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兒,你說這可怎麼辦?你爹這回怕是真氣急了,明明都要怪唐雲瑾那個賤人,如果沒有她哪兒會有這麼多事,秦家還攤上這麼多麻煩,名譽掃地!就算唐雲瑾是秦梟的心上人又怎麼樣?這次出事遭殃的可是我們!她什麼事都沒有!你爹怎麼能讓我滾!牧兒,你可一定要幫幫娘!我是死都不會離開秦家的,秦家就是我的家,我是秦家二夫人,我除了秦家哪兒也不要去!”
此時的陸芸早就失了冷靜,憔悴的臉上滿是焦慮不安,再不見以前的高高在上貴婦人姿態。
老爺子在氣暈之前的態度異常堅決,不比之前秦梟差點死在外面時差,後來還因爲秦家被人闖進來砸了不少東西氣暈了,她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次怕是真的要出事!憑她自己是怎麼都挽回不了了。
秦牧此時也是焦頭爛額,他想到過他娘這種做法可能會失敗,可也沒想到會讓整個凌城的人知道,連帶地還把他,把整個秦家也都給連累了,如今他已經是自身難保,他打理的鋪子八成以上都被砸得無法繼續營生,只能暫時關門,不然等好不容易整頓好那些人又會瘋狂得繼續砸!
等老爺子醒來如果知道這些事,他根本無法保證自己還能不能保住這些鋪子,最可氣的是秦梟的鋪子卻生意興隆,秦家所有人被罵,唯獨秦梟被排除在外!憑什麼!?就因爲他是唐雲瑾的心上人?還是因爲他是秦家嫡子,名正言順的秦家繼承人,和陸芸沒有關係所以不會被罵?秦家出了這麼多的事,這次的事鬧得這麼大,背後就算不是唐雲瑾使壞肯定也有她身邊人的插手,秦梟不但不阻止,居然還冷眼旁觀,也不知道回來解決事情,他還知道自己姓什麼嗎!?
這種人還想繼承秦家?做夢!他絕對不會把秦家讓出來的,秦家是他的!
“牧兒!你說到底怎麼辦纔好!”
秦牧的胳膊被陸芸拉住,前者面上有些不耐煩道:“我也不知道,爹現在還沒醒過來,秦家亂成一團,至少在他醒過來以前不會有人敢讓你離開秦家的。”
陸芸面容有些扭曲,卻還是因爲秦牧的話稍稍放下了心,低着頭自言自語地安慰自己:“沒錯,除了老爺沒人能讓我走,沒人有這個膽子,三房不行四房也不行!我是秦家二夫人,誰也不能趕我走,老爺,老爺能……牧兒,老爺怎麼樣?大夫說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秦牧皺眉道:“還不知道,上一次爹暈過去纔沒多長時間又受了刺激,恐怕病情會加重。”
“病情加重……”陸芸的臉上突然閃過一抹瘋狂之色,拉着秦牧的手不自覺地用了力改爲掐,喃喃道:“牧兒,你說的如果老爺行不過來了,是不是就沒人能把我趕走了?”
秦牧一驚,嚇得趕緊看看門外有沒有人,把房門關緊,厲聲道:“你在說什麼,娘!別亂說。”
誰知陸芸不但沒被他的警告清醒了頭腦,反而約見瘋狂地說道:“什麼亂說,就是這樣!秦家除了老爺誰能把我趕走!只要老爺……我就能繼續當我的二夫人,誰也不能搶走屬於我的東西,你說現在秦家亂成一團,秦梟又不回來,也許,也許這就是你的大好機會呢?”
秦牧心神一動,目光微微閃爍起來,但很快又搖搖頭道:“不行,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因爲這次的事情,現在秦家在凌城的鋪子除了秦梟在打理的生意反而變好,我的那些大多都被人砸得沒辦法繼續做生意,秦冉和她娘,還有秦羽秦輝名下的鋪子沒被砸也都受了影響,就這麼幾天的時間秦家已經損失了很多,現在最重要的事怎麼挽回局面,根本不是內鬥的時候。”
陸芸聲音尖銳滿臉焦慮地喊道:“什麼不是內鬥的時候!現在不想辦法把秦家弄到手,難道你還想等局面被控制住以後嗎,到時候你以爲秦梟會給你機會嗎!現在秦梟不回家就是不想被秦家的事情牽累,想擺出一副對唐雲瑾很深情的樣子,他這是不想因爲這些事把自己的名聲給牽累了,但這也給我們大好的機會!他不在秦家,家裡的事情他就不能第一時間插手,再說老爺都氣暈了他也不知道回來看看,這種不孝子弟怎麼能繼承秦家!會被人唾棄的!”
秦牧很是不認同他孃的說法,說秦梟被人唾棄?他是覺得秦梟這種時候還不顧及秦家的臉面的確不夠格繼承秦家,可就怕,現在在凌城的人眼裡,他這個有一個惡毒孃親的人更沒有資格做秦家的繼承人,如果真的他上位,到時候還不知道目前秦家這種局面會不會變本加厲,而且恐怕經過這次的事,老爺子也不太可能對他像過去那樣有所期待了。
他娘做這些事,他都知情,老爺子又何嘗不知?秦家惹上這樣的麻煩,他也算得上是幫兇……
秦牧煩躁地揉了揉眉心,道:“先別說秦家的事了,娘,現在實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還是要先把麻煩解決掉才行,如果在爹醒過來以前我們能想辦法平息了這次的麻煩,說不定你服個軟,再認個錯給唐雲瑾在面上做些補償,爹會當做沒說過那些話的。”
他是想得到秦家,但前提是還是原來的那個跺跺腳就能讓整個凌城乃至北方一帶的米糧行業連帶其他行業也受到影響的三大巨頭之一的秦家,而不是現在亂糟糟,幾天時間就賠了十數萬兩的爛攤子!要是不盡快解決掉這些問題,秦家肯定會元氣大傷,到那時就算得到秦家,他也要虧不少。
“認錯!?我有什麼錯!”陸芸目光怨毒:“是唐雲瑾先招惹我的,那小賤人那麼可惡,害得我連門都出不了,給她點教訓難道不對嗎!讓我給那小賤人認錯,她也配!?要不是張虎他們太沒用,現在落魄的遭人唾棄的就該是雲記,是唐雲瑾!”
“娘!你難道真的想被爹趕出秦家嗎!”秦牧也火了,“現在所有人都在罵你,說你惡毒,缺德,沒人性,連我都被一塊兒罵了,你知道有多少人恨得你牙癢癢,等着你出了秦家大門狠狠地教訓你一頓嗎?你知道這些天秦家虧了多少銀子嗎?現在連我都不敢隨便出門了!三房四房都等着看咱們的笑話!就連秦冉那個臭丫頭都給敢到我面前抱怨說我們連累了整個秦家!娘,你要是連服個軟都不願意,不用等爹醒過來,直接走人就可以了!我被秦梟壓在頭上這麼多年兢兢業業地努力想得到爹的認同,讓他把秦家交給我,不能在這個時候前功盡棄!你是我娘,難道就想眼睜睜看着我因爲你的事情而徹底失去了和秦梟爭的資格嗎!”
陸芸還是第一次看見秦牧發這麼大的火,還是對着自己,心裡只覺得又憋屈又有點愧疚,明明她的本意都是爲了自己的孩子,爲了讓他得到秦家,自己也能揚眉吐氣做秦家的女主人,可偏偏事與願違,得到的結果卻幾乎把她打入谷底,她這輩子都沒有如此狼狽過!而罪魁禍首此時卻過得比任何人都滋潤!這叫她如何能忍得了!?
但是,爲了秦牧,她這個爲孃的也必須忍!秦牧說的對,不管怎麼說先把局面穩住解決問題纔是最重要的,老爺子會氣暈說是因爲她對唐雲瑾下手,還不如說是她把事情鬧得太大讓秦家沒法收場,最後還被一羣人闖進家裡砸東西,讓秦家徹底沒了臉面,成爲整個凌城的笑柄。
只要她和秦牧想辦法處理好這次的事情,等老爺子醒了或許就沒那麼氣了呢?至少聽大夫說的話,老爺子沒個十天半個月是醒不了的,中間就算恢復意識也很快又會昏睡過去,這段時間足夠他們做些什麼了。
陸芸一臉忍辱負重地咬牙道:“我會找機會和唐雲瑾道歉的!她如果想要什麼賠償就給她,左右無非就是些錢!她來着秦梟不就是貪圖秦家的錢嗎!自己開酒鋪說到底也是爲了賺錢!她想要,我給她就是!反正她實際上根本也沒被怎麼樣,拿了錢總不會要死咬着不放!再怎麼說秦梟都是秦家的人,她難道還真能不顧及秦梟的身份把秦家整個拖下水嗎,如果她真這麼不依不饒,老爺子也不會放過她的!”
秦牧心底倒是不覺得唐雲瑾會稀罕她給的錢,畢竟現在雲記稱得上是凌城最賺錢的鋪子,風頭無兩,這些天秦家虧了多少,雲記賺的也會只多不少,如果連雲記所賺的銀子都比不上,只怕唐雲瑾還會拿嬌不給他孃的面子。
但要說唐雲瑾對秦家的家產真的一點想法都沒有,他也不會相信,沒人能對如此龐大的產業絲毫不動心,有了秦家的幫助,雲記的生意也會做得更大,他感覺得出唐雲瑾是個有野心的人,她一定不會滿足於只是守着那麼一家店鋪,在凌城蹲守到底!
“娘,除此之外,張虎那些人的事情也要處理好才行。”秦牧沉聲道:“那六個人現在都被暫時關了起來,但他們被唐雲瑾身邊那隻野獸傷了命根子,不會善罷甘休的,特別是他們是拿了你的錢纔會做這件事,現在出了岔子什麼都沒撈到還傷了身體,說不定他們會把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部供出來,到時候就麻煩大了。”張虎等人在秦家大門口說的最多的也就是這次的事,還有以前替陸芸做過的事,其中也包括提到了他爲了打壓別人害同行的鋪子關門大吉的事,更嚴重的事沒說,但誰也不敢保證以後他們也不會說。
提到張虎陸芸心裡的氣勁兒又上來了,張虎,張虎,要不是他辦事不利,又怎麼會又這麼多事!六個大男人連一個小丫頭片子都解決不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紅杏那死丫頭簡直要氣死她了!
陸芸恨恨道:“這還不簡單,他們又沒什麼背景,不過是些遊手好閒的地痞,不想讓他們把不該說的說出來,讓他們永遠也說不出來好了!”
秦牧眸色一暗,壓低了聲音,“娘,你的意思該不會是……那些人如果這時候出了事我們怕也難逃干係。”
“怕什麼,我說的可不是說要害了你們的命。”陸芸揪着衣角目光裡迸發出濃濃的憤怒,“自己辦不成事還敢把我抖出來,這麼賤的嘴只要讓他們說不出話來就可以了!官府那邊咱們不是也有人嗎?想辦法弄些藥把他們毒啞了!他們又不識字,就算想供出什麼也要會寫字才行,只要口不能言,他們便不足爲懼!”
不過是幾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還能掀起什麼風浪來?
秦牧一想也覺得這個方法可行,唐雲瑾那邊想辦法穩住,再把張虎等人解決,其他的再稍微施加一些手段,總還是能避免把事情鬧得更大,他們要做的就是儘量給事情降溫,慢慢的外面那些人也就失去興趣不會再管這些事情了。
要不是唐雲瑾就是‘浮雲先生’的事情爆出來,使得她在凌城的影響力變大,一舉一動都被人注意着,不過是一個女子罷了,就算真被人糟蹋了也不會讓凌城的人如此大的反應,城裡其他家族的紈絝子弟看上哪個模樣不錯的姑娘想辦法玩弄一通又不是什麼新鮮事,怪只能怪他們運氣不好,正好攤上唐雲瑾這麼個不好惹的,身邊又有不只秦梟一個護着她!
這邊母子倆正商議着要怎麼把事情壓下來,門外卻突然傳來一道有些陌生的聲音,是陸芸讓人把辦事不利的紅杏打得半死之後來替紅杏的另一個丫鬟。
母子倆頓時消了音,面露不悅地看向怯生生的丫鬟,“怎麼回事!不是說了沒重要的事不要來打擾的嗎!”
丫鬟小心翼翼地說道:“二少爺回來了。”
秦牧和陸芸大驚,“什麼!?秦梟回來了?怎麼這時候……”
丫鬟又道:“身邊還跟着雲記的唐老闆。”
雲記,唐老闆五個字在陸芸腦子裡轟然炸開,好不容易硬是調整的心態再一次發生變化,這些日子以來受到的侮辱,委屈頓時洶涌而來,擋都擋不住,本來只打算着先把張虎他們的事情解決以後再找唐雲瑾談判,卻沒想到這小賤人居然還敢上門來!
是準備看她的笑話,落井下石嗎!?害了秦家這麼多,她怎麼還有臉上門來!?秦家的下人都是幹什麼吃的,居然還把她放進來了?
這會兒陸芸可徹底把答應秦牧的事情忘到了腦後,只恨不得衝到唐雲瑾面前撕爛了她的臉,直接掐死她以消心頭之恨,等到丫鬟把最後一句‘聽管家說,二少爺是把唐老闆帶回來給老爺看病的。’說完,最後一根繃緊的神經也徹底斷裂!
給老爺治病!給老爺治病!?的確,雲記賣那麼多藥酒據說效果都特別好,唐雲瑾會醫術也不奇怪,秦梟既然敢把人帶回來說要給老爺看病,必然是有所依仗,對唐雲瑾很有自信!如果老爺真的能夠在唐雲瑾救治以後提前醒過來,那秦家上下肯定對唐雲瑾另眼相看,現在秦家的人也大多背地裡埋怨她罵她,卻沒幾個人說唐雲瑾的不是,若是再讓唐雲瑾徹底把秦家人的人心都籠絡了去,甚至讓老爺也站在她那邊……
秦牧也慌了神,脫口道:“要是爹提前醒過來,娘,我們怕也來不及再做什麼了。”
陸芸滿臉驚慌,對啊!如果老爺提前醒了,肯定還處在震怒當中,到時候十有八九會直接把她到底出門,到那時,到那時她就再也不是秦家的二夫人,再也不能有這麼多的下人使喚,再也不會有人爲了搭上秦家這條大船而來討好她,送她各種金銀首飾,再也不能穿金戴銀,綾羅綢緞……當了十幾年的秦家二夫人,她再也不可能變回當初的陸芸了,更忍受不了習慣了被人奉承討好的日子以後被打回原形,還要靠着勞力去賺取微薄的工錢的窮酸日子!
她平日裡沒少在不如秦家的其他商鋪的夫人們面前耀武揚威,等她落魄了不知道多少人會落井下石,只要想到以後可能要過上日日被人嘲笑的日子,陸芸幾乎要瘋掉。
“唐雲瑾,唐雲瑾……”陸芸目光瘋狂,小聲喃喃:“都是因爲唐雲瑾那個賤人,她怎麼敢來,害了我這麼多,她怎麼還敢再出現在我面前,我都已經落到這般田地,她還嫌不夠嗎!”
秦牧因爲同樣在不停考慮着萬一老爺子真的提前醒過來自己要面臨什麼局面,也沒注意到陸芸漸漸失了理智的瘋狂的神色,反而是一旁的丫鬟看的心驚肉跳,下意識得後退了兩步。
明明老爺如果能醒過來對秦家是大好事,可二夫人和大少爺卻一個個露出彷彿天都要塌下來的神情,丫鬟垂下眼睛掩飾住心裡的不滿。現在秦家上上下下誰不知道最近的事情都是二夫人折騰出來的,要不是二夫人一直針對二少爺的心上人,秦家怎麼會亂成這樣!現在唐老闆不計前嫌還願意來幫着救治老爺,二夫人和大少爺居然一點都不心懷感激,果然像外面的人說的那樣,良心都被狗吃了吧!
就在丫鬟在心裡不滿,秦牧焦急誰都沒注意時,陸芸突然把擋在前面的二人猛然推開,衝出了房間,眼睛裡是藏不住的憤怒和兇狠。
秦牧一愣,緊接着想到她是打算去做什麼,臉色大變,氣急敗壞得低咒了一聲,趕緊跟了上去。
陸芸完全失去了理智速度也快的驚人,秦牧一時間根本追不上,半路就沒了他孃的蹤影,本來想往前廳走,又想到秦梟和唐雲瑾回來是爲了老爺子,肯定是去了主院,立刻又掉頭去主院,心裡一邊抱怨着他孃的衝動一邊又暗暗盼着她最好沒有想到秦梟二人去了主院,這樣等她回過頭來再去主院,他就可以把人攔下來。
如今的局面可不允許她在弄出更多的亂子給他製造麻煩了,到時別說是老爺子,他都該恨不得他娘離開秦家了!根本不能幫到自己兒子,反而不停給他拖後腿的娘,他留在身邊又有何用!
只可惜,秦牧的期望終究是要落空了,陸芸根本就是直奔着主院而去,待他跑到主院門口的時候就已經聽見了他娘那尖銳的聲音在大喊:“小賤人!你怎麼不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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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二更君凌晨一點半才寫完,不過好像是今早八點多才過審發出來。這章不知道零點前能不能過審。阿彌陀佛!卡文中,寫的好糾結……%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