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雲霧裡,只隱約聽到打鬥聲,卻不知從哪個方向傳出。在這種恐慌下,還保持正常的人不僅要注意四周,更要注意身邊的人。誰也不知道下一秒將會發生什麼。
“和尚,還要走多久啊。”
“閣下應該問這位兄臺。”缺德指指前頭帶路的男子。
說是帶路,不如說他只是走在前面,而不知摘星與和尚跟在他身後而已。因爲很好奇男子什麼時候動手,難道聽到兵器打鬥聲,還能忍住。
“這位小哥,怎麼停下了?”不知摘星看着突然頓住腳步沒回頭的男子詢問。
一般在打鬥聲剛響起時,是個人就應該問發生什麼事了。可這男子卻只顧着走路,而且不拐彎。
“沒什麼,就突然想起來有事情忘了。”
和尚聽着男子桀桀的笑聲伴隨着緩緩轉身的樣子,閉眼唸了聲佛號:“兄臺何苦這麼執着?”
“什麼事?”白了一眼苦海無邊的和尚,不知摘星淡然問着男子。
“殺了你們。”話落,從衣下兩肋間抽.出兩柄短刀相碰撞,期間火花四濺。
“這麼有信心幹掉我們兩個?”缺德和尚不明白他爲什麼還有閒心在這裡吹噓。但是卻不見動作,想來也是與不知摘星一樣有着疑惑。
“因爲我現在感覺到體內內息將要噴涌而出的強大,像是找不到發泄口,很難受。它一直在我體內叫囂着殺了你們,殺了你們……”男子眼中沒有剛纔的清醒,深陷的眼渾濁一片:“這樣…我就能得到救贖。”
眼見男子越說越沒了自主意識,和尚想要阻止不知摘星,思量間面上明顯掙扎。不知摘星抽空睨他了一眼,笑道:“你知道爲什麼你的戒號叫缺德嗎?”
和尚只是閉目低吟佛號,不語。
“就是因爲你事事猶豫,躊躇不決。卻不是爲他人,只是爲自己考慮,比如現在。”明知眼前之人已經沒救,卻還只顧自己的佛法,任男子猶自痛苦下去。
緩緩睜開眼,和尚眼裡沒有太多的波瀾,仿似聽過很多這樣的話。看着男子手中兵器近了不知摘星的身,而他卻沒有看男子一眼的模樣,和尚輕嘆……
霎時,面目猙獰的男子仰面直挺倒地。空洞深陷的雙眼,慘白的面容,一看就知道中毒後運氣攻心,最後被心裡的魔怔控了心神,直至殞命。
“閣下又何苦折磨鄙人,折磨這位逝去的生命。”不知摘星看着前一秒輕易奪人性命的和尚,這時指責起他來,當下失笑:“真是不可愛的和尚。”也是虛僞的和尚!
明明揮衣袖間,便要人性命,卻還在這裡裝聖人。
“不過說來也怪哈,雖然認識你這和尚不過上山前後,卻從沒聽你說過一句‘阿彌陀佛’?”支着下頜,不知摘星突然轉移話題,言行間絲毫不受地上的死屍所困擾。
“阿彌陀佛。”
不知摘星:“……”
好吧,他承認,這和尚完全就是一佛門敗類!
…………
“慕容,現在換你背會兒。”
不知走了多久,琥珀實在受不了。偷空見背上女子睡着,衝着不知在想什麼的慕容習抱怨:“都快感覺這女的在我背上生根了,你有點自覺行嗎?”
看着琥珀邊說邊將女子往他這邊噌,慕容無法,只好接過女子換他。誰曾想,剛接過手就感覺到一絲不尋常的涼意從頸間劃過。慌忙間將背上女子甩出去,不多時一股溫熱隨着脖頸往下流去。
“你這女人,也太不懂得知恩了吧。”琥珀踱到慕容身邊,隨手遞了方帕子讓他捂着傷口。看那傷口發黑的跡象,慕容這廝現在算是個廢了,雖然擔心,可嘴上卻是不打算饒過他:“瞧見沒,這就是你不讓小爺我動手的下場。”
聽着琥珀那忽遠忽近的抱怨,雖然符合他落井下石的性子,好歹也是自找的。苦笑:“見識到了,但是別殺她。”
“你、你,我說你腦子在想什麼啊,雖然一個大男人不應該計較,可是你自己都是個要死的人了,還想顧着你那虛僞的公子形象啊。”琥珀邊指責邊與失了人性的女子周旋,看慕容習那眼神,完全就是恨鐵不成鋼。
趁着琥珀兀自發牢騷,慕容習迅速往自己身上幾個重要穴位點。半響吐出一口濁血,脣色烏紫,身子一軟,仰面倒下。看着頭頂虛晃的白,不自覺扯開一抹苦笑:這女子還真狠……
“慕容!”回首就見到慕容習的慘樣,琥珀怒急。也忘了慕容剛纔的話,對着衝上來的女子就是一飛踢,直到消失在眼前的雲霧裡。隨後傳來一聲短暫的尖叫便沒了任何聲音,直到雲霧裡隱隱傳出一絲血腥瀰漫開來。
扶起早已有氣進沒氣出的慕容習,琥珀擡掌就從背後給他運氣。只聽慕容哇一聲吐出鮮紅,面色同脣色一樣,發紫。
“琥、琥珀……”仿似迴光返照的慕容習艱難啓脣,剛開口又是一陣咳血。“你先閉嘴,有事等你沒了危險再說。”琥珀瞪了一眼極力轉頭的慕容,緊接着又將自己的內氣往他背後輸送。
“我……”我想說,你這內力在這麼輸下去,我真的會死的。
看着突然昏厥倒在他身上的人,琥珀慌忙替他把脈:“這!”
“你小子是急昏頭了吧,四天垂裡你也敢動內息,是不是想跟被你打飛的女人有一樣的下場啊?”
“龍遺?!”看着突然出現的小男孩,琥珀有些慌神。就這麼直愣愣的看着他將兩顆藥丸塞進他和慕容的嘴裡,知道喉嚨有異物感嚥下纔回過神來,猛摳:“咳咳,你小子給我吃的什麼東西,不會也是中邪想毒死我們吧。”
“哼!看你們的狼狽樣,還用得着爺親自動手麼。”白了一眼噁心的琥珀,龍遺自顧退遠了些許,捂着鼻子道:“知道醜丫頭和呆子在哪?帶我去找他們。”
正捂着原本發疼得胸口的琥珀突然‘咦’了聲,有些不敢相信似的在自己身上亂.摸一通,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正給慕容包紮的龍遺,笑道:“你小子,神了!”活動了一下沉重的四肢,又道:“有種終於找到自己的身體感官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