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過後,韓宇臻傷勢恢復,而李副官也回來了,說雖然沒有找到藤原的屍體,但是日本人卻派出了很多人馬上搜查,另一方面對我軍也無新的進攻,因此紛紛斷定藤原應該是死掉了。
雖然近日日軍沒有異動,但是幾次大戰令韓軍元氣大傷,我們卻必須趁此時機囤積軍火和糧食。這些物質對軍隊來說十分重要,韓宇臻即使是在病中,也對這個問題很是憂心,每當後勤官和軍需處的官員離開他的病房,他的臉上就會顯滿了愁雲。我看着也很是擔憂,整個韓家軍,對年紀輕輕的他來說,擔子還是重了些。
深夜,多名副官仍在軍政辦同韓宇臻商量事物,軍人們粗獷的討論之聲不斷傳來,聽得出他們的焦急和極欲解決問題的迫切。
“少帥,你不能去,要去,也是我去。”
“不好,我們是去籌集軍餉的,還是我親自去有誠意。”隔了半晌,才見韓宇臻搖搖頭道。
“欒國強一去上海已有數月,一點消息都沒有……”其中一人想借此說服韓宇臻。
“那正好,我去趟上海還可以打探消息。”韓宇臻說道。
“只怕日本人知道你離開,會想辦法攻打我們。”
“李副官不是已經打探清楚了麼?藤原武身亡,一時半緩也來不了新的指揮官,我想他們現在不會輕易出兵。”
“可是少帥,這樣還是太冒險了點。”
“我已經決定了。”韓宇臻說道。
“少帥,”副官們還想說服韓宇臻。
“時間已經不早了,今日辛苦你們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韓宇臻也是無奈,只能下了逐客令。
副官們也是無奈,只能出了門來,見了我,都讓我勸勸他。我對他們點了點頭。
透過窗戶,見到他獨自在桌前坐了很久也沒有動一下,在鵝黃的燈光下,清楚地看到他深鎖眉頭,一臉憂鬱。
“少帥,”我來到這裡已經數月有餘,雖然他多次欲說服我,但是仍然執意這樣稱呼他。
“這麼晚上你還沒有睡?”書桌前,他擡起頭來。
“我知道你一直擔心軍餉的事,或許我能幫你解決這個問題。”其實我前段時間就考慮過要不要將此事告訴他,但始終下不了決心,經過深入瞭解,知道了韓宇臻的人品,也爲韓家軍奮勇抗擊日本人的行爲所感動,所以現在才下定決心幫他一把。
“真的?”聽我如此說,他立即驚訝出聲,面上也顯出欣喜之色,“你有法子能解決軍需?”
“我想問你,在我失憶以前給你說過我能開啓一批寶藏嗎?”
“寶藏?”韓宇臻眉頭皺了起來。
“世人都認爲周武王滅了商紂以後,將酒池肉林付之一炬,但事實上他卻把它妥善安放在一個地方,命令最值得信賴的忠臣將士看守,我就是那些守護珍寶的人的後代。”我向韓宇臻鄭重說道。
他看着我,眉頭皺得更緊。我看他疑惑,繼續說道:“那批寶藏價值連城,如果能夠找到它們,軍餉經費就全都解決了。”
韓宇臻起身靠近我道:“孜然,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我沒事的,相信我。”
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知道韓宇臻爲人正直,所以不想對他有所隱瞞,但現在真是後悔了,如此離譜的事,說出來誰會信?說不準反添了別人對自己的懷疑和誤會。
可事情已經托出,我接着說道:“開啓那批寶藏的鑰匙是兩顆水晶,我把它們藏在一個地方,所以首先我得先去把它們拿回來。”語氣沉冷而固執。
“那兩顆水晶在哪裡?”我倆僵持了有十秒鐘,他終於妥協,於是問道。
“上海。”
讓韓宇臻的副官們失望了,我並沒有說服韓宇臻不要去上海,而是說服了他能讓我跟他一塊去上海。
我知道他事實上是不相信我的話的,只是我對他有恩,在他心中,我行事又是極爲慎重之人,不能拂了我的面子,所以才同意我隨同而來。爲了不引起太多的注意,他只帶了幾個親隨。今日剛一在一家不算顯眼的旅店落腳,他們就出去打探消息了,我有自己的事要做,謊稱不舒服,就沒有跟他們一同出去。
長途勞頓,今夜之行是否順利還是未知,我必須補充好體力。躺上牀靜靜的睡了一覺,再吃了些許食物,便開始行動了。
呂宅前,幾個穿着破敗的乞丐蹲坐在地上,呂宅裡,樹葉大多已經掉落,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只片葉子掛在枝頭,寒風吹過,便隨風打着圈。
我看着熟悉的庭院,看着熟悉的房舍,他的一切不禁在腦中一一浮現。他現在怎麼樣了?數月過去,竟感覺是如此的漫長,我騙不了自己,在那裡的每一天,我都會情不自禁地想到他,正是因爲想着趕緊回來,所以我才顧不得傷勢未愈仍天天忘我的騎馬練槍。但是,我現在卻不能見他,韓宇臻身爲一軍主帥,隻身來到這裡安全十分重要,一個不慎,就可能身陷囫圇。而我,也想讓那批寶藏有個妥善的去處。種種情況,都不允許我再任性,現在的我,做任何事都必須三思而後行。而且我做事總是事與願違,常常令他腹背受敵。好了,爲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最好還是不要見他好。
夜幕降臨。我從熟悉的小路溜進了呂家大宅。一路上很是順利,沒有遇到任何阻攔。可是,漸漸地我卻感到很不對勁了,呂詹向來做事謹慎,呂府也向來戒備深嚴,可是一路走來,我非但沒有遇到尋常守夜的人,更是連個人影也沒有看到,若說是因爲我熟悉呂家,善於避過那些站崗放哨的人,那也太說不過去了。
太過平靜,太過異常,我必須更加謹慎小心纔是。左右洞察,腳下也小心踏踩,保持時刻高度警戒。
“媽的!他們去領頭功,叫老子幾個窩在這裡!”突然,一扇透出一束光的房傳出粗魯的聲音。我貼着牆壁湊過去,看見屋內四五個粗壯男人正一邊打牌一邊嚼肉喝酒,面相都十分陌生。
“那功可不好領,要想把呂家那小子弄死,可不是那麼輕鬆的事。”
“那小子現在重傷躺在醫院,昏迷了三天三夜至今還沒醒,還能有耍什麼花招?”
“那小子命大着呢,而且詭計多端,你忘了有多少上海灘的風雲人物栽在他手裡?蘇金洪、榮九爺、秦三彪,哪個不是叱詫風雲的一代梟雄?結果不全被那小子給弄死了?”
“是啊,所以這次的行動纔會如此謹慎。”
“咱們吃了那小子這麼多次虧,也總得長長記性吧。老大布局如此周全,我看他呂詹要是再能見着明天的太陽我名字倒着寫!”
“老大做事向來妥當周全,這次咱們的人並沒有親自出馬,而是借刀殺人,讓局子先把他的人拘捕了,只留呂詹一人在醫院,他自己又重傷昏迷,咱們的人再進去一個蒙蓋把他解決了,神不知鬼不覺,就算他的人有心爲他報仇,也沒有方向線索。
“當——當——”此時牆上的鐘響了兩聲。幾人紛紛扭頭看向那鍾。
“他們開始行動了吧?”
“應該快到順風醫院了。”一個看似嚴謹的男人沉聲說道。
“相信一會兒就會有好消息傳來。”一人哼哼笑了幾聲說道。
“想着他們去領頭功,咱們就窩在這裡,憋氣!”剛纔抱怨的那個男人再次抱怨出聲。
“別說了,快該你了,再難熬不就今夜了麼?”另一個一直專注打牌的男人催促道。
呂詹出事了?我必須馬上趕到順風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