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四十章陰謀起現——
四百四十章陰謀起現
簡州,總督行轅。
清兵如林,明盔亮甲,刀槍劍戟在清晨的薄霧中閃爍着道道寒光。
寬闊的青石路面兩旁羅列着兩行侍衛,個個手按刀柄,背挎火槍。
一衆清軍將領默不做聲的沿路行走,只留有莎莎的腳步聲。
滿頭花白,額頭皺紋如是刀刻,勒保端坐大帳正中的大椅上,凌厲的雙眼掃視着下面的所有將領。
連連的敗仗和越來越惡劣的局勢,讓四川所有的清軍都士氣低迷不振,將領軍官是神情恍惚。可是行轅大帳中,四川總督勒保的雙目如電的掃視下,他們這些參將以上軍官,個個都表現得精神氣十足。
“本督受皇上厚恩,界以重任,數年興師不能滅賊,實慚愧不已。然今正國之危難,勒保有意請罪也只得押後,諸君都世受國恩,爲先皇和今上賞識提拔,均應同心戮力,殺敵建功,以報陛下。”
下面將官的連連微微起了變化,這麼多年了,他們在勒保帳下聽令,知道勒保每一次要興兵都首先宣講一番報效皇恩的大道理。
往日打白蓮教匪,在座的衆人都不害怕。可自從今年中華軍入川,東北地區眨眼間就被詹世爵給席捲了去。若非是中華軍與四川白蓮義軍沒合得來,他們這些在四川的清軍早就跑去青海了,那裡還能在成都府落腳。
夔州、保寧、順慶、龍安幾次交手,在川清軍都是大敗而輸。眼下勒保要是還準備與中華軍戰,他們可就又苦了。
“教匪孽障,可恨之極,近期竟敢屢犯我成都,贖不可怒。本督欲興師而伐,衆將誰敢爲先鋒?”
聽到勒保是要去打白蓮義軍,滿座的清軍軍將都暗舒了一口氣。
張芝元額頭滲出了一層冷汗,勒保的目光竟然在一直盯着他。帳中剛剛輕鬆地下的氣氛也慢慢再度恢復了生硬。
“卑職願做先鋒——”
一道道目光盯在身上,張芝元感覺渾身都像是長刺了一樣。實在承受不住,站起身請命。
他是建昌鎮總兵,爲四川本省的綠營四鎮之一,也是迄今爲止勒保帳下唯一一個還保持着六千人以上的軍鎮。
張芝元又是一個漢人,勒保此次拿他當先鋒,用意似乎很有一箭雙鵰的意思。
返回營寨後張芝元長嘆了聲氣,他的隊伍駐紮在簡州西南,時刻都在護衛着成都,壓力是很大的。因爲他部的對面,就是東鄉白號和巴州白號這兩支四川教匪的主力軍。
張芝元自負對軍事是盡了心的,可是都到眼下這個份了,勒保還是不忘防範自己一手。雖然說起來勒保留駐簡州,也算是身臨前線了。簡州,成都府下屬一地但張芝元卻沒有被勒保的這一舉動給鼓舞起半點士氣。
心中雖然悶氣,但張芝元還是立刻整頓兵馬,並向東向白號和巴州白號派出人手刺探。籍鎮這個小市集上下週邊當即就升起了一股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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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州,成都以南。
從東鄉起義以後,有兩年多時間了,王三槐的處境很順利。或是說整個四川白蓮義軍的處境都比較順利。與當初紅巾軍和襄陽義軍鏖戰湖北時所感受到的壓力相比,要輕的太多太多。
因爲歷史改變,襄陽義軍沒有入川而是直破了漢中作爲自己的根據地,所以歷史上留下一筆的川鄂東鄉會師自然也就不復存在。
襄陽義軍沒有了黃號、白號、藍號的說法,幾乎是凝成了一團。但是四川義軍卻依舊按照歷史發展的軌跡給自己按起了東鄉白號、巴州白號、達州青號、太平黃號、通江藍號、雲陽月藍號、奉節線號等名稱。作爲四川義軍的主要發起地,夔州府卻因爲清軍守衛森嚴、兵力充沛而未能克下。大隊義軍相繼從夔州府開出,各自爲戰,卻又算是四面開花,兩年多奮戰打下了一半還多的四川。
從開始是的處於下風,到雙方間的拉鋸戰,然後是僵持戰。四川義軍的經歷猛一看真的根抗戰的中隊差不多。
王三槐從夔州府出來之後,不能說一點虧都沒吃,現在已經投靠了中華軍的廣元縣知縣劉清、巴縣知縣趙華,渠縣知縣吳桂都讓他吃過不小的苦頭。尤其是前者劉清,對戰王三槐是屢屢都有斬獲。
不過樑綱的牽制下,清軍根本無力投更多的軍力進入四川,反而還要抽調不少精兵強將東去。
劉清、趙華、吳桂,這等依靠自己清廉的官名召集起鄉勇屢屢斬獲得勝的小官也因爲大環境的壓制而遲遲得不到提拔。
等到樑綱此地在江南站穩腳跟的時候,四川義軍也越發的聲勢高漲起來,王三槐帶軍由北向川南挺進,連破十餘縣,然後轉西最後轉北,繞了一個好大的圈子在嘉定府與羅其清巴州白號、冉文儔通江藍號匯合,三股軍力齊攻眉州,戰了大半個月最終下了下來。然後就是兩軍對壘僵持,最後詹世爵入川,眨眼工夫拿下了夔州,席捲了整個東北,清軍接戰連戰連敗,四川義軍變成了看客,固然不至於與清軍聯手對戰中華軍,可是他們間也就‘和平’下來了。
王三槐是一個愛驕傲自大的人,小農思想極重,樑綱收降四川義軍反應最激烈的就是他。而且其所部軍紀差勁,平日吃糧耗用,一律都是‘繳獲’而來。
現今這般情況下,王三槐雖然還沒最後打定主意怎麼應對樑綱的招攬,但他對滿清卻是一點都不在乎了。一聽到張芝元竟然敢起兵來打眉州,當即就氣怒的跳了起來。
“這是看不起咱吶”招來一衆手下頭領軍議,王三槐拍着桌子大罵。清軍都到這個境地了,老老實實的守在成都都還沒幾天好日子過呢,竟然還敢興兵來打眉州?王三槐惱火得很“瞧不起人是不是?真以爲東鄉白號就是好捏的?”
彭山縣。張芝元部都還沒有抵達眉州城下,在彭山縣城就被東鄉白號義軍給攔住了。
憑軍力,兩邊差不多,清軍火器佔優,但義軍有城池,士氣也高上一截。兩邊打起來,張芝元一時半會兒還真拿城裡的義軍沒辦法。畢竟他沒有百門大炮能把整個彭山縣城轟塌,只是只有老式大炮八門,新式的四門。
簡州,總督行轅。
對於張芝元求援的信報,勒保根本就看也不看,他眼下關注的只有一件事,就是王登榮龍登連——
“大人放心,下官就是粉身碎骨,也定把此事搞成”勒保面前,王登榮的上司在拍着胸口下保證。
數百里外的敘州府。
隨着龍登連搖身一變成爲中華軍,敘永也自然而然的就成爲了中華朝的地盤,這些川黔邊境的窮山惡水,白蓮義軍纔不稀罕呢。龍登連扯着虎皮做大旗,依靠中華軍的招牌和第一批送來的補給,很快就在當地召集起了七八百號人蔘軍,然後一千出頭的隊伍就向着敘永北部的敘州府滲透去。
敘州就是後世的宜賓市,金沙江、岷江在此匯合,長江也是至此地纔開始稱爲“長江”的。西南半壁古戎州,四川義軍即便是再白癡,這個的地盤他們也不會全部放棄的。
如此兩邊一接觸,在四川的正南方向,中華軍與川中義軍就算是正式觸頭了。
守衛敘州的義軍是冷天祿部。冷天祿,王三槐的搭檔,東鄉白號的二號人物。
對於中華軍他倒是沒有王三槐那般的敵視,但是既然老大吩咐下的有命令,他也只好尊崇。對近在眼前的龍登連部不理不睬。
龍登連內心深處對於冷天祿的不理不睬是一點都不關心的,他可是揹負有秘密任務的。爲了推進的任務,表面上龍登連則是怒氣衝衝的,更寫了一封信報快馬送到了貴州張世龍的手中。
內容,籠統的講只有兩個字——告狀。
在彭山激戰正烈的時候,王登榮再一次出現在了龍登連身邊。然後,五天後……
貴陽。
張世龍震驚的看着手中的信報,龍登連竟然跟冷天祿開打了,還雙方死傷了上千人,現在正退敗回敘永。“搞什麼搞?誰給他下的命令?誰給他這麼大的膽子的?”
西南中華軍與四川義軍開戰,這影響完全是極度惡劣又重大的。
可是認真地說起來,龍登連似乎也並不理虧。前來送信報的小兵就一臉不服氣和怒火的望着張世龍。
自己部隊吃虧了,竟然不想着立刻找回場子,增援敘永,反而是罵起龍營座起來了。戰死的那幾百弟兄,真是白瞎眼了,投了紅巾軍
三天前,一隊難民到了慶符橫江鎮。這裡是白蓮義軍和龍登連獨立營控制地區的交界線。自從眉州開戰之後,越來越多的難民涌入嘉定和敘州府,其中一部分好藥接着繼續往南遷。
難民想進入獨立營控制的敘州府南部,不僅因爲戰事起了,更因爲四川義軍不事生產,積年累月都是靠打糧過活,他們在北邊過活的實在是辛苦。
每碰到南遷的難民時,龍登連獨立營的戰士都是喜笑顏開的樂意收納,被難民們這麼的一說,他們心裡也紛紛升起了一股自豪感……
難民肯往南來,顯然是南邊被北邊好了,中華軍比四川義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