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以後,景家作坊的一百五十萬斤就果酒全部釀好,只等着三月後發酵成功,唐雲瑾也完成了她的工作,離開了作坊,準備繼續忙她自己的事情。
這幾天除了秦梟每天到作坊裡報道,和她一起吃晚飯,就連蘇塵都來了兩次,美其名曰是沒見識過鼎鼎有名的景家釀酒作坊,實則是抱着和那天詢問的景天白一樣的興趣,想見見那隻一開始讓他忌憚,後來越想越讓他心癢的,唐雲瑾的新寵物,黑焰。
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想念唐小豬了,胖乎乎又聰明得能聽懂人言的小豬非常得他的心意,要不是很清楚地感覺得出唐雲瑾對唐唐的重視,他可能一早就和她提讓她把唐小豬送給他了。
不過,儘管知道唐雲瑾不可能把唐唐送人,也不妨礙蘇塵每次都給唐唐帶來一些精緻的金飾討小豬的歡心,唐雲瑾面上說吧唐唐留在了客棧,但實際上唐唐一直待在空間裡,晚上的時候也會出來活動活動,只是不在秦梟和蘇塵等人面前露臉而已。那些金飾也深得唐唐的心,再加上蘇塵本身本來就給唐唐不錯的印象,如今蘇塵在唐唐心中的地位幾乎不亞於秦梟。
這也是眼下唐雲瑾準備去看秦梟替她尋的鋪面時爲什麼蘇塵會同行的原因,人家怎麼說處處爲她着想,還愛屋及烏地對唐唐也視如己出(大霧),稱得上是相當寵愛,人家說閒着無聊,正好幫她一起參謀參謀,順便一起講講價錢,她又何必拒絕呢?
蘇塵這個人在凌城有着非同尋常的地位和影響力是不假,但和秦梟,或者說秦家帶給人的意義完全不一樣,她不願意讓秦梟出面別人以爲她是依附於秦家的附屬品,卻不影響蘇塵幫她,三年來蘇塵在凌城塑造的形象可是相當得我行我素,也可以說是目中無人,衆所周知他最不屑的就是那些仰仗着家世又沒什麼本事的人仗勢欺人。
有他在,沒人會蠢到認爲他跟着唐雲瑾是想以自己的身份占人家任何便宜。
秦梟給她找的鋪面一共有四家,都是在凌城幾大商業街相當不錯的位置上,絲毫不亞於秦家米鋪和天香樓,醉夢館的位置,規模也相差無幾。
之所以這幾家鋪面的主人想把鋪子租出去,也不可能是因爲生意開不下去,基本都是要麼是要去其他和凌城水平不相上下的城裡去發展,要麼是有更好的位置的鋪面,打算擴大規模。要知道,凌城有實力的商鋪可不只是有她認識那幾個人家裡或自己開的鋪子,就她在凌城待得這些日子打聽過的有實力的鋪子沒有八十也有一百,有那麼幾家位置好的要出租也不奇怪。
以蘇塵的出身和生意頭腦,幫着唐雲瑾參謀選擇合適的鋪面自然是不在話下,看鋪面之前,唐雲瑾也把自己的要求和蘇塵簡單說了一下。
首先,規模必然要比洛水鎮的雲記酒鋪大,而且是要大很多!最好是和秦家米鋪,天香樓的門面一樣大,能比這兩家更大,她也求之不得。
蘇塵驚訝:“雲記的名聲在凌城已經很大,就算你沒有那麼大的鋪面,聽過雲記名字的人也會聞風而來,有必要特意弄那麼大的鋪面嗎?”
“有。”唐雲瑾語氣肯定,“雲記酒鋪在凌晨的分號除了賣酒,還會隔開一部分地方擺設桌椅供客人們休憩品酒。”
蘇塵神色有些怪異,不太確定地問道:“你這是準備開酒鋪還是開酒樓?”
唐雲瑾淡淡地瞥他一眼,“我這裡又不賣飯菜,只賣酒,算什麼酒樓。”所謂酒樓基本就和大飯店一個意思,只不過酒樓裡能提供的酒水種類更多罷了,就像天香樓一樣。
蘇塵仔細地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從唐雲瑾那雙明亮清澈的眸子裡也看不出來她到底有什麼打算,摸着下巴道:“大部分買酒的人都是直接買完回去慢慢喝,有必要特意提供桌椅供人品酒?”
說話間二人正好來到了秦梟給找的其中一家正在對外出租的鋪面門前,唐雲瑾看着那還算滿意的鋪面大小,側目看着蘇塵笑得高深莫測,“有些酒,帶回家喝,和在製造出來的第一時間品嚐,享受程度上,是截然不同的。”不只是味覺上,還有視覺上的享受,這一點,恐怕這裡的人就是想破頭也不會想得到。她也沒打算這麼快就揭曉。
在做出效果之前,大概就算是她說了,便是蘇塵也不見得相信。
“等以後雲記開張你自然就會知道我爲什麼會有此一舉了,現在,先幫我一起看鋪面。”說着直接拉着蘇塵的胳膊往裡走。
蘇塵看出唐雲瑾沒打算揭曉答案,也不強求,只是無奈地笑了笑,也暫時把這個問題扔到腦後,反正就像她說的,早晚他會知道理由的。
這家鋪面已經收拾的不剩下什麼東西,僅剩的就是被擺在牆邊的兩張供人休息的桌椅,整個偌大的鋪子裡空蕩蕩的,只有兩個夥計模樣的留下來看着鋪子,順便接待有意向盤下鋪面的老闆們。
兩個夥計雖然不認識蘇塵,憑藉着頗爲豐富的看人經驗,也一眼看出了蘇塵的不凡,再加上唐雲瑾雖然長得只能算清秀,舉手投足間卻有着同齡人沒有的沉靜淡然,也讓他們不敢小看,立刻客客氣氣地湊過來打招呼,詢問他們的目的。
確定他們是來看鋪子以後也很熱情地介紹着鋪子的情況。
根據夥計們的介紹,唐雲瑾對鋪子的各方面都還算滿意,初步印象也算不錯,蘇塵見她的神態,便詢問了一下盤下這鋪子需要多少銀兩。
結果兩個夥計給出的價錢是,年租金一千兩。
比唐雲瑾在洛水鎮的鋪子二三百兩的價錢高出四倍多,乍聽起來很嚇人,但想到凌城的根據蘇塵所言,和京城消費水準只差了那麼一丁點的高昂的物價,還有這裡小商鋪每月普遍收入最低一二百兩的情況,一千兩也在情理之中。
能開得起這麼大的鋪子,除非你真的一點經商頭腦都沒有,不然一年少說也能賺上好幾千兩甚至更多吧?區區一千兩還真算不上太多。
蘇塵也用眼神示意唐雲瑾這個價錢還算合理,唐雲瑾四下又轉了轉,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對蘇塵說:“再去另外幾家看看再說。”
蘇塵也沒有異議,兩個夥計覺得一千兩的價錢是不那麼容易做出決定,對唐雲瑾的決定也不覺得意外,唯一讓他們意外的只是,他們本以爲看鋪子的是蘇塵,唐雲瑾只是陪同,沒想到事實卻正好相反。
不過不管怎樣,就算唐雲瑾看上去對鋪子興趣不大,兩個夥計的態度也沒有任何改變,仍然很客氣地把他們送了回去,並且表示若是有意向可以隨時再來。
唐雲瑾對他們的服務態度相當滿意,和洛水鎮的一些鋪子的夥計做了一下比較,不禁感嘆,大城市就是大城市,服務人員的態度也是天差地別。
離開鋪子以後,蘇塵纔開口:“怎麼,你對那家鋪子不滿意?”
唐雲瑾道:“談不上。”
“那爲什麼?”
“梟幫我找了四家鋪子,總要都看過,做過比較才能做出決定。”
“哦~”蘇塵恍然,臉上露出打趣的神色,“合着你這是不想浪費了秦梟的一番好意?”
唐雲瑾坦然地笑,“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這裡離天香樓,商會以及你的醉夢館距離也偏遠了一些,其他三家鋪子就相對近些,所以,就算看完了剩餘三家,這一家也不在我考慮的範圍內。”
以秦梟的眼光,其他三家的條件也不會比這家差,所以她需要考慮的就只是地理位置哪一家更讓她滿意,以及還有沒有其他鋪子沒有的,更吸引她的什麼東西。顯然,第一家不符合她的條件。
蘇塵一聽是因爲離醉夢館太遠,臉上的笑容立刻亮了幾個百分點,眼神也越發溫柔,還隱隱透着抹得意和欣慰,“還是小瑾想得周到,你不說我還沒想到,這鋪子離醉夢館的確遠了一些,以後咱們來回串門也麻煩,太耽誤時間。”從這裡到醉夢館,幾乎要橫跨小半個凌城,走路要花上近一個時辰,坐車也要大半個時辰,不可謂不遠。
至於其他那幾家,他自動忽略,只留下自己愛聽的部分。
有了先例,又知道了唐雲瑾的考量裡除了有云記外還有他們這些認識的朋友知己後,接下來就容易多了,蘇塵在鋪面時也會考慮各方面的因素,不只是要對雲記以後的發展好,位置也要離醉夢館近,價錢當然也不能太離譜。索性,剩餘三家的位置都很不錯,價錢也基本是在一千兩到一千五百兩中間,都在唐雲瑾的計劃內。
最後,唐雲瑾和蘇塵同樣看中了第三家鋪面,和商會隔了兩條街,和天香樓,秦家米鋪隔了一條街,正好是在他們兩個鋪子的中間那條商業街,而醉夢館,最是讓蘇塵高興,根本就是在同一條街!
本來第二家是離秦家米鋪最近的,蘇塵起初也以爲她會選擇那一家,沒想到最後居然和他的選擇一樣,至於唐雲瑾給的理由?
“秦家米鋪那邊的鋪子大多都是些日雜,柴米油鹽醬醋茶,再就是些雜貨鋪,買布匹衣料的鋪子,不適合開酒鋪。而醉夢館所在這條街就不同,酒鋪,飯館,點心鋪子,靠街尾那邊還有一家戲班子,來往的人流也更多,對雲記的發展更好。”
蘇塵不禁對唐雲瑾的遠慮豎起大拇指。
當然還有一部分考量唐雲瑾沒說,秦家米鋪同一條街以及鄰近的另一邊還有秦家其他人管轄中的幾家鋪子,那條街的另一邊的街尾同樣有一家大戲班,這個戲班正是安家班最大的戲班子。
她可沒打算剛來就和秦家,安家離得那麼近,也不打算過早地參與進去,所以,還是保持着一定的距離比較好。
第三家鋪子的鋪面是四家鋪子當中第二大的,後院也非常大,以前提供給夥計們住的房間也足夠容納下至多三十個人,倉庫也能存放至少幾十萬斤的酒水,因爲前身也是家酒鋪,更是有現成的面積很大的作坊。
也因爲各方面條件都很好,這家鋪子也是四家當中價錢最貴的,年租要一千五百兩。
在唐雲瑾和蘇塵兩個口才好的人面前,鋪子的主人最後給出了一千二百兩的價錢,雙方達成協議,當場就立下字據,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其他手續方面,有蘇塵幫着解決,只一下午的時間,這家在凌城算得上是一等一規模的鋪面就屬於唐雲瑾所有。
立下的字據年限是三年期,唐雲瑾很痛快地拿出了三千六百兩的銀兩,看得本以爲要去一趟錢莊的原主人目瞪口呆,暗自琢磨,這位小老闆可真夠放心的,居然就這麼大搖大擺地手握着幾千兩的銀兩在街上走。
凌城雖說治安不錯,可小偷小摸的也不少,這要是讓人給偷了去,光想想都覺得肉疼,再看唐雲瑾付錢時完全不心疼的樣子,也讓他忍不住感嘆,雲記果然很賺錢,幾千兩銀子根本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