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望遠方的烏壓壓一片,冬樸冷清似冰的性子也不免憂思一分,巍然不動的身子輕動一下,彷彿怕驚動誰一樣地低聲道,“定是接近靈秀之地的緣故,不然瑾瑜的花香之氣斷然不會肆意擴散。咱們,該向何方?”
“雲岫谷。”千嫿眼珠兒烏溜溜地轉了一圈兒,半分都不緊張地望着那羣妖物,口中雲淡風輕地吐出三個字。
冬樸聞言一怔,說是不緊張,卻已然單手攬住千嫿的肩頭,“方纔不是已經說好了,得以休養生息,再圖尋山問路?”
“你尚且不願接近雲岫谷,我相信,應該不只是巫神這一層厲害關係吧?”千嫿當然不是那種出爾反爾之人,更橫何況她自己現在這德行,還全要靠人家冬樸,她又怎麼會給人家惹麻煩呢?
她之所以要去雲岫谷正是看出自己要去那裡時候,不僅華子戚爲難,就連冬樸這個可以稱霸浮野的神獸也是畏懼三分的樣子。姐姐一代巫神辭世多年,千嫿不信他們這等神通的人物不知道,那麼由此推斷,他們這樣的反應,必然是由於這雲岫谷中還有本事通天的人物。
冬樸聽了千嫿的話,不由得身姿爲之一震,原本對千嫿單純的不屑盡數掃清,想着自己眼前的小丫頭也不是表象中那種只是運氣好的傢伙。
“既然我沒有猜錯,咱們就走吧。”千嫿從冬樸表情上細微的變化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的訊息,張開自己的雙臂迎向冬樸,腰上又是一緊。感覺到九幽霧骨不高興的意味,千嫿不禁莫名其妙地霍然開懷。
冬樸見她花癡似的笑容,不禁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站了起來,這種溫暖的笑容並不讓他覺得討厭,可就是不自然地將人收緊懷裡,“你笑什麼?”
“笑?我笑了麼?”千嫿意外地看着冬樸,左手手腕上沒有生氣的桑璃在她的手揮舞着到一個方向的時候不經意地發出了微淡的光芒。毫不知道自己方纔笑靨如花,只道是冬樸看錯了。
冬樸雙臂將千嫿托起。縱身就要奔向大地的西方躍去。千嫿抿起嘴脣,不悅地設法發力使得冬樸不得不頓住身形,冬樸沒有想到千嫿還有本事制止自己的行爲,不禁吃驚地望着大敵當前還敢在原地逗留的千嫿。
“我說神獸大人。你不要欺負小女子不懂得辨認方向。旭日東昇西落是亙古不變的事情,咱們要去的是東邊,而你要去的,可是日落西山”有冬樸呆在身邊,千嫿真的覺得痛感並不那麼難耐。而且,此刻的她正感覺到體內的靈氣無需自己的指引,就能自行運轉。
大股的靈氣在千嫿的體內一圈圈地運轉,不適的感覺被漸漸地驅散,她說話的底氣也是越來越足。
“東方斷斷去不得,還是西方比較安全。”不曉得冬樸在畏懼些什麼,即便受到千嫿的阻止,他仍執意向着西方躲避。
千嫿沉了一口氣,看來若是自己不給冬樸一顆定心丸,他是不可能肯定自己纔是對的了。不由得輕聲問了一句,“那尊,難道比鬼王還使人生怖麼?”
冬樸的身形終於真正地頓在了當下,眼見着妖物大軍就要來到他們身邊,千嫿雙手動作想要結陣,姐姐只說不能在霜翼山上施法佈陣,可沒說到了家門口也不能有所作爲意圖自保。
“爲何忽然提及鬼王?你幹什麼?”冬樸感覺到千嫿雙手一動,她身上的花香之氣更加明顯了,不禁蹙眉連連發問。
直到此時,千嫿才發覺自己會的那些不過都是束縛抵禦的被動陣圖。要說什麼真的能派上用場的陣圖,立時泛起難來。千嫿也不由自主地皺了眉,言不走心地回了一聲,“鬼王是我的死敵。這般比較起來,到底孰輕孰重?你還執意要去西邊麼?”
“鬼王,死敵?你?”冬樸彷彿聽見了天方夜譚一般的感覺由心頭生出,霜翼皚皚山頂千嫿的本事他又不是沒見過,倚仗千嫿的本事,怎麼可能是鬼王淺漓的敵手?
只是他出神的這一會兒。他們的周身已經出現了數以百計的“他們”,看見這些冬樸才認真地看了看千嫿,“這…這不是巫族的幻靈訣麼?”
“你又不是那種囉嗦的人,難道你以爲一個和巫族完全沒有關係的人,會神經兮兮地自信自己能有所作爲?”千嫿曉得自己的身子還不足以喚出紫瞳與自己並肩作戰,不由得緊張起來。
“好去雲岫谷,可是進不進得去,就全靠咱們得運氣了”冬樸相信千嫿不會在大難臨頭的時候,只爲了改變自己的心意,就編出“鬼王是自己死敵”這麼荒誕不經的假話來騙自己。
聞言,千嫿覺得一陣疑惑,哪裡有人會過谷而不入的?她只道硯山難尋,卻不料真如冬樸說得一般,雲岫谷亦是難入。
冬樸依照他最快得速度閃身之間的幾個縱躍,不過半盞茶的時候就來到了大家口中的硯山所在地雲岫谷。
只是這山谷易尋得,要入谷,可是難上加難。
千嫿但見他們的眼前是一個谷口,裡面碧水淙淙有如琵琶彈撥珠落玉盤之音綠樹蔥蔥好似紙上揮毫丹青塗撒之作,中間還有花朵的香氣和鳥兒的歡快叫聲時不時飄出來,只要她信步幾百下就能身臨桃源境中一般。
再次單手撐在冬樸的身上,她不敢距離冬樸太遠,唯恐傷重的衰弱感再次將自己纏裹住。閒置的右手伸向自己的面前,按壓在那無色透明的結界上,幾分傷懷。
“他們還遠麼?”千嫿似在分散自己注意力似的問冬樸,她這話中的“他們”意旨的自然是腳步聲震天動地的妖物。
千嫿面上淡然處之,實則心下暗叫不妙:這結界不是姐姐所教授的手法,自然也不是神巫一族的陣術。原來,這雲岫谷中,還真的另存着一個本事如此了得的真神?姐姐怎麼辦?你可與這人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