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知道的同人(23)
就在巫師界的人們都在討論,揣測或是質疑這兩位陌生的巫師時,他們反而出乎意料地安靜了下來,連續十幾天,都沒有再離開過岡特宅,人們通常只能看到岡特家的梅洛普、莫芬與那兩位巫師的僕人,一位默然者出現在宅邸周圍,他們不斷地施放着各種巫師們熟悉或是不熟悉的法術,將這座宅邸逐漸改造成一座森嚴的堡壘,到了最後幾天,哪怕只是在遠處窺視,也會導致雙目劇痛,頭腦昏沉。
而岡特宅的真正主人,也就是馬沃羅呢,他接受了這兩位大人的邀請,正在配合他們重新整理有關於斯萊特林的線索。
雖然在巫妖的位面裡,沒有科學存身的餘地,但要說對記憶的研究,即便是幾百年後的人類也無法與不死者們相比,畢竟他們擅長的就是探究靈魂,而記憶原本就是靈魂中最爲重要的組成部分,就像是異界靈魂,他起初事實上是殘缺不全的,而到了後期,他的靈魂之所以得以補全,除了恢復了之前的記憶之外,他在巫妖的陪伴下度過的一千多年的,嶄新記憶的積累也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但等到克瑞瑪爾在閒暇之餘開始一件件地收拾那些屬於人類的記憶時,他發現其中有很多他認爲早已忘記的事情都沉澱在浩瀚無垠的識海深處,甚至可以尋溯到他還是胎兒時,淘氣地踢着母親的肚皮,然後被柔聲安撫的景象。
這種記憶通常都被認爲是不存在的——但對巫妖來說,這一點也不值得驚訝,他還在蛋殼裡的時候就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來自於外界,源源不絕的惡意——來自於他的精靈母親,是的,那時她已經知道自己遭到了欺騙,她的愛人是邪惡的紅龍後裔,而他們期待已久的孩子也只是一出生就被註定了命運的禁luan,她被囚禁,被控制,卻又無法控制住自己對紅龍之子的愛意,最後她只得將滿懷仇恨轉移到有着紅龍之子一半血脈的孩子身上。
她命令他,詛咒他,哀求他,希望他不要長大,不要出生。
但我爲什麼要聽你的呢?巫妖想,我爲什麼要聽從一個不愛我的人的命令呢?
他呈現出了令格瑞納達新王欣喜不已的生命力,無論他的母親做出了怎樣瘋狂的事情,他都好好地待在她的身體裡,貪婪地汲取着她的精血,迅速地長大,長大,長大,可惜的是他的強大早在那個時候就初現徵兆,一個精靈根本無法承擔得起孕育他的重任。
他是個早產兒,他的虛弱讓格瑞納達的新王失望,紅龍格瑞第當時一定在黑暗中微笑,當然,她又何必去關切一個被她的子嗣視作工具與祭品的龍裔呢,雖然如果有格瑞第援手的話,克瑞瑪爾,不,不再孱弱無能的他會有另一個名字,他會成爲正如新王甚至格瑞第所期望的那種存在。
沒有克瑞瑪爾,也沒有來自於異界的靈魂——也沒有今天的克瑞法。
一切都將不復存在,這麼一想,巫妖竟然不由得對自己的父親與母親,還有紅龍格瑞第產生了一絲詭異的溫情,如果可能,他想,若是巫師們的還魂石真的能夠喚回逝去的靈魂,他還真想試一試,哪怕還魂石截留的只是一段記憶——令人遺憾,還魂石做不到。
不過這也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還魂石確實只是一個更精妙,更強大的回覆咒,雖然巫妖有對他們的記憶,但這裡的魔法力量可沒辦法追索到另一個位面去,所以雖然巫妖試了,但每次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只有一個短暫到幾乎無法捕捉的閃回……短到巫妖想要介紹一下身邊的克瑞瑪爾都做不到,呃,他不是想要炫耀什麼,只是想讓他們知道——
他們憎惡着的,漠視着的,輕蔑着的……又冷,又小的紅龍後裔,現在強大又滿足,富餘且快樂,除了毆打那位老年癡呆者的計劃始終還在紙面上之外,幾乎沒有任何遺憾。
巫妖微笑着看向他曾經的同居人,在很多年前,它還是矢車菊藍色的一團,蠢得令人窒息,而現在,無論在心智,還是在力量上,他已經絲毫不遜於任何存在。
“一個銅納特買你現在的想法。”克瑞瑪爾說,他站在巫妖身前,舉着剛從馬沃羅那裡取來的記憶,這些記憶可能連馬沃羅自己都想不起來了,但對於克瑞瑪爾與巫妖來說,只是多費些時間罷了。
“我在想。”巫妖說:“我等了多長時間,才終於等到你走到我身邊。”
克瑞瑪爾頓了頓,“我懷疑……”
“不用懷疑,”巫妖說:“我就是在說你蠢。”
“我現在已經不蠢了。”克瑞瑪爾說:“要來嗎,馬沃羅的記憶。”
他們最初是對所謂的死亡三聖器產生了興趣,沒想到他們在神奇動物店的偶爾發現——我們之前說過,巫妖看生物的時候,先看靈魂,再看軀體,而這兩隻渡鴉的靈魂之光竟然能夠比一般巫師更明亮,這不由得他們不會產生興趣,但巫妖與克瑞瑪爾也沒想到,這對渡鴉竟然是四大巨頭羅伊納.拉文克勞留給家族的最後靈光。
可笑的是她的家族毫不感念這份親情,或許是羅伊納在之前的行爲徹底地激怒了他們,他們沒有留下任何屬於羅伊納的東西,而這些東西爲何會流落在二手用品店也終於有了答案,那些被渡鴉霧尼與福金倖幸苦苦地找出來的東西上面,曾經的銘文與簽名都被毀掉了,只因爲渡鴉們與羅伊納依然留有一絲靈魂上的感應才能把它們找出來,近千年的時間,讓它們都變得破破爛爛的,但其中確實有許多值得研究的東西。
其中也許會引起許多巫師貪念的是拉文克勞曾佩戴過的冠冕,據說它能夠讓人變得更爲聰慧,睿智,巫妖對此相當不屑——在七十七羣島,有着不少巫妖們在轉化失敗後留下的殘肢,把它們移植到生者身上,一樣可以讓那個生者變得聰明或是強壯,但接踵而來的就是精神以及肉體上的侵蝕,如果幸運——他是說,對那個巫妖而言,巫妖的思想甚至可以在那個被移植者身上覆活。
這頂冠冕巫妖懷疑它有着相似的用途,尤其拉文克勞的女兒海蓮娜與她的追求者巴羅之死簡直是迷霧重重——巫師們怎麼會相信一個深愛着海蓮娜,又是羅伊納.拉文克勞的下屬的年輕人,會因爲一時爭執就殺了主人的女兒兼被愛慕者的?
不過這些都可以放到他們去到霍格沃茲的時候再做判斷,畢竟據說巴羅與海蓮娜的靈魂都還留在那裡。
他們倒是從羅伊納.拉文克勞留在這些遺物上的一些信息推測出了一些可能,但這些又要與另外三大巨頭的後人或是遺物對證,才能解開謎題。
克瑞瑪爾與巫妖就暫時將死亡三聖器放在了一邊——畢竟四大巨頭存在的年限要比佩弗利爾三兄弟更早,可查的是,佩弗利爾最小的兄弟伊格諾圖斯?佩弗利爾出生於1214年7月12日,霍格沃茲則成立於公元990年前後。
要追尋魔法留在這個世界的痕跡,當然越久遠,越有價值,他們也很好奇四大巨頭的過往,因爲這很不合情理,就算四大巨頭的家族對四大巨頭創建霍格沃茲的行爲不滿,那麼巫師界的人們呢,一千年並不短,但也不長,他們難道就不感念四大巨頭的恩德?霍格沃茲,那麼大的霍格沃茲還矗在哪兒呢?
格蘭芬多家族呢?拉文克勞家族呢?還有赫奇帕奇家族呢?斯萊特林家族僅存的後裔岡特也在消亡的邊緣搖搖欲墜。
克瑞瑪爾在混沌中立起了新城,新城的人們就視他爲信仰,甚至寧願滯留在克瑞法的投影城市裡也不願迴應神祗的呼喚,那些也只是僅有百年壽命的人類而已。
巫師們呢?
巫妖站起身來,走到克瑞瑪爾身邊,他們當然不必一頭衝進冥想盆——克瑞瑪爾抽出魔杖,輕輕點了點他的冥想盒,一蓬輕盈的霧氣從盒子裡溢出來,爲他們打開了岡特的記憶之門。
這應該是岡特很小的時候,因爲他們的視線都被迫停留在很矮的地方,但他至少也到了可以自如行走的年紀,此時他正攀坐在樓梯上,從欄杆之間伸出腦袋往外看——樓下是大廳,可以看得出,它曾經十分華美典雅,牆布上還有殘留的金線在閃爍着微光,座椅椅面的天鵝絨雖然都快禿了,但扶手的圓雕部分也依然精緻無比,從挑空的天頂垂下的青銅燈具是七十七頭的蝮蛇,每條金屬蝮蛇吐出的蛇信都託着不到四分之一根殘燭,它們搖搖晃晃地,給這座大廳帶來了微弱的照明與無數條扭曲的黑影。
幾乎與現在的巫師毫無區別的人們涇渭分明地分作兩處,一處很明顯衣着要更爲光鮮簇新,而他們面對的巫師們——其中那一對較爲年輕的,有着相似的面容的巫師夫婦們,身着的長袍看得出是經過修改的,樣式陳舊,面料發暗;較爲年長的一對夫婦呢,他們的長袍看似整齊潔淨,但只要仔細一看,那磨毛了的袍角,經過縫補的袖口,以及應該用領釦扣起卻用了鐵別針的領口,無一不再闡述他們的窘迫與艱難。
在年幼的馬沃羅.岡特的記憶裡,他完全聽不懂那些外人和自己的父母,祖父母說些什麼,只知道後者悲憤異常,而前者又冷靜又殘酷。
“岡特先生,”來人之一說:“可以去請您別再這樣激動了嗎?”他的語氣十分無奈,“事情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並不是我們的過錯,當然,也不是你們的過錯,嗯,”他露出爲難的樣子:“只能說很不幸,岡特先生,太不幸了,誰能猜到聖塞繆爾葡萄園的地精會突然大爆發呢?已經有幾百年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情了。我們必須要說,這讓很多人大吃一驚——是的,我們也是,我們都受了很大的損失。”
岡特先生,那位老人怒吼了一聲:“這是個騙局!”他淒厲的聲音簡直就如同一隻受傷的狼在哀嚎:“是你,萊斯特蘭奇,我以爲我們是朋友!你卻騙了我!”
“可不能這麼說,”那位萊斯特蘭奇看似誠懇地說:“岡特先生,那時我勸過你謹慎投資,但你……”他搖搖頭:“我只能說很遺憾,岡特先生,我們是朋友,我真不想看到你落到這樣的一個結局。”
巫妖聽了就笑了起來,他看向克瑞瑪爾,因爲這種語氣時常出現在那些誤以爲自己已經勝券在握的小人手裡,他們時常會給這些小人“驚喜”,但這位岡特先生很顯然做不到。
他大叫了一聲,拔出了自己的魔杖,但那位萊斯特蘭奇身後的人也立即拔出了魔杖,他們對這樣一位老人也沒有絲毫心慈手軟的地方,幾道危險的光芒掠過,岡特家族的人就都倒在了地上。
巫妖的視野突然顛簸了起來,馬沃羅.岡特從樓梯上奔了下去,他撲到父母身邊,發現他們被石化了,然後他又撲倒祖父母身邊,發現他們顫抖着,緊咬着牙齒,不斷地發出恐怖的呵呵聲,手腳抽搐,面容扭曲——顯然正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馬沃羅推着他們,喊着他們的名字,但誰也沒能迴應他。
“這是……”萊斯特蘭奇好奇地打量着他:“新的岡特?我都沒有聽說……額,對了,岡特家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舉辦宴會或是舞會了。”他譏諷地說:“可以理解,畢竟據說現在你們連黃油啤酒都擺上餐桌了。”
他撿起了老岡特落在地上的魔杖,蹲下來,對他笑了笑。
“岡特先生,事實上,你們現在面對的困境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他說:“十萬個金加隆,真不是什麼大數目,我很願意幫助我的朋友,但你也不能讓我血本無歸,岡特,你如果願意答應我的條件,我可以再給你們十萬個金加隆。”
老岡特唾了他。
“這可不太好。”萊斯特蘭奇慢慢地擦拭了一下被濺到的地方,舉起老岡特的魔杖,在他的眼前把它折斷了。
老岡特的夫人發出了一聲悲慘的呼聲,馬沃羅撲過去,撿起了老岡特夫人落在地上的魔杖,對着萊斯特蘭奇——“阿瓦達索命!”
咒語擊中了萊斯特蘭奇,他搖晃着後退了幾步,狼狽地按住了自己的臉,等他擡起頭來的時候,耳朵與鼻子都在流血。
老岡特凡得意地大笑。
但這樣的大笑只維持了幾秒鐘就變成了驚呼與哀嚎——萊斯特蘭奇隨便擦了擦臉上的血,奪過下屬的魔杖,對準了馬沃羅。
“鑽心剜骨!”
“鑽心剜骨!!”
“鑽心剜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