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內分爲幾個洞穴,只有其中一個閃着昏暗的燈光。
這裡的四周都是人工開鑿的痕跡,看來已經有不短的年頭了。
石洞內瀰漫着雨水和泥土雜糅的腥氣,混合着血腥,味道刺鼻。
侍衛們在別處查找密道,聽到哨聲,以此進入洞穴中,通過夏若雪指出的方向,追擊袁煥之和逃走的墨黃。
莫顏四處觀望,向着有燈光的內室走去,她看到地上放着一個炭盆。
剛走出幾步,沒注意腳下的路,她被一個東西差點絆倒,低頭一看,原來是一截殘臂,上面的血已經把袖子浸透。
墨黃來通知袁煥之,二人找到逃生通道,所以夏若雪便沒了利用價值?
夏明軒死之前,苦求莫顏,求她有朝一日找到夏若雪,看在表姐妹的情分上,網開一面。
永平侯府滿門抄斬,夏若雪雖然姓夏,以後若是嫁人,就是別人家的,不應該承受這種罪責。
莫顏冷笑,若她記得沒錯的話,夏若雪嫁給袁煥之了,按照大越律法,袁家通敵叛國,應當株連九族。
永平侯府衆人走到今日,都是咎由自取。
要不是永平侯一腳踏兩船,野心勃勃,和南邊小國還有斬不斷理還亂的關係,万俟玉翎怎麼會如此?
不能因爲夏家和莫家有姻親,就置大越律法於不顧,那樣讓自家皇叔大人如何服衆?
更何況,夏若雪的所作所爲,死不足惜。
石洞內有各種生活必備用品,可見準備之人相當細心。
用於休息的內室有牀榻,被褥,還有石桌,衣櫃等等。
石桌上擺放着幾個已經涼透了的小菜並一壺酒,看來夏若雪和袁煥之這十幾日的日子過得不錯。
另外一間用於住人的石洞就在隔壁,很簡潔,充滿男性的氣息,想必是袁煥之的起居之所。
“夫君,看來你預料的沒錯,袁煥之狡詐小人,應該沒受傷。”
石洞雖然簡陋,但是被收拾得很乾淨,被褥都被疊的整齊。
早聽說袁煥之爲人有潔癖,極大地表現在對所處環境的苛刻上。
竈間的柴火都被整齊地堆好,看柴火有些溼潤,應該是近期才砍的。
如果那日他胸前中了短刃,怎麼還能有力氣做活?
除非,這裡還有第三個人來過,但是可能性不大。
“那日他若被短刃擊中,幾百米的距離,跌落不死也要重傷。”
一切都在万俟玉翎的掌控中,他看着石洞前面的雨幕,淡淡道,“如果他死了,內奸不會一直沒動靜。”
只是,他們終究沒有想到,還是來晚一步。
“幾名侍衛已經通過密道追擊袁煥之和墨黃,到時候出入京都的人和車輛都要排查,讓他們插翅難逃。”
莫顏說完,心虛地摸摸鼻子。
袁家在京都經營十多年,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暗樁被己方搗毀十之*,但是總歸還有漏網之魚。
來往進城出城的百姓那麼多,難免有疏漏,他們或許有別的法子。
狡兔三窟,一旦放走人,想要再抓回來,可就難了。
洞外的雨傾盆而下,狂風大作,洞口前的歪脖樹在風中搖曳,樹枝斷裂,吹得到處都是。
風雨太大,莫顏站在洞口,感覺自己隨時要被風颳走一般。
雨水傾斜,打在她的前襟,胸口冰冰涼涼,讓她冷的打了個哆嗦。
“雨太大了,咱們暫且在石洞中避雨,等雨停再上去。”
万俟玉翎拉住莫顏冰冷的手,把她帶到篝火旁,又在石墩上體貼地放了個厚墊子。
火光下,他的臉被鍍上一層溫暖的紅暈,平靜和從容,莫顏和他對坐,心裡那點焦躁不安馬上就消失無蹤了。
他們的計劃是請君入甕,引出內奸。
能找到夏若雪的棲息地,已經算是意外之喜,就算抓不到袁煥之,也不應太失望。
並不是袁煥之有滔天本事,而是己方在明,他們在暗,這場戰爭,從一開始就不公平。
“夫君,這次去北地,幾個小的都留在京都吧。”
貝貝和多餘才半歲多,莫顏不忍心就這麼離開,但是若讓她在宮內等候消息,她更無法平心靜氣。
跟隨他在一起,是她經過深思熟慮做出的決定。
但願,貝貝和多餘將來長大,能明白她這做孃的一番苦心。
北地戰火連天,打仗不是遊山玩水,尤其是此行到邊境,已經是滴水成冰,大雪封山。
宮內安全,有太后,墨冰,還有悟空方丈和大哥莫輕風教導明澈和明熙,她不用太憂心。
“顏顏。”
万俟玉翎用樹枝翻動着火堆,讓火苗更旺一些,他面上古井無波,眼中卻有深深地動容。
留在京都,在宮內對她來說纔是最好的,何必跟隨他到北地吃苦。
“夫君,幾個小的都有人照顧,但是你身邊不能沒有人。”
暗三暗四都隱藏在暗處,暗一負責宮中守衛,不會跟到北地。
莫顏對排兵佈陣一竅不通,但是別忘記她是一名醫者,祝神醫的高徒,不但可配藥,還能治病救人。
在大營中,最缺乏的就是醫術高超的醫者,有些士兵明明可以挽回一條性命,卻因爲耽誤治療而一命嗚呼。
只可惜,時間尚短,她在京都建立的醫者班還不成熟。
雖說那些人還不能醫治疑難雜症,不過在戰場上,基本上都是刀槍造成的傷口,和一些簡單的風寒等。
學以致用,莫顏打算讓醫者班提前出發去北地待命。
“現在想想,你家娘子我也是未雨綢繆。”
莫顏站起身,揚着腦袋,圍着火堆得意地走一圈兒。
她爲了考驗那些人的變通能力,讓先生先教授縫針之法,並且用山雞和兔子練習過。
戰場上造成的刀傷最容易失血過多,縫合能有效地避免傷口感染等,對恢復有很大幫助。
夫妻二人在一起商量去北地的細節,來勘察現場的侍衛在一旁糾結的不敢插言。
明明去北地是和送死差不多的事,爲何能說的那麼甜蜜?
他抓抓頭,單膝跪地,不得已打斷溫馨的氛圍,心裡愧疚,就好像犯了大罪一般。
“皇上,娘娘,在夏若雪身下,發現一個藥瓶。”
侍衛垂下頭,雙手用手帕托起藥瓶,一動不動,呈殭屍狀。
莫顏正說在興頭上,無端被打斷,她抽了抽嘴角,故意不接瓷瓶。
万俟玉翎一臉寵溺地看着,自家娘子還是原來的性子,小心眼。
眼瞅着侍衛的手都快哆嗦了,莫顏終於大發慈悲,接過瓷瓶。
侍衛跪地磕頭,然後一溜煙跑得不見蹤影。
瓷瓶口的軟塞不見了,上面留下一個空蕩蕩的洞。
莫顏搖搖瓷瓶,發現裡面什麼都沒有。她謹慎地把瓷瓶放在鼻下,輕輕一嗅,面色大變!
“這是毒藥沒錯,而且有劇毒。”
雖然莫顏還不能說出這種藥的名稱,但是根據味道辨別,應該取自毒蛇,萬變不離其宗。
夏若雪被人砍斷了手臂和小腿,失血過多又痛苦萬分,最致命的,是她胸前匕首。
從她的死狀上看,根本沒有中毒的跡象。
回到夏若雪橫屍地,莫顏蹲在地上仔細尋找,在不遠處,有一團黑綠色的污跡。
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莫顏用一個小匣子放起來,打算交給祝神醫研究。
一個時辰以後,追袁煥之和墨黃侍衛們原路返回,從這裡出去可以到山下,那邊有一條河,他們追出去很遠,眼瞅着二人跳河,他們失去對方的行蹤。
一場雨到天明時分才小了些,莫顏晃動下僵硬的頭,自己一夜都依偎在皇叔大人的懷中。
万俟玉翎正襟危坐,察覺到懷中的異動,緩緩地睜開眼。
他的領口溼了一小片,有一塊可疑的痕跡。
莫顏捂臉,恨不得鑽到地縫裡,她摸了摸溼潤的嘴角,做夢吃烤雞,所以流口水,還真是有點丟人。
“天亮了,咱們上去吧。”
万俟玉翎故作淡漠,眼眸深處是淺淡的笑意,用手輕輕撫摸她耳邊凌亂的碎髮,寵溺而縱容。
夜裡她抓着他的手往嘴邊放,嘴角還有口水流出來,那酣睡的樣子,和多餘小包子有八分相似。
既然決定離開京都,莫顏的心比以前安定多了。
離京的準備交給墨冰打理,她所有的時間都用來陪幾個包子。
“母后,您和父皇去北地,爲何不能帶上孩兒?”
明澈拉着莫顏的袖子,左搖右擺,以前的事他們都記得不清楚了,聽說小時候,他和弟弟在南邊呆過一段日子。
整天悶在皇宮,每一處角落,他帶着明熙都去過,一草一木,沒有什麼看頭。
聽說宮外特別熱鬧,每逢初一,十五還有集市,百姓人家都會帶着小娃們趕集,買些吃的,用的。
“是啊,母后。”
明熙眨眨眼,一臉沮喪地跟在明澈身邊,兄弟倆商量好,要唱苦肉計。
舅舅教過,在不能達成心願的時候,裝可憐,這樣或許能達到理想的效果。
莫顏心軟了些,挨個抱了抱兩個包子。
如果有可能,她也不想扔下幾個孩兒,可留在京都,是對他們來說最安全的。
明澈和明熙早熟,再早熟,也不過是個不到三歲的孩子,這要求她萬萬不能答應。
“明澈,明熙,母后要陪着父皇一起,你們還太小了,一路千山萬水。”
莫顏打算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她現在還沒想好怎麼和兩個包子解釋戰爭,對孩子來說,還是有些沉重了。
“母后,兒臣不怕吃苦。”
明澈和明熙像打了雞血一樣,兄弟倆一人抱着莫顏一條腿,苦苦哀求。
他們整日被拘在宮中,嚮往外面的世界。
而且舅舅說,北地千里冰封,能在湖面上滑冰。
百姓人家不睡牀,而是睡一種叫火炕的東西用來取暖。
冬日裡買來的肉食等物,就放在缸中,埋到雪裡面,一年都不會壞。
還有能拉車的大狗,能在冰上跳舞的陀螺。
這對明澈和明熙來說,是一個神奇的地方。
“咳咳。”
莫顏一手握拳,放在嘴邊輕聲地咳嗽兩下,心裡埋怨自家大哥,當初讓莫輕風教導兩個小的,真的不會把人帶歪嗎?
“母后,好不好?”
兩個包子眨眨眼,一副可憐相,眼淚圍着眼角轉。
万俟玉翎剛走進偏殿,就看到雙胞胎正在撒嬌賣乖,自家娘子一臉爲難之色。
去北地不可能,不只是戰爭,路上的風險未可知。
御駕親征,聲勢浩大,誰知道京都還有沒有暗藏的勢力。
他們不可能低調,必須大張旗鼓,爲了安定民心,鼓舞士氣。
萬一雙胞胎跟着,消息傳出去,被有心人知曉,這一路上更不會太平。
“明澈,明熙,父皇知道你們很想到宮外看看。”
万俟玉翎摸摸兩個包子的頭,和顏悅色道,“貝貝和多餘還小,正是需要兄長照顧的時候,你們出去頑皮,他們倆個怎麼辦?”
皇叔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一語中的,命中明澈和明熙的要害。
兄弟倆皺眉思考,最後覺得父皇說的有道理。
父皇和母后不在,弟妹們怎麼辦?沒有他們做哥哥的陪着,會孤單的。
貝貝多餘最近很愛爬,能扶着搖牀的欄杆站起來,想必不久後就會走路。
万俟玉翎絲毫沒有壓榨童工的自覺,不僅如此,還開出空頭支票若干,承諾日後會帶着明澈和明熙遊山玩水見見世面。
兩個包子沉浸在幻想之中,心花怒放。
打發走明澈和明熙,莫顏揉揉發疼的額角,“夫君,你答應帶他們出宮,可是要講究誠信的。”
“過幾日我要去西山大營調配人馬,就帶着他們去看看吧。”
暫時能兌現一點,至於以後的遊山玩水,他只說帶着兄弟倆出宮。
京都周邊也有名山大川,万俟玉翎在玩文字遊戲,他真的沒有欺騙兒子們。
莫顏訝然,皇叔大人也會耍賴,她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烽火連天,根本瞞不住京都的百姓們,永平侯府被滿門抄斬失去熱度,無論是朝堂還是市井,人們議論的焦點都轉移到戰事上。
此行到北地,更需要棉衣藥材等物。
皇上御駕親征的消息一放出,周邊城池紛紛響應,人們自發地募捐財物,糧草,棉衣,棉被等物,百姓們的熱情空前高漲。
莫顏心裡不是滋味,這一切都建立在万俟玉翎以身犯險的基礎上。
墨黃一走,莫顏就不用人幫着縫製衣物。
她白日陪着貝貝和多餘,教兩個包子說話,順便給万俟玉翎做貼身衣物。
十多天後,北地傳信的士兵終於晝夜兼程,騎着快馬趕到京都中。
蠻族用手段活捉了於家兩位將軍,並且要挾莫輕雨退兵,讓出邊境城池。
這明顯是蠻族的詭計。
兩軍陣前,於家兩位將軍以身殉國,極其悲壯,而己方自亂陣腳,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力,邊境城池被奪。
蠻族來勢洶洶,傾盡舉國之力攻打大越,是鐵了心,莫輕雨看戰事有失控的趨勢,不得已地點燃烽火。
糧草軍需等都在邊境城池,丟了一個城,損失兩名主將,對大越是莫大的損失。
万俟玉翎去西山大營調配人馬,莫顏先一步得到消息。
“於家兩位將軍在殉國之前,可有什麼交代?”
莫顏內心極其沉重,於家兩位將軍鎮守北地多年,打退蠻族無數次,勞苦功高。
這次他們都無計可施,被生擒活捉,可見形勢不樂觀。
“兩位將軍坦言他們是大越的罪人,只希望皇上恕罪,能好好對待於家衆人。”
傳信的士兵涕淚橫流,忍不住哽咽,“兩位將軍放心不下於菲兒小姐。”
“本宮知道,那麼屍首可是搶奪回來了嗎?”
大越的將士,就算是死,也不能落在蠻族人的手裡,必要竭盡所能,帶回到大越安葬入土。
以身殉國,不是大越的罪人,而是大越的英雄!
“回皇后娘娘,小的送信來之前,莫將軍正在和蠻族首領交涉。”
士兵的嘴裡泛着苦澀,只不過,派去的人被蠻族人殺死,人頭掛在城牆上示威。
兩國相爭,不斬來使,這是不成文的規矩,而蠻族的做法,實則令大越憤怒!
若不是多處邊境陷入戰火中,小小的蠻族,又豈是大越的對手!
士兵被送下去休息,又有人來回稟,當然,這次是個好消息。
己方的人在大吳仍然沒有找到洛祁的下落,但是馮相被洛峰的探子刺殺,奄奄一息。
大吳京都原本對馮相忠心耿耿的人見形勢不妙,都想分一杯羹,自己做皇帝。
於是一干人等起了內訌,自己倒是先打起來了。
洛峰帶着人手趁虛而入,殺進京都,穩定局勢,把馮相關入天牢中。
大吳目前有些混亂,而且距離北地遙遠,想派兵支援,無能爲力。
洛峰修書一封,意思是他先整頓大吳,然後派兵支援大越後方,共同擊退南部小國,從今往後一切以大越馬首是瞻,兩國永久交好。
大吳富足,可以提供大越短缺的軍需補給等。
付出這麼多,總算見到回報。
大吳的消息是雪中送炭,眼下南邊不用擔心,己方可以專注地處理北地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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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假5天寫大結局,6號送上肥章,完美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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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場有染》/小店不打烊
本文職場勵志文,女主從歷經磨難從銷售小透明坐上總監的奮鬥史,暖心甜寵。
【激萌小劇場】
深夜,項冉還伏在桌上咬着筆頭盯着桌上的基本空白的銷售方案,靈感枯竭。
身後一道黑影籠罩下來,兩隻手將她攬入懷裡,“還不睡?”
項冉搖搖頭。
林昱言瞥了一眼桌上的文件,突然一把就將她抱起朝着臥室走去。
“你幹嘛?”項冉嚇得筆掉落在地上。
他二話不說將她“扔到”臥室的大牀上,睨着她,“你忘了你男人是做什麼的?”
項冉一愣。
林昱言眸光微斂,似笑非笑,“討好我,我幫你搞定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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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一落,項冉迅速想起了男人的身份,策劃部總監,鼎鼎有名的林昱言。
只是討好……。
項冉忽而臉色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