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嘩嘩——”捆縛千嫿的陣圖轟然破碎,“安枕”在巫神牀榻上的千嫿身姿忽動,一下子縱身躍起隨手取回自己懸於窗邊的鳳凰木,另一隻手想着最近的窗子一揮直接從窗子衝出殿外。
千嫿來到寢殿外面的一剎,看見眼前的景象臉上不禁就帶起了嘲諷不已的笑意。大殿之外,除了泉醴和玄澈師徒二人守在自己的殿門邊,其餘的巫族竟是一致對外似的看着妖物一樣的望着自己。千嫿可笑自己竟是始終擺脫不了這種眼神。不論是爲人時候在崖城,初修仙時在聚青芒,方達妖境時候在浮野,抵至上古妖王境時候在大澤!
“哈哈哈哈——”她忽然有失常性地向着那羣面對自己虎視眈眈、防賊一樣看着自己的神巫一族放聲大笑起來。
站在千嫿身後的玄澈在千嫿剛剛發笑時候就感知到她心底的激憤,只是到了片刻之後,就連站在千嫿身後的他都覺得被這笑聲震得心肺劇痛。他想要伸手拉住千嫿,止住她的笑音只是,反被身旁站着的師父壓住了伸出的手。不消一會兒的工夫,千嫿的周身便映着初升的旭日華光現出周身的七色靈光,而這七色的靈光不再均衡,紫色尤甚。
“來吧!不就是想要困住我取下瑾瑜麼?”千嫿問出的話音方止,周身就散發出異於以往的馨香之氣,隨着芳香四溢她的上古妖王境修爲也在同時顯露無疑。
一時之間,硯山之內原本清和的氛圍被攪合得支離破碎。從千嫿的身邊振起旋風,這風席捲了地上的塵土,朝陽照耀之下,千嫿腳下又有一張陣圖浮現出來。千嫿垂首看着腳下的陣圖亦是將泉醴和玄澈師徒囊括其中。看來這羣傢伙早就把袒護自己的他們計算在內了。可笑自己居然經歷那麼多磨難居然還會相信這羣道貌岸然的傢伙。若是當年加害姐姐的只是神巫一族之中的敗類而已,那些正道的又在做什麼?
原來姐姐的顧忌不是完全沒必要的,怨不得姐姐拼死也要保下自己,拼死也要讓自己修身成仙以奪大成。
千嫿現在終於明白了千嫵一切的身不由己,被那些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怕是因爲從一開始姐姐就沒打算自己能夠好端端地活過來。姐姐從最開始就知道她這個妹妹活下來,要面對的不僅僅是天界和諸妖對瑾瑜的搶奪。想到姐姐那時候身在火海。最艱難的時候還不忘了爲自己謀求在神巫一族的打壓“夾縫”中活下來的錐心棘手。此時面對他們的千嫿就覺得不寒而慄。
“妖女!還不速速從我們硯山滾出去!你有膽氣修妖,又爲何要到我們巫族來避難?”直到千嫿將周身修爲全數釋放出來的一瞬,站在她對面嚴陣以待的衆多巫族長老之一端起手臂直指着她大義凜然般地叫出這幾句話來。
妖女?千嫿聞聽這個稱呼不禁失聲大小起來!直待她的笑聲震懾得對面的許多巫族小輩不支到底。才肯罷休地止住笑聲,漠然冷淡地看着那羣小丑一樣的傢伙。
“妖女?那麼在長老看來,難道一直仰仗我姐姐必有的你們神巫一族又算是什麼?妖女屬下的小妖麼?”千嫿止住笑意自然不僅僅是因爲她已經不恨對面那羣是非不分的傢伙,她是發覺那衆巫之中少了幾人。索性腳下的陣圖還有些灼熱,這種熱度已經不再是她這個五行俱全不畏寒冷的妖女所需要的了。
那個首先發問的長老具體叫什麼千嫿已然記不得了。只道他定是清字輩的準沒錯。見他聽見了自己的話,連就瞬時變了色,千嫿不由得敬服姐姐的領袖能力,想來這個老傢伙還真是不笨。只是幾句浮皮潦草的話,他就聽懂了自己的意思。
“你…你還說自己是巫神的妹妹!哪裡有做妹妹的張揚姐姐是妖?”許是氣急了,那長老一時之間也沒多想。就將心中的義憤之言盡數說了出來。
但是,此時的千嫿聞言心下卻有一絲絲的異樣。她的身子忽然輕易地脫離了企圖困住她雙腳的陣圖、凌駕而起,升在半空,眯縫着眼睛看着這些人:若他們真是發自本心地想要置姐姐與死地,那麼此時他爲何又要維護姐姐的尊嚴?難道就只是因爲姐姐曾經擔任巫神?不,不對,原來姐姐不想將他們斬盡殺絕不是因爲昔日的舊誼,而是看出他們被人利用了。如此精於心計,這背後的人真是太可怕了。
“我說的是事實,姐姐本根扶桑,是海上遺株,化靈成人,難道不算修妖?我倒要請問這位長老,你們煞費苦心地想要得到瑾瑜,究竟是爲了什麼呢?要知道瑾瑜只有一塊,是不能分開施用的。”千嫿慶幸自己剛剛沒有浮躁地一出寢殿就大開殺戒,這世上畢竟還是念舊的人多,不管這人多麼會裝,總有神情異樣被人感知到的時候。
“你……你怎知我們要取你身上瑾瑜?”那長老也是一驚,他昨日見到千嫿時候看見這個小姑娘身上的盡是“小聰明”,可是此時經過一夜的人,好像忽然變得不那麼相同。
果然,千嫿的心中已然有數,她打算問過最後的一個問題就作罷了,但是,她並不想從他人的口中問出這話。垂眸看向身下的泉醴,“不知姐姐昔日除了墨丹青以外,最最信任的巫族中長老是那幾位?”
聽了千嫿驀然傳來的話音,泉醴揚着嘴角擡起頭,嘴裡輕輕地吐出四個字:“清檀,清珏!”
是了,這兩個人的名字正對上了千嫿心中所猜想的。她握緊手中的鳳凰木半空倒轉身子,鳳凰木的另一端直接打向自己方纔站過的地面。而見到千嫿凌空轉身的那一剎,泉醴就已經曉得千嫿意欲何爲,他看了身邊的玄澈一眼,二人的身姿消失在與千嫿一同站過的陣圖之中。
“轟——”震天動地的聲響幾乎震聾了在場所有人的耳朵,在那煙霧繚繞的內心,一個瘦弱的身影漸漸在衆巫的眼中清晰,她左手握住一根木棒,右手裡攥着兩條盈盈泛光好似靈魂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