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第三新東京市多少和NERV有關聯的居民不同,這座基本上一直處於軍管狀態的城市,時不時的就會突然進行避難演習。
被磨合的非常高效的避難體系,那些充作防禦炮塔的居住大樓,圍繞着城市分佈的大量軍隊與武器...
這些無一不是在提醒這座城市的居住者——你們住的地方是位於戰爭最前線的要塞。
而現在,等候了十幾年的戰爭終於到來。
沿着公路停放的大量坦克戰車,遙遠平原上的火箭炮陣列,懸浮火力型飛行器...
無數人類打造出的尖端殺戮兵器,將無窮的火力傾泄向邁入城市中的高大身影。
那是一個數十米高、四肢纖細肩膀寬闊方正、軀體中心有着紅色球形核心的黑色怪物。
各式各樣的炮彈、火箭、導彈交織出密密麻麻的彈道匯聚在一起,卻在怪物身週一層無形的屏障上撞碎成大片光焰,餘波將附近的建築全數湮滅,但卻連遲滯怪物一瞬都辦不到。
“人類的武器,在AT力場面前真是無力啊...”
坐在指揮中心自己位置上的碇源堂瞥了眼另一邊幾個焦躁注視着前方巨大顯示屏的軍裝將官。
那是這座要塞城市周圍軍隊的頂頭上司,雖然NERV的成立代表人類關於如何對抗使徒達成了共識,而且人類關於使徒的研究數據也有不少了,但顯然還是有很多人不信邪的。
要他們不嘗試一下人類引以爲傲的各種武器,就去把希望寄託在看似玩具一樣的大型人形兵器EVA上,倒也不怎麼現實。
但...這些火力都是錢啊,每一秒潑出去的錢都能把NERV總部翻新一下了,現在卻在做無用功,要是拿來充作NERV經費的話...
不過最後能證明EVA的存在意義倒也不算太虧。
見到埋設在使徒前進路線上的N2地雷如願近身引爆,在大廳主屏幕因超強電磁輻射而失去信號後,碇源堂沒有理會那幾個回過頭對他示威的軍人,而是垂下目光打量了一下初號機當前的作戰準備狀態。
......
在EVA停泊區的控制室內,葛城美里將電話掛在操作檯上,舒了口氣道:“計劃變更,使徒一腳踩在N2地雷上,據說目前站在原地處於自我修復狀態,我們有多餘的時間進行更多準備了。”
旁邊放下咖啡杯的NERV首席研究員赤木律子挽了挽自己的金色短髮:“不乘勝追擊嗎?”
“你說這話和我開玩笑嘛?”美里斜了眼自己的好友,“AT力場強度沒有任何削弱,我覺得使徒那並不是在修復而是在進行適應性進化。”
“葛城長官。”
解除了臨戰狀態的EVA初號機插入栓內,碇真嗣穿着一身可以調整身體增加同步率的黑白緊身衣坐在駕駛座上。
他看了看關於來襲使徒的作戰視頻記錄後,回憶了一下那本厚厚的EVA相關說明書,有些疑惑地問道:“AT力場不是無法被常規武器突破嗎?使徒是怎麼受到傷害的?”
“呀,說了很多次叫我美里就好了。”
大齡女青年葛城美里翻了翻手頭的報告,嘆了口氣道:“N2地雷是直接在使徒腳下引爆的,無法確認使徒當時是否對下方張開了AT力場...
“但理論上足夠強大的能量可以彎曲時空突破AT力場防禦用的相位偏移,N2地雷爆炸核心範圍內的能量密度應該勉強能做到這一點,但也僅僅是一瞬間、小範圍的實現。”
旁邊的赤木律子輕笑了一聲:“你給一箇中學生解釋相對論...”
沒有理會她的調侃,葛城美里瞥了眼沿着運輸平臺向地下更深層轉移的EVA初號機,繼續對真嗣說道。
“你別指望能靠N2擊敗使徒,就目前它的表現來說,除非N2當量大到能炸燬NERV總部連同小半個島國,讓地球被爆炸塵埃遮蔽進入冰河時代,不然是沒有那種希望的,我們還是得靠你啊真嗣。”
“...我盡力。”
聽到初號機傳來的平靜聲音,葛城美里和赤木律子對視了一眼,一同向電梯井的方向走去。
“說起來真嗣適應的很快啊,我還以爲小孩子會鬧彆扭呢...”走入電梯,按下前往EVA實驗測試層的按鈕,美里有些感慨的說道。
“畢竟同步率曾一度接近百分之百,”比美里知道更多內情,對碇唯存在心知肚明的律子微笑道,“他和初號機意外的契合啊。”
“再怎麼契合...讓十幾歲的小孩子上戰場,我們這些大人還真是失格啊。”
幾句話的功夫,兩人就來到了停泊區下一層的廣闊EVA測試區,她們走進實驗觀測室的時候,初號機也沿着軌道下降就位了。
真嗣第一次坐上EVA就得面對實戰,情況緊急下很多問題也只能暫時忽略掉,衆人馬上就在律子主持下開始進行EVA最關鍵的幾項體驗測試。
首先是運動方面。
通過EVA雙肩延伸的高聳裝甲進行固定的機械螺栓旋轉着退出,EVA初號機的上身微微一沉,已經獲得了行動自由。
接通感官與運動神經鏈接後,真嗣察覺到他對自己身體的感應退居次要,另一個身體的感覺卻清晰細膩了起來,那是EVA初號機的龐大身軀。
試探性的擡起手腕抓握了一下能輕鬆把人捏成肉醬的紫色大手,真嗣在觀察室的指揮下開始進行各種機體部位的針對性運動。
EVA的操縱其實沒有多複雜,很多步驟在神經連接下完全可以用“想”去代替。
確定自由行動沒有問題後,初號機停下轉圈散步的行爲,開始測試更關鍵的AT力場操作。
看着初號機面前順暢變化着形態、範圍、強度的模糊彩色光幕,律子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感嘆道:
“真嗣和初號機的同步率徘徊在百分之八十左右,第一次實際操作就能運動的如此流暢,真是完美的難以想象啊...與他比起來,第二適格者那個混血神童的數據完全不夠看...”
“這是好事不是嗎?”美里打量初號機的目光頗爲欣慰。
她是第二次衝擊南極科研基地唯一的倖存者,內心的傷疤加上其父的遺志,讓她對消滅使徒阻止第三次衝擊滿是熱情,初號機表現這麼好她當然很高興。
而另一邊的律子心底卻搖了搖頭——好事?真嗣越是深入同步初號機,機體暴走甚至覺醒的可能性就越大,在使徒襲擊剛剛開始的現在可不見得是好事。
在心思各異的衆人圍觀下,EVA初號機完成了一輪核心戰鬥要素的測試,隨後一陣微不可查的震動傳遞到了這裡。
“使徒開始行動了...”看到最新消息的美里深吸了一口,“...剛剛軍方遠程投放了N2爆彈嘗試攻擊,但這次N2爆彈連使徒的皮都沒能擦破。”
“有了針對性措施?使徒...果然是有智慧的嗎?”律子點了點頭,隨後有條不紊地指揮EVA測試相關工作人員進行收尾工作,讓初號機重新回到運輸平臺上。
看了眼沿着軌道向斜上方快速升起的初號機,美里轉身向通往作戰指揮室的電梯走去:“EVA的初戰麼...真嗣,要加油哦。”
......
伴隨着大氣的嘶吼,耀眼的十字光柱拔地而起,數棟大廈直接蒸發,無數建築碎片漫天飛舞。
在死海文書描述中被稱水天使的使徒,一發十字炮擊徑直炸穿八層理論上能抵禦N2爆彈的防禦裝甲,引起了劇烈的地震。
要知道NERV當前完工的防禦層只有十幾層啊!這意味着使徒只需要兩三發炮擊,就可以打穿他們曾經覺得防禦力誇張到溢出的安全外殼。
被有些慌亂的人們寄予厚望的EVA初號機,此刻正沿着高速彈射通道向着地表城市上升。
躺在駕駛座上的碇真嗣臉色平靜無波,但其雙眼中卻顯出一絲迷茫。
從坐上EVA開始,他就發現自己的精神變的很不正常,而且很多散碎的畫面在他的腦海中不停翻攪着,讓他常常分不清虛幻和現實。
在這些畫面中,他看到了很多意義不明的東西,也看到了一些與現實交織的信息——
包括等會兒會接觸到的那個使徒,他知道那東西看似纖細但肢體能隨時膨脹爆發出強大力量,而且掌心延伸出的實質光槍能貫穿EVA的裝甲...甚至還會自爆...
除了這些似乎自己曾經經歷過的東西,他看到最多的是自己的母親,狂暴的初號機,還有一個,不,很多個藍色短髮的少女...
碇真嗣無聲地喃喃着:“媽媽...綾波麗...”
以不可名狀的姿態存在於初號機中的程斌饒有興趣的看着這一幕,他用真嗣與碇唯接觸的理由大肆改造挖掘真嗣靈魂算法的時候,發現碇真嗣真的如同上次渚薰探查到的那樣,和他有某些異常關聯與相似之處。
具體表現就在於,程斌發現了真嗣潛藏着的,用於接收輪迴記憶的接口。
這就很有趣了...程斌檢查了一下其他人類的情況,發現其他所有人都沒有這種東西,而使徒靈魂他現在不好去碰暫時沒看。
思索之餘的程斌就通過給碇真嗣指定載入其他輪迴的信息碎片來大幅度扭曲其意識,大大推進了改造進度。
完成一個階段的改造後,程斌不由得感慨了一下:“就算沒有完整的相關記憶,依舊能做出所需的正確決定...這種感覺在真嗣身上稍稍有點體現了啊,果然還是得多試驗才行。”
當初號機穿過地表隔離門停在軌道末端後,碇真嗣通過EVA的眼睛看着前方那個與自己印象中一模一樣的使徒,他神情就變的有些微妙晦暗了。
凌亂的記憶碎片在真嗣腦海中環繞着,但他卻覺得自己無比的清醒,一種莫名的感覺充斥着他的心靈,讓他無需多想就能明白自己該做什麼。
嫺熟靈活地操縱初號機離開了固定軌道,碇真嗣死盯着面前站立不動似乎在觀察他的使徒,對通訊系統傳來的美里的指揮聲充耳不聞,一步一步向着使徒走去。
抓住它...吃掉它!這樣他就可以知道自己腦海中浮現出的那些凌亂信息到底意味着什麼。
在這一刻,指揮中心裡的人愕然發現還未交戰的初號機各項數據發生了眼熟的異變,駕駛員同步率直接頂到百分之百,插入栓連接深度更是超越了警戒線。
更重要的是,初號機背後提供電源的插頭被其一手拔下丟到了一邊,指揮中心主屏幕上頓時閃現出一個五分鐘的倒計時——那是失去外部電源後初號機的最大活動時限。
“太危險了真嗣!你在幹什麼!?”
碇真嗣看了眼駕駛座側面畫面中咆哮的的葛城美里,他輕嘆了一聲後掐斷了通訊:“抱歉...”
指揮室裡的碇源堂、冬月、律子同時皺了皺眉,他們是知道那所謂的五分鐘電源並不是用來支撐EVA活動的,EVA的力量在於其源於使徒的血肉,而外接的電源...
其實是爲了支撐EVA身上某些看似是裝甲,本質是壓制EVA力量的拘束裝置用的。
而現在同步率抵達頂峰的碇真嗣,完全可以發揮出EVA的真正力量,他還自己拔掉了電源...
在司令碇源堂沒有下達明確命令的情況下,原本作爲後勤、輔助控制、戰術支援的指揮中心人員就只能幹看着EVA初號機不緊不慢地向使徒靠近。
水天使那仿若面具的臉龐對準初號機,臉上兩個空洞中刺目的光芒閃過,一發十字炮擊緊貼着初號機的身體炸開,餘波將三個街區撕裂出巨大的壕溝。
然而初號機步調絲毫未變的從火海中走出,強大的AT力場朦朧了它周圍的空間,令其毫髮無損。
水天使擡起雙手,手肘仿若倒刺般的部位化爲光刃,隨後驟然收縮從手心彈射戳向初號機的腦袋。
碇真嗣混亂的腦海中,一幅畫面忽然深刻了起來——那是他駕駛初號機被水天使抓住狂戳,腦袋被直接戳穿的樣子。
右眼到後腦勺彷彿都出現了幻痛,真嗣右眼微眯,初號機身後多層疊加的AT力場一閃而逝,驟然加速向前衝了出去。
數十米高的巨人裹挾着炫彩光幕撞碎了空氣,在城市中猛然掀起一圈恐怖的音爆氣浪,大片的汽車與建築碎片仿若紙片一樣被撕裂掀飛。
戳刺的光槍驟然崩碎,水天使面前的多邊形光幕一觸即潰。
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水天使被EVA初號機一把按住腦袋撞入了城市外圍的山峰中,眨眼間就四肢俱折渾身糜爛。
將失去抵抗能力的水天使抓住頭舉起來,初號機被裝甲封死的嘴巴猛然張開,露出了猙獰的巨大牙齒。
好睏...晚上還要出去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