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敞開天窗說亮話,我的想法很簡單,就是希望張警官能與我們合作,”我說道,“現在你是百口莫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日本人不會再相信你,只要被他們抓住,你就是死路一條,事倒如令,張警官只有棄暗投明,和我們一起把日本人統統殺掉,你才能保住性命。”我對張錦昌策反道。
“噠噠噠——”一陣響動,一羣僞軍手持槍枝衝了進來。
見援兵已到,張錦昌指着我下令道:“把她拿下。”
我哪裡會束手就擒,當下擒住張錦昌朗聲說道:“張警官,你現在把我拿下也是死路一條。”
“我把你交給日本人,自然會洗刷我的清白。”他說道。
“金澤死在你府上,你無論如何難逃干係,你不要妄想把我抓住交給日本人他們就會放過你,日本人生性多疑你是知道的,就算你把我抓了交給他們,他們也不會再信任你,況且,日本人根本從來也都沒有信任過你,你是知道的。”我提醒道,“難道你還心有不甘寧願做日本人的走狗?”
“你先把張警官放了!”旁邊一個警員大聲斥喝道。我看了他一眼,蒙巖?果然是張錦昌手下的得力干將,我來到張家不過半刻鐘時間,他就得到消息趕了過來。
“你先把張警官放了,我們都好說!”
此時,再加一劑猛藥,必定策反成功。
“張警官,張警官。”從門外奔進來一個警員打扮的人。我一看,當下說道:“張警官,你是個聰明人,你考慮考慮,會想通的。”說着,將張錦昌一腳踢去,趁機爬上樹跳出牆外。
張錦昌被警員接住,“媽的!”他理了理衣服罵道。然後大聲問那警員道:“什麼事?”
“有消息亂黨的一個小分隊從溪口到懷河,已經被我們攔截在路上了。”
張錦昌想想說道:“媽的!被那婆娘嫁禍,看來只有將功贖罪才行!”
“走,兄弟們跟我上!”
於是他們也不再管我,跟着張錦昌衝出門去。
“砰砰砰——”
“轟隆隆——”
那方火光沖天,激烈的交戰已經開始,天助我也,現在要做的就是坐山觀虎鬥,等張錦昌他們“完成任務”後上場就行了。
“轟隆——”
“砰——砰砰——”半小時後,那方炮火漸熄,戰事應該差不多了快要結束了。
“報,亂黨已經被我軍統統擊斃。”偵察兵報告道。
“格老子的,老子將功補過井田總得網開一面!”藏在幾十米外,都能聽到張錦昌粗魯的啐聲。
呵,做他的春秋大夢吧!
“兄弟們,亂黨已經被擊斃,跟我衝啊!”張錦昌一聲吆喝,一呼百應,他一馬當先,向着“亂黨”衝了過去。
這張錦昌,平日裡走狗貪婪嘴臉,打起仗來還挺勇猛,看他家世平平,被提拔當個不小不大的官也或多或少還是有一定本事的。
“衝啊——衝啊——”那邊高喊聲一浪高過一浪。不過“篤”地一下,聲音嘎然而止,四周頓時鴉雀無聲,想着他們昂揚鬥志頓時化爲烏有,個個肯定面如死灰……那讓人忍俊不禁的錯愕表情,我就情不自禁有想笑的衝動。
衆人已經將卡軍圍了起來。
萬籟寂靜中,只聽“啪——”地一聲脆響。
嘖嘖,力道夠猛啊,我都替那個當兵的疼。
只聽張錦昌暴怒的吼叫道:“你的什麼消息?不是說是亂黨嗎?”
“我,也是我下面人給的消息。”小兵委屈的嚅囁道。
“張警官,”我走出來叫他道,“不要怪他了,他是無辜的,只不過立功心切罷了。”
“你?又是你?是你設的圈套?”他衝着我狠狠地說道。
“不管是不是我設的圈套,現在你殺了一名日本軍官,也襲擊了日本人的運輸車,已經是既成事實,現在看來,日本人是肯定不會放過你的了。你現在應該怎麼辦呢?是不是應該考慮下我剛纔的建議?”我輕鬆地問道。
“我殺了你!”張錦昌氣急敗壞,狠聲道。
“你殺了我也沒有用,當下唯一的辦法就是棄暗投明,我們一起把日本人的老巢給端了!”
“張警官,如今之計也就是這樣了,我們不能再幫日本人拼命了!我們回去必死無疑!” 那名下屬說道:“張警官,日本人從來也沒有相信過我們,他們一直以來都想以華治華,不把我們當人看,想讓我們自己人打自己人,我看今天的事如果被井田知道,他肯定不會放過你的,不如趁此機會殺了他,好爲中國人出口氣!”
張錦昌不發話,看得出他在猶豫,已經動搖。
“張警官,人掙一口氣,何況你們是堂堂軍人,我可以向你們保證,你和我們一起打日本人,你的人馬還是你的人馬!”
“奶奶的!好,事到如今,老子就跟日本人拼了!”張錦昌將那頭上的軍帽一摔,狠聲道。
“你說吧,怎麼幹我們聽你的!”
凌晨四點,天邊漆黑一片。夜幕下,刺眼的探照燈左右來回規律地掃射着整個永寧電廠,例行巡邏的一支隊伍剛剛無精打采地巡視完畢,四下裡一片安靜,悄無聲息,一切看起來和平時沒有任何區別。突然一顆亮如流星的信號彈劃過天空,只聽“轟隆——”一聲巨響,頓時火光沖天,喊殺聲震耳欲聾,濃烈的血腥味夾着刺鼻的火藥味撲面而來。
“兄弟們,跟我衝啊,日本人平時不把我們當人看,今天咱們讓小日本嚐嚐厲害,看看誰纔是真正的爺!”張錦昌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頭。
電廠內外的僞軍裡應外合,一百多名僞軍在張錦昌的帶領下衝進了電廠。
“淺小姐,我跟你們一起進去。”正要跟着張錦昌往裡衝,突然一人從後面拉住我道。我回頭一看,居然是鄭開陽。
“你怎麼來了?”
“我要跟你們一起去!”漫天硝煙中,文弱的書生吃力地大聲說道。
“我們在和日本人拼命,你瞎攪和什麼?”我大聲回道,“別在這裡搗亂,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他懦弱膽小的性格在我心裡根深蒂固。
“只有我才知道炸彈放在哪裡的!只有我才知道西林監獄在哪裡!”他說道。我向他望去,難以置信如此篤定和鏗鏘有力的語氣竟然是出自他之口。
“你真的要去?”
“是!我不想再讓月珊失望了。”
我緊緊地盯着他。
“好,那你跟上我!” 我答應了他,因爲從他眼裡,我居然看到了堅定和勇氣。我丟給他一把槍,“這個你拿着。”
“你放心,我不會拖你後腿的。”他大聲說道。
“那就好。”我回答得隨意簡單,且帶着以往對他的輕視。但我心中卻感覺到眼前的這個鄭開陽身上似乎什麼已經改變,摸不着看不見卻很強烈。
夜風呼嘯,帶來更濃烈的硝煙味,我和鄭開陽跟在那一百多號人後面衝了進去。一路殺來,所到之處已經是橫七豎八地倒滿了屍體,有僞軍的,也有日本兵的,有些肚子上插着刺刀或利刃,腸子被挑了出來,冒着黑血。一個爆炸在我們身邊響起,等我們再睜開眼時,匍匐在地上的我們眼前看見的是一隻斷臂胳膊。
風聲、喊聲、槍聲、衝殺聲、慘叫聲、炮火聲響徹整個廣場上,漫天都是讓人窒息的血腥味。硝煙瀰漫,塵土飛揚,戰爭,永遠是那麼殘酷和慘烈。眼看我們就要衝進電廠的核心區域。
“嘟嘟嘟——”一個高臺處響起了機槍。
“趴下!趴下!”張錦昌提醒大家大喊道。
“那座高塔是全電廠最要害的地方,我帶一隊人從後面攻上去,只要奪了那裡,就萬無一失了。”張錦昌爬到我身邊,指着黑暗中的高塔說道,此時,高塔上火力猛射,槍口處噴射出條條火舌,子彈直逼這方,壓得我們不敢亂動。
“你們呆在這裡別動,等我們把那臺子攻下來再去找炸彈。”他對我和鄭開陽說道。
“一小隊正面掩護,二隊跟我從後面進攻,三四隊右方配合!”他拿着槍看着敵方兇猛的火力指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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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異樣,他回去看去。
“吳二,你們三隊的人呢?”
“都……都死光了。”小兵嚅囁道,眼睛紅通通一片。
“媽的!”張錦昌狠狠地道,“好!剩下的兄弟跟我上。”說着,帶着剩下的人就衝了上去。
衝上去的士兵一個接一個倒下,“嘟嘟嘟——嘟嘟嘟——”那個炮臺上的機槍聲仍是不斷響起,但顯然沒有剛纔猛烈了。
“轟隆——”一聲巨響,炮臺下方炸開了一個洞。
“淺小姐,我們現在去安裝炸彈的那裡。”鄭開陽湊近我說道,“就往那條路過去。”他指着右方一條小路說道。
此時高臺上已經沒有再開火,看來張錦昌他們已經成功。
“好,你帶我去!”說着,就跟着鄭開陽彎着腰小跑過去。
“林小姐。”突然後面有人叫我。
“李副官,”他跑上前來,“總算找到你了,我可擔心死了。你沒事吧?”
“沒有,大家都沒事吧?”
“沒事,就是劉生受了點輕傷。”
“那就好,張錦昌已經攻佔了高臺,鄭開陽現在帶我去安裝炸彈的地方。”我說道。
“我以前是排爆兵,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去。”李副官說道。
“那太好了,我們現在馬上就去把炸彈給他統統拆掉!”
永寧電廠平日裡基本上都是張錦昌負責看管,日本人並不多,只派了一隊人駐紮在關鍵要害處,張錦昌如今又已經奪取了高臺,所以一路行來,我們基本上沒有遇到太多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