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瘋話呢?及時雨也是隨叫隨到的?”熟悉的嗓音在千嫿的身後響起,千嫿聞言一怔。
是呢!茫茫的大沙漠,怎是說下雨就有雨可下的?千嫿回眸一看,是熟人不假,可是,她能出現在這裡,不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嘛?
千嫿身後的人一走上前來就問道,“你遇見我哥哥了?”千嫿撇了撇嘴,先是點頭後來又搖頭,零洛見她模棱兩可的態度不禁有些急了。
“到底見着還是沒見着?我感應到燭淚釋放過幽藍冥火,難道遇見那麼大的危險,你還不能確定?”零洛不愧是火神的女兒,一副急脾氣傳承的不由人不信。
千嫿心裡犯了難,自己還沒確定葬西樓到底是不是零洛的哥哥天驚,現下又丟了儲物袋,自己的身家性命可是都在那個口袋裡裝着呢!還以爲自己適逢大雨,撿回一條命,剛發現自己把蘭璋弄不見了,零洛就找上門來,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你不是不能離開燭印嘛?怎麼?”四下望了望,沒看見有天青的身影,千嫿料定是零洛自己偷偷跑出來的,藉以轉移話題。
果不出她的所料,零洛抿了抿脣,複道,“還不是感應到你有危險,我不放心,就……”
聞言,千嫿已經感覺到“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而且自從零洛出現在自己身邊,那羣螞蟻就像人在白天遇見鬼一樣,忙不迭地四散逃竄,連身邊的“美味”也顧不得吃。
“我那時是遇見了大凶險,但是因爲燭淚,已然逢凶化吉了。”千嫿嘴上雖然在和零洛說話,眼睛卻時不時地掃視一下女子屍骸的方向。
零洛努了努嘴,一副失望的樣子,“總而言之,就是沒有找到我哥哥是嘛?”
雖然很能理解零洛想與家人團聚的心情,但是千嫿卻莫名其妙地想要把葬西樓隱藏起來,因爲她自私地不想失去這個大哥。所以,千嫿違心地點點頭,“嘩嘩”的大雨也在此時瓢潑而至,零洛鼓了鼓腮,向千嫿揮了揮手。
千嫿驚訝不已,不外乎是對零洛就這麼輕易地放棄了追問感到不解。她最後走近千嫿,矮下身清脆地對她說道,“找到哥哥第一時間告訴我,這是訊號,只要在人類聚居的這片領域發出它,不管多遠,品月樓的人都找得到你。”
看着尾端一條細鏈掛在自己的手腕上,手中指節大小的銀哨,千嫿有些疑惑:難道吹一下就可以的嘛?
零洛本已走出幾步,中途又折回到千嫿身邊,抓起千嫿執着銀哨的手,將銀哨靠向她另外一隻手上的燭淚。
一道藍光穿透綿密的大雨衝上雲霄,幽藍的火光在陰雲上方炸開,有如年夜劃破黑暗夜空的煙火,陰雲盡散,遠處“呼呼”的風聲似乎讓千嫿明白了什麼。
片刻之後,大雨初歇,風采依舊的天青出現在零洛的身後,眼見零洛和千嫿都被大雨淋得溼透了,他無奈地搖搖頭。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裹在零洛的身上,身後同來的手下想要上前,千嫿卻衝他擺了擺手,示意不必如此。
手下看向天青,天青又看向零洛,大小姐回頭盯着坐在地上的千嫿看了一下,便向品月樓的人揮了揮手。就在他們要離去的一剎,千嫿向零洛大喊:“既是品月樓出得了燭印,爲何你不要他們去找天驚?”
零洛背對着千嫿灑脫地衝她揮手告別,並以同樣大的聲音回答道,“不是所有人都看得見我死去的母親,若不是你,我可能至死不悟!”
千嫿訝異地看着她的背影,看上去是所問非所答的一句,在千嫿耳中卻聽出了話外之音。所以,她想要讓品月樓幫忙尋找素蒼藤的念頭,也一下跟着冷卻了下來。
人盡去,獨留千嫿一個,沙海上空赤紅的烈日,又一次烘烤着未溼得徹底的地面。
她踩着有些泥濘的金沙,走向倒地以後就再沒動過的那名女子。每近一步,就更印證了女子本身已無生還可能的事實,但是,若是依仗千嫿自己所學本領,想要救活那女子,也不見得就一定做不到。
“那些螻蟻啃噬了你寶貝的靈體尚且那般,想來你真的是這個荒漠上了不起的人物。可是,怎麼辦呢?我也正在修妖啊!”千嫿似在自言自語。
望着容顏並不像自己想象那般慘淡的女子,千嫿有些猶豫不絕地俯下身,最終還是沒有忍得下心一擊破壞了女子的靈體,從而取得她的真元留作己用。
手掌懸浮於女子的頭頂,將自己體內純淨的靈氣,強行灌輸進女子的體內,“姐、道元基、墨蓮,不論什麼時候,千嫿一定不改初衷,一定!”
千嫿心中一遍遍地告訴自己不要心疼眼前提升修爲的大好機會,也一次次地將沒能及時救活夏氏兩兄弟的憾事銘記於心。
終於,在千嫿感覺自己不僅僅是因爲淋了大雨才感動疲憊,她收回自己的手。蹲在女子身邊喃喃道,“你的寶貝死了。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我能做的,也就是這麼多,剩下的全憑造化。”
凝視着面容恢復生氣的女子,千嫿不曉得她什麼時候能醒來,但是,問心無愧的感覺讓她疲憊之餘倍感輕鬆。
拖着沉重且溼嗒嗒的腳步,千嫿試圖能找到走出沙漠的路,因爲要救活那個女子,千嫿耗損了不少靈氣。千嫿慢慢地迎着太陽走向遠處,身後躺在地上的女子緩緩地睜開眼睛,脣瓣開合着,有如冰封初開的嘶啞嗓音道,“好人?就一定會有好報嘛?”
誠然,女子的話不無道理,千嫿前一刻才救了人亦或是妖,後一瞬就被幾隻所謂的“妖精”阻住了去路。大約連“雲水之心”都覺得累了,輕響都倦怠了,千嫿也再無力氣客套。
每隻妖精身後都拖着一條大尾巴,千嫿因爲衣服快被曬乾的好心,全被這幾隻尾巴看上去很像蛇的所謂“妖精”給破壞了。
“有何貴幹?”千嫿乾脆坐在乾燥的沙土上,一會兒以後,發覺衣襬不若剛纔那般溼了,又淡然處之地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