的心上人,還把我也給迷住了,是紅顏禍水?”
秦梟嘴角不着痕跡地抽了一下,下意識地皺起眉,而唐雲瑾卻只是聳聳肩,“我自問還沒有能被稱爲紅顏禍水的花容月貌,凌城的人不會如此沒眼光,我這麼普通的樣貌都被擡高成禍水吧?”
秦梟和景天白默默地看向她,的確,唐雲瑾的容貌不像安凝那般秀美,可就是給人一種很舒服很耐看的感覺,越看越順眼,且她身上不經意地散發出的那種其他女子沒有的特殊氣質也讓人移不開眼,真要說起來,但凡稍微有點眼光的人,都會認爲唐雲瑾是個足夠有魅力的女子吧?
連唐唐都忍不住多看了唐雲瑾兩眼,之前一直待在一起所以沒感覺到,如今回想一下印象中唐雲瑾最初的瘦小孱弱模樣,再看如今舉手投足都帶着慵懶的她,眸中閃爍着自信的光彩,身材纖細卻不顯孱弱,反而能透過精神力感覺到她體內生機盎然的生命力,變化不可謂不大!
就在秦梟和景天白都有些看的出神,包間裡意外沉默下來時,門口處忽然有一陣細小的騷動傳來,說細小是因爲只有唐唐和唐雲瑾兩個五感比常人更敏銳的感覺到,另外兩個人都沒發覺。
隱約間聽見某個熟悉的聲音,唐雲瑾在心裡咦了一聲,詫異地看向門口處。
也正是此時,緊閉的包間門忽然被人打開,一道清亮中帶着幾分性感的聲音同時傳進了包間裡所有人的耳中。
“讓你去找我你不去,害我特意在館裡等了你好幾天,就怕你去了找不到我,現在卻在這裡和人幽會,小瑾,你可太傷我的心了。”
親暱而帶着曖昧的語氣讓秦梟立刻變了臉色,目光銳利地射向不請自入的漂亮青年。
會叫她小瑾的人,除了蘇塵那妖孽還會有誰?
景天白也沒想到在自家酒樓里居然還有人會擅自闖進來,等到看清來人的長相時更是驚得瞪大了眼睛,脫口道:“蘇老闆!?”
秦梟看見蘇塵後也不禁微微一頓,目光裡更多了幾分謹慎和顧忌。
蘇塵卻像個沒事人一樣不客氣地直接坐在了唐雲瑾另一邊空着的位置,笑眯眯地單手指着下巴看唐雲瑾,“小瑾,你不會是玩了幾天一驚把我給忘了吧?難道我的魅力那麼差嗎?”
唐雲瑾笑道:“怎麼會。”蘇塵這種性格長相都很妖孽的人,她很難相信有人見過他以後會忘記的。
秦梟問道:“雲瑾,你認識蘇塵?”
蘇塵擡頭看了秦梟一眼,“原來是秦二公子啊,我和小瑾自然是認識的,你沒聽見我怎麼叫她的嗎?聽不出來我們關係很親近,我可是疼小瑾疼得緊呢。”後半句有意加重了語氣,果然見秦梟眸色再一次帶上了敵意。
景天白看看秦梟,又看看蘇塵,感覺到兩者之間詭異的氣氛,一時也沒說話。
倒是唐雲瑾有些頭疼地扶額,對蘇塵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語氣很無奈。
“噗……”最先破功的果然也是蘇塵,只見他肩膀微微聳動,嘴角掛起一抹燦爛的笑容,對唐雲瑾道:“之前我就有耳聞秦家二公子到洛水鎮遇見了自己的真命天女,如今看來,說的就是小瑾你吧?剛剛我還聽外面傳雲記的老闆出現在凌城,聽他們的描述,我怎麼覺得這麼熟悉呢?”
唐雲瑾直接承認,“就是我。”
蘇塵滿意地點頭,“不愧是咱們家小瑾,早知道你不簡單,沒想到居然是雲記的老闆。不過小瑾你不厚道啊,既然是雲記老闆,那天看我拿出一品紅也不知道給我省着點,我爲了弄來那點,可是費了不少力呢,景二少,你說是不是?”
景天白摸了摸鼻子沒做聲。
蘇塵又道:“既然你是雲記老闆,憑我們的關係,我可就不客氣地和你討酒喝了,你可不能拒絕我。”
唐雲瑾道:“當然不會,本來我也打算有時間送你幾罈好酒的。”
聽到這話,蘇塵笑得眼眉彎彎,“還是小瑾知道想着我。”他本是打算多討要幾罈子一品紅,錢他自然不會少了唐雲瑾,不過聽她的語氣,似乎要給他的還不是一品紅?再想到雲記老闆親自送的肯定不會差,說不定還是珍藏的,市面上沒有的極品酒,如此,他更是期待得心都騷動起來了。
秦梟越聽越不是滋味,皺着眉捏了捏唐雲瑾的手,目光幽深地看她,那森森的目光裡分明透着股只有唐雲瑾看得懂的不安和隱約的……委屈?
唐雲瑾嘆了口氣,回握了他一下,才道:“蘇塵只是說笑的,不用當真。”
蘇塵眼尖的看到了他們在桌下的互動,勾脣一笑,總算不再用言語繼續刺激秦梟了,但是卻故意擡起一隻胳膊輕輕搭在了唐雲瑾的肩上,讓二人的距離變得更近。
果然,秦梟的眼神越發不善起來,甚至冷冷地瞪着他道:“把胳膊拿開!”
唐雲瑾微微眯起眼,“蘇塵,酒不想要了?”
蘇塵一聽連忙把胳膊拿開,舉起手做投降狀,忍俊不禁道:“小瑾,你這可是明晃晃的見色忘友啊,就算是爲了心上人也不用這麼不給我面子吧。”
“你一直這麼刺激梟,我沒拆你的臺就夠給你面子了。”要不是她也有那麼點想看看秦梟因爲緊張自己而難得情緒外漏的樣子,又怎麼會由着蘇塵繼續說些曖昧不清的話。
不過凡事也不能太過,她可沒打算真的傷了秦梟的心,或讓他感覺到不安。
唐雲瑾直接對蘇塵道:“還不解釋清楚?”
蘇塵無奈地聳肩:“好吧,我只是開玩笑的,秦二少別放在心上,我是疼小瑾不假,不過只是把她當做妹妹來疼,沒有其他需要你升起危機感的感情,所以你大可放心。嗯……如果你願意的話,我也不介意你這個未來妹夫叫我一聲大哥的。”
“蘇塵……”
“好吧好吧,我只是說說而已,小瑾不要生氣。”誰讓這秦家二少爺平日裡都是冷着一張臉,難得能見他變臉呢,他忍不住一再地挑戰也是情理之中的嘛。
“好了,我能解釋的解釋過了,至於其他的,小瑾你自己來吧。”說完低頭看早在剛進門時就看見的仍窩在秦梟腿上的唐唐,直接伸手把小豬抱了過來。
景天白剛要張口提醒他小心被撓,卻見唐唐居然任由蘇塵把它抱在懷裡又是蹭又是摸,愣是一點掙扎的跡象都沒有,乖得不可思議。
連秦梟都不由地高看了蘇塵一眼,唐唐的聰明和與衆不同他是很清楚的,更知道唐唐從不讓外人隨便接近和抱它,除非是被它認同的人……而現在它老老實實地被蘇塵抱在懷裡,不掙扎也沒撓他,是否也是認同了蘇塵?
對於對唐雲瑾有惡意的人,唐唐是不會有半點好臉色的,想到這裡,再想剛纔蘇塵字裡行間所表達的,那分明是看重唐雲瑾而有意無意試探他,想到這裡,之前那點危機感也淡了下去。
蘇塵可沒空管他們的反應如何,反而湊到唐唐嘴邊聞了聞,輕笑着點了點唐唐的鼻子,“唐小豬,你是不是又喝酒了?這小酒鬼,還真像小瑾說的,一天都離不了酒啊,要不是小瑾是開酒鋪的,一般人可供不起你啊。”
唐唐撇撇嘴沒吭聲,當然它吭了蘇塵也不見得聽得懂。
秦梟這時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酒杯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空了,他除了安凝還在時喝過一口,根本沒動過,想也知道是被誰給偷喝去了。
唐雲瑾趁着蘇塵逗弄唐唐的空擋和秦梟把怎麼跟蘇塵認識的過程解釋了一遍。
說道陳家三公子,秦梟和景天白的反應幾乎一模一樣,皆是很不以爲然外加不屑,聽見唐雲瑾被找麻煩,更是在心裡記了陳三公子一筆,捉摸着以後有機會一定要替她出口氣,哪怕因爲有蘇塵在,其實她並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更甚至,就他們對唐雲瑾的瞭解來說,估計就算當時蘇塵不在,唐雲瑾自己也能輕鬆解決掉,怎麼說也有個唐唐保駕護航呢不是?
也正是因爲唐雲瑾把那天的事情解釋清楚了,秦梟和景天白更加驚訝她和蘇塵之間這副熟稔的態度,也正是因爲他們彼此言行間過於隨意自然,他們纔會下意識地以爲這兩個人已經認識許久,感情頗深,卻沒想到,今日只是他們第二次見面?
不過,關於這一點就算問唐雲瑾,她也說不出個具體的理由,只能說,她和蘇塵就是沒來由地非常合得來,很對口味,這種自然的態度也不是故意爲之,就是自然而然地形成了這樣的態度,彼此也沒覺得有半點不妥,甚至都樂見其成。
解釋清楚後秦梟對徹底放心了,對唐雲瑾和蘇塵的相處模式雖然也感到訝異,但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蘇塵的背景特殊,在凌城哪怕是秦家和景家老爺子也要給他三分面子,更是曾在家中明明白白地提醒所有人不要輕易去招惹蘇塵,足見蘇塵的影響力。
能和這樣的人交好,讓對方重視,對唐雲瑾來說是好事。
看着蘇塵捏着唐唐的臉蛋時不時地跟小豬說什麼,秦梟頗爲認真地說:“那天,謝謝你幫了她。”
蘇塵一揚眉,似笑非笑:“我喜歡小瑾才幫她,你謝什麼?就算你是小瑾的心上人,現在還沒名沒分的,我可不接受啊。我可知道安家大小姐與你關係不菲,全城的人都說你們郎才女貌,天造地設。”
秦梟目光幽深,語氣堅定道:“除了雲瑾,我不在乎任何人。”
“哦~”蘇塵拉長了語調曖昧地笑了笑,過了片刻,纔對唐雲瑾道:“小瑾,你眼光還算不錯,這小子還湊合。”
唐雲瑾:“……”本來根本沒說的這麼白的,被你這麼一刺激,本來還處在朦朧階段的事兒都被挑明瞭,這下真是想裝蒜都不行了。
唐唐在蘇塵懷裡眨了眨眼睛,對蘇塵這種做法真是暗爽在心,它早就希望這倆人能快點更進一步了,可惜秦梟性格內斂,比起語言更喜歡用行動表達,偏偏唐雲瑾又一直不表態,真是急死它了!
就說它怎麼就是對蘇塵討厭不起來,被他抱着還覺得舒服呢,這人果然就是它的福星啊!回頭可以讓唐雲瑾給他多送幾罈子好酒當謝禮!下回記得繼續牽紅線啊!多刺激兩回說不定就能直接上花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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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沒被別的事耽誤,寫的也很順,多寫出了一點,正好當做連續三四天字數超低的補償。話說,蘇塵這個角色最初擬大綱的時候並沒有這麼個人,算是臨時加進來的,我個人還頗爲喜歡,不知道大家覺得怎麼樣,日後如無意外的湖可能也會多增加一點他的戲。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