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算是我讓有生和穆引之前給弄的一個據點。”看着周圍的嘈雜,東方透拿根筷子轉着空酒盞在桌子上骨碌轉,聲音輕且慢,東方吟聽得真切。相比東方吟的擔心,她選的這個位置這邊的樓梯正好擋了他二人的身影,根本不用擔心會被看到。
“什麼據點?”不是,他想問,好好的開什麼伶人館?也不是…這伶人館是彎彎弄起來的?!“彎彎!你……”
“安靜,冷靜!”瞅準呆子的高分貝,東方透擡手打斷,按下他蹭起來的身子輕聲一笑,“有備無患,現在……正好派上用場。”舉着筷子,就着視野一一劃過這伶人館的地界兒,笑得迷醉。
“要做什麼?”東方吟安靜的問。他吃驚本來不是因爲這伶人館的作用,而是彎彎的產業還是‘突然之間’,只是下意識的反應。冷靜下來之後就覺得雖然沒什麼,但還是要徵詢的問一下。
“拿回公主靈位,了結東方家的糾葛,我們就去找穆引。”一把按住兀自骨碌轉個不停的酒盞,東方透擡眼靜靜的看着東方吟。
她……想去看看這一世早逝在逍遙仙山的父母親。也要帶上鳳兮靈位…去找白染駐留在這世上的氣息,讓他能安心帶着鳳兮過不曾屬於他們的日子。
只是,到底該不該說給阿吟知道……她從沒這麼搖擺猶豫過,現在真的發現,不管幾個世紀過去,她還是那個風間月,不懂得如何在不傷害人的情況下必須由她說出的殘酷事實。
“好啊…!”東方吟聽着她三言兩語就定好了以後要做的事,還是他夢寐的事而忽略了東方透話裡的其他意思,兀自沉侵在往後自在悠閒的日子裡。
“怎麼了?”東方透有些不解剛纔還雀躍的人,突然也沉默的低下了頭。
“只是有些傷感,以後離了東方家,真的很難見到母親靈位,在跟前守着她了。”明明捨不得,卻又害怕自己心裡真實的想法被否決,呆子什麼時候在她面前也這麼不坦誠了。
“誰說我們要將公主靈位分開了。”東方吟擡頭,擡起淚眼一方清香的帕子就迎面蓋過來,抽泣聲被這一下弄得一噎,就聽東方透無奈的笑聲傳來,“都十八的大小夥了,還這麼哭,你是想砸了我這兒今晚的場子麼?”
什麼意思?東方吟抹了一把淚水,不懂。東方透懶得解釋,這個只要她知道就好。
至於靈位,這個好辦,去皇宮之後順便帶上皇帝的一紙聖書讓東方西歸主動和離,被休是不可能!不說他們同不同意,就是皇帝怕是第一個不答應!
關鍵就在明天,最遲後日皇宮就會有消息,到時候免不得要被蕭皇帝捏着‘把柄’談不平等條約,那她要做的,就是用最小的損失換回公主靈位和公主死後的‘自由’。
纔想明白一些事,就覺放桌上的手背一暖,擡眼撞進了那雙滿含惱意的眼底,突然呼出一口氣舉手投降,“我招……”
……
“謝謝你,彎彎……”
看着呆子稀里嘩啦的淚眼,東方透撫額。原本還擔心他放不下東方家的事情和主動拾綴母親和離的心坎兒,這麼看來,想多的……是她。
都沒心思聽曲兒了,真可惜了臺上那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小白臉?不過也無妨,反正都是她兜裡的,溜不掉。
砰!!!
東方透兩人前腳起身準備離席,後腳就驚覺身後一陣風聲爆~破擦着耳邊碎在身後。在滿堂看客的驚呼聲裡靜靜轉身,方纔還完好的桌子已經碎了一地,一條人影正躺在碎屑裡扭曲着疼痛難忍的身體,哀嚎。
剛要走近就被一股外力拉開,再回頭……是三皇子蕭天嵐。
看着被緊緊抓着的手臂,東方透平靜的看過去,“公子,拉我作甚…?”
蕭天嵐見此輕笑不語,只是揚了揚眉尾示意往身後繼續看,笑意流轉分明是打算拉着她看一場好戲。隨後就聽一聲熟悉的傲嬌從頭頂傾瀉,“大膽狂徒,竟敢對本姑娘無禮!”
仰頭,一抹粉白從天…從二樓橫空跨過稀巴爛的樓梯直接落在地上,冷劍直指那隻剩半條命的男子,目光冷毒,神情倨傲,氣質……能不說嗎。
東方玥……
輕巧扭開被抓着的胳膊,東方透拉着驚掉下巴的東方吟隱在人羣裡靜靜看着,蕭天嵐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手掌,握了握,笑笑。也沒去尋人,也沒打算上前勸解喜劇的一幕。
東方離從方纔上去靠門口的樓梯下來走近,直接一個眼色讓身後的兩人上去將人綁了交由官府處理,隨即也不看氣得七孔生煙的東方玥,淡然從容對着蕭天嵐行了一禮,告罪,“讓三公子見笑。”
蕭天嵐禮節性的笑了笑:“兩位小姐沒事就好。”說完攤手看了一圈客人跑了七八,桌椅板凳碎了一地的伶人館,挑眉,“這裡……”
“一人做事一人當,挑事者雖被送官府無法追究賠償,但畢竟錯在兩方,我們賠。”暗瞪了一眼不服氣的東方玥,東方離又衝在場客人道歉賠禮。
東方透點頭,聽了這麼多廢話,她最想要的還是最後三個簡明扼要的字。顯然,蕭天嵐也是這麼想的。
“即使如此,敢問館主何在?”蕭天嵐四下搜尋了一下,這麼大動靜,怎麼還沒認出來管管?
咳咳!!
一聲咳嗽,刺破了安靜詭異的氛圍,一人拄着及腿長的拄拐摻着咳嗽既有節奏的從人羣裡出現,所有人紛紛讓路生怕碰倒了要陪。
“你是…?”蕭天嵐微一偏頭,看來人一襲尋常青衣黑鞋只遮了面容,平靜下透着詭異遂試問。這種事,閨閣女子不方便問,他不得不代勞。
“館主。”似是鋼片磨過青石的聲音淡淡吐出兩個字,就只是吃力的拄着手拐站着,隱忍着身體的顫抖靜靜看着他們。
心下微疑,看在場人都沒反對的意思,想來是館主無疑,側身讓了一步示意他看一眼所賠的東西,遂笑:“擾了館主生意,請見諒,皆因飛來禍事,不知館主可願接受賠償?”這種事,如果不能徵得主人同意強行賠償也沒什麼大用的。
“包括今晚後半夜的收入對照賠償和後期宣傳費用。”青衣面具男淡淡頷首,語氣無形的強硬。如果因爲今晚的打人鬧事一事,讓他館裡聲譽受損,那從長遠來算,可是損失了不小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