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門球殼駐地中央飄浮着的陰陽天體和五行山峰旁，李子昊調控着短時間內數次改版的五行門核心，隨後帶着微妙的神情打量了一下飛到他身邊的、一襲黑衣的程斌。
元神和中樞陣圖連接在一起的李子昊，自然知曉整個五行門駐地所有地方的情況，所以他知道這個黑衣人就是從姜青身上成功獨立出來的程斌：“所以說，你這個域外天魔，原來也是人類嗎？”
程斌攤了攤手：“別說原來，我現在也是個人類啊。”
對於程斌當前本體是個什麼情況，李子昊在大量交流和對姜青的研究中已經有了初步的瞭解，所以他聞言微微點頭嘆道：“你還認同人類形態也是難得，修行界的人，就像原來的我，普遍自覺超凡脫俗，與凡人並非同一物種...
“真難想象我們這樣下去，若是到了你這種程度，會變成什麼樣...”
李子昊這個時候回想起了第一次遇到姜青的那個時候，他逆反天地元氣運轉，將被百首魔君碾死用來製作分身的那些凡人還原的事情。
在那時他的眼裡，這種行爲談不上救命，那些沒有元神的凡人在他的視野裡和草木竹石也沒有太大區別。
程斌有些奇怪的問道：“怎麼忽然感慨起這個來了？你不關心門外面的情況嗎？”
“只是感到自己原來的心態有些可笑。”
李子昊搖了搖頭，動念間在身前投影出五行門外的景象，他看着那些或眼熟或陌生的修行者說道：“他們也算是敏銳，孫大全只在白帝城大規模使用了一次元氣湮滅反應爐，就引起了他們的關注...
“不過他們還以爲這次能和以往的修行界交流一樣，用各個宗門的獨有法門和資源來交換這門技術，卻不知道最關鍵的是這背後擺脫了元神潛在制約的全新道路，一條會顛覆整個修行界的道路...
“現在五行門的修行者已經超越了他們的想象，而只要再完成幾項關鍵技術，任何一個凡人都可以藉助這個元氣工業體系，在眨眼間獲得遠超過往修行者的力量。”
嘆息了一聲的李子昊盯着程斌緩緩說道：“我現在已經開始感到一絲恐懼了，理智告訴我，這個體系參與進來的人越多進步的就會越快，而修行界所有修行者加起來，又如何比得上億萬衆生？
“當所有普通人都能掌握這種力量，在不可抵擋的大勢面前，修行界、凡人國度、妖魔...一切存在與體制都將被顛覆，這個世界最終會變成什麼樣呢？或者，直接在驟變中步入毀滅？”
見到面前的五行門門主滿臉複雜的神情，程斌笑着搖了搖頭道：“你還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提供元氣體系和修行捷徑的，世界背後隱藏的強大存在，會允許你們脫離它安排的道路，往破解元氣本質、尋求真實這個方向繼續走下去嗎？”
李子昊愣了愣，隨後苦笑道：“你...還真的是名副其實的域外天魔啊...”
“怪我給地上帶來刀兵？”程斌嘿了一聲。
“不，朝聞道，夕死可矣...”李子昊面色嚴肅起來，認真的說道，“走上這條路後我就知道了，五行門的根本追求就在於此，我們是不會因爲這些危險而退縮的。”
隨後李子昊卻話鋒一轉繼續道：“當然，如果這裡面有什麼辦法能避開生靈塗炭、世界傾覆的可能性的話，那也是極好的。”
“那你們就悶聲發大財就行了，”程斌聳了聳肩，“以我過去的經驗來看，這種事情如果波及到大量生命，改變了他們的生命和精神形態，那這世界十有八九遲早要完...
“我之所以待在五行門和你們這點人折騰，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爲這個，如果你不想這個世界莫名其妙的被毀滅掉的話，最好還是悠着點吧，把這條道路和相關技術控制在你們這樣的少數人手裡不要隨便擴散出去。”
李子昊異樣的看了眼程斌——世界毀滅...這話說的，你爲什麼這麼熟練啊？
見過海洋的人怎麼會流連於湖泊？李子昊心底暗歎了一聲——這種道路只要顯現出了其擁有的力量，怎麼可能在漫長的時間中完全抑制住不擴散出去？這個世界的聰明人那麼多...但現在也只能先如此了...
和程斌探討了一些務虛的話題後，李子昊將話題轉到了山門外的那些正在互懟的修行者身上。
因爲外面那些修行者只是來尋求交流的正道人士，互相有分歧看不順眼纔打了起來，但本質上還只是點到爲止的切磋又不是在搞生死決鬥，所以掛了封山牌子五行門倒還沒有做出太大的反應。
而且由於時間扭曲的作用，在李子昊和程斌看來，外面的人一個個全都在搞慢動作，實在是沒有被人堵門的緊迫感。
“既然決定了不暴露元氣工業的道路，那你想好用什麼應付修行界的疑問了嗎？”打量着外面那些比起動手更傾向於動口互噴的修行者，程斌轉過目光看着李子昊問道。
“元氣湮滅吧...”李子昊無奈的說道，“孫大全那個版本的反應爐暴露的痕跡太多了，就算什麼都不說，遲早也有聰明人能在白帝城追溯痕跡摸索出原理來，就算沒有相關技術，用修行界各種高端法術多少也能製造出發生元氣湮滅現象需要的特殊環境的。”
程斌點了點頭，用念氣細緻入微的操控元氣，模擬出五行門客卿令牌和當前五行門建設起來的信息網絡對接，看了看原來密密麻麻的開發項目的進展情況。
“湮滅之後的元氣重組進展不錯，元神類特殊元氣的研究也走上正軌了...你們還需要一段時間來完善新式體系，想實用化還差了一大截，我這邊倒是可以提前用上。”
程斌在之前作爲外接通訊器的玉符上固化了一絲念氣，將之拋給李子昊，隨後說道：“我還不能發揮出本體真正的力量，所以要出門去探索一下這個世界的日月與時空架構，如果有什麼意外的話你就通過這個聯繫我吧。”
“這就離開了？那你的徒弟呢？利用完就將之拋棄了？”接過玉符的李子昊瞟了眼球殼大地的某個角落，“過去的研究人家可是相當聽話、配合，你別始亂終棄啊。”
“你這是什麼鬼形容...姜青倒是有一股冒險家的性子，我帶他一起去探索就行，他會很感興趣的，”程斌嘖了一聲後答道，“反正後續合道境界的修行和研究也得跟上，我也很好奇魔淵之主會不會有後續的動作。”
在程斌告別後，李子昊通過五行門中樞注視着他帶上徒弟，掩蓋身形開了個時空小道離開了五行門駐地。
看着程斌師徒的離去，李子昊心中浮現出極爲複雜的情緒——
煉氣化神者壽元無盡，但爲什麼這個世界的修行者沒有積累出遍地都是的數量？
就像上次差點令五行門斷了傳承的滅世大戰一樣，這個世界似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生一些意外，有時候是波及修行界的巨大變革，有時候是完全不可理喻的域外天魔，有時候是大地擴張縮小引起的可怕傾軋...這些劫難讓修行者們死傷慘重。
隱隱意識到這些的修行宗門，各自都減少了對外活動與增加門人的速度，半隱世的五行門也是這樣。
算算時間和修行者的規模，似乎這樣的大劫也該再次到來了...這時候域外天魔程斌的降臨，會是一個巧合嗎？
嘆了口氣後放下這些沒來由的臆測，李子昊將目光轉回山門外的高峰懸崖處。
看着在封閉的山門外折騰的那些修行者，李子昊很是感到有些頭疼——自家都掛牌封山了，這些傢伙還非要過來折騰，但他偏偏還不能視若無睹。
畢竟外面還有一些有着不錯交情、經常互相交流幫助的修行者，例如正一派的張仁什麼的，他倒也不想做的太過火搞的很生硬。
交流還是可以做的，畢竟其他修行宗門那裡，李子昊也有不少感興趣的東西，真交換一下也不吃虧。
就像五行門原來的龐大元氣性質數據積累一樣，這個世界的修行宗門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對世界客觀認知的積累，這些東西或體現在陣法法器中，或體現在修行功法中，總之都是很有用的。
......
元氣的本質很是特殊，哪怕程斌當前可以用念氣解析追溯到最底層的那絲陰陽元氣，並依照探索出來的規律將之湮滅重組，但他依舊無法明確的說出元氣的真實形態，也還沒找到元氣本身智能化特質的來源。
內域世界底層物質的粒子性和波動性套用在元氣上都有點似是而非，雖然目前元氣湮滅效應證明，元氣在底層是離散的，存在最小單位，但因爲智能化和元神類元氣的特殊性，程斌覺得世界上所有元氣在某個層面上應該是一體的，在某個地方一定存在着控制中樞。
想一想就知道了，能對全世界所有地方的元氣施加影響的，十有八九就是時空本身了。
這個世界過去無人能真正掌控時空的力量，昊天和魔淵對時空妖魔姜青有額外關注，且四維偏移相關時空技術都在這裡失靈了，說明這個世界的時空雖然結構和內域一致，但絕對有什麼不同與特殊的地方。
用念氣支配元氣湮滅後產生的巨大力量扭曲時空，程斌帶着有些興奮的姜青隱秘的破開五行門的出入口收束機制，從遙遠的半空中鑽了出來，維持着不擾動任何元氣的完全隱形狀態回頭打量了一下堵在五行門出入口的那些修行者。
“也虧得這個世界沒有靈脈靈石之類莫名其妙的資源讓修行界來爭奪，修行宗門之間很少有避不開的矛盾，爭鬥意識不算強烈，不然五行門恐怕早就被圍攻了吧，哪會有這種相對平和的交流需求...”
搖了搖頭後，程斌帶着姜青化爲虹光，急速向着天空正在進行陰陽轉換的日月飛去。
姜青雖然修煉跳了很多步驟水分嚴重，但畢竟也是個按照本土正統修行方法修煉出來的返虛修士，其對世界各方面的感應能力和程斌這個用念氣操縱元氣的傢伙必然是有很大不同的，帶在身邊好歹也能做對照實驗。
就在程斌前腳剛走不久，另一道虹光就閃到了五行門外的懸崖邊，先是顯化爲一個極度複雜令觀者元神卡殼的立體陣圖，隨後又在一閃後化爲一個白裙小女孩，和周圍看過來的修行者們對視了一圈。
......
到了一定的高度後，日月這個元氣源頭散發出的巨量陰陽元氣輻射帶來了巨大而混亂的壓力，姜青修行比較水承受不住，於是兩人切換回了實體狀態，通過扭曲時空加速飛行着，一邊前進一邊閒聊。
“記得我剛剛入駐你精神的時候，你曾經說過你對日月很感興趣，現在你論境界也是一個高水平的修行者了，現在你又怎麼看？”
“我還是覺得很疑惑，師父...”釋放法力維持着前凹後凸的小型曲率引擎，姜青想了想後答道，“幾類實驗都沒法準確的捕捉日月的大小和距離，雖然離遠了看上去是陰陽各佔一半的球體，但我覺得那東西可能不是一個實物...
“而且五行門記錄裡這個世界所有的陰陽元氣都來自於天上那個東西，這麼龐大的、源源不斷的元氣是從哪裡產生的？這些問題我都想不明白。”
“無限元氣的來源我倒是有一點想法，多半和我傳給你的知識裡面的真空零點能有相似之處，到日月那了就可以去驗證一下...”
以鍛鍊徒弟的名義安心划水的程斌點了點頭，繼而說道：“你知道我出來主要目的是探索時空架構，那麼我爲什麼要優先去日月那邊呢？”
不等姜青深思，程斌就給出了答案：“上次藉由你的心象世界擊敗百首魔君的時候，我從百首魔君那得到了一條修行界罕有人知的信息...
“這信息估計他是從魔淵之主那裡偶然得知的，”程斌頓了頓後說道，“魔界和天界，獨立於這個球形世界的兩個額外世界，充斥着純粹陰、陽元氣的世界，這兩個世界的入口就在日月那裡。”
晚上忽然被叫去搞資料，耽擱了一會兒...好歹在12點前趕工寫完了...emmm...發一章後刷新訂閱數，發現在刷新出那幾十個自動訂閱之前，有那麼1、2個訂閱不知道是怎麼來的--嘖嘖，這難道就是盜版網站比正版刷新還快的緣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