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微轉,微一沉吟踏步上前捻起自己剛喝過的茶杯旁邊的一枚銅錢,湊近燭臺邊細看,除了銅錢上的字樣不同之外,其他完全看不出什麼門道。
然而疑惑的面色這時卻是閃過一抹笑意,側臉看向合上的門口,又看了一眼銅錢失笑:“主上這氣堵得……說來剛纔忘了問他的名字?唉…老兒我這是自作自受,一枚銅板?”搖光苦笑搖頭,自己開釋自己:“好歹,還值一文錢。”
翌日,七星院七人同雲荒四人一同以這次的鬧賊之事在行雲閣討論分析一上午,最後由搖光這一‘先知’出面定論。
正午,搖光同天璇一同回了天璇院,召集七院弟子澄清此事純屬誤會。然而謠言是澄清了,可強悍如八卦無處不在。
“師尊,您說這事是誤會,可雲透師妹卻是深信這件事不是巧合,那我們該信誰?”一天璣院弟子好事多問,其他人跟着附和點頭。
因着七個院落着裝雖是一樣,可每院弟子衣襟處都繡有不同標記,代表各院。初時東方透只以爲是衣飾的花樣,說來也是無心的一句話,在蕭無憂那裡得到解答。
搖光睨了一眼天璣老人,眼一瞪看向那個有些不自在的弟子:“老兒占星觀象數十載,難道不足以信服,還是你希望天璇師尊院裡有不乾淨?”
一句反問,惹得天璣院那弟子面色通紅,低頭不再言語。東方玥卻是瞧不得這種丟人的事情在她周圍發生,一把甩開身側拉着她手的同院師姐,踏步上前指着搖光不服:“師尊這話未免偏頗,衆弟子不過也是想圖個安心,又怎敢有異心?”堂堂雲上之城,居然遇上這等醜事,不去查犯人居然在這裡同弟子較勁?
搖光斜睨了一眼張揚的東方玥,將她眼中不屑之意盡收眼底卻是哼笑一聲:“因爲老兒我知道那賊人是誰。”話鋒突轉視向底下面色慾動的弟子:“前些天,老兒院裡弟子夜測星象觀得雲上近期會有異動,老兒想看看究竟怎麼個異動,便沒將此事張揚開,惹得天璇院裡不安寧實屬失策……這個解釋,可還滿意?”
東方玥一哽,腳步有些進退兩難:“那、那師尊可否將那賊人抓來,未免禍事他移?”本想安心修習滿後傲世出山,她可不想在有她意中人的地方有任何一點人身意外。
搖光點頭,擡手往後一招。他院兩名弟子便挾了一人出來,因只着一身清白中衣,髮絲散亂讓人一時辯不出是誰?
在搖光示意下,一弟子將那人下頜擡起,得以讓人看清。熟料安靜一時的人羣突然傳出聲聲吸氣聲。
搖光眸色不着痕跡掃了一圈底下衆人,面色一如往常,不驚不咋。手指輕點被挾之人,開口:“想來方纔聽了那些吸氣聲,諸位便猜的差不多了,此人正是我院弟子——白起。”
白起,二十有八的年歲,正是男兒揮袖談志之時,他卻默默無聞窩在雲上搖光院裡好幾年。不起眼的名字,外貌,還有資料,這麼一個人,在搖光半遮半掩的態度下一待便是六年。
衆人好奇,他雖低調卻是有才的,是什麼讓他這麼做,搖光又爲什麼這個時候揪他出來?
白起仍是被迫擡着下頜,眉眼卻是低垂。哪怕被當場從被窩裡被揪出來也依舊是面無表情,不怒不驚。
“不可能,白起同我們一起上來的,平時的性子也是人不犯他他不犯人的溫潤性子,怎麼可能是他!”一與白起交好的弟子有些着急。
“箇中緣由,相信諸位都知曉一些,無非是江湖朝堂。明挑出來就沒什麼意思了,只要諸位安分守己,雲上承諾過,不論出身門派都一視同仁。”面對目之所及的弟子,搖光確實有些心虛,畢竟這種‘因公徇私’的事情瞞得過其他人,瞞不過共事多年的其他六人。
“那,請問師尊會如何處置白起?”先前那弟子聽了,眼睛瞬時亮了,這麼說來‘罪不至死’?
白起低垂的眉眼尋向那人,心底不可抑制的輕嘆,隨後閉上了眼,頗有些不掙扎的意思。
六年前,作爲死士無條件被安排進這裡,觀察搖光院的觀星術和先知之能,每每用特殊方式傳遞信息出去後便沒有回信。時至今日,讓他原本以爲所有人都忘記他的存在之時,卻又是莫名其妙被拉出來當墊背。
脣輕扯,現下想來覺得可笑。到現在爲止,他的半生可以用爲他人服務來形容也不爲過。現在雖有一人極力爲自己爭取,可他還是寧願相信這是氾濫的同情心。
作爲一個沒有自我的死士,最不需要也最不能要!
“只是因盜誤入女弟子閨廂,罪不至死卻難饒樓規!”
偷盜?!
衆弟子大驚,一個新晉的小女孩,能有什麼只得人偷的?!
龍遺幾不可見的環視一圈衆人神情,連搖光面上一閃而過的鬆了一口氣的模樣也沒逃過。看來自己這些天自顧着凝氣塑形,忘了丫頭身側的‘雜碎’了。
隱於人羣的衛風眸色微眯,想來也是對這偏離軌跡的說辭感興趣。一直淡漠不語的東方離也是。
東方透揚眉,面上閃過一抹嘲弄,偷盜?這麼明顯的替罪楊事件,也虧得他這資深神棍出面圓場,也罷,就讓她好好聽聽看,搖光想爲誰掩飾?
“可是盜什麼東西?”東方玥細想一遍那丫頭身無值錢物,而且他二人素不相識,到底偷什麼?她更是好奇。
“蒼穹秘典記錄的用百年玄冰蟬蟬翼打造的一柄匕首!”
話落,底下譁然。龍遺再次幸災樂禍的揚眉,看來事情好像很有趣,穆引那廝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性子終於絆着石頭要摔跤了。
來了雲上樓的都知道,入樓第一要務就是要熟悉有關大陸各國形勢的《蒼穹志》和記錄千百年來各色神兵利器的古籍《蒼穹秘典》。那消失近百年的玄冰蟬,別說是百年級別的一柄匕首了,就是摸都沒摸過的東西,一個小丫頭居然會有?!
感受衆人視線一下子全涌向自己,東方透瞬間毛骨悚然。她這是嘴欠,現在倒好,寧願每天受精神折磨也好過看這陣勢,以後鐵定是提心吊膽的命要強啊!
她嚴重懷疑,搖光這神棍是不是有間歇性神經錯亂。受害者明明是她,爲什麼在風口浪尖的人一下子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