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打羣架
衆人重新落座,薛斌自覺地跟着陳脩幾個站在了衛君陌和南宮墨的身後。見狀,薛真也只得在心中嘆息沒想到自家這個張狂胡鬧的小子竟然真的被衛公子和星城郡主收的服服帖帖。不過再想想燕王府兩位公子如今的關係,薛真又覺得這樣是再好不過了。當初忍痛將兒子送到衛公子手下果然是對的。
“這次潁川之圍多虧了衛公子和郡主,不知…接下來的戰事公子有什麼打算?”薛真看着兩人沉聲道。薛真說這話,就等於是自願將大軍的指揮權交到衛君陌的手中,一切聽從衛君陌的指揮了。聞言,衛君陌神色淡定,坐在對面的幾個將領卻又些微變色。不過蕭千熾和蕭千煒都沒有開口,自然也還輪不到他們說話。
衛君陌淡然道:“我們只是來協助將軍的,自然一切聽從將軍指揮。”
薛真有些無奈地苦笑,現在他手裡的兵馬只怕還沒有辰州軍多。雖然辰州軍沒怎麼上過戰場,但是他手裡的也不是當年的幽州衛了。爲了與朝廷兵馬抗衡,這兩年幽州同樣也是大量擴軍。曾經的幽州鐵衛還在,但是新兵同樣也不少。
“公子客氣了,老夫還是想聽聽各位的看法。”薛真道。
衛君陌挑眉,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的南宮緒。南宮緒端着茶杯淡定的喝茶,彷彿沒聽見兩人的話一般。
好一會兒,衛君陌方纔淡淡道:“將軍不必如此,既然來了自然是一切聽將軍,客隨主便。”
見他如此,薛真也真的嘆了口氣,拱手道:“如此,老夫多謝公子和郡主了。”
寒暄完了,衆人也不浪費時間開始討論起攻打潁川的事情了。等到說完這些走出大帳,卻已經過了正午十分了。
“表哥,表嫂。”身後,蕭千熾和蕭千煒從後面追了上來。回過身,南宮墨含笑點頭道:“千熾,千煒,許久不見可還好?”
蕭千熾拱手見禮,笑道:“一切還好,兩年多不見,表哥和表嫂確實風采依舊。長平姑母和夭夭安安可還好?”南宮墨點頭笑道:“母親和兩個孩子都好。倒是你們兩個,年紀也不小了?”兩年前,孫妍兒生下了燕王府的嫡長孫。但是蕭千煒和蕭千熾兄弟倆卻依然如舊。一年前,燕王府宣佈燕王世子妃病故,只是如今正是戰時,蕭千熾自然不可能再娶妻。而蕭千煒和朱初瑜卻是一直都沒有消息。
蕭千熾有些赫然,“千熾沒有表哥表嫂的福分。”
等到他們說完,蕭千煒才上前見禮,“表哥,表嫂,這次多虧了你們,不然只怕……”
南宮墨搖搖頭,正要客氣兩句。卻聽見身邊的衛君陌淡然道:“軍中大事,以後不可再莽撞行事。”
蕭千煒臉上的神色一僵,卻依然恭敬地道:“是,多謝表哥教誨。”
一時間,南宮墨覺得氣氛有些尷尬。拉着衛君陌對兩人笑道:“我們一路過來還沒有用午膳呢,我有些餓了,先失陪了。”
兩人連忙點頭,“表哥表嫂一路過來必是累了,有什麼事情回頭再議便是。”
離開了蕭家兩兄弟,南宮墨拉拉衛君陌的衣袖問道:“你今天這是怎麼了?對千煒這麼不客氣?”雖然沒見衛公子對誰客氣過,但是向方纔那樣的話等於是當面指責蕭千煒這次潁川之圍都是他的責任。雖然蕭千煒確實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是若說全都是他的問題也有些太過了。
衛君陌凝眉道:“他這兩年,有些忘形了。”
聞言,南宮墨也是一時無言。良久方纔嘆了口氣。雖然是親兄弟,但是畢竟蕭千熾纔是世子,又是兄長。蕭千煒爲了跟他搶風頭已經到了影響佔據的程度了。雖然說一個巴掌拍不響,但是這種情況若是各打五十大板的話等於是什麼都沒做。只能是壓住其中一個,而毫無疑問,要壓的也只能是蕭千煒。只是,南宮墨真心不希望這件事是衛君陌來做的。
“千煒只怕想不到你的用心,反倒是會記恨你。”權利使人迷惑,而這世間最大的權利莫過於皇權。蕭千煒不是一個甘於平淡的人,同時他身邊還有一羣同樣不甘於平淡的人。論目標,蕭千煒只怕是定的比蕭家另外兩兄弟誰都要遠。
衛君陌輕哼一聲,顯然會對此並不在意。
南宮墨也只得嘆了口氣,若是放着不管這兩兄弟再掐起來他們看着心煩不說,若是再出了什麼事,不用衛君陌動手她都想要捏死這兩人。
有了辰州軍四十萬大軍回合,兩軍立刻對在潁川的朝廷大軍形成了壓倒性的優勢。或許是因爲有了衛君陌坐鎮軍中,蕭千煒和蕭千熾手下的人也沒有再整出什麼幺蛾子。不過半個月時間,潁川再一次回到了他們的手中。
潁川城樓上,被人押着的唐增神色猙獰地望着眼前的衆人,看向南宮墨和衛君陌的目光更像是淬了毒一般。衛公子一身青衣,並沒有如尋常將領一般纏着厚重的鎧甲戰袍,甚至全身上下都沒有沾染上半點血跡。乾淨的不像是剛剛從戰場上走出來的人。但是隻要方纔親歷過這場戰事的人都不會忘記,就是這個男人手提一柄軟劍,從容的漫步在亂軍之中。所到之處,血色瀰漫,屍橫遍野。也是這個男人,第一個踏上了潁川城的城樓,給了城下的士兵更多攀上城樓的時間和機會。這個人…根本不像是個人。更像是個從天而降的戰神,或者戰場上浴血而生的修羅。
這樣冷靜到冷漠,俊美到筆墨難以形容的人,反倒是比那些凶神惡煞,滿身戾氣的人更加令人感到恐懼。
薛真倒是好心情,看着唐增點點頭笑道:“永康侯,又見面了。”這世上,有什麼事情會比看到之前還壓着自己狂毆的人變成自己的階下囚更讓人感到暢快的事情呢?他跟唐增其實不熟悉,更沒有什麼仇恨。不過看到此時的情形還是忍不住心懷大暢啊。
唐增朝着薛真狠狠地呸了一聲,“亂臣賊子。”
薛真好心情的不理會他,只是呵了一聲道:“說得好像金陵那位陛下多名正言順似的。”雙方打了三年仗,輿論攻勢自然也是少不了的。金陵的朝臣罵燕王謀朝篡位,亂臣賊子,幽州的將士罵蕭千夜當初與蕭純狼狽爲奸,弒君犯上,得位不正。相信的人自然相信,不相信的人自然不信。倒是雙方罵的熱鬧非凡。
唐增冷笑一聲,嘲弄地看着薛真道:“這次若不是有衛君陌,你以爲有本事贏過本侯麼?什麼幽州名將,燕王公子,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個衛君陌,果然是一羣廢物!”
南宮墨挑眉,這讚譽…可不好受。旁邊薛真手下一干將令臉色都有些難看起來。
薛真冷笑,“我們倒是有衛公子來馳援,怎麼不見邵忠和石敬襄來救你啊?”
聞言,唐增臉色也難看起來。他撐了半個月,卻終究還是沒等來援軍。說心中沒有怨恨是不可能的,但是卻也不會在敵人面前表現出來。唐增只是冷哼一聲,“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便側過臉去不再說話。
“衛公子,你看?”薛真看着唐增皺眉。唐增是個人才,不過卻跟蕭千夜關係密切,想要勸降大概是不可能了。
衛君陌挑眉,淡淡道:“和衛鴻飛關在一起,暫時不用理會。”
薛真想了想,“也好。”到時候連衛鴻飛一起獻給王爺,由王爺定奪也是好事。
打下潁川城,薛真的兵馬也損傷不少,只得在潁川暫時修整一些日子。只要等到燕王那邊攻下了彭城,大夏的半壁江山就等於是已經掌握在燕王手中了。潁川城的一處院落裡,一顆開滿了桃花的大樹下南宮墨靠着衛君陌懷裡昏昏欲睡。桃紅色的花瓣在微風中不時的飄落兩人的身上,倒是一副美好的讓人不忍打擾的花捲。
南宮墨微微睜開眼睛,望着正低頭看書的衛君陌,“接下來,薛將軍有什麼打算?”
衛君陌搖搖頭道:“薛真大軍損傷不輕,先休整一些時日等到舅舅那邊打下了彭城再說。”
南宮墨輕輕打了個呵欠,點頭道:“也是,再往下打,就要到金陵了。”
衛君陌凝眉,道:“越往南,後面只會越不好打。另外,這兩年宮馭宸太安分了。”
南宮墨眨了下眼睛,挑眉道:“你懷疑宮馭宸在醞釀什麼詭計?”
衛君陌微微點頭,南宮墨也有些無奈,“宮馭宸這種敵人,我下輩子也不想再遇到第二個。”衛君陌擡手輕撫着她的髮絲,輕聲道:“不用擔心。”
“嗯。”南宮墨點頭,“也沒有很擔心,他也不能對我怎麼樣。只是這種總是躲在暗地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發來給你一刀的人,想起來就讓人心煩。”
“郡主,公子,不好了!”外面,朱蒙飛奔而來,一邊跑還一邊呼喊着。南宮墨坐起身來,揚聲道:“朱蒙,這邊。出什麼事了?”朱蒙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郡主,你快去看看吧。薛斌他們跟…跟幽州衛幾個打起來了!”
“什麼?”南宮墨詫異地道。
朱蒙急得直跳腳,“薛斌他們幾個跟幽州衛的將領在街上打起來了。陳脩叫我趕緊回來報個信兒。”
潁川城裡的一處茶樓裡面,杯盤狼藉,整個茶樓被打得亂七八糟。滿地的殘渣碎片和破爛桌椅。雙方十來個人甚至覺得茶樓裡打得不過癮,直接打到茶樓外面的街道上來去了。只留下茶樓的掌櫃,望着一屋子的破爛忍不住嚎啕大哭。
站在一邊被加入戰團的陳脩嘆了口氣,從懷裡掏出一個幾塊碎銀子遞了過去,道:“掌櫃你先拿走,若是不夠回頭我讓人送過來。”誰知道出個門還會遇到這種事情,陳脩身上也沒帶幾兩銀子。掌櫃原本以爲要自認倒黴,沒想到這看上去是斯文文的年輕人竟然這麼好說話。當下也不敢多說什麼,連忙結果銀子連聲道謝。
“南宮公子,你沒事吧?”陳脩看向剛從裡面走出來的南宮緒問道。
南宮緒臉色有些蒼白,劍眉微蹙搖了搖頭。陳脩望着大街上混戰的衆人,也有些薄怒,“這還是幽州衛的精銳將領?心胸狹隘,倚強凌弱,真是……”說了一半,陳脩才反應過來,有些歉疚地看向南宮緒。這位論武力只怕贏不過軍中任何一個將領,但是卻絕對不是弱者。論排兵佈陣,就是軍中的老將也不敢說贏過他。不愧是楚國公南宮懷的長子。
這些日子雖然幽州衛和辰州軍合作,但是畢竟雙方從未熟悉過。辰州軍先是解了潁川之圍,之後攻打潁川南宮緒領的一路兵馬更是搶先進入城中,可謂是風光佔盡。這讓幽州衛的將領們怎麼能高興的起來?老將們還沉得住氣,但是那些年輕的將領們就咽不下這口氣了。偏偏南宮緒這人除了身體比他們弱一些,也沒有什麼可攻擊的地方。一羣年輕人更是憋了一肚子火。
今天雙方人馬在茶樓相遇,辰州軍這邊的年輕將領們打了勝仗自然也是得意非凡,難免刺激到了對方。於是所有的火力就先被最招恨的南宮緒給吸引了。一時衝動起來,一個年輕的小將竟然直接對南宮緒出手。這還了得?如此一來他們這邊的幾個小將自然也受不了了。又有薛斌這樣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在裡面,雙方轟轟烈烈的打了起來。倒是把最開始的南宮緒給拋到了一邊。
南宮緒靠着牆壁站着,淡淡地看着街道上打得雞飛狗跳的衆人。
陳脩皺眉道:“這樣下去…”
“無妨,讓他們打。”南宮緒淡淡道。
“這是不是……”不管怎麼說,總要給薛將軍一個面子。
南宮緒道:“這一架早晚是要打的,晚打不如早打。”
陳脩嘆了口氣,道:“這就是雙方合作的麻煩,但是…總不能爲了照顧友軍的情緒,咱們打仗的時候還要剋制着吧?”其實也不難理解,要是對方的戰績比他們好,他們肯定也是不服氣的。只是到底是知恥而後勇,還是找對方麻煩,這是一個問題。
聳聳肩,陳脩道:“不管怎麼樣,我先把老薛拖出來吧。別人不說,他還攪在裡面薛將軍臉上不好看。”
說完,陳脩也跟着挽起衣袖加入了戰團。不過他不跟人纏鬥,而是衝到了薛斌面前,一把抓住他要將他拽出戰團之中。薛斌打得正是興起,哪裡肯就這麼罷休。差點一拳打在了陳脩的臉上,險險的收住了拳頭,沒好氣地道:“陳脩,你幹什麼?”
陳脩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別跟着鬧行不行?想挨你爹的板子是不是?”
薛斌不以爲然,“誰鬧了?這些混蛋打仗不行還不興別人厲害,敢罵咱們是小白臉,軟腳蝦!勞資就讓他們看看,什麼叫小白臉!誰纔是軟腳蝦!”
說起來,倒也不怪對方。辰州軍上到衛君陌,下到一干小將都有兩個特點。一是年輕,三十來歲在辰州軍的將領中都算年級大的了。二是長得好。不說衛君陌,藺長風這樣的。南宮緒,簡秋陽,陳脩,甚至是薛斌朱蒙等人沒有一個長得差的。雙方人馬站在一起,一邊老少不齊,長相不齊。一邊風華正茂,賞心悅目。誰看了心裡都會不爽。
身後,一個拳頭狠狠地糊了過來。陳脩一把鬆開薛斌,直接一拳砸了過去將人放到在地上。陳脩雖然是軍中少見的斯文人,但是打起架來也其實也不是那麼斯文的。他要是真斯文,這幾年早被人弄死了。
“行了!想想你爹成不成?”一把拉住要往裡面衝的薛斌道。
薛斌冷哼,“我爹?天王老子也不行!今兒本公子非要收拾這些孫子一頓不可!”
“狗屁!誰怕誰?兄弟們,打扁他!”旁邊的人怒吼一聲,朝着兩人撲了過來。
辰州軍的將領自然不能看着薛斌被圍毆,嗷嗷叫着也跟着撲了過來。陳脩無語望天,擡腳一腳踢飛了一個想要偷襲的小個子,也跟着加入了戰團。
薛真接到消息,倒是先一步趕到了現場。看着眼前羣魔亂舞的場景,頓時氣得怒髮衝冠。怒吼一聲,“一羣混賬!還不都給老夫住手!”
有人聽到聲音不由得頓了一下,但是下一刻臉上立刻就捱了一記老拳。頓時大怒,用力的揍了回去。
薛真看着眼前不僅沒有停下,反倒是打得更厲害了的人羣,只覺得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一把撤過旁邊的一個將領手中的鞭子一抖,就朝着人羣裡甩了過去。
啪啪幾鞭子下去,不分敵我見人就抽。打得正起勁兒的薛斌從地上一躍而起,背上被鞭子抽的火辣辣的疼,怒吼道:“哪個混蛋敢抽小爺!”
薛真臉色發黑,陰惻惻地道:“是你老子我,你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