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眯起眼睛看向了青丘——她果然更懂人心。
我淡淡笑道:“明明是你在找我合作,現在由你先開口問我要什麼?青丘九尾未免讓人小覷了吧?”
青丘狐微笑道:“你在地宮中向我發出信號尋找合作,怎麼又成了我先找你了?”
我跟塗山狐說準備坑殺秦白衣時,就已經做好了要跟塗山狐決裂的打算。
青丘和塗山之間必傷其一。
如果,讓我在青丘和塗山之間選擇一個人合作的話,我必定要選青丘。
第一,塗山狐還沒出手就已經輸了半分,這場大戰,她勝出的希望太小。
第二,掠走了葉尋的人是青丘,不是塗山,如果我一直跟着塗山狐,最後的結果就是我跟葉尋正面衝突。我不想這麼做,也不能這麼做。
我一開始選擇跟着塗山狐,只不過是方便尋找青丘而已。
從青丘出現在地宮當中,我就在想怎麼能在不被塗山發覺的情況下接觸到青丘狐。
我給塗山狐的計劃看似完美,實際上卻有着一個最大漏洞,那就是需要塗山狐不斷掩飾我的行蹤,逼瘋秦白衣。
塗山,青丘的實力不相上下,秦白衣本人的念力也非同小可,塗山狐在掩飾我的行蹤時,還要想法戒備青丘,自然無法顧及她身邊的夏輕盈。
我跟塗山狐制定計劃的時候,就悄悄給夏輕盈打過一次手勢。
僅僅是一次而已。
我怕暗示太多,會引起塗山狐的懷疑。
如果,夏輕盈能看明白我的意思,我的計劃自然會順利進行。如果,她看不懂,那我就是死路一條。
我和夏輕盈合作以來,她一直都明白我的意思,也知道,我慣於賭命,我有九成把握賭贏這一場。
夏輕盈果然做到了,她比我更容易找到青丘狐的意志,只要她能給青丘一點提示,就足夠對方明白我的意圖了。
青丘狐敲着腦袋道:“我想想,我想想……那隻小狐狸是怎麼說的來着,對了,她說你想單獨見我?”
這應該是夏輕盈的原話。
念力強大的人也十分敏感,哪怕是夏輕盈露出一丁點的殺意,都可能被塗山狐感知。她只能告訴青丘:我想找他單獨談談。
我平靜笑道:“青丘,當着明人不說暗話,你在鳥舍當中騙我來找塗山,是因爲你覺得塗山應該把自己的本體留在了某個地方?而你需要有人去找對方的本體吧!”
青丘狐眼含秋波的向我看過來道:“你找到塗山本體所在了?”
“八成希望!”我說出來四個字之後,馬上把槍對準了自己腦袋:“你最好別用媚術,我扣扳機的時間還是有的。”
“哈哈……”青丘狐失笑道:“可我沒打算去找塗山的本體啊!”
“對!”我點頭道:“你裝成那隻年老的美人鷹,只是想告訴我幾件事而已。”
“第一件事是你故意告訴我塗山狐殘忍好殺,最好不要跟他走得太近。”
“你告訴我第二件事是,塗山特別喜歡窺探別人的想法,在她面前沒什麼秘密可言。跟她合作的結果只能是吃虧。”
“至於第三件事兒麼?”我露出了一絲冷笑道:“你是想在我心裡埋一根釘子。”
“你故意告訴我,王戰來過九尾秘境。又故意讓我覺得九尾狐對王戰逃離秘境的事情耿耿於懷,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想着報復。”
我的眼中泛起了怒意:“我在塗山面前沒有秘密可言。所以,我不敢去旁敲側擊去問王戰的去向。但是我不問,心裡又像是紮了根刺。早晚都因此爆發。就算我不去找你,你也會找我對麼?”
九尾狐輕輕鼓掌道:“比起夏輕盈,你更像是一隻狐狸。你繼續往下說。”
我沉聲道:“我在你的意料之中見到了塗山。而後的事情,也一樣在你預料之下。你甚至能估算出,我們大致會走哪個方向。所以提前用假王歡引來了秦白衣。”
我緊盯着青丘狐道:“秦白衣與其說是死在了我的手裡,倒不如說是死在了你的手裡。我說的對麼?”
“精彩!十分精彩!”青丘狐鼓掌道:“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青丘狐反問道:“我也想問你兩個問題,第一,你怎麼發現那隻美人鷹是我?第二,你爲什麼不覺得複製出假王歡的人是塗山。”
我淡淡說道:“你太在意自己的樣子了。如果,你不演那一出,吸食**變幻容貌的戲碼,我真不會懷疑你的身份。”
“可惜自詡美豔絕世的青丘九尾狐,無法忍受須臾的醜陋,只好想出了一個漏洞百出的辦法,展現自己的魅力。”
九尾狐好笑道:“就憑這一點?”
“一個被囚禁了無數歲月的人,會在意自己的容貌?甚至在飢不擇食的情況下,都不讓自己臉上沾染血跡?”我反問道:“有了這些懷疑,還需要更多的理由麼?”
青丘狐抿着嘴點頭道:“這確實是我的疏忽。第二個問題呢?”
我沉聲道:“塗山狐的確是在密室當中取走了我們的血液。如果,他有複製我們所有人的辦法,第一次與我見面時肯定不會僅僅複製一個人出來。”
“把自己的意識全部沉落到一個人身上,對她而言絕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一下複製四個人出來。反而會更好一些,至少便於隱藏她的主要意志。”
“可是,在秦白衣的俘虜當中,可不僅僅是我自己的複製體,你不覺得奇怪嗎?”
青丘忍不住搖頭道:“塗山還是把什麼都想得太簡單了。他覺得自己能看穿別人的想法,就會天下無敵。其實,她栽就栽在了這份依仗上。算了,不說這些。”
青丘把話鋒一轉道:“塗山總想着跟我比個高下,我能做的事情,她也在做。可惜,他所做的事情,卻沒一件能比得上我。就像是複製人體一樣,她其實並沒掌握其中的關鍵啊!”
青丘忍不住喟然嘆息。
我趁着青丘停下來的時候說道:“你從哪兒找到我們的血?”
青丘很快就恢復了原先狡黠的模樣:“當然是跟你想的一樣,從我後裔的手中拿到了你們的血液樣本。只不過,我拿到血液太少,只夠複製兩個王歡出來。”
我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你聯繫上青丘妖狐了?據我所知,青丘一脈也是一羣複製體吧?”
青丘狐笑道:“那有什麼關係呢?我當年用十分之一的血脈創造了青丘一族,他們無論繁衍多少代,身上都會有我的血脈。哪怕九尾血脈再怎麼稀薄,只要有一丁點在,也一樣會受命於我這個始祖。”
青丘狐道:“當年,我一時不查,才讓人鑽了空子,帶走了青丘一族。等到她們再次出現的時候,我發現她們身上的九尾狐血脈,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更濃郁了幾分。我自然也就沒再去理會她們,讓她們自由發展不是更好麼?”
她在放養青丘妖狐!
這個念頭從我腦中一閃而過。
青丘狐繼續說道:“一開始,我對跟你合作一直保持着懷疑的態度,現在看來,我的眼光還是不錯的。這裡最適合合作的人就是你。”
青丘狐聲音一頓道:“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找到塗山的本體。完完整整的把她的本體帶出來。”
青丘狐看向我雙眼:“你的朋友,我都可以放回去給你。包括被我後裔控制的呂以非。除此之外,我還會送你一件,你意想不到的大禮。”
我緩緩搖頭道:“我對你的大禮不敢興趣,我只要,我的朋友平安無事。”
按理我應該說上兩句場面話,給青丘狐一些警告。
可是話到嘴邊,我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這不是因爲我被青丘狐的美貌迷惑,不忍傷害對方纔不想放狠,而是我實在不好意思說什麼狠話。我在九尾狐面前只不過是個小孩兒,我想什麼,做什麼她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再逞兇放狠,也只不過是徒增笑料罷了。
青丘狐從跟我說話以來,第一次露出了嚴肅的表情:“我給你東西,你不想要也得要。這件事,由不得你。”
我皺眉反問道:“我能問一下,你的理由麼?”
青丘狐理所當然的說道:“只有你拿了我的東西,纔會覺得欠了我的人情。你這個人最不喜歡欠人家的情,一旦欠下了什麼,捏着鼻子也會還上,除非……”
青丘狐一頓道:“除非,我讓你反感到連人情都不想去還的程度。聰明的女人,只會讓男人覺得越欠越多,永遠都還不完她情債,這樣一來,他到死都會記得你。”
“只有愚蠢的女人,纔會一次又一次去觸碰男人底線。不斷的去試探自己在對方心裡的位置,讓人越來越厭煩,直到連話都不想跟她多說一句爲止。”
青丘狐笑道:“你覺得,我是一個蠢到家的女人麼?”
這番話如果換一個人說出來,我肯定會反脣相譏。但是從青丘狐的嘴裡說出來,我卻有種深以爲然的感覺。
青丘狐笑道:“好了,將來有空我們再聊這些事情,或者讓我家的那隻小狐狸跟你聊也可以,你不是挺喜歡她麼?”
青丘狐見我臉色微沉趕緊岔開了話題:“你想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