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凝帶出來的探神手到底是精銳之士,大敵將近仍舊臨危不亂,飛快地收縮陣型,擺出了向外防禦的陣勢,等待着我的下一步命令。
我大致估算了一下距離:“往白骨手指的那個方向衝。”
“撤!”李冰凝一聲令下,探神手開始交相掩護着向外撤離,斌子卻在這時脫離陣型:“統領,咱們不能往那個方向走。我們進入沼澤不遠,趕緊撤回去還來得及。往那個方向走,萬一落進重圍。”
這一次,李冰凝卻連一句廢話都沒多說,直接抓過同伴手裡的弩箭,對準斌子扣動了機簧。對方也沒想到李冰凝會痛下殺手,當即被人一箭貫穿。
李冰凝卻對死不瞑目的屍體看都不看,擡手將弩箭丟還給了手下:“馬上撤退!”
全隊探神手一言不發地變換了陣型,向沼澤中心飛快撤離。
不到片刻的工夫,我就遠遠看見斌子浮在地面上的屍體緩緩地站起了身來,伸手抓住自己胸口的弩箭,一寸寸地抽出體外,將鮮血淋漓的箭鋒指向了人羣中的李冰凝。
李冰凝微微一怔:“王兄,你的槍借給我!”
我舉槍擋在李冰凝身前:“不能停,繼續往後撤,我給你們殿後。快走!”
一個個探神手從我身邊擦肩而過之間,斌子身後的沼澤也掀起了一道道水波,就好像是有無數水虎掀開地上的泥漿,潛身在淤泥之下破水前行。
“埋炸*藥!”李冰凝再次下令,兩個探神手脫離隊伍蹲在淤泥當中飛快地埋藥,其餘人馬將弩箭對準兩人身側作爲掩護,連連後撤。
我們剛剛拉開了一段距離,就連原本在地面平齊推進的水波忽然向兩邊分散而去,繞開了那兩個還沒完全安裝好引線的探神手,在地面上劃出了一道弧形之後,重新聚集在一起,再尾隨在隊伍背後,向我們飛速靠近。
那兩個人微微一愣之下,伸手把埋進泥裡的炸*藥給拽了出來,抱在胸前向水虎背後快速衝來。
兩個人已經抱定了必死的決心,僅僅衝出幾步之外就拉開了引線。絲絲帶響的火花在兩人手中飛射而出的瞬間,兩個人竟然在全身劇顫之中同時停住了身形,下一刻間,他們胸前就各自探出了一隻帶血的猴爪。
猶如鋼刀般從二人背後刺出的手臂鮮血淋漓的在空中停頓了一刻之後,馬上向後抽出,在屍體上留下了一個血肉模糊的窟窿。
藏在泥裡的水虎不僅兇猛至極,而且懂得誘敵,先是繞過探神手埋藏炸*藥的範圍,吸引兩人回頭增援,藏在遠處的水虎立刻尾隨而至,出其不意地將兩人一擊斃命。
兩具屍體倒地不久,被他們壓在身下的炸*藥就轟然爆炸。支離破碎的屍身被掀上半空之後,燃動着烈火散落在地。
炸*藥爆開的巨響就像是給水虎發動了總攻的信號,數以百計的猴影從泥漿當中破水而出,伸展雙臂,或高或低的在空中微微停頓之間,我只覺得蒼天烈日全被滿是泥漿的猴影遮擋而去,天昏地暗、泥腥四起。
短短剎那之後,空中的水虎就已全數落地,四肢並用地向我們連續彈跳而來。探神手乾脆甩開腳上的木板,雙腳踏在泥漿當中持弩點射。
“放箭,層層阻擊,往後撤!”李冰凝大聲指揮探神手反擊之間,自己也抖開**,向遍地而來的水虎不住點射。
一開始,探神手還能從容不迫地繼續後撤;不久之後,大片水虎蜂擁而來,探神手發出的弩箭已經明顯無法阻擋水虎結隊衝鋒了。
一個探神手摘下自己身上的揹包扔給同伴,自己抓出包裡的炸*藥:“你們先走!能活着回去,別忘了咱們的約定。”
接過對方揹包的人僅僅點了點頭就揮刀衝向了李冰凝:“統領快走,他拿的是***。”
李冰凝帶着人馬飛身奔走之後,那人抓着炸*藥撲向了敵羣。我眼看一隻水虎在他身上凌空躍起,雙手如鉤地剜向了那人雙目,血淋淋地抓出了兩隻眼珠。
那人卻在慘叫之間死死地抓着炸*藥踉蹌前衝。一隻只水虎也在瞬間撲向了對方身軀,揮動利爪不斷撕下對方的血肉投向空中。那人卻在血肉紛飛之中披血前行,直到體力不支,才抱着炸*藥跪倒在了地上,周圍水虎卻在瞬間向他蜂擁而去。
“轟”——炸*藥掀起的火光終於沖天而上,無數猴影漫天亂舞,剛纔還遍地亂竄的猴羣頓時被清空了一片。原本快要對我們形成合圍之勢的水虎羣終於在那名探神手付出屍骨無存的代價之後被生生打亂了陣型。
烈火燒焦皮肉的氣味隨風而來時,我和李冰凝也終於帶着剩下的探神手衝出了水虎包圍的範圍,一座用岩石壘成的祭壇也出現在了我們的視線當中。
“上祭壇!”我雖然不知道祭壇能不能擋住水虎的攻勢,但那已經是我們唯一能找到“據險而守”的地方。再在沼澤中亂跑下去,我們就算不被水虎包圍,也得陷進淤泥。
重新裝好弩箭的探神手立刻圍成半圓,不斷阻擋着衝進的水虎羣開始兩兩向後撤離。
我和李冰凝衝上祭壇之後,立刻回身增援同伴,沒想到負責殿後的兩個探神手已經被水虎撲倒在地。李冰凝微微閉眼之間,往後倒退了一步,像是不忍去看同伴慘死的情景。
可是,祭壇之下的水虎卻沒打算就此放過對方,片刻之後,就把兩顆血肉模糊的人頭給扔到了祭壇上來。兩顆帶血的首級早就已經面目全非,上面的皮肉被撕掉了大半,處處露着血跡斑斑的白骨。
一個探神手當場失控:“媽的!老子下去跟它們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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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李冰凝擡手給了對方一個耳光,“守住祭壇,誰也不許亂動。”
從我們登上祭壇開始,水虎羣就止步於祭壇之外。現在看來,我們暫時安全,但是死守下去卻是後果難料。
短短片刻之間,圍在祭壇附近的水虎就越來越多,放眼看去到處都是猴形的身影,無論把目光轉向何處,看見的都是如同水波一樣浮動的紅光。
李冰凝踩在祭壇邊緣道:“傳說中的水虎是溺水之人的怨氣化成的陰物。一般的鬼怪都害怕陽光,我們在這兒守到中午,或許能等到對方蟄伏。”
我看向遠處大大小小的猴影:“這些東西真是水虎?”
水虎其實就是傳說中的河童,關於水虎的傳說,一般都集中在黃河上游和江淮一代。下面那些猴子的形象跟水虎只有三分相似,除了身形像猴子之外,背後沒有龜甲、臉上沒有鳥嘴,頭頂更沒生有半透明的碟形薄膜。更重要的是,水虎一旦出水就會全身無力,可是下面那些猴子卻足能將人生生撕碎,這些都不是河童的特徵。
李冰凝沉聲道:“我也覺得不太像。但是我們現在只能賭一賭它們怕不怕陽光了。”
我們昨晚在蠱坑當中激戰半夜,清晨纔開始橫渡沼澤,現在距離正午只不過還有幾個小時而已,是不是水虎,很快就能分曉。
天上烈日漸漸升高,地面上的水虎也開始逐漸躁動不安了起來,不到一會兒,就有水虎掘開地面的淤泥,潛進土裡把自己埋進了泥漿當中。
蓋過了水虎的地面很快就變成了一座淺淺的水坑,偶爾纔會冒出幾顆氣泡,如果不仔細去看,只會把那當場一條潛在水坑裡的草魚。
不到半個小時的工夫,越來越多的水虎就陸陸續續地潛進了淤泥當中,等到烈陽當空,地面上已經沒了水虎的影子,剩下的就只有一個挨着一個的水坑。
李冰凝揮手道:“探路!”
一個探神手放下裝備小心翼翼地走下祭壇,繞着地面上的水坑慢慢走向遠處。他每走一步都十分小心,生怕驚動了潛在水裡的怪物。
可他走到十多米之後,卻仍舊一不留神滑進了水坑當中,一隻腳踩進坑裡直沒小腿。對方猛地一個激靈從水裡抽出腳來,拔刀對準了地面。
李冰凝同時帶人端起**在祭壇邊緣圍成了一圈,箭鋒直指水面,爲的就是掩護對方及時撤退。
那人舉着長刀等了好一會兒,水下卻沒有發出半點動靜,就好像是從來沒有潛入什麼怪物。
那個探神手這才鬆了口氣,重新走向了猴羣外圍。對方一直走到了包圍圈外,才快速折返了回來,走到祭壇邊緣還不放心,再次轉身走出包圍……
那人來回走了兩趟之後,才放心道:“統領,下面沒有危險。”
李冰凝也鬆了口氣:“互相掩護,儘快通過包圍。帶好木板,咱們得儘快穿越沼澤。”
僅剩的幾個探神手正準備離開祭壇的當口,我卻揮手阻止道:“全都別動。我覺得有問題。”
剛纔探路那人不悅道:“能有什麼問題?我都走了兩次了,不還是什麼事兒都沒有?你要是害怕,我揹你過去,別耽誤時間。”
李冰凝臉色一沉:“你怎麼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