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茄果。”
不知摘星眯眼沉默半晌,沉聲問:“食之讓人致幻致命的毒果?”
“雲上樓藏書閣偶爾裡翻過一次,這東西正好是逍遙仙山所產,因爲它的味道清甜,不懂的人自以爲是能食用,誤死之人多不勝數。”小心躲過巡夜的衙役,隱在陰暗的角落裡,東方透勾脣一笑:“逍遙城的人深知這果子的害人之處已經將它列爲封禁之物。”
“但有些地方還是會用到。”不知摘星明白過來,笑道:“比如江湖中人的特殊渠道所獲,比如醫藥用。”
“只能是藥用。”東方透很肯定。
不知摘星挑眉:“所以你來官家書房找人事登記簿是驗證這一點和這其中的關係。”
東方透沒否認,又道:“找霧華城地圖,是爲了能更確定兇手的拋屍時間和路線。我對兇手是怎麼躲過路人的視線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手法很感興趣。”
趁着衙役換人的檔口,兩人閃身進了書房順利拿到想要的東西,在看守死者妻女的守衛裡,直接敲暈將要換班的兩人頂替而上。
這期間,東方透發現一件更有趣的事。
“不知,這裡夜間也開醫館麼?”隨手將敲暈的同班守衛扔在牆角里,東方透突然問同樣收工的不知摘星。
“這裡?”不知揚眉,這段時間他總覺得透丫頭說話很奇怪,像是局外人,又像是自己的錯覺?
因爲她臉上認真的神情讓他一時拿不定她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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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仙山。”睨了多疑的人一眼,東方透面色有些不善,語氣自然好不到哪去,“看你一路跟誰都熟絡的那股子勁,別告訴我你沒來過!”
不知摘星尷尬一笑,原來真是自己多疑了。
“有。”雖然來過不一定知道這個風俗,但他還是覺得有必要告訴她,因爲他也想到了醫館這一點。
“那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從他的神情裡,東方透看得出她被他給糊弄了一把。
“你沒問啊。”他攤手,無辜道:“我也是剛往這方面想的,早上那會兒看你精神抖擻的……好吧,我們還是先去問死者妻子,這事兒往後挪如何?”
冷哼一聲,東方透當先敲開了門。兩人在死者妻子錯愕驚詫的神色裡含笑說明自己的來意,搬出衙門的意思,讓死者妻子沒有懷疑的將死者近期的情況一一與他們說明。
離開城東兩人又趕往城南死者做工的布坊,又用同一個說辭讓布坊的人將死者近期接觸的人事物都說與他們。
“兩位差大哥,如還有什麼不明白,遣人來傳一聲,小人定知無不言。”看店的夥計腆着笑躬身請了他二人出店門,這麼說了一句。
“行了。如果有人問起,不要說我們來過。”別有深意的笑看了一眼夥計,其中不乏威脅的意味,“知道吧,大人和城主大人都不希望這件事透露一點風聲,這人心要是鬧得惶惶了,這治安也就亂套了,到時……這責任,可就不是你和你背後的老闆能承擔的了?”
夥計連連點頭稱是,直到目送兩人離開,才後怕的關了店門。
兩人隨後閃身進了一條漆黑的巷子裡,幾息之間就聽裡面傳出幾聲吃痛的悶哼和倒地的聲音。
“死者妻子和的看店夥計口述裡,你發現了什麼?”不知摘星掏出帕子擦手,漫不經心的看着從進山開始一路跟蹤他們到現在的人問道。
“死者生前到過兩家醫館,一個是白天在城南做工時突疾就近找的一家,一個就是我剛纔提到的,城西夜間營業的醫館。”
“有什麼問題?”
“死者生前沒有任何人事糾紛,更別提江湖恩怨,近期除了身體突然不適去了醫館,直至最後慘死這段時間裡沒有接觸過任何可疑的人和事物。”除了醫館和大夫。
妻子則在剛纔就已經排除嫌疑。
“那這些藥方能看出什麼?”不知摘星撇嘴抖着手裡一沓兩家醫館的藥方,皺眉。
東方透睨了他一眼,意思明顯,這你就不懂了吧。
不知摘星可就不吃她這套了:“丫頭,被你使喚大半夜了,這點知情權我還是能有吧?”
“剛開始得知有夜間醫館,我就以爲這是重點。”拿過不知手上的藥方隨意看了一下,又看着他皺眉道:“隨後我就發現其中的不對勁。”
“兩張藥方一樣。”有哪裡不對勁?不知摘星不解。
“我沒說開的方子有問題。”耐着性子,她實在不想跟他糾結字面意思。
“然後呢?”
“城西夜間醫館我們剛纔去過,拿藥方覈對了他們的藥草的出入明細賬冊,沒有爲題。而且因爲離家近,城西的藥方多半是死者妻子親自抓藥煎藥,這一點等明天方續和衙門那邊的說辭就能證明。”
“所以你是懷疑城南的那家醫館?”不知摘星沉吟,這樣看來,有點道理。
“死者因是做工突發病因,那個時候如果回家,時間上來不及只能讓病情加重,所以一般都是在與布坊一條街的城南醫館裡抓藥抑制病情或者在布坊裡休息。”
方纔她和不知摘星兵分兩路,她敲開布坊的門,不知摘星則是翻牆去查看布坊的情況,排除了布坊作爲第一案發現場的嫌疑。
看不知摘星沉吟的時候,她又接着說:“你方纔查看了布坊裡的一切,所以能斷定布坊裡不是發現第一案發現場。而那個時候其他工人都要做事,來來往往人多眼雜沒人敢下手,那麼在煎藥的這段時間裡,除了大夫你覺得還有誰?”
“所以我們現在去這家醫館。”不知摘星揚了揚手裡那張城南醫館的藥方,眼裡透着笑意。
因爲沒人說過拋屍的林子就是第一案發現場。根據死者妻子口述,死者兩天前穿的衣服可不是就寢的中衣,還有鞋子,他不可能光腳上工。這一系列都能稱之爲疑點的證物可到現在,一件都沒見着,這不是明擺着,事情還沒完麼?
此時卻見東方透又搖頭:“不宜打草驚蛇,只能說都有嫌疑,而且還沒有聽官方那邊怎麼說不能下定論。”
不知摘星隨手抽了一張城南醫館的藥方,捻了捻紙張的觸感,好似發現什麼好玩的,挑眉:“上好的宣紙,很少有醫館會用。”又湊近鼻端聞了聞上面的墨,然後拿手試了一下墨漬,蹙眉:“墨雖然乾涸了,不過兌水化開一聞就能知道它的好壞。只是,這墨裡卻有種淡淡的味道?”
東方透笑而不語,但是她眼裡的深意告訴他這是……
“顛茄!”
不知摘星無聲一笑。
這丫頭,這案件分明是板上釘釘的事,卻非要弄的這麼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