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中原與宗原二人,先前還看的起勁,也過癮之極。此刻卻是都有些着慌,忖道這位世子,莫非真打算把石殿裡的人,全都狠狠揍上一遍?
前者一直都是緊緊隨在宗守的身後,生恐宗守受傷。可這時也覺有些不對勁,從側旁望去,只見宗守的面頰一片潮紅,眼神也是無有焦距,根本就是喝醉了的模樣。
他先前以爲宗守將這幾人一陣痛揍,是有意爲之,另有深意。此刻卻不由是暗暗叫苦,之前這三人也就罷了,打了也就打了。他們乾天山也不在乎。
可這軒轅通,不止是玄山城的城主,更是自家世子未來岳父,若真是被世子揍了,那可怎麼得了?
旋即又搖了搖頭,忖道不對。軒轅通乃是地輪巔峰強者,比之他老父,還要厲害數倍的人物。即便不用真氣,只以肉身,也勝過朱君侯幾人無數,斷然沒有輸的道理。自己要小心的,應該是自己世子,別被反過來爆打一頓纔對。當下是全神灌注,亦步亦趨的隨後而行,準備在關鍵時候,給宗守擋刀。
軒轅通此刻目光,卻是沉靜如水,直到宗守再次邁步行來,才搖頭一嘆,從席位上長身站起。他坐着的時候,是溫文爾雅,可當站起身時,卻憂如是雄巍巨山,直插雲天。那強大浩烈的氣勢,充塞殿內。使虎中原幾人,驀地感覺這寬廣石殿,忽然變的是狹窄無比。光是眼前這一位的身影,就已容納不下。
卻不執兵器,空着雙手,神情是異常的複雜感概:“我以爲世子你不能習武,卻不意你如今,卻是連君侯他也非是你對手。汝父之拳法,幾乎打遍東臨雲陸,未有敵手,可你的劍卻更勝汝父當年。十四之齡,就劍道通靈,妙悟劍意。故人之子,居然有如此成就。軒轅通心中幸甚,也老懷大慰!只是你辱我部屬,卻又覺惱恨,恨不得把你也痛打一頓纔好!”
宗守卻皺了皺眉頭,這位到底是誰來着?想不起來了,打架而已,怎麼這麼多廢話?
接着只見軒轅通渾身外袍,全數震裂,化作片片碎布,炸飛開來。露出內裡的緊身衣,握緊雙拳道:“你既說是要揍我一頓,那就只管過來,讓我看看,老友之子的劍術,到底到了什麼樣的地步!我一身修爲,皆在一口鐗上。不過這拳法受你父指點,卻還算不弱。我以空手戰你,你要輸了,就莫要怪我以大欺小。自然你若能真正揍我一頓,我也會更覺欣慰。”
當那手腕指節,發出真正炒豆般爆裂聲響時。軒轅通的身影,也愈發的是氣勢磅礴。
虎中原站在近前,只覺是一陣無法呼吸。也再無法踏前哪怕一步。這才知曉自己,想要爲宗守擋刀的想法,那是何等樣的可笑。
這二人間的交鋒,根本就沒有他插手的餘地。或者他實力僅僅只差軒轅通三脈,甚至還勝過宗守一大截。可這兩位強人,在武道之上,卻都足以將他蔑視!
宗守卻是雙眼發光,體內是熱血燃燒。在這軒轅通氣勢壓迫之下,那鬥志戰意,在懵懵懂懂間,反而是瘋狂的躍動,幾乎佔據了他整個意識——戰!戰!戰!揍他!
這個人好強,很厲害!站在自己面前,是好大一座山,彷彿是無論怎樣,都不可搖動。可越是如此,卻越令人興致盎然,要把山擊倒,要把峰踏平!
他今曰要鬥個痛快,手中的劍也在渴望着盡顯鋒芒!
咧嘴一笑,宗守倒提着雷牙劍,是毫不猶豫的,往前猛然一踏。依舊是深水之下,練就的步伐。
劍名逆流,步名逆水,皆是逆水而行,逆勢而擊!在這狂烈無儔的氣勢壓迫之下,卻顯的是遊刃有餘,閒雅自如,就仿如閒庭漫步一般。往軒轅通步步行去,每一個腳步,都是軒轅通的武道之勢,最薄弱,也最易穿透之處。
而宗守的氣勢,也隨着這步伐,一點點的開始攀升。最初時還被壓制着,可當步至軒轅通五丈之前時,卻竟是熾烈到了頂點,居然能與軒轅通,相持不下,隱約抗衡!
就在二人目光交鋒,彷彿一觸即發之時。旁邊卻忽然傳出一聲‘哐當’的一聲輕響。
宗守不禁皺眉,他本已是打算出劍,卻被這聲音,生生打斷了節奏。不由是暗含不滿的看向了一側。這到底是誰,打擾他的姓質?實在是太不知情識趣。
目光所及處,卻只見是那方書。此刻正咬着牙,坐在林詩娜的下手處的席案之後。除了那滿臉的不敢置信之外,更是渾身陣陣顫抖,無法壓抑。他所坐的位置,距離二人不足五丈,在軒轅通的氣勢威壓之下,早已是支撐不住。此刻手中的酒杯,更是不自禁的脫手掉落。
宗守先是一陣茫然,在回思着這個人到底是誰。足足半晌之後,都無所得。只知這個傢伙,令他很是討厭!
目中立時冷芒微閃,左手大袖一拂,立時是四點寒芒疾飛而出。
軒轅通本來也是有暗惱,這時見狀,卻又微微一驚。急忙跨步,右拳猛地一抓,一股氣勁遙遙向那寒芒攝去。
在這鐵罡殿內,竟能夠勁透於外。可就那吸攝之力,纔剛剛觸及,眼前這四口雲紋飛刀,卻猶如是水中之魚,微微一晃,就偏離了先前位置。速度更增數倍,繼續激射而去!
“飛刀變向!”
軒轅通不禁是心中震駭,這非是靈師的御劍之術,而是武修以拋射之法,不但灌注着強勁真氣,更實現空中變向!
他這位世侄,絕不可能達至天位,可到底他是如何辦到的?
那方書卻更是驚覺,一聲驚嘯,從座位上坐起。擡手就是一口劍,化作無數一重重厚實劍幕,籠罩着全身上下,可那四口雲紋飛刀,卻全不受阻礙一般,從劍影之內穿梭而入。
直接打入他軀體之內,而後整個人也被那巨力拖帶着,往後衝出十丈,生生釘在了一個石柱上,其中兩口,插在了肩側,另兩口,則是插在了小腿處。
好在那飛刀之上的氣勁,並未就此爆開。只是將他的身上的氣脈,全數鎖住,再動彈不得。而後一絲絲氣勁遊入。使他全身上下,宛如凌遲般痛楚!
望着自己肩膀上的兩道傷口,方書不由是心中一陣茫然。他不知在那上霄宗的寒逆水如何,卻知即便是自己那位大師兄,在這個年紀,也只是與自己相仿而已。而自己此刻,卻是被輕鬆制住。
甚至若宗守願意,其實只需其中一口飛刀,就可要了他方書的命!
換而言之,這位乾天山世子,無論是天資還是實力,只怕都要勝過他們這些自傲自負的隱世宗門核心弟子,無數餘倍!
即便此刻,也令他痛楚到只願早點暈迷。
而旁邊的林詩娜亦是神情木木,定定的看着,已是徹底忘了反應。
自從得知這位乾天山世子,是雙脈之身時,她無數次爲依人擔憂過,無數次碾轉難眠過。可當宗守出現在眼前時,卻是以如此絕世無匹之姿,凌壓所有一切她所知的世間俊傑!
一時也如軒轅通一般,不知自己,到底是該喜還是該悲。
“這點實力,我殺你有如螻蟻,在人面前裝什麼牛叉?你這樣的名門弟子,我最看不慣了!”
哼了哼,宗守只覺心中略爽。然而是目視眼前,只見軒轅通正眼神變幻,口中呢喃着。
“飛刀變向,驚雲神滅,這到底是什麼飛刀術——”
此刻軒轅通心神失守,若是出劍,必定能夠出其不意。宗守卻強壓着慾望,既然非是真正的爭戰殺鬥,那自然是不能勝之不武,即便要揍人,也要揍得別人心服口服纔好。
打了個酒嗝,宗守仔細想了想,然後就伸出手,在軒轅通的面前晃了晃,“喂!裝年輕的老頭,回神了!你在看哪裡?再不注意,我就要出手了——”
軒轅通頓時是一陣哭笑不得,這宗守真是罪糊塗。既然也是武者,怎麼這麼容易就喝醉?看這情形,似乎也不像是假的。
不過心意卻是再此收束,一瞬間就將所有雜念拋開,正全神灌注,就見宗守的肩膀,猛地一動。
“看劍!”
一道清冽劍影,驀地穿空而起。赫然從最不可思議處,陡然穿出,直擊軒轅通的咽喉。
軒轅通也是目光微睜,並不出拳,腳下只猛地一踏,地面頓時無數蜘蛛網般的裂縫,四下散去。碎石飆飛,帶着強橫勁力,到處濺射。更有股如牆罡風,向身前排開,那清冽劍光,竟是被直接被這狂烈勁風,強行偏移。
而軒轅通的身影,也是猛地前衝,直接一拳,擊向宗守的額部!
一拳擊出,就勢如排山倒海!
宗守的神情,也是爲之一變,腳踩着逆水步。在這拳風之中,連退數丈,方纔立住。再次一劍刺回,依舊是飄逸無比,在這罡風烈勁中穿行自若。
軒轅通仍舊不擋,右腳爲軸,驀地一腿掃蕩。就如刀子一般,斜挑而上。那劍勢尚未觸及,那堅韌無比的雷牙劍,就在勁風壓迫之下,現出曲折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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